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之后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徐純對貓抓耗子似的霸凌游戲樂此不疲,挨打?qū)λ齺碚f也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
“姜昭,剩下的試卷你批好了,就直接放在我辦公桌上就行了。”英語老師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匆忙道。
“我知道的老師,成績我會一起謄好,明天交給您的。”姜昭乖巧回應(yīng)。
“好孩子,麻煩你了,老師現(xiàn)在有事,就先交給你了。”
說罷,英語老師便匆匆掩上門離去,只留下身后面前放著一摞卷子,面容沉靜的姜昭。
在確定辦公室周圍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之后,姜昭站起身來鎖好門,之后徑直走向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那張寬大的辦公桌里,放著當(dāng)年參加競賽之后她獲得省金獎的證明,連同兩份清北擇校協(xié)議。
屬于她的那張協(xié)議后面,清楚明白地附有她被清北訓(xùn)練營招錄進去的證明。
可即便那張競賽證明上白紙黑字地寫著她的名字,清北的名額終究被換給了方清呈。
就在她警惕地將所有東西拍好照片,留存證據(jù)時。
“姜昭!”班主任突然推門而入。
“你在這干什么?”
“我?guī)陀⒄Z老師批改試卷,已經(jīng)改完了,等等就走。”姜昭已經(jīng)迅速將手機收好,冷靜地回答道。
班主任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沒看出什么異常,這才沒好氣道:
“放學(xué)了就快點回去,下回不要再在辦公室里逗留了。”
“好。”姜昭聽話地點點頭,在班主任打量的眼神中離開辦公室。
走到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走廊處,她攥緊手機,確認了一下剛剛拍的照片,長舒了口氣。
就這樣一面收集證據(jù),一面忍受著霸凌,她幾乎只能艱難地在夾縫中學(xué)習(xí),沒有喘息片刻的機會。
直到高考前夕——
放學(xué)鈴聲響起,姜昭跟著放學(xué)的人潮迅速離開學(xué)校,只有在人多的地方,徐純她們才不敢光明正大地動手。
可她放學(xué)路上終究有獨行的道路。
姜昭獨自走在陰暗的小巷中,默默攥緊書包帶子,加快了腳步,可是下一瞬間——
清脆而熟悉的鞋跟聲傳來。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像是有意戲弄她一般,卻帶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姜昭心里一冷,咬緊牙關(guān),硬著頭皮往前走。
“裝聽不見是吧?我們姜昭同學(xué)真是一點都不長記性啊。”徐純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不過我倒也真是佩服你,你們窮人是不是都跟蟑螂一樣?生命力這么頑強,怎么踩都踩不死。”
姜昭轉(zhuǎn)身,四個女生已經(jīng)堵在巷口,幾乎沒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
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機,長按電源鍵三秒,手機震動了一下,表明錄音已經(jīng)開啟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姜昭的聲音很平靜。
“馬上就要畢業(yè)了,方清呈我也不要了,你還有什么理由找我麻煩?”
“理由?”徐純歪著頭,笑眼彎彎,面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甜美。
“真是一個愚蠢可笑的問題,你踩死一只螞蟻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就像我,教訓(xùn)你們這些底層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還以為我只是喜歡那個方清呈才針對你啊,真是笑死人了。”
她眼中神色既天真,又惡毒至極,一字一句道:
“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單純看你不爽而已啊。”
她話音還未落,一旁一個穿著露臍短袖的女孩子已經(jīng)沖上來。
她的頭發(fā)被揪住,拳腳像雨點一樣落下來,熟悉的疼痛從全身各處炸開。
姜昭蜷起身子,護好自己的頭頸。
有誰的皮鞋尖踢在她肋骨上,腹腔里傳來尖銳的疼痛,她不得不咬住嘴唇才能忍下將要出口的痛哼聲。
也許是她這樣子看起來太逆來順受,徐純忽地百無聊賴開口道:
“別打了,跟個死人一樣,真沒意思。”
毆打漸漸地停止了,姜昭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她沒有抬起頭來,仍然抱著腦袋蜷縮在角落里。
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停在了姜昭面前。
“姜昭,這種程度你也習(xí)慣了吧?是不是也覺得有點無聊?”
“這一年你也挨了不少打,我看,給你皮都打厚了吧?”
她伸出做了美甲的手指,戳了戳姜昭淤青的顴骨。
“不如我們來玩點新鮮的玩意吧?”
“要做什么快點。”姜昭吐出嘴里的血沫,回望向她的臉上傷痕遍布,但是眼神卻很平靜。
“我還等著結(jié)束了回家。”
“你急什么?”徐純站起來,小皮鞋踩上她的手,慢慢碾著她的手指。
“從入學(xué)你就是年級第一,被我們玩了這么久,名次居然都沒掉下來。”她笑了起來。
“我還真挺佩服你的,天天被打成那個樣子,居然都還有時間學(xué)習(xí)。”
“看來你很看重成績這件事啊——”
“也是,上回請家長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你媽和你穿得一樣寒酸,你家估計窮得不得了,就靠你那點獎學(xué)金過日子了吧?”
“不如……我們這次就把你右手打斷吧?這你總不會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了吧?”
姜昭心中頓時一冷,她抬眼去看徐純,瞳孔驟縮道:“不,你不能——”
下一瞬,她咬著牙爬起來便想從幾人中間竄過。
可方才對她動手的女生手疾眼快地揪住她的頭發(fā),和另一個女生架住了她的胳膊。
幾個人迅速圍攏過來,將她的手抓住,貼在粗糙冰冷的墻面上。
徐純從地上隨手撿了塊紅磚,笑瞇瞇地舉到了姜昭面前。
另一只手輕佻地在她面上拍了兩下,道:“別著急離開嘛,很快就結(jié)束了。”
“我打斷過不少人的手,很有經(jīng)驗的。”
下一瞬,那磚塊帶著破風(fēng)聲砸下來,徑直砸上了她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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