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秦川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高大而挺拔，微卷的黑發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他隨手將外套脫下，目光落在餐桌旁的林一寧身上。
“你回來了？”她有些意外。還以為他今天不回來了。
他“嗯”了一聲，往里走。
厲秦川洗過手，輕輕拉開椅子，在餐桌旁落座。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桌上的菜色，隨意夾了一塊牛肉。
林一寧默默地低頭吃飯，不打算多說什么，卻聽見他突然開口：“今天心情不好？”
她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得這么直接。剛才她打電話被他聽到了？
“嗯，工作上遇到點麻煩。”她最終低聲回應，試圖用平淡的語調掩蓋情緒，但眉眼間的疲憊卻騙不了人。
厲秦川看著她，眼神深邃如墨，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他放下筷子，語氣難得帶上了一絲柔和：“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林一寧連忙擺手，嘴角勉強揚起一抹笑，“你當慣了甲方，恐怕很難理解我們乙方的難處。”
厲秦川沒說話，手指輕輕叩著桌面。他眉頭微挑，眼中帶著一絲探究：“乙方的難處，說來聽聽。”
林一寧被他這神態看得有些發怵。這個男人什么時候對她的工作這么感興趣了？
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筷子擱在碗邊：“我這次的甲方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隨便挑剔、施壓，甚至是否定我們的努力……這種人太多了，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就好？”厲秦川似笑非笑，語氣里透著幾分揶揄，“看起來，你的耐心比我想象中更好。”
林一寧怔了一下，頓時覺得這話有點刺耳。她抬起頭，目光帶了點不滿：“那如果你想幫我，會怎么幫？”
厲秦川抬手，袖口微微滑下，露出腕間的名貴腕表。他的聲音依然沉穩，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硬：“不合格的合作伙伴，當然是讓他滾。”
林一寧聽完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捂住嘴，眸子里閃爍著笑意。
“厲總，您的方法倒是直接。”她搖了搖頭，語氣里帶了點無奈，“不過那是因為你是上位者，處境不同。我們這些乙方混口飯吃的，哪有這么容易跟甲方說‘滾’？”
厲秦川微微一怔，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從她帶笑的眼角移到她手邊的餐具上，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你是說，明知道對方無理，也只能忍著？”
“如果對方太過分，是可以選擇終止合作。”林一寧頓了頓，語氣逐漸認真，“但在那之前，我們還是要拿出專業素養好好干，問心無愧，這樣哪怕有遺憾，也不會后悔。”
厲秦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目光比平日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復雜情緒，其中有意外，也有欣賞。
林一寧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垂下眼簾繼續吃飯。
晚上洗完澡后，林一寧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隨手擦了擦霧氣。白皙的皮膚被蒸汽熏得微微發紅，烏黑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背上，幾縷水珠順著鎖骨滑落，蜿蜒而下。
她抓起一旁的毛巾，把頭發簡單地擦干，換上了一件長款白色睡裙。
這睡裙款式簡單，寬松卻不失線條感，領口收得很高，裙擺一直垂到腳踝，卻意外地襯得她整個人清冷又柔美，仿佛月光下搖曳的百合花。
她踩著拖鞋走到梳妝臺前，打開吹風機將頭發吹干，細長的手指隨意地穿插進發絲，幾下就把頭發整理得服帖而自然。
手機亮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表姐林曉蘭發來的消息：
“寧寧，我給你買了個訂婚禮物，你地址發我一下。”
林一寧盯著屏幕，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林曉蘭？她對這個表姐向來沒什么好感。
從小到大，林曉蘭就習慣性地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總愛在人前炫耀自己如何成功，又時不時用話刺她，仿佛只有踩低別人才能顯出自己的優越。
現在又冒出頭來買訂婚禮物，真是讓人費解。
不過，林一寧并沒有多說什么。她指尖劃動，簡短地把如今的地址發了過去。表姐那邊回了一個笑臉，隨后就沒了下文。
她轉身從梳妝臺前起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雖然這場婚姻更多是形式，但到底要不要公開他們的關系，她還沒和厲秦川商量清楚。
這個問題一直卡在心頭，她打算現在就去問問。
她走到門口，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微暖的光從門縫里灑出來。她遲疑了一下，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聲傳來。
林一寧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厲秦川坐在書桌后的畫面。他身穿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整個人顯得冷峻又禁欲。
他正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聽到她的腳步聲后，抬起頭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書房的氣氛似乎微微一滯。
林一寧的白色睡裙映入他的眼中，材質輕薄柔軟，雖然款式保守，但寬松的裙擺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反而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柔媚。
她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帶著剛吹干后的淡淡清香，臉上素凈得一絲妝容都沒有，卻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厲秦川眸色微微暗了幾分，但很快恢復平靜，語氣一如既往地清冷：“什么事？”
林一寧并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她抬起頭，語氣平靜：“忘記和你確認了，你打算公開我們的關系嗎？還是保持低調，只讓身邊的人知道？”
厲秦川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微微挑眉：“你想怎么處理？”
林一寧垂下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既然已經領證了，那就可以公開？否則以后和人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厲秦川點了點頭，薄唇微揚，帶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很好。”
林一寧站在那里，微微愣神。她發現，這個男人的笑意總是帶著幾分讓人難以捉摸的意味，不知道是贊同，還是戲謔。但她并不打算深究，只是轉身想要離開。
然而，她剛轉過身，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看去，正好撞上了厲秦川的眼神。
“怎么了？”她疑惑地問。
“沒事。”他語氣淡然，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但視線卻緩緩從她身上移開。
她微微濕潤的發尖，在她肩膀以下印出了一些水漬，肌膚若隱若現，而她自己毫無意識。
林一寧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神色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那我回房了。”
厲秦川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目光停留在那身白色睡裙上，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