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夏子洲站在曾經最常去的會所門口，西裝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他已經三天沒換衣服了，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滿血絲。
“喲，這不是夏總嗎？”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夏子洲猛地轉身，看到發小摟著個女孩正要進門。
他眼睛一亮，沖上前抓住發小的手臂。
“幫我個忙，借我點錢，我……”
“借錢？”
發小夸張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
“夏哥，你現在可是過街老鼠，誰敢幫你啊？”
臂彎下的女孩也咯咯笑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破產的公子哥？”
“可不是嘛。”
發小捏了捏女孩的臉。
“以前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現在嘛……嘖嘖。”
夏子洲的拳頭攥得發抖。
“我們認識十幾年……你之前明明說……”
“認識又怎樣？”
發小冷笑。
“你爸干的那些破事，誰沾上誰倒霉，滾遠點，別耽誤我泡妞。”
會所的門在夏子洲面前重重關上。
他站在霓虹燈下，突然想起以前——發小也是這樣，對那些落魄的人冷嘲熱諷。
可他依舊和這樣的人是好朋友，甚至一次又一次給他提供幫助。
報應。
都是對他的報應。
“李總，求您再考慮考慮……”
夏子洲彎著腰，給曾經他最看不起的暴發戶遞煙。
對方曾是父親的跟班，現在卻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哎呀，小夏啊。”
李總吐著煙圈。
“不是我不幫你，是你家這攤子太爛了……”
“我可以簽對賭協議！只要您……”
“行了行了。”
李總不耐煩地揮手。
“看你可憐，給你介紹個活兒，我工地上缺個搬磚的，一天兩百，干不干？”
“如果嫌棄錢少的話，我有個朋友他倒是很喜歡你這一款，我做個中間人的話也不是不行。”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夏子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努力壓下心底的怒火。
“李總好興致。”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夏子洲渾身一僵，緩緩轉身。
沈枝桐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站在不遠處。
那男人側臉輪廓分明，眉眼間竟與夏南嶼有五分相似。
“沈、沈總！”
李總立刻變臉，將手中的煙掐滅，諂媚地迎上。
“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我最近可是聽說了，您接管了曾經的夏氏，還……”
夏子洲開始聽不清他們之間的寒暄。
他的視線死死釘在那個男人身上，血液在耳邊轟鳴。
“沈枝桐！”
他沖上前，一把扯開那個男人，有些口不擇言。
“你就這么賤嗎？只要長得像他，哪個男的都可以和你在一起？”
男人踉蹌著后退，沈枝桐皺眉擋在他面前。
“夏子洲，別發瘋。”
“我發瘋？”
夏子洲歇斯底里地大笑。
“你找替身都找到這種地步了？是不是哪天街上隨便一個像他的乞丐，你也能張開腿……”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沈枝桐的手在發抖，眼神卻冷得像冰。
“清醒了嗎？”
夏子洲捂著臉，蒼白的嘴唇顫抖著，眼淚突然滾落。
“沈枝桐，你怎么會不愛我呢……”
“難道，我真的就是個替身嗎？”
“不然呢？”
沈枝桐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你以為我會愛上一個仇人的兒子？”
"那我們之前......到底算什么？"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夏子洲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渴望找到一絲動搖。
“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有過動搖？”
他破碎的眼眸中驟然亮起希望。
“哪怕，那就就愛過我一秒。”
沈枝桐靜靜地看著他，紅唇輕啟。
“沒有。”
這個字像一把刀，徹底捅穿了夏子洲的心臟。
他癱坐在地上，看著沈枝桐轉身離去，那個酷似夏南嶼的男人體貼地摟住她的腰。
霓虹燈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周圍人聲嘈雜，他卻偏偏聽清了沈枝桐最后的嘆息。
“夏子洲，其實我也很想托你問問你的父親，他做了這么多錯事，中途有沒有后悔過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