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窗灑在床頭,依依笑盈盈地看著厲秦川。她眼里有一種孩童特有的純真,但又摻雜了些許的不舍。
“哥哥,我媽媽來接我了。”依依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雀躍,又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哀傷。她笑著說道,仿佛怕他察覺到她的情緒,眼神卻不經意地飄向了窗外,“我要去城市里讀書啦!”
厲秦川愣住了,手里還攥著她遞過來的棒棒糖,那糖紙有些皺,但五彩的包裝閃著光。他攥了幾秒,低聲問:“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依依抬起頭看著他,眼里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又像是剛剛哭過。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化成了一句無力的“可……”
“別擔心。”依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伸手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我不會忘了你的!這是我最喜歡的照片,你收著吧!”
照片遞過來的時候,她的小手在輕輕顫抖。照片上的依依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背帶裙,頭上扎著兩個蝴蝶結,臉上的嬰兒肥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天使。
盡管稍微有些胖,但她的眼睛特別亮,帶著光,就像她此刻望著他的目光。
“等你長大了,要來找我哦!”依依用力揮了揮手,語氣輕快,可眼眶卻悄悄地紅了。
厲秦川想說點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他只能死死地攥著那張照片,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時光如水,十八年轉瞬即逝。
厲秦川站在城市高樓的窗邊,手里拿著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照片的邊緣有些卷起,但依依的笑容依舊燦爛,像是時光也無法侵蝕的記憶。
他低頭看著照片,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
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回到那個小山村,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依依的奶奶去世后,她家的房子也空了,村里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那些破碎的線索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反而讓他對她的思念越發濃烈。
這么多年,他總會忍不住想象依依長大后的樣子。
現在的她,一定早已經亭亭玉立。
她還記得那個在病床上流淚的男孩嗎?她是否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
下午三點,一個電話聯系了林一寧。
當時她正翻看著一份策劃案,眉頭微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低頭瞥了一眼屏幕,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她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太太您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干練的女聲,帶著從容與禮貌。
林一寧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挑了挑眉:“你好,請問是哪位?”
“我是厲總安排給您的專屬助理劉欣,您可以叫我劉助理。我半小時后來接您去做妝造,請問您現在方便嗎?”
“妝造?”林一寧一愣,語氣里滿是疑惑。
“是為了今晚的家宴,厲總說您可能不太清楚具體安排,所以讓我負責協助您。太太您放心,造型團隊已經安排好了,保證讓您滿意。”劉欣的語氣不疾不徐,卻顯得極為專業,連一個多余的詞都沒有。
“好的,我明白了,你過來吧。”林一寧垂下眼,腦海中閃過厲秦川那張深邃而冷峻的臉。
想到晚上的家宴,竟然還要如此正式,她不免有些緊張。
半小時后,一輛黑色轎車準時停在了林一寧公寓樓下。劉助理親自開車過來,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她身穿深色西裝,頭發利落地挽成了一個發髻,精致的妝容讓整個人顯得干練而精英。
林一寧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微笑著點頭:“劉助理,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是我的工作。”劉助理微微一笑,熟練地啟動車子,“造型工作室離這里不遠,太太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路上,車內很安靜。林一寧本想閉目養神,但她腦海中卻始終有些疑問揮之不去。她轉過頭,輕聲問道:“劉助理,這次家宴為什么這么隆重?”
劉助理目視前方,語氣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和冷靜:“確實如此。這是厲家一年一度的家宴,每年的規格都很高。厲家在商界的地位決定了這樣的場合不僅僅是家庭聚會,更像是一場小型的社交盛會。所有重要的商業合作伙伴和家族成員都會到場。”
林一寧聽著,心里泛起些許復雜的情緒。她下意識地問:“你能和我說說厲家的情況嗎?比如,今晚我需要注意什么?”
劉助理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里多了幾分謹慎:“當然可以。我簡單說說厲家的結構吧。目前厲家的掌權人是厲秦川,也就是您的丈夫。他雖然年輕,但手腕極強,無論是商業布局還是內部管理,都讓家族上下心服口服。不過,厲家真正最有權威的人,是厲老爺子——也就是厲秦川的爺爺。家族里的核心事務,最后還要經過厲老爺子點頭才行。”
“至于其他人,坦白說,都不太重要。”劉助理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太太您只需要記住,這次家宴最重要的是表現出對老爺子的尊重。至于其他人的態度,您完全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林一寧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似笑非笑地問:“劉助理,你這是在提醒我嗎?厲家的人對我可能……不會很友好?”
劉助理沒有正面回答,依舊保持著她那職業化的口吻:“太太,厲總讓我來協助您,我的職責就是盡量讓您對厲家多一些了解。其他的,我不好評判。”
車子平穩地停在一家高檔造型工作室門口時,林一寧不禁再一次感慨:原來一個家宴竟然需要如此隆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