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皎皎，住嘴！”

太后皺了皺眉，厲聲道。

謝皎皎被太后嚴(yán)厲的模樣嚇到，眸子頓時就掛滿了委屈，隨即被憤怒覆蓋。

她倏地起身，素手指著聶頌寧，“皇祖母，你竟然為了她斥責(zé)我？”

似乎是真的被氣到了，她心中一直憋著的話就像點燃了的炮竹，嘩啦一下全說出來了。

“說是給皇姐當(dāng)伴讀，可她哪次不是借著皇姐的名義去找太子哥哥！誰不知道她心底想著什么，這滿京城的女眷就再找不到她這般不要臉的！”

“有功的是她父親，關(guān)她何事！”

最后一塊遮羞布也被掀開了，聶頌寧的表情卻很平靜。

因為她說得沒錯。

可她有機(jī)會能拼一把，為何不能這么做呢？

謝皎皎是皇后所出，而皇后的侄女夏泓儀早就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只等她及笄，太子妃之位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所有人心里都門清兒得很。

而謝皎皎與夏泓儀不僅是表親關(guān)系，關(guān)系更甚閨中密友，自然討厭夾藏私心的她。

她在東宮那些年，更是常常遭受謝皎皎和夏泓儀的刁難。

聶頌寧如今不欲糾纏，只是淺淺一笑，露出的梨渦醉人：“七公主莫不是誤會了什么？”

謝皎皎最看不慣她那副狐媚子的模樣，不顧太后的眼神警告，冷笑一聲：“誤會？本公主何須栽贓你？”

毀掉你，不過是本公主一句話的事。

她這句話沒說出來，但所有人都聽懂了。

面對熟悉的惡意，聶頌寧不禁有些恍然。

為了謝嶠，她不止一次去討好謝皎皎，但最終得來的只有數(shù)不盡的白眼以及嘲笑。

那一聲聲刻薄的話語仿佛就在昨日。

她知道說再多也無濟(jì)于事，所以也沒理這些，而是朝太后跪了下去：“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祈求賞賜?！?/p>

“只是臣女的母親聽聞父親重傷，憂郁不解，因此臥病在床。聽聞太醫(yī)院陳院判前陣子研制出可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丸，臣女斗膽求太后賞賜?！?/p>

前世在父親出事之后，母親便重病不起，府中大小事就落到了妾室鐘氏手上。

鐘氏膝下有一兒一女，且能言善道，其父也在朝廷為官，在父親還未昏迷之時便很是得寵。

而母親雖說家中是京城有名商賈，但在仕途上能幫襯他的幾乎沒有，所以雖是正妻，卻名存實亡。

眼下父親昏迷，鐘氏更是想借機(jī)徹底鏟除她與母親。

為了生存，她這才傾注一切。

“就沒有別的？如今春闈剛過，待到放榜后，哀家可替你擇一良人?！碧筮@下倒是有些驚訝，主動提了一句。

“哀家記得當(dāng)中有個叫廖燎之的，品行端正，是個好歸宿。”

陳院判此次所研制的藥丸自是千金難求，就連后宮中的妃嬪也是嬪位以上才能服用。

但藥丸是死物，恩典難求。

聶頌寧見太后今日是鐵了心地要把她的婚事定下，心底也是有些慌，只好連忙道：“臣女與裴府二公子早有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違抗?！?/p>

她其實沒說謊，這樁婚事是存在過。

只是這婚事一開始只是兩府長輩隨口說的，并無一紙書證明，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府感情淡了，這口頭的婚約也漸漸無人記得。

只有裴從聞當(dāng)了真。

想到裴從聞，聶頌寧心口不由一痛。

前世她壓根不知道有此婚約，賜婚下來后，她便在府中安心待嫁。

等裴從聞?chuàng)敉速量軞w來，找上府提及這樁婚事時，看見的就是一臉笑意，笑得像一花的聶頌寧。

素來待她有禮的青年第一次紅了眼眶，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澀聲道：“阿寧，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拿我這一身軍功，換你一人。”

聶頌寧被嚇了一跳，連忙抽走手，皺著眉很認(rèn)真地說：“從聞哥哥，我待你只有兄長之情，而且我也快成婚了，這軍功拿來換我屬實不值......”

“……”

再后來，她入東宮后就很少聽見裴從聞的消息了，只隱約聽聞他因擊退倭寇有功，皇上冊封正五品騎都尉，兼任一軍副將。

裴府因他逐漸昌盛，成為京中的新貴。

可是最后，他不知為何突然離京奔赴邊疆，卻在途中再遇倭寇，慘死在他們手上。

…

太后沉吟片刻，示意聶頌寧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允了。”

見事情就要塵埃落定，眾人瞧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十分怪異。

聶頌寧可沒功夫管這些，見太后應(yīng)允，她這一直提著的心才落地。

可還沒等她的心落下沒多久，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就響起在殿前：“皇祖母，你可要替芫兒做主啊，太子哥哥他不講武德......！”

太子？

聶頌寧想要扭頭的姿勢霎時一頓，心臟重重落下，她蜷起了手指。

來的人身穿一襲藕粉色宮裝，一雙明眸神采熠熠，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進(jìn)來，明媚又張揚。

她走到太后面前就開始告狀，語氣憤慨，好似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分明是皇兄要與芫兒比試誰更快到偏殿，可芫兒先到，皇兄后了一步，他自己不進(jìn)來就算了，還不讓芫兒進(jìn)來。”

“皇祖母，你說皇兄是不是在使詐！”

賓客趕緊起身行禮：“見過五公主。”

對于謝芫的沒規(guī)矩，太后似乎并不生氣，反而嗔怪地看著她：“你啊，就是被哀家慣壞了，這般沒禮數(shù)，殿內(nèi)這么多人，也不怕讓人笑話?！?/p>

謝芫笑嘻嘻地走上前，親昵地挽著太后的手，撒嬌道：“有皇祖母在，誰敢笑話本公主?！?/p>

對于太后明顯的偏愛，謝皎皎的臉色很不好看，可不知想到什么，硬是把那股氣咽了下去。

隨著太監(jiān)的通傳聲響起，一個頎長的身形從大殿外走了進(jìn)來。

男子一身玄色寬袖蟒袍，袖口處用金線繡著祥云，腰間還掛著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

他的身姿挺拔，冷峻的面容透著生人勿近，猶如生長于雪山的雪豹，矜貴又冷厲。

“皇祖母?！敝x嶠站定，拱手行禮。

謝嶠剛?cè)氲?，殿?nèi)適齡女眷的目光便齊刷刷地看向了他，但他只是微微偏頭，蜻蜓點水般掃了眼身側(cè)女子。

“此次擊退烏蘇可是了卻你父皇一大心結(jié)，做得不錯，哀家甚是欣慰?！?/p>

對于太后的夸獎，謝嶠好似并不欣喜，只淡淡應(yīng)了句：“大梁臣子該盡職責(zé)罷了?！?/p>

“行行行，就知道你從不邀功，哀家讓御廚做了你愛吃的東西，陪哀家坐會吧?！?/p>

此次宴請的賓客如云，后宮妃嬪也在其中，女眷設(shè)宴在偏殿，夏皇后因染上風(fēng)寒缺席，第一日便由太后操辦。

謝嶠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又看了眼身側(cè)女子，這次是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