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水晶吊燈折射出的碎光刺痛了許沐晴的眼睛。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卻不小心碰倒了香檳塔的一角。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引來周圍賓客的側目,
她慌忙蹲下身去收拾殘局。"對不起,我馬上清理干凈。"她的聲音細若蚊蠅,
手指被碎玻璃劃出一道血痕也顧不上。"五年不見,許大小姐淪落到要給人端盤子了?
"這個聲音讓許沐晴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緩緩抬頭,黑色西裝褲包裹的修長雙腿,
往上是被馬甲束緊的窄腰,再往上——是程遠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嘴角噙著一抹譏諷的笑,眼底卻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許沐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角。
這條服務生制服是問同事借的,不太合身,領口開得太大,讓她有種無處遁形的羞恥感。
"程總認識這位...服務生?"旁邊一位妝容精致的女人挽上程遠的手臂,
目光輕蔑地掃過許沐晴。程遠輕笑一聲,從西裝內袋掏出支票本,隨手寫下一個數字撕下來,
彎腰塞進許沐晴的領口。冰涼的紙張擦過她鎖骨時,她幾乎要發抖。"舊相識。
以前她家還沒破產時,許小姐可是連正眼都不愿意瞧我這種窮學生。"他的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讓周圍人都能聽見,"現在嘛,給錢就能讓她笑一個。"許沐晴猛地站起來,
眼前一陣發黑。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那張支票還卡在她衣領處,
燙得她皮膚生疼。"程先生認錯人了。"她聽見自己說,聲音出奇地平靜,
"我只是個打工的,不配認識您這樣的貴人。"她轉身要走,卻被程遠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力道大得讓她皺眉。"裝什么清高?"他在她耳邊低語,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廓,"你爸跳樓前不是把能借的錢都借遍了?
包括從我這兒騙走的那筆創業資金。"許沐晴渾身一顫。
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公司破產那天,她在程遠宿舍樓下等了整夜,
卻只等到他一條"分手吧"的短信。后來才知道,父親曾私下找過程遠,
以她的名義"借"走了他準備創業的全部積蓄。"我不知道..."她艱難地開口,
卻被程遠打斷。"現在知道了?"他松開她的手,從侍應生托盤上取過一杯香檳,
"今晚陪我喝一杯,債務一筆勾銷。"周圍響起曖昧的笑聲。
許沐晴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程遠,他眼中的恨意讓她心驚。
曾經那個會為她熬夜補高數筆記的男孩,如今用金錢和權勢將她釘在恥辱柱上。
"我酒精過敏。"她撒謊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程遠冷笑:"那就跪下來,
把我鞋上的酒漬擦干凈。"他指了指自己锃亮的皮鞋上并不存在的污漬,
"反正許小姐現在做這個很熟練,不是嗎?"許沐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可以忍受貧窮,
忍受一天打三份工的疲憊,甚至忍受催債人的威脅。
但她不能忍受程遠眼里的輕蔑——尤其是當她知道,他恨她恨得有理有據。她緩緩蹲下身,
從口袋里取出紙巾。就在她即將碰到程遠皮鞋的那一刻,宴會廳大門突然被推開。"程總!
西郊地塊的招標提前了!"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匆匆跑來,"對方要求您親自到場。
"程遠的表情變了變。他收回腳,居高臨下地看了許沐晴一眼:"算你走運。
"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她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許沐晴慢慢站起來,
發現那張支票不知何時飄落在地。她彎腰撿起,
上面龍飛鳳舞的數字足夠支付母親三個月的透析費用。她苦笑著將支票撕得粉碎。"許沐晴?
"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回頭,看到大學室友林妍穿著華貴的晚禮服朝她走來,
"天啊,真的是你!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了..."許沐晴下意識后退一步,卻撞上了香檳臺。
杯子搖晃間,她看到林妍眼中的憐憫,比程遠的羞辱更讓她難堪。"妍妍,
我還在工作..."她試圖躲避,卻被林妍拉住。"你怎么在做這個?"林妍壓低聲音,
"就算許叔叔...你也不至于...""至于。"許沐晴打斷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媽病了,需要錢。"林妍的表情更加復雜:"那你知道今天這場酒會是誰主辦的嗎?
"許沐晴搖頭。她只是通過中介找的臨時工,連雇主是誰都沒問。"是程遠啊!
"林妍不可思議地說,"他現在是遠誠集團的CEO,
這次回國就是為了收購你們家原來的..."許沐晴耳邊嗡的一聲,后面的話再也聽不清了。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程遠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恨,還有某種扭曲的快意——這不是偶遇,
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復。"我得走了。"她推開林妍,踉蹌著往員工通道跑去。
身后傳來林妍的呼喚,但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看到程遠站在那里,
用那種看螻蟻的眼神看著她。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問他這五年有沒有哪怕一瞬間,想過她。
員工休息室里,許沐晴終于崩潰。她蜷縮在儲物柜角落,眼淚無聲地滾落。手機震動起來,
是醫院護工的短信:"許小姐,您母親情況不太好,
醫生建議盡快進行手術..."她抹去眼淚,正要回復,休息室門被推開。程遠倚在門框上,
手里晃著一張銀行卡。"十萬,買你一小時。"他漫不經心地說,"我有些問題,
需要許小姐解答。"許沐晴站起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程總找錯人了。
我只是個服務生,什么都不知道。"程遠走近她,直到兩人呼吸相聞。
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喚醒了許沐晴身體里沉睡的記憶。曾經她最愛窩在他懷里聞這個味道。
"裝傻?"他捏住她下巴,"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爸自殺前一周,
會給我發短信說'照顧好晴晴'?"許沐晴瞳孔驟縮。她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她剛開口,程遠突然吻住了她。這個吻充滿懲罰意味,咬得她嘴唇生疼。
她用力推開他,揚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狹小的空間里格外刺耳。程遠偏著頭,
舌尖抵了抵被打的臉頰,竟然笑了。"還是這么烈。"他拇指擦過她濕潤的唇角,"可惜,
現在的你連拒絕我的資本都沒有。"他從西裝內袋又取出一張支票,
金額比之前多了一個零:"這是定金。今晚九點,悅榕莊2808,我們好好敘敘舊。
"許沐晴看著那張支票,突然笑了:"程遠,你是不是還愛我?
"程遠的表情瞬間陰沉:"許沐晴,別太看得起自己。""那你為什么這么恨我?
"她逼近一步,"恨到不惜花大價錢,就為了羞辱一個'無關緊要'的前女友?
"程遠眼神閃爍,隨即恢復冷漠:"我只是想看看,當年那個眼高于頂的許大小姐,
能為了錢卑微到什么程度。"許沐晴點點頭,接過支票撕成兩半:"看夠了?
那我可以走了嗎,程總?"她推開程遠往外走,卻在門口被他拽回來按在墻上。
程遠的呼吸粗重,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了她:"許沐晴,你憑什么這么驕傲?
憑你那個躺在ICU等死的媽,還是憑你連房租都交不起的地下室?
"這句話像刀子捅進許沐晴心口。她猛地抬膝頂向程遠胯下,趁他吃痛松手時奪門而出。
奔跑中,她聽見程遠在身后喊:"你會回來求我的!許沐晴,你逃不掉!"許沐晴沖出酒店,
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顫抖著撥通醫院電話:"李醫生,
我同意手術...錢我會盡快湊齊..."掛斷電話,
她看著黑屏手機上倒映的自己——蒼白的臉,紅腫的唇,
還有脖子上不知何時被程遠留下的吻痕。五年前,她站在程遠宿舍樓下淋了一夜雨,
等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解釋;五年后,命運讓他們再次相遇,
卻讓彼此都成了對方最熟悉的陌生人。手機再次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照片里是母親躺在病床上的近照,附言:"手術費我可以預付,條件你清楚。
"許沐晴死死咬住拳頭,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知道,這場由程遠主導的貓鼠游戲,
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因為當他還恨著她的時候,她可悲地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愛著他。
第二章雨水順著許沐晴的發梢滴落,在她腳邊積成一小灘水洼。
她站在"皇庭"娛樂會所金碧輝煌的大門前,手指死死攥著裙角。
這條黑色短裙是向同事借的,緊得讓她呼吸困難。"許小姐是吧?
王總已經在VIP3等你了。"穿著馬甲的服務生上下打量她,
目光在她裸露的腿上停留太久。許沐晴喉嚨發緊,點了點頭。三天前醫院下了最后通牒,
母親腎功能惡化,必須在一周內進行腎臟移植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手術費加上后續治療,至少需要六十萬。
她試過所有辦法——銀行貸款、網絡籌款、甚至高利貸。但父親生前的債務像一道陰影,
讓所有門路都對許家關上了大門。"就陪喝酒,不做別的。"中介拍著胸脯保證,
"一晚上小費就有一兩萬,運氣好遇到大方的老板,一單湊夠手術費也不是沒可能。
"電梯鏡面映出她蒼白的臉。許沐晴閉上眼睛,
程遠嘲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會回來求我的!""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夾雜著男女調笑的聲音撲面而來。許沐晴深吸一口氣,
跟著服務生走向走廊盡頭的包廂。推開門的那一刻,濃重的煙酒味嗆得她咳嗽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四五個中年男人摟著衣著暴露的女孩喝酒劃拳。見她進來,
一個禿頂男人眼睛一亮。"這就是新來的?比照片上還漂亮!"他拍拍身邊的位置,
"來來來,坐這兒!"許沐晴僵硬地走過去,刻意與男人保持距離。她剛坐下,
一只肥厚的手掌就搭上了她的大腿。"聽說你是大學生?"男人湊近她,酒氣噴在她臉上,
"我最喜歡有文化的姑娘了!"許沐晴渾身緊繃,不著痕跡地挪開身體:"王總,
我...我只陪酒。""裝什么清高!"男人臉色一沉,從包里掏出一疊鈔票拍在桌上,
"把這些酒喝完,錢就是你的!"桌上擺著七八杯顏色艷麗的烈酒。許沐晴盯著那些鈔票,
眼前浮現母親插滿管子的蒼白面容。她顫抖著伸出手——包廂門突然被踹開。許沐晴抬頭,
血液瞬間凝固。程遠站在門口,西裝筆挺,面色陰沉如鐵。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酒和鈔票,
最后落在王總搭在許沐晴腿上的手上,眼神冷得嚇人。"程...程總?"王總慌忙站起來,
滿臉堆笑,"什么風把您吹來了?來來來,一起喝一杯!"程遠沒理他,
徑直走到許沐晴面前,一把將她拽起來:"多少錢買的你?嗯?"許沐晴嘴唇發抖,
說不出話。程遠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甩在她臉上:"夠不夠?不夠我還有!
"支票鋒利的邊緣在她臉頰劃出一道紅痕。許沐晴彎腰撿起那張紙,
看到上面的數字時手指一顫——整整一百萬。"程遠,你——""拿著錢,滾。
"程遠聲音低沉,"別讓我再在這種地方看見你。"包廂里鴉雀無聲。
王總和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敢出聲。許沐晴看著支票,突然笑了。她慢慢將支票撕成兩半,
再撕成四半..."許沐晴!"程遠一把扣住她手腕,"你他媽瘋了?""程總管的真寬。
"許沐晴掙開他的手,"我們很熟嗎?"程遠眼中怒火更盛:"你就這么缺錢?
缺到要出來賣?"這句話像刀子捅進許沐晴心口。她揚起下巴,
強迫自己直視程遠的眼睛:"是啊,我就是缺錢。程總不是早知道嗎?怎么,
現在又來裝好人?"她轉身要走,卻被程遠拽回來按在墻上。他呼吸粗重,
胸膛劇烈起伏:"你到底想要什么?"許沐晴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突然覺得無比疲憊:"我想要五年前的程遠回來。"她輕聲說,"可惜他已經死了。
"程遠瞳孔一縮,手上的力道松了。許沐晴趁機推開他,頭也不回地沖出包廂。
走廊燈光刺眼,她的視線模糊一片。電梯遲遲不來,她轉向安全通道,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身后傳來程遠的喊聲,但她不敢停下。跑到三樓時,許沐晴腿一軟,跪倒在樓梯間。
她再也忍不住,抱緊雙臂無聲痛哭。為什么偏偏是程遠?為什么在她最狼狽的時候,
總是他出現?"許小姐?"一個陌生的男聲從上方傳來。許沐晴抬頭,
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站在樓梯轉角,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我是程總的助理林默。
"男人遞給她一張紙巾,"能跟您談談嗎?"許沐晴擦干眼淚,
警惕地看著他:"如果是程遠讓你來的,不必了。"林默搖搖頭:"是我自己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關于您父親的事...程總可能有些誤會。
"許沐晴渾身一僵:"什么意思?""這里不方便。"林默看了看四周,"樓下有家咖啡廳,
能給我十分鐘嗎?"咖啡廳角落里,林默將文件袋推給許沐晴:"這是我這幾天調查的資料。
五年前,您父親確實從程總那里拿走了八十萬,但那筆錢...""是借的,我知道。
"許沐晴苦笑,"我爸留了遺書,說對不起我和程遠。""不,不是借的。"林默壓低聲音,
"是程總的父親程志遠設的局。他利用您父親公司資金鏈斷裂的危機,
誘使他簽下高利貸合同,目的就是逼您離開程總。"許沐晴手指一顫,
咖啡灑在桌面上:"你說什么?""程總不知道這件事。"林默嘆氣,
"他一直以為您和您父親聯手騙了他。直到上周,
我在整理老程總的遺物時發現了這些..."文件袋里是一疊發黃的合同和錄音筆。
許沐晴顫抖著按下播放鍵,一個熟悉的中年男聲響起:"許總,只要你讓晴晴離開我兒子,
這筆錢就不用還了..."是程遠父親的聲音。許沐晴胸口發悶,
五年前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完整——父親那段時間的異常,突然還清的債務,
以及程遠那條突如其來的分手短信。"程總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最近才回國接手集團。
"林默繼續說,"他根本不知道您父親已經...也不知道您母親病重的事。
"許沐晴將錄音筆放回文件袋:"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因為..."林默猶豫了一下,
"程總這周讓我調查您的近況。看到報告后,他整晚沒睡,今早還親自去了您母親住的醫院。
"許沐晴猛地站起來:"他去找我媽了?""不是,他是去..."林默話沒說完,
許沐晴已經抓起包沖了出去。雨下得更大了。許沐晴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城東的仁和醫院。
一路上,她心跳如鼓,既怕程遠對母親說什么,又隱隱期待著什么...醫院走廊空蕩蕩的。
許沐晴跑到母親病房前,卻看到主治醫生李醫生站在門口。"李醫生,
是不是有人來——""許小姐!"李醫生滿臉喜色地拉住她,"好消息!
剛才醫院收到一筆匿名捐款,指定用于您母親的手術!腎源也匹配到了,
明天就可以安排手術!"許沐晴愣在原地:"匿名捐款?""對,足足一百萬!
"李醫生壓低聲音,"對方要求保密,但我猜...是不是那位程先生?
他剛才確實來問過您母親的情況。"許沐晴雙腿發軟,扶著墻才沒倒下。程遠這是什么意思?
先羞辱她,再施舍她?"手術我們不做。"她聽見自己說。李醫生瞪大眼睛:"什么?
""把錢退回去。"許沐晴咬牙,"我會用其他方式籌錢。""這...恐怕不行。
"李醫生為難地說,"錢已經入賬了,
而且您母親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許沐晴推開病房門。母親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瘦得幾乎看不出從前的樣子。五年前那個優雅的許夫人,如今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輕輕握住母親的手,眼淚滴在白色的床單上。窗外雨聲漸大,
像極了那個她失去一切的夜晚。"許小姐..."李醫生在身后輕聲說,
"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幫助,也是一種勇氣。"許沐晴搖搖頭:"不是所有幫助都值得接受。
"她拿出手機,翻出那個五年沒撥過卻爛熟于心的號碼。手指懸在撥號鍵上許久,
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沐晴抬頭,看到程遠大步走來,
西裝被雨水打濕,頭發凌亂地貼在額前,完全沒了平日的精英模樣。
他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跑了一路。"為什么拒絕?"他聲音沙啞。
許沐晴直視他的眼睛:"因為那是你的錢。"程遠下頜繃緊:"你就這么恨我?
""我不恨你。"許沐晴輕聲說,"我只是不能再欠你的了。
"程遠上前一步:"那筆錢不是施舍。是你父親..."他哽了一下,"是我欠你的。
"許沐晴搖頭:"我爸借的錢,我會還。但不是以這種方式。""什么方式?
像今晚那樣去賣笑?"程遠聲音陡然提高,"許沐晴,你的驕傲呢?""驕傲救不了我媽!
"許沐晴終于崩潰大喊,"你以為我想去那種地方嗎?你以為我喜歡被人摸大腿灌酒嗎?
但我有什么選擇?銀行貸款?網絡籌款?還是像五年前一樣,眼睜睜看著親人等死?
"程遠臉色煞白。他伸手想碰她,卻被許沐晴躲開。"程遠,我們早就結束了。
"她擦干眼淚,"請你離開。"程遠站著不動,眼中情緒翻涌:"如果我告訴你,
當年分手不是你父親的主意,而是我父親一手策劃的,你會原諒我嗎?
"許沐晴苦笑:"重要嗎?不管是誰的主意,結果都一樣——我們分開了五年,我爸死了,
我媽病了,而你現在站在這里,用錢來彌補你的愧疚。"程遠像是被她的話刺傷,
后退了一步:"我不是...""程總!"林默氣喘吁吁地跑來,"董事會緊急會議,
老股東們都在等您!"程遠沒動,仍盯著許沐晴:"手術必須做。
錢的事...我們以后再說。"許沐晴轉身走進病房,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她靠在門上,
聽見程遠在外面站了很久,最終離開的腳步聲。病床上,
母親虛弱地睜開眼睛:"晴晴...剛才那個聲音...是小遠嗎?"許沐晴跪在床邊,
將臉埋在母親手心里:"媽,我們明天手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窗外,雨停了。
月光透過云層,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片朦朧的光。許沐晴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
程遠最后一次抱她時說的話:"晴晴,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她以為那是承諾,
沒想到是告別。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手術費已經處理好,
不會有人知道錢是我出的。李醫生說你母親情況穩定,明天手術成功率很高。不管你信不信,
我從未停止愛你。——C」許沐晴將手機緊緊按在胸口,淚水無聲滑落。
第三章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許沐晴從椅子上彈起來,雙腿因為久坐而發麻,她踉蹌了一下,
被一雙手穩穩扶住。程遠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著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李醫生!"許沐晴顧不上推開程遠,
急切地迎上剛走出來的主治醫生。李醫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憊的微笑:"手術很成功,
新腎臟已經開始工作了。"許沐晴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程遠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支撐著她全部的重量。她想道謝,卻發現喉嚨哽得發不出聲音,只能不停地點頭,
淚水模糊了視線。"不過接下來24小時是關鍵期,需要密切觀察排異反應。
"李醫生看了看程遠,又補充道,"ICU有專業護士24小時監護,你們可以先回去休息。
""我留下。"許沐晴抹去眼淚,聲音嘶啞。程遠松開她:"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許沐晴搖頭:"不用,你回去吧。"程遠沒說話,只是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外套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許沐晴下意識想掙脫,卻被他按住肩膀:"別逞強。"三個字,
輕易擊潰了她所有防線。許沐晴不再推拒,任由他引導自己坐在ICU外的長椅上。
程遠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讓她感到壓迫,
又能在她需要時及時伸手。走廊的燈光慘白,照在程遠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許沐晴偷偷看他,
發現他眼下有濃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襯衫領口也有些皺。這樣的程遠,
與酒會上那個光鮮冷酷的商界精英判若兩人。"你一直在這里?"她輕聲問。
程遠目光仍盯著ICU的門:"嗯。""董事會...""不重要。"簡短的對話后,
沉默再次降臨。許沐晴太累了,不知不覺歪著頭靠在了墻上。朦朧中,
她感覺有人輕輕將她的頭挪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程遠的肩膀。她應該拒絕的。但此刻,
她太需要一個依靠了。許沐晴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程遠的肩膀,
還是和五年前一樣溫暖。......刺耳的儀器警報聲將許沐晴驚醒。她猛地坐直,
發現身上蓋著程遠的外套,而他人不見了。
ICU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醫護人員緊張的呼喊。"媽!"許沐晴撲到窗前,
透過玻璃看到母親病床前圍滿了醫生,各種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她的心臟幾乎停跳,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一只手從后面扶住她。程遠不知何時回來了,手里還拿著兩杯咖啡。
"排異反應,別擔心,李醫生有經驗。"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許沐晴抓住他的手臂,
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她不能有事...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程遠將她摟進懷里,
輕撫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半小時后,李醫生走出來,
額頭布滿汗珠:"暫時穩定了,但還需要觀察。許小姐,您母親很堅強。
"許沐晴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還抓著程遠的手。她慌忙松開,
程遠卻反手握住她:"你需要吃點東西。"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醫院食堂里,
許沐晴機械地咀嚼著程遠買來的三明治。食物的味道她嘗不出來,但胃里有了東西,
思維也清晰了些。"謝謝。"她低著頭說,"醫藥費...我會盡快還你。
"程遠放下咖啡杯:"許沐晴,我們得談談。"她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不再是憤怒或輕蔑,而是一種復雜的、她讀不懂的情緒。"林默告訴你了,對嗎?
關于我父親的事。"程遠聲音低沉。許沐晴點頭:"他說你不知情。""我應該知道的。
"程遠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我這幾天查了當年的資料,發現..."他停頓了一下,
"發現你父親借的那筆錢,第二天就還給了我父親。"許沐晴瞪大眼睛:"什么?
""不僅如此,他還多還了二十萬。"程遠苦笑,"我父親騙了我。
他告訴我那筆錢被你們卷走了,實際上..."許沐晴的手開始發抖,
熱咖啡濺在手背上也沒感覺:"我爸他...一直說是生意失敗...""他是在保護你。
"程遠突然伸手覆住她顫抖的手,"他不想讓你知道,是我父親用那種下作手段逼我們分開。
"許沐晴抽回手,胸口劇烈起伏:"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爸已經不在了...""有用。
"程遠眼神堅定,"因為這解釋了很多事。比如為什么你突然消失,
為什么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我給你發過短信!"許沐晴聲音提高,"我說我爸病了,
需要回老家照顧他,
讓你別等我...你沒回..."程遠臉色變了:"我從來沒收到過那條短信。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意識到另一個可怕的可能性——程遠的父親不僅設計了許父,
還截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程遠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我需要確認一些事。你...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回來。
"許沐晴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空虛。五年來的誤會與怨恨,
原來都建立在一個老人的自私算計上。她應該感到憤怒,但此刻,她只覺得無盡的疲憊。
......三天后,許母被轉出ICU,住進普通病房。許沐晴終于松了一口氣,
回家換洗。她租住的地下室狹小潮濕,但至少是個容身之所。剛推開門,
她就察覺不對勁——桌上多了一個精致的食盒,旁邊放著一束新鮮的百合花。
食盒下壓著一張紙條:「醫院說你母親可以吃流食了。這是城東那家你最喜歡的粥。——C」
許沐晴眼眶發熱。城東那家粥店,是大學時他們常去的地方。他竟然還記得。她打開食盒,
香氣撲面而來。是她最愛的皮蛋瘦肉粥,上面撒著細細的蔥花,
旁邊小格子里配著腌蘿卜——正是她喜歡的搭配。手機震動,
是醫院護工發來的消息:「許小姐,有位程先生安排了專業營養師為您母親定制食譜,
費用已經預付了一個月。他說如果您問起,就說是醫院標準餐。」許沐晴搖頭苦笑。
程遠還是這樣,做事霸道又細心,一邊強勢介入她的生活,
一邊小心翼翼地維護她那點可憐的自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程遠的電話。響了很久,
他才接聽,背景音嘈雜,似乎正在某個會議上。"沐晴?"他的聲音透著驚喜,
"你母親怎么樣?""好多了。"許沐晴咬了咬嘴唇,"謝謝你的粥...還有營養師。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應該做的。""不,你不應該。"許沐晴深吸一口氣,"程遠,
我們得談談。關于錢的事...""我現在在開會。"程遠打斷她,"晚上七點,
我去醫院接你?"許沐晴想拒絕,但話到嘴邊變成了:"好。"掛斷電話,
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五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放下,
但程遠的一個電話就能讓她方寸大亂。......晚上七點,許沐晴在醫院門口等程遠。
她換了一條簡單的藍色連衣裙,頭發也仔細梳過,
甚至還涂了一點唇膏——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出于禮貌,絕不是為了誰。
一輛黑色奔馳準時停在面前。車窗降下,露出程遠疲憊卻微笑的臉:"上車。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程遠古龍水的氣息。許沐晴系好安全帶,
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去哪兒?""吃飯。"程遠簡短地回答,"你瘦了。"許沐晴沒接話。
車子駛入市中心,最后停在一家低調的法式餐廳前。
許沐晴認得這里——五年前程遠拿到第一筆創業資金時,曾說要帶她來這里慶祝。
"這里太貴了..."她猶豫道。程遠已經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我欠你一頓慶祝餐。
"餐廳燈光柔和,鋼琴聲若有若無。程遠要了個靠窗的包廂,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許沐晴恍惚覺得,這場景像極了他們曾經幻想過的未來。"我查清楚了。
"程遠等餐時突然開口,"那條短信確實被我父親攔截了。不僅如此,
他還找人冒充你給我發了分手短信。"許沐晴握緊水杯:"為什么?""他覺得你配不上我。
"程遠苦笑,"或者說,他覺得任何阻礙我事業的人或事,都應該被清除。
"侍者上菜打斷了談話。許沐晴看著面前精致的鵝肝,卻毫無食欲:"所以你恨了我五年。
""我恨的是我以為的背叛。"程遠眼神復雜,"但這幾天我查到更多...沐晴,
你父親破產后,你為什么不來找我?"許沐晴放下刀叉:"找你干什么?讓你看我家笑話?
""我可以幫你!""然后呢?"許沐晴聲音提高,
"讓你那個看不起我的父親更有理由拆散我們?讓你在事業和我之間做選擇?"程遠沉默了。
這正是他父親想要的結果——讓許沐晴主動退出,不成為他事業的拖累。"對不起。
"他最終說道,"為這五年,為酒會上那些混賬話..."許沐晴搖頭:"都過去了。
現在我只想照顧好我媽,慢慢還清債務。""那些債務不該你還。"程遠急切地說,
"我已經讓法務部重新審核了,很多都是非法高利貸...""程遠。"許沐晴打斷他,
"別這樣。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不是憐憫!"程遠抓住她的手,"沐晴,
我..."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程遠皺眉看了一眼,
臉色驟變:"我得接這個。"許沐晴點頭,趁他接電話時去了洗手間。鏡中的自己眼眶發紅,
嘴唇因為緊張而干燥。她用冷水拍了拍臉,告訴自己保持冷靜。回到包廂時,程遠站在窗邊,
背影緊繃。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轉過身,臉色異常嚴肅:"沐晴,最近有人找過你麻煩嗎?
"許沐晴一愣:"什么?""陌生人跟蹤,奇怪的電話...任何異常?""沒有。
"許沐晴搖頭,"怎么了?"程遠似乎松了口氣:"沒什么。只是...最近小心點。
我派個人保護你。""不用!"許沐晴立刻拒絕,"程遠,我不是你的責任。"程遠走近她,
雙手捧起她的臉:"你是。"他聲音低沉,"五年前我沒能保護你,
現在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許沐晴想反駁,卻被他眼中的堅定震住。
程遠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那個被支票劃傷的地方已經結痂。"還疼嗎?"他問。
許沐晴搖頭。程遠的臉越來越近,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唇...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許沐晴的。醫院來電,說她母親醒了,要找她。"我得回去。"許沐晴后退一步,
心跳如雷。程遠點頭:"我送你。"回醫院的路上,兩人都沒再提那個幾乎發生的吻。
車停在醫院門口時,程遠突然說:"沐晴,給我個機會彌補。
"許沐晴解開安全帶:"彌補什么?""所有。"程遠看著她,"五年時光,你受的苦,
你父親的死...所有。"許沐晴搖頭:"有些事無法彌補,程遠。我們...順其自然吧。
"她下車離開,沒有回頭。但走到電梯口時,她忍不住從窗戶望出去——程遠還站在車旁,
月光下他的身影孤獨而堅定。許沐晴摸出手機,翻出那條他發的短信:「不管你信不信,
我從未停止愛你。——C」她輕輕按了回復鍵,打了幾個字又刪掉,
最終只發出一條:「路上小心。」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手機亮起,
程遠的回復簡單卻讓她眼眶發熱:「明天見。」
第四章《財經前沿》雜志社的玻璃門反射出許沐晴緊張的表情。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這是她第五次面試,也是最后的機會。"許小姐,請坐。
"主編周雯推了推眼鏡,目光銳利地掃過她的簡歷,"你的學歷很優秀,
但為什么五年工作經歷是空白的?"許沐晴指尖微微發顫:"我父親去世后,
需要照顧生病的母親。"周雯的視線停留在她簡歷上"許氏集團千金"這一欄,
又抬眼看了看她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我們下期有個專題,
關于新興科技企業的融資模式。"周雯突然換了話題,
"如果你能在一周內交出一份像樣的采訪提綱,我就給你三個月的試用期。
"許沐晴眼睛一亮:"謝謝周主編!我會...""別高興太早。"周雯打斷她,
"第一個任務就很棘手——采訪天宇科技的趙天宇。他最近剛搶了遠誠集團一個大單,
風頭正盛,但很少接受媒體采訪。"遠誠集團。程遠的公司。許沐晴喉嚨發緊,
但職業本能讓她迅速調整狀態:"我會想辦法。"走出雜志社,
初夏的陽光刺得許沐晴瞇起眼。手機震動起來,是程遠的短信:「面試怎么樣?」
這半個月來,程遠每天都會發信息詢問她母親的狀況,偶爾還會"偶遇"在醫院走廊。
許沐晴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習慣,甚至開始期待這些簡短的交流。「通過了,
試用期三個月。」她回復道,猶豫了一下又補充,「第一個任務是采訪趙天宇。」
消息剛發出,電話就響了。"你不能接這個采訪。"程遠的聲音罕見地緊繃,
"趙天宇很危險。"許沐晴站在人行道上,身旁行人匆匆而過:"為什么?
""電話里說不清。你在哪?我來接你。"二十分鐘后,程遠的黑色奔馳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他戴著墨鏡的臉看不出表情,但緊繃的下頜線暴露了他的情緒。
車內空調開得很低,許沐晴下意識搓了搓手臂。程遠立刻調高溫度,
這個小細節讓她心頭一暖。"趙天宇是我父親的老部下,后來自立門戶。"程遠直奔主題,
"他手段下作,最近一直在挖遠誠的墻角。"許沐晴皺眉:"商業競爭而已,
為什么說我不能采訪他?
"程遠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因為他知道我父親的一些...秘密。而且,
"他轉頭看她,"如果他知道你和我的關系...""我們沒關系。"許沐晴下意識反駁。
程遠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停在路邊。他摘下墨鏡,
眼睛里的怒火讓許沐晴呼吸一滯:"許沐晴,你非要這樣嗎?這半個月來,
我們...""我們只是在互相了解。"許沐晴打斷他,"不代表什么。"程遠深吸一口氣,
似乎在強壓怒火:"好。但至少答應我,采訪前告訴我時間地點,我讓人跟著。""不需要。
"許沐晴解開安全帶,"這是我的工作,程遠。不是你的商業游戲。"她推門下車,
程遠的聲音從身后追來:"沐晴!趙天宇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商人!"許沐晴沒有回頭,
但程遠警告的語氣讓她后背發涼。她搖搖頭,甩開這種不安。五年低谷讓她明白,
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三天后,許沐晴站在天宇科技大廈的前臺,
遞上自己的名片。她穿著向林妍借的米色套裝,頭發挽成干練的發髻,
看起來完全是個職業女性。"許小姐?"一個甜美的女聲從身后傳來,"趙總正在等您。
"女助理領著她穿過寬敞的辦公區,許沐晴注意到角落里幾個西裝男子正低聲交談,
目光不時掃向她。其中一人拿起手機說了什么,眼神陰鷙。"這邊請。
"女助理推開會議室的門,"趙總,財經前沿的許記者到了。"辦公椅緩緩轉過來,
趙天宇的臉出現在許沐晴面前——四十出頭,保養得宜,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但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許小姐,久仰。"他站起身,伸出手,
"沒想到許氏集團的千金會屈尊來采訪我這種小人物。
"許沐晴握手的動作僵了一瞬:"趙總說笑了,我現在只是個實習記者。
"趙天宇示意她坐下,親自倒了杯茶:"我很好奇,財經前沿為什么會派你來?據我所知,
你和程遠...關系匪淺?"茶水濺在許沐晴手背上,燙得她一顫:"只是普通校友。
""是嗎?"趙天宇笑容加深,
"那程遠最近天天去醫院看望的那位女士是...""我母親身體不好,
作為老朋友探望而已。"許沐晴強作鎮定,打開錄音筆,"趙總,我們開始采訪吧?
"接下來的半小時,趙天宇侃侃而談,卻始終回避關鍵問題。
許沐晴的專業素養讓她逐漸進入狀態,問題越來越犀利。
"趙總提到天宇的競爭優勢是技術創新,
但業內傳聞貴公司最近的大單是通過獲取競爭對手內部資料獲得的,您怎么回應?
"趙天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許小姐,這種沒有根據的指控...""我有消息源。
"許沐晴直視他的眼睛,"據說遠誠集團前技術總監張毅離職后加入了天宇,
帶走了大量核心技術。"會議室門突然被推開,之前角落里的陰鷙男子快步走到趙天宇身邊,
耳語幾句。趙天宇表情變了變,隨即恢復笑容。"抱歉,許小姐,有個緊急會議。
"他站起身,"不如改天再繼續?"許沐晴知道這是逐客令,但職業直覺告訴她,
剛才一定發生了什么。她收起錄音筆:"好的,謝謝趙總的時間。"走出天宇大廈,
許沐晴立刻給周雯打電話匯報情況。剛掛斷,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就停在她面前。"上車。
"程遠的聲音不容拒絕。許沐晴這次沒有反抗,迅速鉆進車里。程遠臉色陰沉得可怕,
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出去。"你瘋了嗎?"他罕見地提高了聲音,
"直接問趙天宇商業間諜的事?
"許沐晴系緊安全帶:"這是我的工作...""趙天宇剛才派人去了醫院!
"程遠猛打方向盤,"幸好我提前安排了人。"許沐晴血液瞬間凝固:"我媽...?
""沒事。"程遠簡短地說,"但我的人聽到趙天宇手下提到你的名字和'資料'這個詞。
"車子駛入一家高檔酒店地下車庫。程遠停好車,轉向許沐晴:"從現在開始,
你搬出那個地下室。趙天宇已經盯上你了。"許沐晴搖頭:"不行,我...""不是商量。
"程遠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林默,準備車,十分鐘后送許小姐去公寓。對,
就是金融中心那套。"許沐晴抓住他手腕:"程遠!我不是你的附屬品!
"程遠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讓她皺眉:"許沐晴,你還不明白嗎?
趙天宇不是在針對你,他是在通過你針對我!""為什么?"許沐晴掙不開他的手,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程遠沉默了幾秒:"我父親死前,趙天宇是他的左膀右臂。
但他不知道,我父親留下了證據...關于他如何設計你父親的證據。
"許沐晴呼吸一滯:"什么證據?""足夠讓趙天宇坐牢的商業犯罪記錄。"程遠松開她,
"他一直以為證據被我銷毀了,但最近似乎得到了什么風聲。"林默的車準時出現在旁邊。
程遠下車為許沐晴開門:"跟林默走,他會保護你。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
"許沐晴站著不動:"那我媽呢?""醫院有我的人,很安全。"程遠看了看表,
"我晚上去找你。"林默輕咳一聲:"程總,董事會...""推遲。"程遠頭也不回地說。
許沐晴最終上了林默的車。后視鏡里,程遠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車庫的陰影中。
......金融中心的公寓寬敞得令人窒息。許沐晴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燈火,
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林默留下鑰匙和一部新手機后就離開了,只說程遠會來。晚上九點,
門鈴響起。許沐晴透過貓眼看到程遠疲憊的臉,才打開門。"你吃飯了嗎?"他問,
手里提著幾個食盒。許沐晴搖頭。程遠徑直走向廚房,熟練地擺盤加熱,仿佛這是他的日常。
許沐晴靠在門框上,突然意識到——這套公寓,這些廚具,都太符合她的喜好了。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這些?"她輕聲問。程遠背對著她:"三年前買下這里時。
"許沐晴心頭一震。三年前,正是她最艱難的時候,父親剛去世,母親病情惡化,
她四處打工還債...而程遠,在世界的另一端,為她準備了一個家?"為什么?
"她聲音發顫。程遠關上微波爐,轉身看她:"因為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你。
"簡單的一句話,擊潰了許沐晴所有防線。她轉身走向客廳,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
程遠跟過來,遞給她一杯溫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不該對你發火。"許沐晴接過水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陣電流般的觸感讓她差點松手。"趙天宇那邊...""我會處理。
"程遠坐在她對面,"但你的工作...能不能暫時別做那個采訪了?
"許沐晴放下水杯:"不行。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能搞砸。
"程遠皺眉:"我可以給你安排更好的...""程遠!"許沐晴提高聲音,
"我不是你的員工,也不是你的...你的什么人。我有自己的人生要過。
"程遠突然傾身向前,雙手撐在她兩側的沙發靠背上,將她困在方寸之間:"那你告訴我,
許沐晴,我們是什么關系?"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淡淡的古龍水和汗水,
讓許沐晴頭暈目眩。她下意識往后縮,卻無處可逃。"我...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
程遠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結滾動:"那讓我告訴你。五年了,我從未有一天停止愛你。
恨也是因為愛得太深。"許沐晴心跳如鼓,程遠的臉越來越近...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程遠咒罵一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嚴肅:"我得接這個。"他走到陽臺接電話,
聲音壓得很低,
幾個詞:"證據...安全...明天交易..."程遠回來時臉色更加凝重:"我得走了。
你今晚就住這里,明天林默會來接你去上班。""發生什么事了?"許沐晴站起來。
程遠猶豫了一下:"趙天宇約我明天見面,說要談'合作'。"他冷笑一聲,
"他手里似乎有關于我父親的新證據。"許沐晴心頭一緊:"危險嗎?"程遠穿上外套,
在門口停下:"沐晴,如果我明天之后...不在了,林默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里有我留給你的東西。"這句話像冰水澆在許沐晴頭上。
她沖過去抓住程遠的手臂:"什么意思?你要去做什么?
"程遠輕輕撫摸她的臉:"只是以防萬一。"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吻,"鎖好門。
"許沐晴站在門口,看著電梯門關上,帶走程遠的身影。
她突然有種可怕的預感——這次分別,可能會像五年前一樣,成為永別。她沖回房間,
翻出手機撥通林默的電話:"程遠要去見趙天宇?在哪里?什么時候?
"林默支支吾吾:"許小姐,程總吩咐...""林默!"許沐晴幾乎喊出來,
"如果程遠出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明天上午十點,
西郊廢棄化工廠。趙天宇說那里有程總父親留下的保險箱。"許沐晴記下地址:"謝謝你,
林默。"掛斷電話,她走到窗前,看著城市的萬家燈火。五年前,她選擇獨自承擔一切,
以為是對程遠好;現在,她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手機屏幕亮起,
是程遠發來的短信:「記得吃晚飯。明天見。」許沐晴回復:「明天見。」然后她打開電腦,
開始搜索關于趙天宇和天宇科技的一切資料。如果程遠要赴險,她不會袖手旁觀。這一次,
她要與他并肩作戰。第五章清晨六點,許沐晴已經站在西郊化工廠的鐵絲網外。
她穿著便于行動的牛仔褲和運動鞋,手里緊握著從程遠公寓找到的電擊棒和防狼噴霧。
晨霧籠罩著這片廢棄廠區,鐵絲網上銹跡斑斑的"危險勿入"標志在風中搖晃。
昨晚她幾乎沒睡,查遍了趙天宇和天宇科技的所有資料。凌晨四點,
她給醫院打了電話確認母親安全,
然后留下一張字條讓林默轉交給程遠——如果他還能看到的話。鐵絲網有個缺口,
許沐晴彎腰鉆進去。廠區內雜草叢生,破碎的玻璃和生銹的金屬碎片散落一地。
她小心避開這些障礙,向中央的主廠房移動。根據她查到的資料,
這里曾是程遠父親名下的一處產業,十年前因污染問題被關停。主廠房的大門虛掩著,
許沐晴屏住呼吸,從縫隙中窺視。空曠的廠房內,幾個黑衣男子站在角落抽煙,
腰間明顯別著武器。她的心臟狂跳,手心滲出冷汗,卻還是輕輕推開門,
閃身躲進一堆廢棄機械后面。"程總準時啊。"趙天宇的聲音從廠房中央傳來。
許沐晴小心探頭,看到程遠獨自一人站在趙天宇對面,黑色風衣襯得他身形挺拔。
他兩手空空,表情冷靜,但許沐晴注意到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他在緊張。"東西呢?
"程遠開門見山。趙天宇笑了笑,揮手示意手下搬來一個小型保險箱:"就在這里。
你父親的秘密,足夠毀掉遠誠集團的信譽。"他拍了拍保險箱,"但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程遠沒說話,等他說下去。"天宇和遠誠合并,你保留30%股份,我接手經營權。
"趙天宇向前一步,"否則,這些資料明天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上。"許沐晴捂住嘴。
這分明是敲詐!她看向程遠,后者卻突然笑了。"趙叔,"程遠的聲音出奇地溫和,
"你知道我父親為什么選你當替罪羊嗎?"趙天宇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因為你太貪心。"程遠慢慢踱步,"五年前你設計許家,
騙我父親說是為了公司;現在你想吞并遠誠,又說為了股東利益。"他停下腳步,
"其實你只是想要錢和權。"趙天宇的臉漲得通紅:"程遠!別以為我不敢公開這些!
你父親做的那些勾當——""我父親做了什么?"程遠突然提高聲音,"偽造財務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