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霧惜眼睛微微睜圓,下一秒有些慌亂的低下頭,眉間含著不解。
“可我們今天才見第三面。”
楚放上前一步,把手放在她頭上。
“才三面,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第一面,他和她負距離,確認了自己的心動和欲望。
第二面,他旁觀了她的處境,知道了她是個自尊心很高的姑娘。
第三面,她拒絕順從他給的安排,并把他拉入她的節奏里。但他竟然不討厭。
他喜歡跟她就這么邊走邊說些無意義的話,聊聊日常,這是楚放內心深處渴望的平靜。
“江夕,三面對我來說夠了,但對你來說可能還不夠,所以,不用現在回答我。”
他在她的腦袋上揉了兩把,繼續送她‘回家’。
江霧惜把楚放帶到一處破舊的六層小樓,單元門的燈時好時壞,周圍是亂糟糟的電線桿線路,臟兮兮的路面,停的橫七豎八的電動車....這些全都昭示著住在這里的人是什么處境。
楚放面上沒有任何嫌棄或鄙夷的表情,在江霧惜開口前說:
“太晚了,你快上去吧。”
江霧惜一怔,沒想到這男人真的正人君子成這樣,仿佛兩年前那晚的輕浮只是他的面具。
她點頭說了聲拜拜,走進昏暗的樓棟,又跑了回來。
“這個給你。”
她塞給他一個裝錢的信封,楚放皺眉不接,卻聽她說:
“拿著吧,我們的開局實在潦草,如果不想潦草下去,就讓一切回到原點,重新認識。”
說完,她看見男人的眸色微亮,表情有些意外,又有些柔和。
江霧惜笑著和他揮別,跑上樓后在樓梯站了十多分鐘,確認楚放已經走了,然后走出單元門。
她打著手電找了一下墻上貼著的廣告,打算明天租下這棟樓的隨便一戶來圓謊。
一切都是臨時起意,又不算毫無準備。
江霧惜來的時候就想的很清楚,要拿下楚放,就得捏造一個與他的人生截然不同但又和他內心某種向往不謀而合的形象。
思前想后,她覺得沒有比‘逆境中依舊熱愛生活,自尊自愛’的人設更適合的了。
她故意讓楚放以為自己住這個小區,讓他看見她的生活有難處,可即便她那么辛苦卻還堅持把錢還給他,并分出善意給陌生人。
這個男人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帶,見多了紙醉金迷和各式風情,江霧惜就是在賭——
給他溫情和平淡,才是最佳的勾引方式。
江霧惜打算楚放這邊先抻一抻。
-
第二天江霧惜照常去林家。
林安妮那天回來后,就邀功一般和林孝遠匯報了情況。
孰料林孝遠非但沒有夸獎她,反而罵她是蠢豬。
“傅老夫人年紀這么大了,你知道她有什么基礎病?萬一吃了藥有什么不舒服,我們說得清嗎?你不動動你的豬腦子就答應!”
林安妮咬牙低頭,臉上是被羞辱后竭力克制的隱忍。
“爸爸,對不起,我光想這樣就能借機時常去傅奶奶那走動,說不定可以讓時硯哥哥覺得我孝順,那結婚的事就好推進了。”
林孝遠白天吃了閉門羹后就察覺了,傅時硯之所以對安妮避而不見,很大可能是他已經得知林家要還款30億的事。
他千方百計讓林安妮嫁給傅時硯,本質就是賣女兒。但他非但沒有一絲身為父親的慚愧,反而覺得是林安妮命好。
“如果你不是我林孝遠的女兒,傅家這種頂級豪門你也只能在新聞上看一看。”
他沉聲威脅,再次施壓:
“安妮,爸也不是一定要逼你。只是如果咱家倒了,你以后再想找傅時硯這個級別的老公,就難了。”
“爸爸,我一定會抓住時硯哥哥的。”
林孝遠見拿捏住她,點頭后又交代:
“酒會上給我丟了那么大的人,最近少出門。”
“是,爸爸。”
江霧惜監聽了這場談話,然后看見林安妮面色如常的回了自己房間,下一秒就開始砸東西。
她聽見林安妮像瘋子一樣不停咒罵,程度之臟讓人完全無法和她平日的甜美可人聯系起來。
江霧惜敏銳的發現,林安妮很怕林孝遠。
她在林孝遠面前更多時候像個下屬,不像女兒。
這是為什么?
思緒被一道不客氣的聲音打斷——
“那誰,小姐叫你。”
她轉身,看見對方是酒會那天站出來指認自己的保姆,叫秦爽。
秦爽一臉鄙夷的斜眼了自己一眼,仿佛很不屑,語帶強硬:
“去門崗那把我快遞拿來。”
江霧惜毫無情緒波動地問:
“你在跟我說話?”
秦爽擰眉。
“不是跟你說跟誰說?跟桌椅板凳說?你聽不懂還是裝聾?”
她嘲諷道:
“一個新來的還拽上了,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妖里妖氣的,早晚被開。”
江霧惜對秦爽的敵意有些莫名,她可以懟她,但不想因為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到正事,所以選擇直接沉默離開。
但秦爽以為她是不敢還嘴,得意的笑著走了。
這個插曲她沒有在意。
之后,林安妮試圖撇開自己,獨自去給老太太送藥,但三番四次都被拒之門外。
最后無奈還是把藥交給她,并要求她全程通話,林安妮要聽江霧惜和老太太都說了什么。
江霧惜全程表現的中規中矩,讓林安妮拿不到錯處,和老太太也增進了感情。
并且,她這次留意到傅時硯的專用杯子一直放在櫥柜里,沒有拿出來的跡象。
上一次她之所以會提前預知傅時硯會來,就是留意到李阿姨中途拿出杯子來清洗的細節。然后她就去庭院守株待兔,這才順利和傅時硯見了第一面。
一切的偶遇,都只是她的籌謀算計。
她知道今天等不到傅時硯了,也沒在意,因為她手里有楚放這張牌,不愁以后搭不上傅時硯,于是早早回來交差。
只見林安妮打扮的十分知性,和她往日的風格并不相符。
即便克制,但江霧惜還是看出,今天林安妮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小夕,我都聽見了,今天你在傅奶奶面前說了我許多好話,讓她對我有些改觀。走吧,我獎勵你跟我去美術館見見世面。”
江霧惜知道這是借口,林安妮被林孝遠警告少外出,眼下帶只是拿她當擋箭牌。
可讓林安妮即便忤逆林孝遠都要去見的人,是誰?
傅時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