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楚明淵在御書房批閱奏折時,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口炸開。
他手中的朱筆跌落,在奏折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如同血跡。"陛下!
"大太監李德全驚恐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楚明淵想說話,
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指已經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視野邊緣開始發黑,那黑暗迅速侵蝕著他的意識。這就是死亡嗎?他三十五歲的生命,
就這樣結束了?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他腦海中浮現的竟是從未在意過的皇后沈知意的面容——那個被他冷落、利用,
最終被他一道圣旨賜死的女人。然而,楚明淵并沒有迎來永恒的黑暗。他猛地睜開眼,
大口喘息,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眼前是熟悉的明黃色帳頂,身下是柔軟的龍榻。
窗外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號角聲——這是春獵出發前的動靜。"陛下,您醒了?
"李德全恭敬地站在帳外,"時辰尚早,您要再歇息片刻嗎?"楚明淵抬起手,
發現原本已經僵硬的手指如今修長有力。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蓄了十年的胡須,
只有光滑的皮膚。"今年是何年?"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回陛下,永昌三年,春三月。
"李德全雖疑惑,仍恭敬回答。永昌三年!他回到了十年前,
自己二十五歲登基第三年的時候!楚明淵猛地坐起身,腦海中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為了鞏固皇權,娶了太醫之女沈知意為后,
卻又冷落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寵信徐貴妃及其家族,
導致外戚專權;想起沈知意是如何一次次勸諫,
卻被他斥責干政;最后想起在他猝死前三個月,
他以"巫蠱詛咒"的罪名將她賜死……心臟劇烈跳動著,楚明淵走到銅鏡前,
鏡中確實是年輕了十歲的自己。這不是夢,他真的重活了一次!
"沈知意……"他喃喃念出這個名字,胸口涌起一陣前所未有的鈍痛。
前世他直到死前一刻才明白,那個被他辜負的女人,才是真正關心他和大周江山的人。
"傳朕旨意,"楚明淵突然轉身,聲音堅定,"召皇后即刻前來伴駕春獵。
"李德全明顯愣了一下:"陛下,這……皇后娘娘并未準備……""速去!
"楚明淵不容置疑地命令。當傳旨太監匆匆趕往鳳儀宮時,沈知意正在藥房整理藥材。
她身著簡單的素色衣裙,發間只簪一支木釵,與后宮其他珠光寶氣的嬪妃截然不同。"娘娘,
陛下急召!"宮女春桃慌張跑來。沈知意手中的藥包"啪"地掉在地上,草藥散落一地。
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你說什么?"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陛下召您即刻前去伴駕春獵,鑾駕已在宮外等候!"沈知意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桌沿,
指節泛白。這不對,這與前世完全不同。永昌三年春獵,
楚明淵明明只帶了徐貴妃和幾位得寵的嬪妃,將她這個皇后徹底遺忘在深宮之中。
難道……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她心頭。難道不止她一個人重生了?
第2章 試探鳳輦內,沈知意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車窗外熟悉的景色飛速后退,
她卻無心欣賞。腦海中思緒萬千,如同一團亂麻。她清楚地記得,前世此時,
楚明淵早已對她失去興趣,整顆心都撲在徐貴妃身上。春獵這等盛事,從來都是徐貴妃伴駕,
而她這個正宮皇后,只能留守宮中,聽著遠處傳來的號角聲,獨自翻閱醫書。可現在,
一切都變了。"娘娘,到了。"春桃輕聲提醒。沈知意深吸一口氣,
撫平衣襟上并不存在的褶皺,戴上那副她早已練就的完美面具——溫婉端莊,波瀾不驚。
當她走出鳳輦時,楚明淵已在獵場入口等候。他身著玄色騎裝,腰間束著金絲玉帶,
陽光下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卻又俊美得令人移不開眼。沈知意的心猛地一顫。
十年了,她已經十年沒見過這樣年輕氣盛的楚明淵。前世最后相見時,
他眼角的細紋和鬢邊的白發,都比不過眼中那刺骨的冷漠。"皇后來了。
"楚明淵主動迎上前,伸手欲扶她下輦。沈知意瞳孔微縮。這太反常了!
前世楚明淵何曾對她這般禮遇?她強自鎮定,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觸到那溫熱的肌膚時,指尖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臣妾參見陛下。"她福身行禮,
刻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楚明淵卻似乎不滿意這樣的疏離,上前一步,
親自為她整理被風吹亂的披風:"春寒料峭,皇后要多加件衣裳。
"這親昵的舉動不僅讓沈知意僵在原地,更引來周圍一片驚訝的目光。
尤其是剛從另一駕馬車下來的徐貴妃,那張嬌艷的臉幾乎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如常。
"陛下真是偏心,只關心姐姐,都不看看妾身穿得可夠厚實。"徐貴妃扭著腰肢走過來,
聲音甜得發膩。若是前世,楚明淵早將徐貴妃攬入懷中好生安撫。可此刻,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愛妃若覺得冷,便回去加件衣裳再來。
"徐貴妃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沈知意低垂著眼簾,心中的疑云卻越來越重。
楚明淵對徐貴妃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難道真的……"陛下,時辰不早了,是否該出發了?
"禁軍統領上前請示。楚明淵點點頭,卻轉向沈知意:"皇后與朕同乘如何?
"這句話如同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沈知意看見徐貴妃眼中的嫉恨幾乎要化為實質,也看見周圍大臣們交換的驚訝眼神。
"臣妾遵旨。"她輕聲應道,不敢在眾人面前違抗圣命。御輦內空間寬敞,
沈知意卻只坐在邊緣,背脊挺直,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知意。
"楚明淵突然喚她的閨名,聲音溫柔得不像話,"你不必如此拘謹。"沈知意猛地抬頭,
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盛滿了她讀不懂的情緒——愧疚?疼惜?還是……愛意?
不可能。沈知意在心里冷笑。前世的楚明淵眼中從來只有權力和欲望,何曾有過她的位置?
"陛下折煞臣妾了。"她勉強勾起唇角,"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楚明淵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卻很快掩飾過去:"這里沒有外人,你我不必如此生分。
"沈知意心跳加速。他在試探她?還是……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心頭。
如果楚明淵也重生了,那么他此刻的反常就有了解釋。但若真是如此,
他為何要裝作對她關心的樣子?前世的他明明厭惡她至極。
除非……"陛下今日似乎心情甚好。"沈知意小心翼翼地試探,"可是有什么喜事?
"楚明淵望著窗外掠過的景色,輕聲道:"昨夜做了個很長的噩夢,醒來后發現一切安好,
便覺得格外慶幸。"沈知意呼吸一滯。噩夢?還是……前世記憶?"不知陛下夢到了什么?
"她強作鎮定地問。楚明淵轉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夢到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追悔莫及。"沈知意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胸膛。這含糊其辭的回答,究竟是真情流露,
還是另有所指?"夢境都是反的。"她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波動,"陛下洪福齊天,
怎會失去重要之物。"楚明淵忽然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知意,若有機會重來一次,
你會怎么做?"沈知意的手在他掌下微微發抖。這句話太明顯了!
他幾乎是在明示他也重生了!她該相認嗎?該告訴他她也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了嗎?不,
太危險了。前世血淋淋的教訓告訴她,楚明淵的溫柔背后往往藏著刀劍。
"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她緩緩抽回手,"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哪有什么重來的機會。
"楚明淵的表情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如常:"是啊,你說得對。"一陣尷尬的沉默后,
御輦停了下來。"陛下,獵場到了。"春獵是大周皇室的重要傳統。
皇帝親自射得第一頭獵物,寓意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沈知意前世從未參與過這一儀式,
此刻站在楚明淵身側,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皇后可會射箭?"楚明淵突然問道。沈知意一怔。前世她確實精通騎射,
那是她幼時隨父親在民間行醫時學的,入宮后便再無用武之地。
楚明淵從來不知道她有這本事。"略懂一二。"她謹慎地回答。
楚明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今日便請皇后為朕選一把弓如何?"這又是一個試探!
沈知意暗自咬牙。前世的楚明淵最討厭后宮干政,哪怕是選弓這種小事也從不讓她插手。
"臣妾不敢僭越。"她低頭推辭。"朕準你僭越。"楚明淵堅持道,
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沈知意無奈,只得走向擺放弓箭的架子。
她纖細的手指撫過一把把制作精良的長弓,最后停在一把紫檀木弓上。這把弓看似樸素,
實則力道適中,最適合今日的場合。她拿起弓,轉身時卻發現楚明淵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果然……"他低聲呢喃,接過長弓時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手背,"皇后好眼光。
"沈知意心頭一跳。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她選弓的緣由!
前世她曾偷偷觀察過楚明淵的狩獵習慣,知道他最喜歡這種不張揚卻實用的武器。
難道他真的也重生了?狩獵儀式正式開始,楚明淵翻身上馬,英姿勃發。
沈知意站在觀禮臺上,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他的身影。"姐姐今日真是風光無限啊。
"徐貴妃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旁,聲音里帶著刺,"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竟讓陛下突然對你另眼相看?"沈知意淡淡一笑:"妹妹慎言。陛下心思豈是你我能揣測的?
""哼!"徐貴妃冷笑,"別以為陛下今日對你稍加顏色,你就能翻身。這后宮,
遲早是我的天下!"沈知意看著徐貴妃囂張的背影,心中毫無波瀾。
前世的徐貴妃確實差點當上皇后——在她被賜死之后。可惜后來徐家野心太大,意圖謀反,
被楚明淵連根拔起,徐貴妃也被打入冷宮。"娘娘小心!"春桃突然驚呼。沈知意抬頭,
只見一根粗大的樹枝正從她頭頂上方斷裂墜落!她本能地后退,
卻見一道玄色身影飛撲而來——"砰!"楚明淵將她牢牢護在身下,
那根樹枝重重砸在他的手臂上。"陛下!"眾人驚呼著圍上來。
楚明淵卻只是皺眉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臂,然后抬頭問沈知意:"你沒事吧?"沈知意呆住了。
前世的楚明淵怎么可能為她擋傷?那個冷酷無情的帝王,眼中從來只有自己的利益!
"臣妾無礙,但陛下您——"她的聲音有些發抖。"皮外傷而已。"楚明淵滿不在乎地說,
卻在試圖起身時悶哼一聲。沈知意顧不得多想,立刻上前扶住他:"快傳太醫!""不必。
"楚明淵制止道,"朕記得皇后精通醫術,不如就由你為朕處理傷口如何?"又是一記試探!
沈知意咬住下唇。她的醫術在前世入宮后從未展露,直到最后被誣陷用巫蠱之術害人時,
她才道出自己懂醫的事實,卻無人相信。"臣妾……"她想要推辭,
卻見楚明淵眼中滿是期待,只得點頭,"臣妾盡力而為。"營帳內,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剪開楚明淵的衣袖,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木刺深深扎入皮肉,
鮮血不斷滲出。"需要先取出木刺,再清洗傷口。"她低聲說,聲音因緊張而略顯干澀,
"會有些疼,陛下忍耐片刻。"楚明淵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無妨,你盡管動手。
"沈知意取來銀針和烈酒,手法嫻熟地為他挑出木刺,然后用浸了藥酒的紗布清理傷口。
整個過程中,楚明淵一聲不吭,只是目光始終未離開她的臉。"陛下為何這樣看著臣妾?
"沈知意終于忍不住問道。"朕從未發現,"楚明淵輕聲道,"皇后為朕療傷時的樣子,
如此動人。"沈知意的手抖了一下,藥酒灑在傷口上,楚明淵倒吸一口冷氣。"臣妾失禮了。
"她慌忙道歉,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發燙。"無礙。"楚明淵笑道,"能得皇后親手照料,
是朕的福氣。"沈知意不敢接話,只是專心為他包扎傷口。當她的手指滑過他結實的手臂時,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曾多么渴望這樣的親近,卻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冷落。
如今他主動靠近,她卻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好了。"她系好紗布,退后一步,
"傷口不要沾水,三日后再換藥。""皇后醫術精湛,朕心甚慰。"楚明淵活動了下手臂,
滿意地點頭,"看來以后朕若再有不適,直接找皇后便是。
"沈知意垂下眼簾:"太醫院能人輩出,臣妾這點微末伎倆,實在不值一提。
""朕說值就值。"楚明淵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隨即又軟下來,"知意,
朕希望以后能多了解你。不僅是作為皇后,更是作為……沈知意這個人。"沈知意心頭一震。
這樣的話,前世的楚明淵從未說過。她該相信嗎?敢相信嗎?"陛下說笑了。"她勉強笑道,
"臣妾乏善可陳,不值得陛下費心。"楚明淵還想說什么,帳外突然傳來通報聲:"陛下,
太醫署林大人求見。""讓他進來。"楚明淵不悅地皺眉。帳簾掀起,
一位身著青色官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面容清俊,氣質儒雅,正是太醫署首席林修遠。
沈知意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前世的林修遠曾在她被誣陷時冒險為她作證,
卻因此被貶出京。后來她才知道,他一直暗中愛慕著她。"微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林修遠恭敬行禮,目光在觸及沈知意時微微一頓。"林愛卿來得正好。"楚明淵語氣冷淡,
"皇后已為朕處理好傷口,你看看可還有不妥?"林修遠上前檢查,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娘娘手法專業,處理得極為妥當。微臣只需開些消炎的藥方便可。
"沈知意注意到楚明淵審視的目光在林修遠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安。
前世的楚明淵最忌諱外臣與后宮接觸,難道他起了疑心?"有勞林大人了。"她客氣地說,
刻意保持著距離。林修遠開好藥方告退時,目光再次與沈知意短暫相接。
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緒——關切、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情愫。沈知意迅速移開視線,
卻撞上楚明淵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的心沉了下去。若楚明淵真的也重生了,
那么他對林修遠的態度恐怕會更加嚴厲。"皇后與林愛卿相識?"楚明淵狀似隨意地問道。
沈知意背脊一涼:"林大人曾任家父助手,略有些交情。"楚明淵點點頭,沒再追問,
但眼中閃過一絲沈知意讀不懂的情緒。當晚,春獵宴會如期舉行。沈知意本不想出席,
卻被楚明淵特意派人請來,還安排在他身側的主位。"皇后今日救治朕有功,
當受朕一杯敬酒。"楚明淵當著眾臣的面,親自為她斟酒。沈知意受寵若驚,
余光瞥見徐貴妃嫉恨的目光和群臣驚訝的表情。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就像一場荒誕的夢境。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一名侍衛匆匆進來,在楚明淵耳邊低語幾句。楚明淵面色微變,
起身道:"朕有些政務要處理,諸位繼續。"他轉向沈知意,柔聲道:"皇后若累了,
可先回營休息。"沈知意點頭應下,心中卻升起疑惑。前世此時朝中并無緊急政務,
楚明淵突然離席,必有蹊蹺。宴會結束后,沈知意借口散步消食,帶著春桃在營地里慢行。
月光如水,為一切蒙上朦朧的面紗。她不知不覺走到了太醫營帳附近,
忽然聽見里面傳來壓抑的爭執聲。"陛下此言差矣!微臣對皇后娘娘絕無二心!
"是林修遠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是嗎?"楚明淵的聲音冷得像冰,
"那你今日看她的眼神,作何解釋?"沈知意渾身血液仿佛凝固。楚明淵果然起了疑心!
前世的悲劇難道要重演?"微臣只是驚訝于娘娘的醫術。"林修遠辯解道,"絕無他意!
""最好如此。"楚明淵的聲音里帶著威脅,"記住你的身份,也記住她的身份。
"沈知意不敢再聽,悄悄退開。她回到自己的營帳,心亂如麻。
楚明淵對林修遠的態度如此嚴厲,難道他真的記得前世林修遠對她的情意?若真如此,
那么他今日對她的種種反常舉動,究竟是真心悔改,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控制和占有?
沈知意坐在床邊,看著銅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重生本是她改變命運的機會,可若楚明淵也重生了,一切就變得更加復雜。帳外傳來腳步聲,
接著是李德全的通傳:"娘娘,陛下派人送來安神茶。"沈知意接過那杯冒著熱氣的茶,
心中警鈴大作。前世的楚明淵也曾在她失寵后突然送來"關心"的茶點,
結果里面下了讓她昏睡的藥物,好讓她不打擾他與徐貴妃的幽會。她假裝抿了一口,
等侍從退下后立刻將茶倒掉。這一夜,沈知意輾轉難眠。每一次閉眼,
都是楚明淵深沉的目光和林修遠壓抑的憤怒。前世的悲劇如同一把利劍,懸在她頭頂,
隨時可能落下。天亮時分,她終于做了一個決定:無論楚明淵是否重生,
她都不會再輕易交出自己的心。這一世,她要先弄清楚他的真實意圖,再決定何去何從。
畢竟,被蛇咬過的人,見到草繩也會害怕。第3章 坦誠春獵歸來已過三日,
沈知意仍覺得渾身不自在。楚明淵反常的關懷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困在其中,
無法掙脫又不敢輕易撕破。"娘娘,陛下又派人送東西來了。
"春桃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走進內殿,臉上掩不住的笑意,"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回了。
"沈知意放下手中的藥杵,擦了擦沾滿藥粉的手指。匣子里是一套上好的徽墨和湖筆,
正是她前世最愛用的那種。她指尖輕觸冰涼的墨塊,胸口泛起一陣酸澀。
前世的楚明淵何曾注意過她喜歡什么?"收起來吧。"她輕聲說,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春桃眨了眨眼:"娘娘不試試嗎?聽說這是陛下特意命人從江南快馬加鞭送來的呢。
"沈知意垂下眼簾。前世的她若收到這樣的禮物,怕是要歡喜得整夜睡不著覺。可如今,
她只覺得諷刺。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更何況這"深情"背后,或許藏著更復雜的算計。
"放著吧,我晚些再看。"她轉身回到藥案前,繼續研磨那堆草藥。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接著是李德全尖細的通報聲:"陛下駕到——"沈知意手一抖,藥杵差點掉在地上。
她匆忙整理衣襟,還沒走到殿門口,楚明淵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不必多禮。
"他扶住正要行禮的沈知意,目光落在她沾著藥粉的指尖上,"又在制藥?
"沈知意悄悄抽回手:"閑來無事,做些安神的香囊。"楚明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正好,
朕近日睡得不安穩,皇后可愿分朕一個?"這又是試探。沈知意暗自咬牙。
前世的楚明淵從不用她制的香囊,甚至有一次當著徐貴妃的面,
說她那些藥材"散發著窮酸氣"。"臣妾手藝粗陋,恐怕入不了陛下的眼。"她低頭推辭,
"太醫院有更好的安神方子。""朕就要皇后做的。"楚明淵的語氣不容拒絕,
卻又不失溫柔,"就像春獵時為朕包扎的那種。"沈知意呼吸一滯。他又在暗示什么?
楚明淵已經自顧自地在藥案前坐下,好奇地撥弄著那些藥材:"這是什么?聞著有些辛辣。
""是川芎。"沈知意下意識回答,"活血化瘀的。""這個呢?"他又指向另一堆切片。
"當歸,補血活絡。"沈知意頓了頓,忍不住道,"陛下何時對藥材感興趣了?
"楚明淵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朕對關于你的一切都感興趣。"這句話像一把小錘,
重重敲在沈知意心上。她別過臉去,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陛下說笑了。臣妾乏善可陳,
不值得陛下費心。""知意。"楚明淵突然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我們非要這樣說話嗎?
"沈知意渾身僵硬。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包裹著她的手指,有種奇異的安心感。
這是她前世夢寐以求的親近,如今卻讓她不知所措。"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楚明淵嘆了口氣:"陪朕用晚膳吧,就我們兩個。
"這不是詢問,而是命令。沈知意只能點頭應下。晚膳設在鳳儀宮后的小花園里。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涼意,宮人們貼心地準備了暖爐和屏風。楚明淵揮退所有侍從,
只留下他們二人。"記得你愛吃魚。"楚明淵親自夾了一塊鮮嫩的鱸魚肉放到她碗里,
"這是今早剛從江南運來的,嘗嘗看。"沈知意盯著那塊魚肉,喉嚨發緊。
前世的楚明淵連她不能吃辣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記得她愛吃什么?
除非……她小心地嘗了一口,魚肉鮮甜,入口即化。"好吃嗎?"楚明淵問,
眼神期待得像個等待夸獎的孩子。沈知意點點頭:"多謝陛下關心。""知意,
"楚明淵突然放下筷子,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你一定要這樣與朕說話嗎?句句'陛下',
字字'臣妾',我們之間何時變得如此生分了?"沈知意握筷子的手微微發抖。
他們之間何時親近過?前世十年婚姻,她得到的只有冷漠和背叛!"禮不可廢。
"她強作鎮定,"陛下乃一國之君,臣妾不敢逾矩。""是因為徐氏嗎?"楚明淵突然問道,
"你可是在怨朕寵她冷落你?"沈知意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竟主動提起徐貴妃?
"陛下說笑了。后宮妃嬪皆是陛下的人,陛下寵幸誰,臣妾豈敢有怨言。""你不敢,
但你會傷心。"楚明淵的聲音低沉下來,"就像那年你生辰,朕答應陪你用膳,
卻去了徐氏那里。你在鳳儀宮等了一夜,第二天病倒了。
"沈知意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這件事除了她和貼身宮女,沒人知道!
她從未告訴過楚明淵,前世的他也不可能關心她為何生病!"陛下如何得知此事?
"她聲音發顫。楚明淵的目光復雜難辨:"朕還知道更多。知道你每次勸諫朕遠離徐家父子,
都是真心為朕著想;知道你偷偷為朕抄寫佛經祈福;知道你……在被賜死的那天,
還在為朕熬制安神的湯藥。"沈知意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他記得!他真的記得前世的一切!
"你……"她嘴唇顫抖,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是的,知意。"楚明淵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朕也回來了。"這句話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打開了沈知意心中緊鎖的門。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為什么?"她聲音嘶啞,眼中泛起水光,
"既然重活一次,陛下為何不遠離臣妾?前世臣妾礙了您的眼,
這一世您大可以——""因為朕后悔了!"楚明淵也站了起來,
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知意,朕直到死前那一刻才明白,
你才是唯一真心待朕的人。朕負了你,害了你,這一世只想彌補過錯!"他的心跳強而有力,
透過掌心傳來。沈知意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陛下何必自欺欺人。"她苦笑,
"前世您厭惡臣妾,不過是因為臣妾是太后強塞給您的皇后,是您不得不接受的棋子。
這一世難道就不同了?""不同!"楚明淵急切地說,"前世朕年少氣盛,
怨恨太后干涉朝政,連帶著遷怒于你。可后來朕才明白,你與太后根本不同。
你從未想過利用后位謀取權力,你只是……"他聲音哽咽了一下,
"只是愛著朕這個不值得的人。""愛"這個字像一把刀,狠狠扎進沈知意心里。
她確實愛過楚明淵,愛得卑微,愛得絕望,直到那道賜死的圣旨徹底粉碎了她的心。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別過臉,不讓他看見眼中的淚光,"這一世,
臣妾只求安安分分做您的皇后,不奢求其他。""知意……"楚明淵聲音里帶著痛楚,
"給朕一個機會,好嗎?朕發誓今生絕不會再負你。"沈知意望著庭院中初綻的梨花,
潔白如雪。多像她前世的愛情,純凈無暇,卻敵不過宮廷的骯臟算計。"陛下,破鏡難圓。
"她輕聲說,"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后悔'就能抹去的。"楚明淵沉默良久,
終于松開她的手:"朕明白。朕不奢求你立刻原諒,只希望你不要拒絕朕的彌補。
"沈知意沒有回答。夜風吹過,梨花紛紛揚揚落下,如同她前世流過的眼淚。"時辰不早了,
陛下該回去了。"她后退一步,拉開距離。楚明淵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好。
明日朕再來看你。""陛下,"沈知意忍不住道,"您突然對臣妾如此關注,
會引起朝堂和后宮的非議。""朕不在乎。"楚明淵語氣堅定,"前世朕顧慮太多,
結果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這一世,朕要按自己的心意活。"他轉身離去,
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沈知意望著他遠去,心中五味雜陳。
確認楚明淵也重生的事實后,沈知意一夜未眠。她反復回想前世的種種,
試圖理解他態度轉變的動機。是真心悔改?還是另有所圖?天蒙蒙亮時,
春桃慌張地跑進來:"娘娘,不好了!徐大將軍在早朝上當眾質問陛下為何冷落貴妃娘娘,
言語間很是不敬!"沈知意心頭一緊。徐家父女的反應比她預想的還要快。
前世徐家權勢熏天,楚明淵后期幾乎被架空,最后猝死恐怕也與徐家脫不了干系。
"陛下如何回應?""陛下當場斥責徐大將軍干涉后宮事務,還……還說要整頓后宮,
削減用度。"春桃壓低聲音,"徐大將軍臉色難看得緊呢!"沈知意眉頭緊鎖。
楚明淵這是在公開與徐家叫板?前世的他可是對徐家父子言聽計從,
直到徐家謀反的證據確鑿才動手。難道這一世,他打算提前對付徐家?正思索間,
李德全匆匆趕來:"娘娘,陛下請您即刻前往御書房。"沈知意心頭一跳。
這是前世從未有過的事——楚明淵嚴禁后妃踏入御書房,認為那是朝政重地,女子不得干政。
御書房內,楚明淵正在批閱奏折,見她進來,立刻放下朱筆。"昨夜睡得可好?
"他問得自然,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沈知意行禮:"多謝陛下關心。
不知陛下召見臣妾有何要事?"楚明淵示意李德全退下,
然后從案幾上拿起一封奏折:"你看看這個。"沈知意遲疑地接過奏折,掃了一眼,
頓時變了臉色。這是徐大將軍上的折子,表面上是請求增加邊關軍餉,
實則字里行間暗藏威脅!"這……"她抬頭看向楚明淵,"陛下為何給臣妾看這個?
""朕想聽聽你的意見。"楚明淵目光真誠,"前世你多次提醒朕小心徐家,朕沒有聽。
這一世,朕想從一開始就與你共同面對。"沈知意心中震動。前世的楚明淵最恨她"干政",
如今卻主動詢問她的意見?"臣妾一介女流,不懂朝政。"她謹慎地回答。"知意,
"楚明淵嘆息,"朕知道你在顧慮什么。但請相信,朕是真心想彌補前世的過錯。
你我既然都帶著記憶重生,便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何不聯手改變那些悲劇?
"他眼中的懇切不似作偽。沈知意攥緊奏折,內心掙扎。該相信他嗎?敢相信他嗎?"陛下,
"她終于開口,"徐家勢力盤根錯節,不宜貿然動手。不如先剪其羽翼,徐徐圖之。
"楚明淵眼睛一亮:"正合朕意!朕打算先調徐黨的幾個心腹去偏遠之地,
再慢慢替換禁軍中的徐家親信。"沈知意點點頭:"陛下圣明。不過動作不宜過大,
以免打草驚蛇。""有皇后輔佐,朕心甚慰。"楚明淵笑道,突然話鋒一轉,"對了,
朕已下令削減后宮用度,尤其是徐氏的月例。"沈知意一驚:"這……恐怕會激怒徐家。
""朕就是要激怒他們。"楚明淵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只有讓他們先動,
朕才能名正言順地收拾他們。"這一刻,沈知意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鐵血手腕的帝王。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刀鋒對準了徐家,而非她。"陛下心中有數便好。"她輕聲說。
楚明淵忽然握住她的手:"知意,給朕時間。朕會讓你看到,這一世會不一樣。
"沈知意沒有抽回手,也沒有回應。她心中的堅冰開始松動,
卻仍不敢完全相信這突如其來的溫情。離開御書房后,沈知意在御花園中漫步,
整理紛亂的思緒。忽然,一道嬌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姐姐真是好手段啊,不過幾日功夫,
就讓陛下對你言聽計從。"徐貴妃身著艷麗宮裝,帶著幾個宮女攔住了去路。她妝容精致,
眼中卻滿是嫉恨。"妹妹慎言。"沈知意淡然道,"陛下圣心獨斷,豈是旁人能左右的?
""少裝模作樣!"徐貴妃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別以為陛下現在寵你,你就能高枕無憂。
這后宮,遲早是我的天下!"沈知意靜靜地看著她囂張的面孔,忽然覺得可笑。
前世的徐貴妃也是這般趾高氣揚,最后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妹妹若有不滿,
大可向陛下申訴。"沈知意繞過她準備離開。
徐貴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以為陛下真的喜歡你?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等他玩膩了,
你照樣得滾回冷宮去!"沈知意甩開她的手,冷冷道:"徐明珠,注意你的身份。
本宮乃中宮皇后,你不過是個妃子。再敢以下犯上,休怪本宮不客氣!
"徐貴妃被她的氣勢震住,一時語塞。沈知意趁機帶著春桃離開,
背后傳來徐貴妃氣急敗壞的跺腳聲。回到鳳儀宮,沈知意疲憊地靠在軟榻上。
今日發生的一切太過震撼,她需要時間消化。楚明淵也重生了,
似乎真心悔過;徐家已經開始警覺;后宮勢力即將重新洗牌……這一切都讓她既期待又恐懼。
"娘娘,林太醫來請平安脈了。"春桃輕聲通報。沈知意回過神來:"請他進來。
"林修遠提著藥箱走進內殿,行禮如儀。當他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關切:"娘娘氣色不佳,
可是昨夜沒休息好?""有些乏罷了。"沈知意伸出手腕讓他診脈,隨口問道,
"林太醫近日可好?"林修遠手指搭在她腕上,聞言微微一滯:"托娘娘的福,一切安好。
"他猶豫片刻,壓低聲音,"只是……陛下近日對太醫院多有詢問,
尤其是關于娘娘的用藥記錄。"沈知意心頭一凜。楚明淵在查什么?"本宮知道了,
多謝提醒。"她平靜地說,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林修遠開完藥方準備告退時,
突然又轉身:"娘娘,若有需要……微臣愿效犬馬之勞。"沈知意對上他真摯的目光,
忽然明白了什么。前世的林修遠也曾這樣默默守護她,甚至不惜得罪楚明淵為她作證。
可惜最終沒能改變她的命運。"本宮心領了。"她溫和卻堅定地說,
"林太醫只需做好分內之事即可。"林修遠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恭敬退下。
沈知意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復雜。這一世,她不能再連累任何人了。夜幕降臨,
沈知意正準備就寢,忽聽窗外有輕微的響動。她警覺地坐起身,
只見一個黑影翻窗而入——"是朕。"楚明淵低聲說,掀開斗篷的兜帽。
沈知意又驚又怒:"陛下這是做什么?若被人發現——""朕想見你。
"楚明淵說得理所當然,"白日里總有旁人打擾,不如夜里清凈。"沈知意無言以對。
前世的楚明淵何曾有過這般"孟浪"的舉動?"陛下有事?"她裹緊寢衣,保持距離。
楚明淵自顧自地在床邊坐下:"朕今日處置了幾個徐黨官員,心中暢快,想與你分享。
"沈知意蹙眉:"就為這個?""還有……"楚明淵的聲音突然柔軟下來,"朕想你了。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沈知意心頭一顫。前世的她多么渴望聽到這句話,
如今聽來卻只覺得荒謬。"陛下,這不合適。"她往床里縮了縮。"朕知道。"楚明淵苦笑,
"朕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朕控制不住想靠近你的沖動。知意,前世朕辜負了你,
這一世朕想好好愛你。""愛?"沈知意忍不住反問,"陛下懂得什么是愛嗎?
"楚明淵沉默片刻:"朕以為朕懂。直到看見你喝下那杯毒酒,朕才明白,
朕從未真正愛過任何人——包括朕自己。"沈知意呼吸一滯。
那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冰冷的圣旨,顫抖的雙手,還有腹中刀絞般的疼痛。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她聲音發抖,"陛下請回吧,臣妾累了。
"楚明淵伸手想碰她的臉,卻在看到她瑟縮的樣子后收了回去:"好,朕不打擾你休息。
但朕不會放棄的,知意。這一世,朕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他如來時一般悄然離去,
留下沈知意一人在黑暗中,淚流滿面。第4章 市井"微服私訪?
"沈知意手中的茶盞差點跌落,"陛下是說……""正是。"楚明淵站在鳳儀宮窗前,
朝陽為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朕想帶你出宮走走,看看真正的民間疾苦。
"沈知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前世楚明淵從未有過這樣的提議,
他一向認為帝王就該深居九重,不與庶民同流。"這不合規矩。"她輕聲說,
"若被朝臣知道……""所以才是'微服'私訪。"楚明淵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像個準備惡作劇的少年,"朕已安排妥當,三日后我們扮作尋常富商夫婦出宮。""我們?
"沈知意心跳漏了一拍。"自然。"楚明淵走近一步,身上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朕一人去有何意思?皇后醫術精湛,正好為百姓診治,收買人心。"沈知意垂下眼簾。
原來是為了收買人心。她早該知道,楚明淵的每個舉動背后都有政治算計。"臣妾遵旨。
"她公式化地回應。楚明淵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嘆息道:"知意,朕邀你同去,
不只是為了政治目的。朕……想與你共同經歷些事情,創造新的記憶。"沈知意抬眼看他,
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竟看到了真誠的期待。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輕輕點頭。三日后黎明,
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悄悄從皇宮偏門駛出。沈知意身著素色布裙,發間只簪一支銀釵,
卻掩不住通身的貴氣。她緊貼車廂坐著,盡量不與對面的楚明淵有任何肢體接觸。"放松些。
"楚明淵輕笑,"你現在是沈娘子,不是皇后娘娘。"沈知意勉強扯了扯嘴角。
狹窄的車廂里,楚明淵的氣息無處不在,讓她無所適從。
前世的他們何曾有過這樣親近的時刻?即便是侍寢之夜,也有層層宮規將兩人隔開。
馬車一個顛簸,沈知意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被楚明淵穩穩扶住。他溫熱的手掌貼在她腰間,
隔著布料傳來灼人的溫度。"小心。"他低聲道,呼吸拂過她耳際。沈知意慌忙坐直,
耳根發燙:"多謝……夫君。"這個稱呼讓楚明淵眼睛一亮。按照他們約定的偽裝身份,
她該稱他"夫君",但真說出口時,卻有種奇異的親昵感。"娘子不必客氣。
"他故意拖長聲調,眼中帶著促狹。沈知意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
晨光中的京城漸漸蘇醒,街道兩旁的小販開始擺攤,行人三三兩兩走過。
這是她入宮五年來第一次看到宮外的世界。"我們先去西城。"楚明淵說,"那里貧民聚集,
最需要醫術救治。"沈知意驚訝地看他一眼。前世的楚明淵從不會關心貧民窟的狀況,
他眼中只有朝堂爭斗和邊疆戰事。"陛下對民間很了解?""前世朕死后,靈魂飄蕩了許久。
"楚明淵目光悠遠,"看到了許多生前不知道的事情——饑荒中的百姓易子而食,
寒冬里凍死的流民堆積在城墻根……"他聲音低沉下來,"朕才明白,
自己做了多么失敗的皇帝。"沈知意心頭一震。她從未想過楚明淵會有這樣的感悟。
前世的他直到死都認為自己是明君,只是被奸臣蒙蔽。"那不是陛下一個人的錯。
"她輕聲說。"但這一世,朕想做得更好。"楚明淵看向她,"有你幫朕。
"沈知意不知該如何回應,幸好馬車適時停下,車夫在外低聲道:"老爺,夫人,西城到了。
"西城的景象讓沈知意倒吸一口涼氣。低矮破敗的茅屋擠在一起,街道上污水橫流,
衣衫襤褸的孩子們赤腳奔跑,瘦得肋骨分明。"比朕想象的還要糟。"楚明淵眉頭緊鎖,
"這幾年風調雨順,為何還有如此多貧民?"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婦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冷笑道:"風調雨順?賦稅一年比一年重,收成再好也填不飽肚子!
"楚明淵面色一沉:"朝廷明令減賦三年,何來加重之說?""呸!"老婦人吐了口唾沫,
"什么朝廷明令,到我們這兒就成了徐大將軍要加收'防務稅'!不交?
家里的壯丁就被拉去充軍!"楚明淵與沈知意交換了一個眼神。徐家竟敢私自加稅!
"老人家,我是大夫。"沈知意柔聲道,"您可有哪里不適?我免費為您診治。
"老婦人將信將疑,但病痛終究戰勝了警惕。很快,沈知意就在路邊支起簡易醫攤,
為絡繹不絕的貧民看病。楚明淵站在一旁,看著她嫻熟地把脈、問診、施針、配藥。
陽光透過樹隙灑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她對待每個病人都那么耐心,
甚至為滿身膿瘡的老者親手換藥,絲毫不嫌棄臟臭。
這是楚明淵從未見過的沈知意——渾身散發著慈悲與力量,眼中只有病患沒有尊卑。
前世他究竟有多盲目,才會忽視這樣美好的她?正午時分,病人暫時散去。
沈知意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這才發現楚明淵一直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累了吧?"他遞上一杯水,"你看了四十七個病人,連口水都沒喝。"沈知意接過水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股微小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慌忙收回手,
低頭喝水掩飾臉上的熱意。"謝謝。"她小聲說,"你一直在數?""嗯。
"楚明淵在她身旁坐下,"朕……我從不知道你這么厲害。那個孩子的癲癇,
你幾針就緩解了;還有那個產婦的胎位不正,你也輕松解決了。"沈知意有些訝異。
他竟然看得懂她的醫術操作?"你懂醫?""不懂。"楚明淵搖頭,
"但我看得出那些人的痛苦真的減輕了。他們看你的眼神……"他頓了頓,
"就像看救苦救難的菩薩。"沈知意耳根發熱:"不過是些小毛病,舉手之勞罷了。
""對你是舉手之勞,對他們卻是生死攸關。"楚明淵聲音低沉,"知意,
前世你被禁錮在深宮,真是天下百姓的損失。"這句話像一把小錘,輕輕敲在沈知意心上。
她從未想過,自己除了做他的皇后,還可以有別的價值。"那邊有個面攤。
"楚明淵突然站起身,"餓了吧?我們去吃點東西。"面攤簡陋得只有兩張歪歪斜斜的木桌。
楚明淵卻毫不在意地坐下,甚至用袖子擦了擦對面的凳子才讓沈知意坐。"兩碗陽春面。
"他對攤主——一個獨臂老漢說。"只有一碗了。"老漢歉然道,"今早面用完了,
新揉的只夠一碗。"楚明淵看向沈知意:"分著吃?"沈知意點點頭。很快,
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端上桌,清湯上飄著幾片蔥花,簡單卻香氣撲鼻。
楚明淵將面分成兩半,把碗推向沈知意:"你先吃。"沈知意小口啜飲著清湯,
鮮美的滋味在舌尖綻放。在宮里,她從未嘗過如此簡單的食物,
御膳房總是變著花樣做各種精致菜肴。"好吃嗎?"楚明淵問。沈知意點點頭,
繼續低頭吃面。楚明淵看著她,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一點湯漬。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沈知意僵在原地。"沾到了。"楚明淵笑道,很自然地收回手,
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沈知意心跳如鼓。在平民眼中,他們不過是一對尋常夫妻,
丈夫為妻子擦嘴再正常不過。但在宮廷里,這樣的親密根本不可能發生。"你也吃。
"她小聲說,將碗推回去。楚明淵大口吃面,絲毫不講究禮儀,卻有種奇特的瀟灑。
沈知意偷偷看他,發現他額角有一道細小的疤痕,那是前世狩獵時被猛獸所傷。
當時她想去照顧,卻被徐貴妃搶先一步。"看什么?"楚明淵突然抬頭,捕捉到她的目光。
沈知意慌忙移開視線:"沒什么。"吃完面,楚明淵多給了老漢幾文錢,
然后帶著沈知意繼續走訪貧民區。他們查看了幾戶人家的存糧,詢問賦稅情況,
還去了當地的醫館。"藥材價格漲了三倍?"楚明淵皺眉問醫館老板。"是啊。"老板嘆氣,
"徐家的商隊壟斷了藥材生意,定價權全在他們手里。我們小本經營,根本買不起好藥,
只能進些劣等貨湊合。"楚明淵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回馬車的路上,
他低聲道:"徐家比朕想象的還要貪婪。"沈知意點點頭。前世的徐家最終因謀反被誅,
但在此之前,他們不知吸了多少民脂民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先收集證據。
"楚明淵說,"朝中徐黨眾多,貿然動手恐生變亂。"正說著,天空突然電閃雷鳴,
轉眼間大雨傾盆。楚明淵一把拉住沈知意的手,沖向路邊一個賣傘的小攤。"只有一把了。
"攤主遞過一把青布油紙傘。楚明淵二話不說買下,撐開傘將沈知意護在身側。傘不大,
兩人不得不緊貼在一起才能避開雨水。沈知意能清晰地感受到楚明淵胸膛的溫度,
甚至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冷嗎?"楚明淵問,呼吸拂過她發頂。沈知意搖搖頭,
卻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這從未有過的親近。
楚明淵毫不猶豫地脫下外袍披在她肩上:"穿上,別著涼。"袍子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
將沈知意整個包裹起來。她突然鼻子一酸,想起前世有次宮宴遇雨,
她沒帶傘在雨中走了許久,楚明淵明明看見了,卻摟著徐貴妃從她身邊經過,
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怎么了?"楚明淵低頭看她,眼中滿是關切。沈知意搖搖頭,
雨水混著淚水從臉頰滑落。楚明淵伸手輕撫她的臉,拇指擦去那滴水珠,卻什么都沒問。
兩人就這樣在雨中慢慢走著,誰都沒有說要叫馬車。沈知意甚至希望這條路長一點,
再長一點,讓她可以暫時忘記身份,只做他傘下的沈娘子。可惜天不遂人愿。轉過一個街角,
幾個衣衫華貴的人迎面走來,為首的男子看到楚明淵,
臉色大變:"皇——"楚明淵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了他。那男子立刻會意,
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擦肩而過。但沈知意注意到,
那人走遠后立刻派了個小廝往皇宮方向飛奔而去。"是戶部侍郎劉大人。"楚明淵低聲道,
"徐黨的走狗。""他會告密嗎?""肯定會。"楚明淵冷笑,"正好,
朕倒要看看徐家有何反應。"回到馬車旁,楚明淵先扶沈知意上車,自己才收起傘鉆進去。
兩人渾身都濕透了,沈知意的頭發貼在臉上,衣裙也濕漉漉地裹在身上。"會著涼的。
"楚明淵皺眉,從座位下拿出干布巾遞給她,"擦一擦。"沈知意接過布巾,猶豫了一下,
還是背過身去擦拭頭發和臉。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楚明淵應該也在整理濕衣。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沈知意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楚明淵的手扶在她腰間,兩人濕透的衣衫幾乎黏在一起,體溫互相滲透。"抱歉。
"沈知意慌忙想坐直,卻被楚明淵輕輕按住。"別動。"他聲音沙啞,"你頭發上有片葉子。
"他修長的手指撥開她的發絲,取下那片并不存在的葉子,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珍寶。
沈知意僵在他懷中,心跳如雷。"好了。"楚明淵終于松開手,聲音有些不自然。
回宮的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但某種無形的隔閡似乎被這場雨沖刷得淡了些。回到鳳儀宮,
春桃看到沈知意濕漉漉的樣子,驚呼出聲:"娘娘!您這是怎么了?""沒事,淋了點雨。
"沈知意脫下楚明淵的外袍遞給春桃,"好好洗干凈,還給陛下。""不必還了。
"楚明淵站在門口,"留著吧,就當今日的紀念。"沈知意抬頭看他,
發現他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議。"今日謝謝你。"楚明淵輕聲道,
"朕很久沒這么……真實地活過了。"沈知意心頭一顫。她懂他的意思。
在宮廷的爾虞我詐中,他們早已習慣了戴著面具生活。而今日的市井之行,
讓他們短暫地做回了真實的自己。"臣妾也是。"她輕聲回應。楚明淵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只是點點頭:"好好休息,明日朕再來看你。"他轉身離去,
背影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沈知意望著那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沐浴更衣后,
沈知意正準備用晚膳,春桃匆匆進來:"娘娘,徐貴妃往御書房遞了三次帖子,
說是有要事稟報陛下。"沈知意手中的筷子一頓:"陛下見她了?""沒有。"春桃搖頭,
"陛下說政務繁忙,讓她改日再來。"沈知意微微挑眉。
前世的楚明淵對徐貴妃幾乎有求必應,何曾有過拒絕?"還有,"春桃壓低聲音,
"聽說徐大將軍今日緊急召集了幾位心腹大臣密談,直到現在還沒散。"沈知意放下筷子,
胃口全無。徐家的反應比她預想的還要快。看來今日的微服私訪,確實戳中了他們的痛處。
夜深人靜時,沈知意輾轉難眠。
今日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閃回——楚明淵為老婦人皺眉的樣子,他分面給她時的溫柔,
雨中傘下緊貼的溫度……她不得不承認,這一世的楚明淵確實不同了。
但這是否足以讓她再次敞開心扉?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沈知意輕嘆一聲,
將臉埋進那件已經洗凈的衣袍中,深深呼吸著上面殘留的龍涎香氣息。第5章 生辰"娘娘,
明日就是您的生辰了,尚宮局來問如何安排。"春桃一邊為沈知意梳發,一邊輕聲詢問。
沈知意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出神。前世的這個時候,
她的生辰被完全遺忘——楚明淵帶著徐貴妃去行宮避暑,滿朝文武無人提起皇后的壽辰。
她獨自在鳳儀宮對著蠟燭坐了一夜。"按舊例辦即可,不必鋪張。"沈知意淡淡道。
即便這一世楚明淵對她態度轉變,她也不抱什么期待。帝王的寵愛如朝露,太陽一曬就散了。
春桃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應了聲"是"。次日清晨,沈知意剛起身,
就聽見殿外一陣騷動。"怎么回事?"她披上外衣問道。春桃急匆匆跑進來,
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娘娘!陛下...陛下在殿外等著給您賀壽呢!
"沈知意手指一顫,系帶從指間滑落。楚明淵親自來賀壽?前世十年婚姻,
他從未記得過她的生辰。"請陛下稍候,容臣妾更衣。"她強作鎮定道,聲音卻有些發抖。
換上一襲淡紫色宮裝,沈知意深吸一口氣走出內殿。楚明淵負手立于庭中,身著月白色常服,
少了平日的威嚴,多了幾分儒雅。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恍如夢中景象。"臣妾參見陛下。
"沈知意福身行禮。楚明淵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皇后今日甚美。"他上前一步,
親手扶起她,"生辰快樂,知意。"這句簡單的祝福讓沈知意鼻尖一酸。
前世她最卑微的愿望,今生竟如此輕易實現了。"謝陛下記掛。"她低聲道,
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朕有禮物送你。"楚明淵微笑著擊掌,
幾名太監抬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箱子進來。沈知意疑惑地看著那個箱子,不大不小,
看不出里面裝著什么。"打開看看。"楚明淵鼓勵道。沈知意輕輕掀開箱蓋,頓時愣在原地。
式各樣的民間小玩意——彩繪泥人、竹編蚱蜢、繡花荷包、木雕小馬……每一樣都普通至極,
卻又珍貴無比。"這些是……"她聲音哽咽,手指輕撫過那些小物件。
"是你前世曾提過喜歡的。"楚明淵柔聲道,"記得你說小時候最愛街口的泥人張捏的兔子,
還有走街串巷的貨郎賣的竹蚱蜢……"沈知意猛地抬頭,眼中盈滿淚水。
這些確實是她少女時期的最愛,但入宮后從未對人提起過。只有一次,在她被冷落的第三年,
楚明淵難得來鳳儀宮用膳,她鼓起勇氣說起民間趣事,提到過這些。當時他心不在焉,
她以為他根本沒聽進去。"你……記得?"她顫聲問。
楚明淵目光溫柔:"朕記得關于你的每一個細節,只是前世愚蠢到不懂得珍惜。
"他拿起一個憨態可掬的泥娃娃,"這是朕親自去城南找泥人張的后人捏的,
可能不如你記憶中的好……"沈知意接過那個泥娃娃,指尖微微發抖。泥娃娃穿著紅肚兜,
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活靈活現。她小時候確實有過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
后來被進宮的車輪碾碎了。"我很喜歡。"她輕聲道,眼淚終于滑落。楚明淵伸手為她拭淚,
拇指輕柔地拂過她臉頰:"別哭,今天該高興才是。"他頓了頓,"朕還在宮外設了粥棚,
以你的名義施粥三日,算是為你積福。"沈知意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他懷中啜泣起來。
楚明淵僵了一瞬,隨即緊緊抱住她,像是擁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朕在這一世,定不負你。
"他在她發間低語,聲音堅定如誓。這一刻,沈知意心中的堅冰出現了第一道裂縫。
生辰宴設在御花園的湖心亭,比沈知意預想的要隆重許多。不僅后宮嬪妃全數到場,
連幾位重臣及其夫人也應邀出席。徐貴妃坐在次席,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眼中卻滿是嫉恨。
"皇后娘娘今日氣色真好。"徐貴妃假意恭維,"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沈知意淡淡一笑:"妹妹過獎了。"她早已看透徐貴妃的虛偽,不再為之所動。
楚明淵坐在主位,全程目光幾乎沒離開過沈知意。他親自為她布菜斟酒,體貼入微,
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誰曾見過高高在上的皇帝如此對待一個女人?宴至半酣,
一名小太監匆匆跑來,在李德全耳邊低語幾句。李德全臉色微變,上前輕聲道:"陛下,
邊關急報。"楚明淵眉頭一皺,歉意地看向沈知意:"朕去去就回。"沈知意點點頭,
目送他離去。邊關急報?前世此時并無戰事,難道這一世有什么變故?楚明淵離席后,
宴會氣氛頓時松懈下來。徐貴妃趁機舉杯走到沈知意面前:"姐姐,妹妹敬你一杯,
祝姐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沈知意端起酒杯,
卻敏銳地注意到徐貴妃指甲縫里有一絲可疑的粉末。她心中一凜,
前世徐貴妃就是用這種手段毒死了幾個得寵的嬪妃。"多謝妹妹美意。"沈知意假裝飲酒,
實則將酒悄悄倒在袖中的帕子上。徐貴妃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又假意親熱地湊近:"姐姐今日的發簪真別致,讓妹妹仔細瞧瞧。
"她伸手去碰沈知意的發簪,卻"不小心"將一杯熱茶打翻在沈知意裙上。"哎呀!
妹妹太不小心了!"徐貴妃假意驚叫,掏出自己的手帕就要為沈知意擦拭。
沈知意迅速避開:"無妨,本宮去更衣便是。"她起身離席,心中冷笑。
徐貴妃的手段還是這般拙劣,連下毒都如此明目張膽。回到鳳儀宮更衣后,
沈知意猶豫是否要返回宴會。楚明淵尚未回來,她實在不想獨自面對那些虛情假意的祝賀。
"娘娘,陛下派人傳話,說邊關事務繁雜,讓您不必等他,先行休息。"春桃進來稟報。
沈知意松了口氣:"那便歇下吧。"夜深時分,沈知意正欲就寢,
忽聽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娘娘!不好了!"李德全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
"陛下突發高熱,太醫院束手無策,請您速去!"沈知意心頭一震,顧不得更衣,
披上外袍就往外跑:"什么時候的事?""就在半個時辰前。陛下處理完政務準備回寢宮,
突然暈倒在臺階上!"李德全小跑著跟上沈知意的腳步,"太醫說是急癥傷寒,
可藥石罔效……"沈知意腳步更快,心中翻江倒海。前世楚明淵并無這場大病,
難道是這一世的變故?還是……有人下毒?養心殿內燈火通明,
幾位太醫圍在龍榻前低聲討論,個個面色凝重。見沈知意進來,連忙跪地行禮。
"都什么時候了,免禮!"沈知意快步走到榻前,只見楚明淵面色潮紅,雙目緊閉,
額上布滿冷汗,呼吸急促而淺。她伸手搭上他的脈搏,頓時眉頭緊鎖——脈象浮數而亂,
絕非普通傷寒!"陛下用過什么飲食?"她厲聲問道。
李德全慌忙回答:"陛下晚膳只在宴會上用了些酒菜,回來后說沒胃口,只喝了一碗蓮子羹。
""誰送的蓮子羹?""是……是徐貴妃娘娘。"李德全聲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