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將軍攜著退婚書,領著宗親,風風火火地為外孫女退婚這事兒,在京城激起千層浪,迅速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間成了街頭巷尾、茶余飯后人們熱議的焦點。
大街小巷里,人們交頭接耳,對這樁豪門軼事評頭論足,言語間滿是好奇與驚嘆。
聽聞這個消息后,林氏滿心歡喜,內心的愉悅簡直要溢于言表,臉上的笑容如同綻放的花朵,怎么也藏不住。
她在蘇丞相面前裝模作樣,假惺惺地告了辭,那迫不及待的模樣,好似即將去赴一場夢寐以求的盛宴。
一踏出相府大門,她便三步并作兩步,急匆匆地登上早已等候在旁的馬車,催促車夫快馬加鞭,朝著護國公府疾馳而去。
不得不說,林氏能從一個商賈之女,歷經波折,成功躋身成為相府主母,手腕和心思確實不容小覷。
看她此刻的模樣,一邁進護國公府的大門,便扭動著那豐腴的腰肢,姿態夸張,臉上堆滿了刻意的笑容,那股熱絡勁兒,仿佛這里就是她自己的家,無比熟稔自在。
她大大咧咧地走進大廳,一屁股坐下,絲毫不在意曾經與蘇綠漪那些針鋒相對、撕破臉皮的過往,仿佛那些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就在這時,蘇綠漪裊裊婷婷地現身了。
林氏的眼睛瞬間一亮,銳利而帶著目的的望向蘇綠漪,臉上堆砌起虛假到極致的熱情,腳下邁著細碎急促的步子迎了上去。
她動作敏捷,一把緊緊握住蘇綠漪的手,那聲音嬌柔甜膩,好似裹了一層厚厚的蜜,卻甜得發膩、讓人作嘔:“哎呀,我的漪漪啊,這幾日不見,可把我和你父親思念壞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們在家里,心里頭全是你,茶不思飯不想的。”
“前幾日確實是母親做得不對。母親今兒個特意來給我們漪漪道歉。
你也清楚,自從你娘親走后,她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好好照顧你,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那般疼愛,可還是做得不夠周到,讓你受委屈了,我的好閨女喲。
你瞧,母親這不親自來接你回家了嗎?你父親也是想你想的緊啊,還有你妹妹,她總是念叨你呢。”說話間,她還特意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蘇綠漪的手背。
蘇綠漪心里跟明鏡似的,深知林氏此番前來,必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不過,她倒也不畏懼,反而好奇心起,很想看看這對母女又會使出什么陰招。
于是,她強壓下內心深處涌起的厭惡之情,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恰到好處的笑容,她反握住林氏的手,從容說道:“我作為小輩,也有做得不妥之處。這些年,您將芙蓉妹妹教導得那么出色,舉手投足間盡顯風范,人人見了都忍不住夸贊。
再看看我,沒什么大本事,性子又低調,一直默默無聞,在這家里實在是拿不出手。
可如今這幾日,芙蓉妹妹卻遭遇了那些事,名聲一落千丈,我又怎么能獨自清閑,置身事外呢?理應回蘇府,陪妹妹一同面對才是。”
這番話說得有禮有節,表面上是在自責和關心妹妹,實則暗暗諷刺林氏平日里對蘇芙蓉的過度偏袒,以及蘇芙蓉如今狼狽不堪的丑態。
林氏一聽這話,臉上原本僵硬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兇狠的怒意,心里氣得簡直要發瘋,恨不得立刻伸手掐死眼前這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蘇綠漪。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上座的柳老夫人和閆氏,這兩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兒。
柳老夫人出身名門,在這京城中德高望重,閆氏也是將門之后,性格潑辣、手段強硬。
林氏心里清楚,若是在這兒和蘇綠漪起了沖突,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
于是,她只能硬生生地將滿腔怒火憋了回去,暗自咬牙,臉上重新擠出一抹笑容,再次緊緊握住蘇綠漪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啊是啊,漪漪啊,你也來將軍府有好些日子了,家里沒了你,當真是冷冷清清的,連往日的那些樂趣都沒了。
你的房間我早就吩咐下人仔仔細細地打掃過了,里里外外都煥然一新,就盼著我的寶貝閨女回家呢。”
蘇綠漪聞言,轉頭看向外祖母柳老夫人和舅媽閆氏,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盤算,讓她們不必擔憂。
而后,她又將目光轉回到林氏身上,輕聲說道:“好的,在這外祖家叨擾的日子已經不短了,也確實該回去了。”
柳老夫人和閆氏看著蘇綠漪,眼中滿是欣慰。
這次回來,她們明顯感覺到,這孩子真的變了,變得更加通透、成熟,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輕易被哄騙的柔弱姑娘。
閆氏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著關切與威嚴:“林氏,我這外甥女從前性子低調,不愛出風頭,本本分分的。也不知這幾年是誰在背后使壞,讓我這孩子獨自面對了那么多糟心事,受盡了委屈。
雖說如今這孩子歷經磨煉,沉穩許多,可我們看著她如今這般優秀,心里頭既欣慰又心疼她這些年的成長。
往后啊,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她,別再讓她受委屈了。”
林氏聽了這話,尷尬得笑了笑,但又不敢發作,只得連連應道:“是,是,嘿嘿,您放心,我以后肯定會好好待漪漪的。”
林氏暗自思忖,蘇綠漪不過是個沒什么閱歷的小丫頭片子。就算她現在看著機靈了些,可回了相府,還不是得落入自己的掌心,任由自己拿捏?人哪能說變就變,她骨子里還是那個眼巴巴渴望母愛的黃毛丫頭,翻不出什么大浪。
蘇綠漪有條不紊地吩咐著丫頭收拾行囊,每一件衣物、每一樣物件,都被她仔細清點,有序放置。
她得回去啊,不回去林氏怎么有機會對自己出手?
收拾妥當后,她款步走到外祖母和舅媽面前,眼中滿是不舍與眷戀,卻又透著一股堅定的力量。
她微微欠身,行了個莊重的禮,輕聲說道:“外祖母,舅母,漪漪要走了。放心,漪漪定會照顧好自己,不叫你們擔心。還望外祖母和舅媽,替我向外祖父、舅舅和表哥轉達一聲,就說漪漪心里一直惦記著他們。”
外祖母眼中含淚,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叮囑道:“漪漪,若是受了委屈,千萬不要自己硬扛著,一定要告訴我們。”
舅媽也在一旁點頭,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擔憂:“是啊,漪漪,萬事小心,若那林氏母女再敢欺負你,我們絕不輕饒。
你的身后永遠有我們。”
蘇綠漪微笑著點頭,寬慰道:“外祖母,舅母,你們放心吧。如今的漪漪,已不再是從前任人欺負的模樣,我有能力應對一切。”
辭別了護國公府的親人們,蘇綠漪登上了回相府的馬車。
她心里清楚,回到相府后,等待她的仍是林氏母女的使壞和渣爹的不作為,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不是?她倒真有一些期待了。
身旁的荷花嘴巴高高嘟起,腮幫子圓鼓鼓的,滿臉嫌棄地嘟囔著:“小姐,您瞧瞧夫人那副德行,我只要看一眼,胃里就直犯惡心,就差沒把隔夜飯吐出來。她莫不是偷偷學了那出神入化的變臉絕技吧?前幾日還跟咱們橫眉豎眼、劍拔弩張的。”
“結果今天倒好,臉上瞬間堆滿了笑,那笑容假得喲,就跟貼上去的面具似的。”
“還有她那笑聲,大得簡直像雷公在敲鼓,‘噼里啪啦’的,震得我耳朵都快聾了,渾身寒毛‘唰’地一下全豎起來,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密密麻麻的,跟魚鱗似的 。”
說著,荷花還夸張地打了個哆嗦,仿佛那笑聲還在耳邊回蕩。
蘇綠漪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手中的帕子都險些掉落。
身旁的梅花和菊花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
蘇綠漪抬手,輕輕點了點荷花的腦袋,眉眼彎彎,打趣道:“你呀,倒是長本事了。這形容得繪聲繪色、活靈活現的,依我看,你干脆別當我的丫鬟了,去那熱鬧的茶樓說書得了,保準能把聽眾們逗得哈哈大笑,場場爆滿!”
荷花一番話吹散了蘇綠漪心頭的思緒,她看著荷花那生動的模樣,不禁莞爾。
車廂里,原本沉悶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歡聲笑語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溫馨,暖融融的氣息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
“小姐,你就會拿荷花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