柳老將軍與柳大將軍自邊疆凱旋回朝之后,整個朝堂便被他們忙碌的身影所充斥。
在他們看來,之前與南宮家已然把話挑得足夠明白,以南宮家的精明,理應知難而退。
然而,今日聽聞蘇氏竟進宮向太后求旨,妄圖挽回這段千瘡百孔的婚約,柳老將軍只覺一股無名怒火“噌”地一下從心底躥起。
早朝一結束,柳老將軍甚至來不及與同僚寒暄,便匆匆向皇帝辭別。一進家門,連茶都顧不上喝一口,徑直走向書房。
他“砰”地一聲推開書房門,大步跨到桌前,伸手一把抓起毛筆,蘸飽濃墨,奮筆疾書,寫下了那這封宣告著兩家關系終結的退婚書。
而后,他扯著嗓子朝門外喊道:“來人!速速去通知家中宗親,半個時辰后,在府門口集合,一同前往南宮侯府!”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驚得樹上的鳥兒都“撲棱棱”地飛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南宮侯府進發。
柳老將軍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眼神堅定,宛如出征的將軍,勢要將這樁糊涂賬做個徹底了斷。
南宮侯府的管家正在門口百無聊賴地張望,突然看到這一大群人朝著侯府走來,領頭的正是聲名赫赫的柳老將軍。
他何曾見過這般陣仗,一時間嚇得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不受控制地發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慌慌張張地轉身,連滾帶爬地跑進去通報。
彼時,蘇氏剛從宮中回來,膝蓋因為長時間跪地請安還酸痛不已,正坐在椅子上揉著膝蓋,一臉的疲憊與煩躁。
聽到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匯報,只覺一陣心煩意亂。她在心里暗自咒罵著柳家的絕情,但又深知此刻不能慌亂。她深吸一口氣,強撐著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出門迎接。
柳老將軍一見到蘇氏,積壓在心中已久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他雙眼怒目圓睜,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向前跨了一大步,沒好氣地說道:“蘇氏!前些日子話已說得再明白不過,你若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今日我把宗親都叫來了,還帶了退婚書,親自登門,就是要把這事兒徹底了結!”說話間,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可見內心的憤怒。
蘇氏一聽這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立馬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帶著哭腔喊道:“老將軍,您這也太過分了吧!你這不是欺負我們南宮家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嗎?這事蘇丞相都還不曾出面,您卻如此行事,傳出去,豈不讓百姓都笑話我們南宮家!自古以來,又有幾個女子主動登門提出解除婚約的,您這不是讓我們難堪嗎?”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哼!”柳老將軍冷哼一聲,聲音愈發洪亮,如洪鐘般震得人耳鼓生疼。
他向前又逼近一步,手指著蘇氏,大聲說道:“他蘇丞相就是個拎不清的,我外孫女不指望他!原想著給你們留些顏面,奈何你不識好歹!那日你來我府,我們說的還不清楚嗎?你卻還敢向太后娘娘求旨,我倒要看看,如今這社會輿論,到底是偏向你南宮家,還是偏向我外孫女!”
這時,周圍圍觀的百姓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一個中年男子高聲說道:“是啊,小侯爺和蘇家二小姐的事,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了。哪個女子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夫婿和妹妹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一個老婦人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蘇大姑娘太可憐了,換做是我,也絕不能咽下這口氣!人家母親離世的早,這幸虧有個心疼她的外祖父啊。柳老將軍可是個硬氣的,不能讓外孫女受委屈?!北娙四阋谎晕乙徽Z,聲聲都偏向柳老將軍。
蘇氏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當眾扇了好幾個耳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帕,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心里清楚,柳老將軍說到做到,若是再僵持下去,他說不定還會鬧到官府甚至禮部,到那時,南宮家就更無顏面可言了。
想到這兒,她再也顧不得許多,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無奈,急忙伸手接過退婚書,動作急切,仿佛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生怕晚接一會兒就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接過退婚書的那一刻,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辨。
蘇夫人抬頭看看圍觀的百姓,如今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純哥兒被蘇綠漪在大庭廣眾之下當面退了婚。經此一遭,純哥兒的處境估計會變得十分尷尬。
以往那些對他示好,有意將家中適齡女兒許配給他的高門大戶,如今估計都會避瘟疫似的躲得遠遠的。畢竟在這看重顏面與聲譽的權貴圈里,被女方當眾退婚,實在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這無疑成了純哥兒身上一塊難以抹去的污點。
往后再想尋一門門當戶對、有身份地位的親事,為他覓得一位出身高貴的正妻,只怕是比登天還難。此事還得再徐徐圖之,從長計議。
想到此處,蘇氏更加厭惡柳家的絕情,但面對權勢滔天的柳老將軍,她一個沒有實權的侯府,又能怎么辦。
“關門,送客!”蘇氏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府門。
“哼!走!”柳老將軍目的達成,對著宗親們拱手感謝。
而后一群人浩浩湯湯的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