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被關進精神病院后，謝昭無法逃脫。
應如瑩安排保鏢二十四小時看守他，還交代醫院要對他進行治療。
他被人綁在特制病床上，四肢被皮帶牢牢束縛。
那些人定時會對他實施電擊，美名其曰在做治療。
電流直通四肢百骸，牽起全身密密麻麻的痛，皮下似有萬蟻啃咬，又似有無數銀針刺入。
最開始他還會掙扎，拼命嘶喊。
可他越是反抗說自己沒病，越被人當成在發病。
后來他不掙扎也不抵抗。
麻木地承受一切。
那些人又開始變著法折磨他。
往他的身體里注射各種藥物，那些藥物會無限放大他的感官，讓每一次電擊痛感疊加成百倍。
在第無數次被注射藥物后，謝昭再也受不了，他再次開始掙扎。
“我都說了我沒病。”
“放開我！”
他哽著脖子嘶吼，額頭還有脖頸處青筋暴起，一張臉面目猙獰。
更像是發病時狂躁狀態。
應如瑩站在病房外，透著玻璃門往里看，又問一旁主治醫生。
“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她聲音低沉，面容掩在走廊陰影下看不清神色。
醫生也拿不準那話的意思，不知道她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只能斟酌著回答。
“之前已經好了一點，最近幾次才開始這樣，我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治療?！?/p>
應如瑩頷首沒有再說什么，醫生這才松一口氣。
病房內謝昭已經沒有掙扎的力氣，他閉著眼癱在床上。
“放了我，我沒有病......”
他口中還在無意識喃喃，換來一聲嗤笑。
“在這里的人個個都這么說，可惜沒有人會相信?！?/p>
熟悉的聲音，謝昭猛然睜眼。
應如瑩就站在他床邊。
“你不是喜歡裝病嗎？那我就成全你，在這里你不用裝，別人也會覺得你有病。”
她眸光幽幽，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謝昭與她視線交匯，本能想要去拉她，四肢又被牢牢禁錮在床上。
最終只能無力躺在上面怒吼。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他厲聲質問，應如瑩臉色驟沉，亦帶著狠戾。
“因為你騙我，因為我恨你！”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阿延也不會被綁架，如果不是為了救你，他也不會死！明明他可以活下來，都是因為你，讓我和他陰陽兩隔，那個時候我們結婚才不過兩個月，我們明明可以那樣幸福......”
越說到后面她聲音越低，眼眶的淚不自覺滑落。
她抬手拭去，再抬眼眸底盡是寒光冷厲。
“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為阿延的心在你的身上，如果不是你分裂的人格恰好像他，我早就恨不得你死了，當年死的那個人明明就應該是你，可為什么最終死的偏偏是他不是你！”
她厲聲嘶喊，眼底恨意翻涌恨不能將他吞噬。
謝昭渾身發顫，原本已經如死灰的心又被人狠狠凌遲踐踏。
他到現在才徹底明白。
原來應如瑩和他父母一樣，都恨不得死在那場綁架里的是他。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曦寧，根本無人真心愛他。
謝昭慘然一笑，目光空洞，仿佛被抽離靈魂。
“既然你這么恨我，當年干脆讓我死了就好，為什么還要救我？”
應如瑩的視線在他心口處掃過，帶著一種他無法形容的復雜神情。
卻讓他無端覺得詭異。
她唇角微勾，朱唇輕啟，聲音也變得柔和。
“因為阿延的心臟需要一個容器，而那個時候的你恰好又適合當這個容器，我只要他的心能活著，這樣就好像他還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些話對謝昭而言是極大的沖擊。
他瞳孔睜大，顫抖的唇最后只說出兩個字。
“瘋子......”
那話落入應如瑩耳中，她不可抑制地笑起來。
“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我可比不過你，我沒有你瘋。”
“為了騙我，不惜一次又一次傷害宋曦寧假扮人格分裂，你對她做的那些事還真是讓我深信不疑?！?/p>
她話鋒一轉，又開始諷刺他。
“你現在裝得情深又有什么用，宋曦寧都已經死了，還是被你害死的，就是因為你騙她，現在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是你活該。”
好像要報復他的欺騙，應如瑩的每一句話都往他最痛處上扎。
她得逞了。
謝昭確實被她刺得血肉模糊，那感覺就像被人徒手生生把心剖開，豁出一個大洞任由鮮血淋漓。
他朝她怒吼，可喊叫得再大聲也無法止住那最深處的疼。
應如瑩說得沒錯，如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明明最初他偽裝也只是希望這個世界上能有多一個人愛他。
只是他沒有想到最后卻連唯一愛他的宋曦寧都失去。
謝昭陷入無盡悔恨中，加上在精神病院受到的各種折磨，他開始出現幻覺。
最開始他以為是夢，后來發現清醒時他也能看見宋曦寧出現在他的身邊。
他開始沉浸其中。
蕭承揚再見他時知道他如此，心中了然他的病情加重，擔心他會再次人格分裂，幾次想讓他清醒點，不斷告訴他那只是幻覺。
可他不以為意。
“如果可以一直見到她，我寧愿自己瘋了?！?/p>
就這樣他半是清醒半是恍惚，渾渾噩噩過了近兩年。
也漸漸習慣待在精神病院，放任自己沉淪瘋魘。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那天，他無意撞見一個人。
看見那人與宋曦寧一模一樣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