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夫人,也是他的榻上玩物。八年間,蕭淮總說我表現的差強人意,
玩我不如玩個尸體。又一次歡好后,他冷漠的將衣服扔我身上,“做你該做的去吧。”天亮,
蕭淮迎娶悅香閣佳人小香柳。她摸著頭上,晃眼的琉璃鸞鳳釵面露難色,“哎呀,
這怎么有水坑,我可不想弄臟,姐姐親手為我繡的嫁衣。
”蕭淮向我看來:“知道該怎么做嗎?”于是,我向前,趴在水坑上。
小香柳踩著我莞爾一笑,登了轎子。八抬大轎二人一組,我是第一排中的一個,
我為我的夫君抬轎。一如往昔。踩在我,昨晚鋪了一夜的紅毯上。也許,該為自己,
另鋪條路了……1.“今晚,接著榻邊觀摩,看看香柳,是如何伺候人的。
”蕭淮冷冷吩咐我。小香柳嬌笑,更深的貼靠進他懷里。她那些前來觀禮的姐妹們,
眼神齊齊扎向我看笑話,等我會不會,哭鬧和離。“左右是個侯府夫人,離了夫君,
當妓都留不住男人!”“她這樣的在咱們那兒,怕不是要倒賠錢的喲!”早已習慣這些,
我無言。接著給她們挨個斟酒,為他們跳舞助興。汗水浸濕衣衫,緊貼勾勒曲線。蕭淮蹙眉,
香柳繞著發梢,嬌言,“不如讓姐姐去池塘里,出水芙蓉,豈不是別有一番韻味。
”“等什么呢?沒聽到香柳說的話嗎?”塘水即將漫腰,蕭淮發言:“別走了,
再走就看個頭在飄,再嚇壞我的香柳。石子尖銳,泥沙濕滑,讓我跌倒嗆水。
香柳搖著扇子嬌嗔:“好熱呀。”蕭淮起身:“溫殊晏,給小香柳,摘支漂亮荷葉。”隨即,
傳來另一人吩咐,“我要那支,不對......是那支,
在姐姐的左手邊......不對不對......再往里面的那支,對對對!
要最大的那個。”腳被扎疼,身體驟然失衡,又一次栽入了水中,滿口泥沙。“真是廢物!
”蕭淮接過荷葉,轉身給高臺上的香柳送去,為她遮擋日頭。香柳的姐妹們,
接收到她的眼色。紛紛指指點點,要池中的各處荷葉。就這樣,我在池中東倒西歪,
嗆一肚子水,摘遍了她們想要的每片荷葉。轉身,看到五歲兒子。端著酒壺,
搖搖晃晃給他們倒酒。那時,他還只是讓姬妾教我技巧,然后盯著看我臨摹動作。接著,
夜夜帶我實踐,有了隆兒。蕭淮大笑出聲,拉過兒子,指著香柳,教兒子叫她娘。沒等開口,
兒子不小心,將酒水撒到了香柳衣裙上。“啪!”給了兒子一巴掌:“混賬東西!”拎起他,
扔進了池塘,瘦小的身體瞬間沒入水中。“真是沒規矩!”“隆兒,什么時候知錯再上來,
否則就待水里別出來了!”我撈起嗆咳不止的兒子,孩子被嚇的發抖,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滿是怨懟,猛地推開我,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岸。沒錯,我的兒子也不愛我。
自會說話起,從未喚我一聲娘親。他的爹爹蕭淮,平日將我當成粗使丫鬟,兒子這點,
學他學得最像。只是這次,兒子喊娘了。“娘!”他哭著,跑向了香柳。香柳故作心疼,
摸著我兒子頭,柔聲回復,“乖孩子,娘疼,娘疼。”蕭淮滿臉欣慰,看向我,
“就說你德行有虧,兒子才會不認你。”當年我溫家破產,
兄長含冤入獄而死;娘親急火攻心,因病離世;妹妹也成了植物人,一躺不起;爹為保全我,
將我迷暈,塞進他房里。蕭淮,落個辱人清白的罵名,導致沒能娶到他心愛的公主。可是,
他說我就是他的公主。而今看來,不過是個空有頭銜的“前朝公主” 。
“你摘幾朵花也出來吧,給香柳做個荷花茶飲,順便我也降降火。”說罷,捏了把香柳屁股,
旁若無人,共食一顆紅櫻桃。我遵命而出,身上滴著水,頭上沾著草,來不及包傷口,
換好衣衫,再次回到眾人面前,他們依舊談笑風生。池塘里的污泥,灌進了心底,
堵住了愛意。“蕭淮,我們和離吧。”2.賓客們,終于等到了。被這個經典和離的橋段,
點燃了興致。人人都說,侯府婚宴可免費吃酒,還有送銀子的美事兒,便是這個了。
贏了侯府給錢,輸了分文不取。只是之前,一直都是蕭淮說,如今,是我八年來第一次說。
“我押和離!”人群中有人先發聲。香柳掩著帕子眉眼帶笑,膩聲道,“姐姐這唱的哪出戲?
莫不是以退為進?故意說些反話,讓侯爺多瞧幾眼?有人搭腔,“怕是剛說出口,
心里早就后悔了喲。”“我押三百兩!她啊,離不了!”“我押一千兩!穩賺不賠的買賣嘛。
”“終于,這次算是有那么點兒意思,我押10兩,和離!”一個戴面具男子緩緩發言,
獲得一眾人的異樣目光。我攥緊手中和離書,想著過去為討他歡心,
學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媚術,裝了多少溫順嬌怯的模樣。以為,他念著少時情分,是愛我的。
當初,他整日追著給我作畫,畫了好幾厚本還不罷休;因街上陌生男人看我一眼,
竟被氣哭;因我喜歡荷花,他就親自在池塘給我種;娘給的簪子丟了,
他就親手給我做了支;無數夜里,我翻著畫冊回憶,想著他的好,
就這樣活脫脫做了八年牛馬。蕭淮噗嗤一笑,輕蔑嘲諷,“溫殊晏啊,胡言亂語,
可并不能引起本侯注意。”全場又一次哄堂大笑,話里話外,都在說我欲擒故縱,不懂進退。
可既已說出了口,便是鐵了心要走的。我一步步走向蕭淮,將和離書鋪在他二人桌前,
咬破手指,按下手印。“祝侯爺,新婚大喜,永結同心。”空氣瞬間安靜,我轉身欲走。
蕭淮手里的茶盞,重重磕在地上,濺濕了和離書上未干的血印。“溫殊晏!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香柳忙上前幫腔,“喲,姐姐,你就這么走?”眼睛定在,
我頭上的蝴蝶簪。這是當初蕭淮做的那個,我會意摘下,放到蕭淮手中。
“給新婚夫人戴上吧,我不要了。”“還有他!我也給你了。”拿下蕭淮的手,
放到香柳手中。“你以為一張破紙,能唬到我?離了本侯,要飯你都要不上!”我閉起耳朵,
繼續走。“我告訴你,溫殊晏!這次除非,除非你將和離書親口吃下!否則,否則這侯府,
定是容不下你!””“呦呦,某人的十兩銀子要沒了呀。”我環視周圍,找到那個面具男。
給了他十兩銀子。“我看溫氏這次是真要鬧,只是侯爺豈是她能拿捏的?”“就是,
待會兒還不是,哭著求原諒?這戲碼,咱們可見多了。”蕭淮也以為我會后悔,便不再看我,
抱著他的香柳,繼續打情罵俏。我眼不見為凈,沒絲毫猶豫,斬釘截鐵,“我要和離!
”“溫殊晏,你敢走?你妹妹的藥錢、你爹的賭債拿什么還?”“我溫家死活,
自此與侯爺無關。”香柳又飄來甜絲絲的媚語:“說的好聽,衣食住行,哪點少用了。
”“此前種種,八年為奴為婢,該清了。”“我會帶走妹妹,再不敢,欠你分毫。
”我扯斷腰間綁帶,繡著連理枝的外衫,應聲而落,堆疊在腳邊,
接著褪去一半里面的素色衣衫,另一半順著肩頭滑落。女眷們,一陣壓抑驚叫,男賓們,
多數貪婪的打量著。突然,被不知道是誰,撒在空中的大額銀票,吸引了多數的目光。。
我接過那位十兩男子,拋過來的外衣穿上,脫掉里面貼身衣物,扔在地上。“蕭淮,兩清了。
”3.“滾!都滾!”蕭淮對著滿堂賓客怒吼。眾人狀紛紛告退。三十九房姬妾,
也都識趣退下,瞄著眼,偷偷撿地上銀票。我被帶回房,他猛地拽下我穿的,
扔給我了塊桌布。我冷眼看著蕭淮。愛,總是突然降臨,卻是慢慢消失的。當初,
跪在他與別人歡好的榻邊,因喜燭滅了,我被罰手拿蠟燭,三天三夜。有了蠟油的提醒,
續了無數根,紅燭再未停止,八年里,手被燙的紅白相間。蕭淮大喜,蠟燭不滅子嗣綿延。
有陣子,夜夜纏著我。有了隆兒后,本以為一切會好起來。我天天陪著兒子,突然有天,
他就不讓兒子與我親近了,說我會帶壞兒子。感受到下巴的痛感:“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演夠了沒有?"“不是戲,沒有演,我說真的,和離。”話音剛落,脖子一緊被攥住,
整個人被重重按到墻上。“當年你跟你爹,合伙算計我,是你糟踐了我的心,如今,
你還敢離開我!”我嘴唇動了動,曾經解釋了無數遍的話,堵在喉嚨口,算了,
反正他從不信。接著,他粗暴地拽著我,將我推搡到香柳跟前,厲聲道:“給她揉腳!
”又開始了,八年里為他的鶯鶯燕燕們,捧茶遞盞、捶肩揉腿。我如同行尸走肉,
是被關在深宅的野狗。香柳穿著精致的繡花鞋,鞋尖綴著珍珠。朝我極力掩飾,她得意地笑。
腦子里想著,隔壁屋的人。我麻木的跪下伸手。畢竟,那屋里躺著我不省人事的妹妹,
心口一陣刺痛。不等我動作,蕭淮又一把將我拎起來,拖進了內室。當著我的面,
扯開香柳衣衫,房里飄著香柳半推半就地嫵媚妖嬈。我如往常,去拿喜燭,被他制止。
蕭淮讓我拉下簾子,我迅速拉好,他反而更怒了。“你真是倒胃口,來人啊!”“把她,
給我關隔壁去!”“哐當!”上了鎖。我走到榻邊,拉起妹妹手,告訴她以后跟著姐姐,
要吃苦了。外面下起了雨,混著床榻搖晃的聲響。迷迷糊糊中,張嬸急促地叩門:“夫人!
夫人不好了!有人看到,老爺在南街,被人打了!”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蕭淮!開門!
”許久,門開了條縫。他披著件松垮單衣,站在門口,睡眼惺忪,脖子上的曖昧紅痕,
格外刺眼。香柳柔弱的膩在他身上,只穿著件薄紗寢衣,眉眼微挑。“大半夜的,吵什么?
”淚水糊了滿臉:“我爹......我爹在南街出事了 ,蕭淮,求你,放我去找他!
”香柳忍俊不禁,指尖捏著帕子大笑,“哎喲,姐姐,這都三更半夜了,外面還下著大暴雨,
誰會大半夜,圖謀不軌一個老男人啊?”“你爹,很有錢嗎?還是令尊,莫非長得傾城國色?
您這爭寵的法子,也太不上臺面了吧?”“溫殊晏,你也就這點本事!還說要和離?
你就是嫉妒我與香柳良宵?”“滿口謊言,真是賤!”他嘴角露出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砰!”門被重重甩上。銅鎖落下的聲音,震得人,心頭發顫。我急的拍門哭喊。
蕭淮和香柳的動靜,一聲高過一聲。沒辦法,拿起凳子,敲開窗戶。木屑扎進手掌,
小腿被劃破,連著腳底的傷口匯合,都流血了。深夜的街道,只剩雨水和我,
我瘋狂地赤腳狂奔。突然,黑影閃過,被人攬到懷中,耳邊傳來:“抱緊我。
”4.“否則掉下去,你就見不到恩人了。說完,又補充了句,我不是壞人,
抱著我快速穿梭,沒再發言。雨停,到了南街,我真切看清他的臉,竟是,那位十兩男子。
他言辭誠懇:“溫殊晏,這京城里,你還有其他的路可走。”隨即,從自己脖子上摘下,
一個用細繩穿著的精致骨哨,不由分說給我戴上。“我叫閻野。”邊說邊幫我,一起尋找爹。
忽然,迎面而來的擔架上,顛出一個熟悉衣衫的胳膊。心口被狠捶。掀開白布,雙目緊閉,
滿臉傷痕沒有血色。他微蜷的手里,掉了什么東西出來。“爹......”我跪倒在地,
不敢看那只碧玉戒指。“殊晏啊,你是侯爺夫人,怎不見你戴那戒指?是不是丟了,
不好跟他交待,沒事兒,改日爹給你尋個來。”爹的聲音,仿佛還響在耳邊。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天亮了又黑。閻野幫我安排了爹的后事。我抱著爹的骨灰回府,
想著妹妹殊寧,得先安頓好她。剛進門,就聽見蕭淮和香柳的調笑聲,“侯爺,
你還沒給我戴上呢,我要那個蝴蝶簪子。”“乖,那不值錢的玩意,配不上你。”隨后,
接著親昵地給香柳夾菜,她笑得花枝亂顫。旁邊隆兒,正窩在香柳懷里,咯咯笑,
玩一個五彩的撥浪鼓。香柳見我進來,故意逗弄隆兒:“兒子,你看誰來了?
”隆兒扭頭看我,眼神陌生。我伸出手,想摸摸他肉嘟嘟的小臉。他卻猛地一拍,
尖叫道:“臟!別碰我!娘說你壞!滾開!滾開!”我強忍表情,卻心間泣血。將和離書,
再一次,放在他面前桌上。“按手印吧。”蕭淮的笑,僵在臉上。“又是這破紙!
”他猛地抓起和離書,三兩下撕碎。“溫殊晏!我告訴你!你就是條狗,也得給我死在侯府!
”我死死抱緊懷里骨灰壇,兒子被他嚇跑。“蕭淮,放過彼此吧,你早就不愛我了,而我,
也不愛你了。”香柳走過來,嬌媚挽起蕭淮胳膊,柔聲道:“侯爺,您別跟姐姐置氣,
姐姐這模樣,怕不是在外頭認識了什么朋友?”說罷,眼神落在,我脖間的骨哨上。
當時我還不知,這骨哨,象征著閻家。一切瞬間凝固了。蕭淮的目光,也跟著移到骨哨上。
他臉色驟然變得鐵青,眼中戾氣翻涌。“啪!”狠厲的巴掌甩在我臉上,力道大得我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