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媳婦兒，我記住啦，我一定記得透透的。

媳婦兒，你饒我一命，從此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你讓我追狗，我絕不攆雞。”許懷煦雙手放在面部前，忍著痛道。

娘子發(fā)起瘋來真恐怖。

他也是嘴賤，沒事逞什么能？

這下好了，直面迎接娘子一場脆脆巴掌的洗禮。

他想哭。

他想回家。

他想找他娘。

他心心念念的娘楊桂娟，此刻站在屋門口，張口結(jié)舌地望著他挨打整個過程中，久久未回過神來。

她親眼目睹老三媳婦兒薅著她家老三衣領(lǐng)從地上站起來，進了屋。

不久后，許懷煦頂著一張豬頭臉，雙手捧著七、八個尿戒子走出來，徑直走向廚房。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裝有清水的搪瓷盆兒坐在院子里，開始洗尿戒子，眼窩里閃爍著淚珠兒。

“懷代，我不是在做夢吧？

三弟是在洗尿戒子吧？”楊冬慧詢問間，擰著許懷代的胳膊。

“啊……”許懷代嗷一嗓子，驚醒睡夢中的許志晨兄弟三人。

坐在屋內(nèi)，稍稍消氣的紀念初，望著哭哭啼啼，哭聲一聲比一聲高的許志晨兄弟三人，上前挨個抱起來安慰。

“兒子、閨女們，不哭哈。

你爹那個沒正溜的，娘一會兒收拾他哈?！奔o念初抱起許志妍坐在窗沿上，打開窗戶吼道，“許懷煦，你嚎什么嚎，顯你聲高呢？”

“媳婦兒，不是我叫的，我老老實實在洗尿戒子呢?！痹S懷煦控訴紀念初污蔑自己隨地大小叫，眼角泛紅道。

這時，許懷代訕訕道：“三弟妹，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叫的?！?/p>

“媳婦兒聽見沒有？你冤枉我啦。”許懷煦嘴唇微張，言語間透著一股哀怨。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關(guān)上窗戶的聲音。

哼。

許懷煦跺著腳，用力搓洗手中帶著騷味兒的尿戒子。

嘔～嘔～嘔～

許懷煦放下手中尿戒子，跑到廚房門口，右手扶著墻吐。

沒人告訴過他，小孩子尿味道那么沖啊。

耳邊歷歷在目是紀念初警告他，如若偷懶，讓他和劁了蛋的公豬做伴。

他忍著胃里的不適，繼續(xù)回到位置上洗尿戒子。

很快，晾衣桿上擺放著一排排干凈的尿戒子。

“媳婦兒，我洗完啦。”許懷煦站在院子里，朝東偏房喊。

聞言，紀念初打開窗戶，果然瞥見晾衣桿上，整整齊齊掛著的一排排尿戒子。

“懷煦洗挺干凈啊，賞你一個雞蛋，去煮吧?！奔o念初說完，再次關(guān)上了窗戶。

“媳婦兒，還要我自己煮??？”許懷煦抱怨道。

認命地回屋去取兩個雞蛋，扭頭對依舊站在廚房門口的楊桂娟說：“娘，咋煮雞蛋呀。

我不會煮，你教我一下。”

“哦，好?！睏罟鹁昊剡^神來，小跑到廚房，去教許懷煦如何煮雞蛋。

沒了熱鬧可瞧，眾人紛紛回到屋門，田小玉震驚地對許懷年說：“孩他爹兒，我平日下地干活兒時，三弟妹也是這樣對三弟嗎？”

許懷年搖了搖頭，“我常年在外跑車，一年到頭回來有數(shù)那幾趟。

你不知情，我更無處曉得啦。”

似想起什么，他叮囑道：“平常我不在家，你千萬別惹三弟妹。

我瞧著三弟妹是累積許久的怨氣，一下子爆發(fā)了。

你不是三弟妹對手，少插手管三弟與三弟妹之間的閑事?！?/p>

“好，我不管，我也打不過三弟妹呀。”田小玉心中一陣后怕。

她這小身板，比不上三弟強壯。

三弟都承受不住三弟妹的怒火，更何況是她嘞。

與她一樣有同樣顧慮的楊冬慧，“懷代，早知道三弟妹這么兇悍，我繼續(xù)忍忍，不提分家好了。

你說三弟妹是不是因為我提分家，擔心無人幫她干活計，才跟三弟產(chǎn)生口角糾紛，逼迫三弟干活兒的呀？”

“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即使沒有你，早晚會分家。

不過這次你的確不該擅自行動，至少先跟我知會我一聲?！痹S懷代安慰道。

“我氣憤呀，你看咱家志毅額頭上那包，我心疼啊。”楊冬慧見識過紀念初的暴舉，心生怕意。

幸好，三弟妹面對她時態(tài)度良好，又是道歉又是賠錢的。

早知道三弟妹手勁兒那么大，當時她不該咄咄逼人，不收下三弟妹給的0.21元醫(yī)藥費好啦。

如今握在手里頭，不太踏實。

“懷代，要不我把錢還給三弟妹吧？”楊冬慧咨詢著許懷代的意見。

“不用，三弟妹既然肯給你，應(yīng)該是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她愿意賠償你錢，說明她心底是認同自己錯誤行為。

現(xiàn)在你把錢還給三弟妹，這不是打她的臉嘛。”許懷代認真分析著。

“也是，三弟妹難得講一回理。

我現(xiàn)在把錢還回去，三弟妹搞不好會覺得我要少啦?！睏疃壅J可許懷代的分析。

她從柜上取出一個雞蛋遞給許懷代，“懷代，正好咱娘教三弟如何煮雞蛋，你也去學(xué)習(xí)一下。

雞蛋煮好以后，別忘記讓志毅敷額頭啊。”

楊冬慧打著哈欠，躺在枕頭上說：“三弟妹先前所說三弟那些話，我非常贊同。

飯你也一起做了吧，我相信懷代你可以。”

誤以為自己幻聽了的許懷代，掏了掏耳朵問：“冬慧，你讓我去做飯？我啥時候下過廚啊。”

“三弟也不會做，人家咋在廚房虛心向娘請教呢。

你倆一筆寫不出兩個姓，我相信你比他強。”楊冬慧說著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冬慧，我真不行，我一會兒還要去村委會呢?！痹S懷代推脫，他搖了搖楊冬慧胳膊。

無論他搖多少下，楊冬慧始終無動于衷。

無奈，許懷代認命地去廚房學(xué)煮雞蛋、做飯。

“老二，咋是你來做飯，老二媳婦呢？”楊桂娟疑惑道。

“娘，冬慧身體不大舒服?！痹S懷代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解釋。

他絕不會告訴自家老娘，他娘子有意在模仿三弟妹。

“行吧，反正我一個教也是教?！睏罟鹁隂]有多想，真以為楊冬慧身體不舒服。

認真教起許懷煦、許懷代兄弟二人如何學(xué)習(xí)做飯。

時刻注視著外面動靜的紀念初，發(fā)覺許志毅歪著身子，探出腦袋在門口往炕上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