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評選貧困生名額,永遠(yuǎn)是富裕家的孩子輪流貧困。這次輪到班長貧困。
我懇請她把名額還給我,她卻面露猙獰,狠踹我一腳:“你個沒爹沒娘的東西,
憑什么阻止我領(lǐng)錢換手機(jī)?”我央求班主任做主,他卻陪班長爸爸外出喝酒。
每年的烈士遺孤補助金也被村長貪墨。我不想餓死。只好帶著一盒勛章,
冒著大雨跪求軍區(qū):“我不要任何補助了,但請把爸爸媽媽還給我!”1我的貧困生名額,
又被人霸占了。這次輪到有廠長媽媽、科長爸爸的班長。我在班里質(zhì)問他為什么這么做。
她卻甩我一個嬉皮臉:“名額要按流程申請,你的流程搞錯了,自然得不到名額。
”我有些難過。我哪一次的申請,不是按班級群里發(fā)的流程辦的?復(fù)印件,打印表,紅蓋章,
推薦材料,樣樣齊全。可到頭來,班里的三個貧困名額,
盡被些養(yǎng)殖大戶、或老板、或領(lǐng)導(dǎo)家的孩子霸占。我半年的生活費、住宿費、學(xué)費加起來,
都不及班長的一雙香奶奶高跟鞋值錢。即使這樣,她也搶我的貧困名額。
我不甘心直到畢業(yè)也領(lǐng)不到一次貧困補助。所以,我懇請她把名額還給我。許是叨叨煩了,
她面露猙獰,狠狠踹我一腳。“你個沒爹沒娘的東西,憑什么阻止我領(lǐng)錢換蘋果手機(jī)?
”原來她霸占我貧困名額,只是想換塊新手機(jī)。但那點錢夠嗎?2我倍感委屈,
轉(zhuǎn)身跑到班主任的辦公室訴苦。他點點頭,然后把期中考試成績單丟給我看。
“我們學(xué)校默認(rèn)貧困名額是獎勵給優(yōu)秀生的福利,所以,名額要按照你們的考試成績劃取。
”按成績錄取?我雙眼一亮,立馬指著成績單:“老班你看,我期中考試排名第三,
比班長還要高兩個名次,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貧困名額給我?
”另兩位占據(jù)貧困名額的同學(xué)成績倒數(shù),但我不想同時招惹他們,就只好將矛頭對準(zhǔn)班長了。
班主任卻瞥了我一眼,嗤笑道:“蘇晴雪你有沒有想過,當(dāng)班長很辛苦的,
她破格獲得貧困名額有什么不好?”“你要學(xué)會理解,有些人生來就是特殊的,
班長跟你不一樣。”聞言,我默默攥緊了拳頭。這不就是讓富的更富、窮的更窮的歪理嗎?
可我也幾乎忘記班主任是一個冷血的人了。就因為我家沒人給他送紅包,
他就把我調(diào)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口口聲聲說座位按成績選,結(jié)果我總是最后一個選。
無論我的成績多好。突然,班主任桌面上的蘋果手機(jī)響了。他翹著二郎腿,抽著香煙接聽。
“哦,原來是王科長啊,又是老地方吃飯……好好好,我收拾一下現(xiàn)在就過去。
”王科長就是班長的爸爸。聽說認(rèn)識很多大佬,道上的人都給他面子。村長年紀(jì)明明比他大,
但見面還是得稱呼他一聲王哥。這里面的水顯然比我想象的要深。見我還愣著不走,
班主任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頗為不悅道:“怎么還不滾?你這樣的窮學(xué)生以后少來辦公室,
聽懂了沒?”我“哦”了一聲,摔門離去。只是抬頭的剎那,眼淚不爭氣的墜落下來。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班主任的嘲笑聲:“帶你們?nèi)辏蛯倌慵依锊凰图t包,
還妄想申請貧困名額,做夢去吧!”高中三年,我因省吃儉用受盡了同學(xué)的嘲諷。最開始,
班里有三個貧困生名額,用屁股想都知道有一個要給我。但三個名額全被班里的有錢人霸占。
他們甚至在私底下笑著說要輪流貧困。貧困補助有一千五百塊,能買好多饅頭和咸菜,
但絕對買不起最新款的蘋果手機(jī)。要不是烈士遺孤補助被村長違規(guī)貪墨,
我也用不著寫貧困申請材料,甚至還低三下四地求村長蓋上紅印章。如今爭不到貧困名額,
搞得這一切都白忙活了。只能說我爸爸媽媽死得不值。可剛回到宿舍,
我就被舍友淋了一盆冷水。不僅如此,他們還將我的被子被扔進(jìn)衛(wèi)生間,
一小半變得濕漉漉的。晚上蓋在身上,肯定會遭涼肚子疼的。“誰讓你們這么干的?
”我?guī)缀跖叵雎暋F渲袃蓚€舍友玩著美甲,剛起身的舍友江晚漁則走過來揪我耳朵,
敲打道:“待會兒等班長回來,你給她好好道個歉?”3“道歉?憑什么?我哪里得罪她了?
還有你們!”我甩開她的手,既困惑,又憤怒。舍友趙卿卿把泡面湯撒到了我床單上,
語氣有些揶揄。“敢惹班長,你真是長能耐了,不知道他爸爸是科長嗎?”“鼎鼎大名哦!
”又有人補充。我陰沉著臉,把口袋里的手機(jī)打開錄音。“有科長爸爸怎么了?”恰巧這時,
班長剛跟校草吃完飯回來,她就聽到我說的話。她頓時陰陽怪氣道:“喲,
還說有個科長爸爸怎么了?”“至少不愁吃不愁穿,還能內(nèi)定你得不得的貧困名額,
你羨不羨慕?”看著她得意的表情,我雙眼一紅,拿起暖瓶就砸向了她的臉。暖瓶砰的炸裂。
開水把班長燙的尖叫。“臭婊子!你居然敢燙我?快給我揍她!
”我被趙卿卿她們壓在床上后,班長上前扯我頭發(fā),撓我臉,朝我吐唾沫星子。
還用高跟鞋砸我額頭。她厲聲吼叫:“蘇晴雪,我一定要毀了你!”她一邊打我,
一邊解釋她為什么非要貧困名額。原來不是為了買蘋果手機(jī),而是單純的看不慣我。
因為我在放學(xué)的時候總是偷偷撿垃圾賣錢,她覺得我跟地溝里的老鼠一樣惡心。聽到這話,
我恨不得牙根咬碎。我也不想天生貧困,我也不想撿垃圾賣錢,但這就是命啊!許是打累了,
班長忽然饒有興致地勾住我下巴,壞笑道:“蘇晴雪,看來你很需要這個名額吧?
”我咬著牙點了點頭。得到班長眼神示意,趙卿卿幾人隨即松開了我。“那好,
你只要把我的高跟鞋舔干凈,我就把貧困名額給你。”她嘴角微勾,
眸光卻像淬上毒藥一般狠毒。我氣得嘴唇直打哆嗦。憑什么貧困名額需要你侮辱我才能獲得?
“班長,這是不可能的,大不了我不要貧困名額了!”我剛想離開宿舍靜靜,
但手機(jī)不小心從口袋滑了出來,屏幕亮著錄音的界面。“靠,你怎么這么壞?
”趙卿卿當(dāng)場把我踹倒。班長撿起手機(jī)后,瞬間皺緊眉心,語含憤恨:“混蛋,
你還敢用國產(chǎn)貨錄音?你看看我們班里哪一個不是用的蘋果手機(jī)?”“你活著,
簡直就是給我們班丟人!”她刪除錄音內(nèi)容后,把手機(jī)猛地砸向我的頭。
趾高氣揚道:“窮鬼就是窮鬼,凈會耍些陰謀手段,不像我,高考完就能去美國留學(xué)。
”“你知道什么是4+4嗎?”“我只要在中國和美國輪流混完四年,就能得到博士學(xué)位,
你個死孤兒羨慕的要死對不對?”我捂著破皮的額頭,忍著痛撿起手機(jī),跑到了教學(xué)樓。
級部校長最近外出開會,大校長高高在上我不可能見到。但級部主任一直在值班。
他肯定能為我做主!4我剛準(zhǔn)備進(jìn)門找他,就被走廊里的值班老師叫住。“同學(xué)干什么呢?
有事先找你們班長,再找你們班主任,學(xué)校不允許學(xué)生越級匯報,懂不懂規(guī)矩?
”我目光有些躲閃。這個老師也是出了名的壞。經(jīng)常跟其他老師打?qū)W生的小報告。
我謊稱自己是另一個班的,不小心走錯了地方。他將信將疑,最終把我攆走。
“趕緊回去午休,不然,就叫你們班主任過來!”我扭頭去了廁所。剛打開手機(jī),
就看到班主任在群里發(fā)的消息。“貧困名額申請已經(jīng)截止,上報的名單經(jīng)級部審核,
將在下周公示。”“我奉勸某些同學(xué)不要多想,任何評獎都講究實事求是,公開公正,
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以后不準(zhǔn)來辦公室煩我。”我知道他說的是我。但這多么諷刺啊!
我擦掉額頭上的血,悶悶不樂地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趙卿卿幾人正在我的床鋪上打牌,
還把我行李箱里的東西倒翻在地。班長笑瞇瞇地說:“打小報告回來了?但你找誰了啊?
”“班主任現(xiàn)在正跟我爸吃飯,
我二叔在走廊里也沒碰到一個叫蘇晴雪的人……你該不會是躲在廁所里哭吧?”我這才知曉,
值班老師竟是班長的親戚!當(dāng)真是蛇鼠一窩,無處不兇險。幸虧我沒說出自己的真名,
不然剛剛就回不來了。趙卿卿幾人則在旁邊嘲笑我。“哈哈哈,別人不可能躲廁所里哭,
但蘇晴雪這個死孤兒倒真會這么做!”“窩窩囊囊,又窮又土,怎么好意思不去輟學(xué)打工?
”“她該不會是妄想知識改變命運吧?但有個前提,你得是有錢人啊!
”我把她們拉下我的床,然后開始整理我行李箱的東西。我早就受夠這樣的環(huán)境了,
但我依然要忍受高考前的所有折磨。我要忍。要學(xué)會既忍且耐,
處變當(dāng)堅百忍以圖成的生存模式。可直到發(fā)現(xiàn)藏在書里的全家福被她們撕爛。
我忽然覺得一味的隱忍,只會愈發(fā)招致別人的欺負(fù)。她們簡直不可原諒!
每當(dāng)我傷心難過、想念爸爸媽媽的時候,我就偷偷看一眼全家福。
這張照片早就成了我精神的港灣。但現(xiàn)在被她們毀了。心中某種鎖鏈崩斷了。
“誰允許你們撕掉我照片的?”我怒吼出聲,野獸般撲過去咬她們的耳朵。
5趙卿卿當(dāng)場被我咬哭,罵我是一條瘋狗。班長跟江晚漁趕緊把我拉開。“照片撕就撕了,
你咬趙卿卿耳朵干什么?”“信不信,我們幾個用被子捂死你,學(xué)校也找不了我們麻煩!
”呵呵,你們這么狂的嗎?班長似乎被我的眼神盯地害怕了,語氣不由緩和幾分。
“我看這事就過去吧,我保證卿卿不找你麻煩,但你也不要繼續(xù)胡鬧了。”“不然,
你別想?yún)⒓痈呖剂耍 币覄e胡鬧?明明是你們挑的事,到頭來卻倒打我一耙?
還敢不讓我參加高考?真是太欺負(fù)人了。奈何我勢單力孤,只能強忍著怒火,
躺在床上不讓自己哭出聲。我必須要堅強。窩囊隱忍只是我的保護(hù)色。
但也不能讓她們過得輕松。此后一連數(shù)個晚上,我凌晨三點準(zhǔn)時起床,
守著班長她們床邊磨圓規(guī)。披頭散發(fā)。圓規(guī)尖磨地尖尖的。時不時配上兩聲怪笑。
別提有多瘆人了。我就算不動手,嚇也嚇出她們黑眼圈。6但我被班長舉報了。
幾位舍友同時作證。而且,班主任也沒有調(diào)查事件經(jīng)過,
當(dāng)著全班人的面直接宣布讓我回家待一星期。可課程會落下的,繼而影響考試成績。
我懇求老班不要攆我離校。但他向來偏心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變相威脅我:“蘇晴雪,你要是再敢破壞班級團(tuán)結(jié),就等著被開除吧!
”“讓你回家待一星期,就是希望你回去好好冷靜冷靜。”我還想辯駁,
但班主任直接讓我的幾個惡毒舍友替我收拾書包。她們戲謔的眼神似乎在說——活該!是啊,
我沒爹沒娘受人欺負(fù),我活該!我憎惡這風(fēng)氣惡劣的班級!但一定有人能治得了你們!
……從學(xué)校到農(nóng)村老家,坐車需要足足八塊錢。可我舍不得。只好一路跑回家。
花了大約五個小時。往常我能做一套數(shù)學(xué)題和一套理綜試卷。這可把我心疼壞了。
我放下書包,給自己煮了一碗面條,沒舍得加雞蛋和火腿腸。可家里只剩不到一百塊了,
我靠什么繼續(xù)撐到高考那天?夜里我餓得橫豎睡不著,便把柜子里的一盒勛章拿了出來。
勛章小巧精致。但熔了也賣不了幾個錢。當(dāng)然,我絕不可能這樣做。死都不會。
我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抗洪救災(zāi)。本該休假的爸爸忽然接到上級通知,
毅然決然地辭別我和媽媽奔赴前線。臨行前,他摸著我的頭說:“等爸爸完成任務(wù),
就帶你去城里看電影。”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連尸體也沒找到。
只剩下幾枚孤零零的勛章。耀眼,但冰冷刺骨。不久,媽媽作為醫(yī)護(hù)人員也去了抗洪前線,
她也摸著我的頭說:“等媽媽回來,我?guī)闳タ措娪啊!笨苫貋淼膮s是一方小小的盒子。
以及幾枚勛章。我當(dāng)時崩潰了,嚎啕大哭。村長假惺惺的來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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