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凜早早起床，踏著晨間的云霧敲響了蘇家的門。
開門的是秦坤，他懷中抱著個剛醒的小幼崽。
小幼崽哈欠連天，沈凜還能看見他手上的小窩窩。
啊啊啊啊，真是太可愛了。
“秦叔叔早上好。”沈凜頷首打招呼。
少年一身清爽，除了發型有點不羈，其他的秦坤也挑不出錯來。
“你好。”
宥宥聽見聲音，眼睛努力眨巴了幾下，“爸爸他是誰啊？”
我是你哥，我是你哥！
沈凜在心里嚎叫。
“宥宥，這是沈凜哥哥，這幾天來我們家做客。”
宥宥點頭，喊人：“沈擰哥哥泥嚎。”
關于幼崽的語言教育問題秦坤和蘇思文一直都是主抓的，宥宥這兩年的體檢都顯示他的身體各項指標都低于同齡孩子。
蘇思文領養他之后仔細研讀了與幼兒相關的許多書籍，孩子的身體發育不好，語言和智力會受到嚴重影響。
如今宥宥三歲了，雖然身形和同齡孩子相比還差一截，可誰見了都說這孩子話說得很清楚。
兩個爸爸背后付出的艱辛自是不必多說。
“沈凜，不是擰，重新說一遍。”秦坤現場糾正他的錯誤。
宥宥在爸爸懷里坐起來，脆生生慢吞吞地在秦坤的示范下重新喊了一遍：“沈凜哥哥。”
沈凜盯著他肉乎白嫩的臉蛋看，指尖一片酸麻，真想捏捏小朋友的臉蛋。
“誒誒誒。”
秦坤走到家旁邊的空地上，上面停著一輛白色大眾車。
把小幼崽抱到車邊放下，他蹲下來叮囑：“宥宥，不要和小朋友鬧矛盾，知道嗎？”
宥宥點點頭，上前抱住秦坤的脖子，臉頰在他脖子上親昵地蹭蹭。
交代完小幼崽，秦坤站起來，看著身高快有他高的少年說：“麻煩你幫我把宥宥帶回家。”
大眾車開走了，宥宥一直看著爸爸的車消失在視野里。
沈凜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的手心被一個軟軟的東西碰上了。
他低頭去看，是小幼崽的小手牽住了他。
觸感軟軟的好像棉花，是沈凜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心里莫名一顫，蹲下來說：“再叫我一聲。”
早起的宥宥還有點困，還以為哥哥要考驗他有沒有學會叫他的名字。
于是他站得筆直筆直的，清晰又響亮地喊了一聲：“沈凜哥哥！”
沈凜差點哭了，心里立刻冒出無數個想法。
這要不是他親弟，他也得把宥宥帶回去養。
沈凜把小朋友抱起來，意外的沒被他排斥，而是乖乖窩在自己懷里。
“宥宥，你幾歲了，上學了嗎？”
宥宥伸出三根手指：“宥宥三歲了，還沒有上學。”
宥宥是領養的，當年秦坤和蘇思文讀大學的時候戶口遷出去了，這段時間正在辦轉遷手續，不出意外的話在九月開學前就能把入學手續辦好。
沈凜低頭，目光落在蘇宥禮的小臉上，心頭感慨：“他弟可真好看啊，比廣告上的童模還要漂亮。”
花園里擺好了桌椅板凳，桌面上面覆著一個半圓形的塑料罩子。
蘇宥禮很有小主人的樣子，把沈凜安排在自己對面坐下，小腿倒騰著去給他拿碗筷。
“沈凜哥哥，吃早餐了。”
小朋友說‘沈凜’這兩個字的時候速度很慢，但是每次都能把字音讀的很準。
罩子掀開，桌上香噴噴的一盤包子和燒麥，早晨現榨的豆漿還冒著熱氣。
宥宥抓起自己的小缸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等他移開小缸子的時候，上唇沾了一條白色的小胡子。
蘇宥禮抓起一個包子，晃著小腳丫開始吃。
“宥宥，你的另一個爸爸呢？”
沈凜昨天已經從張助理口中知道了蘇思文和秦坤的關系，他們是同性戀人，兩人一起領養了蘇宥禮。
小幼崽嘴巴里含著包子，臉頰鼓鼓的。
“爸爸還在睡覺，我們不能吵醒他。”
沈凜嗯了聲，站起來抽了紙巾給他擦掉了唇上殘留的奶漬。
“謝謝沈凜哥哥。”蘇宥禮很有禮貌。
十六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沈凜埋頭苦吃，等到包子進嘴的時候有些意外。
“這是秦叔叔包的？”
蘇宥禮：“是哦，坤坤可厲害了。”
沈家全家都是廚房殺手，也就沈凜他媽會煲點湯，他跟他哥連廚房長什么樣子都沒注意過。
他腦子里閃過秦坤高大的個子和硬朗的長相，真是人不可貌相，秦叔叔居然會做飯。
緊接著他又想起自己那個鐵面無私，冷漠無情的父親，在心里比較了一下之后，對沈民宴更嫌棄了。
但凡他有這個手藝，媽媽也不可能跟他離婚。
沈凜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怕帶不好蘇宥禮。
結果相處下來，他發現蘇宥禮根本不需要他帶。
小家伙喝完牛奶會自己收好餐具，東西搬不動就分兩次，小心翼翼站到水池旁邊的小板凳上面，把餐具放進水池里。
緊接著又把水龍頭上掛著的藍色小抹布取下來，擦干凈桌子又把罩子給蓋好。
沈凜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自愧不如。
沈家很有錢，他從小就有好幾個保姆照顧，什么都不用他動手。
吃完早餐，小朋友就自覺拿出畫筆來畫畫，沈凜湊過去看，發現畫紙上畫了一朵向日葵。
沈凜絞盡腦汁跟小朋友聊天：“宥宥畫的是什么呀？”
小朋友奇怪地看了眼沈凜哥哥：“是向日葵呀，哥哥。”
向日葵這個詞語都說得這么標準！
大概十點，二樓傳來嘎吱嘎吱腳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蘇宥禮即刻扔了畫筆，噔噔噔地爬上樓，一邊爬一邊喊爸爸。
沈凜的目光落在那朵向日葵上，耳邊依稀回響著二樓父子倆歡快的說話聲。
秦叔叔早上七點就做好早餐給宥宥吃了，蘇叔叔身體不好，可還是會耐心教宥宥畫畫。
還有許許多多他看不見的事情，沈凜撓撓頭，他希望宥宥是他的親弟弟，又怕看見宥宥不肯和他離開，眼中疏離而防備的眼神，他怕宥宥恨他。
他家現在亂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去，要怎么帶宥宥回去？
都怪沈宴，那個沒用的男人。
沈凜暗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