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減輕心中的罪惡感嗎?”
那天,沈家已經準備離京了。
下人傳來楚寧菱的消息,沈濯面色頓時變了。
當前局勢太亂,我顧忌馬車中的孩子,于是死死的抓住了沈濯的手腕。
“這種時候,你不能離開!”
沈濯怒斥,“人人都想活命,你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嗎?”
馬車中傳來孩子的哭聲。
我與沈濯對峙片刻,終于松開手,轉身去了馬車哄孩子。
再次拉開簾子,沈濯的身形已經不見了。
那一面,成了最后一面。
沈濯漆黑的眸子看著我,死氣沉沉的。
他倏爾一笑,“你說的對,我才是罪魁禍首。”
他的面頰抽動著笑,呆滯的眼角卻滑下一行淚。
我忽然覺得面前的人極其陌生。
像是從未見過。
“不過,我們都會贖罪的……”
最后暗啞的聲音逐漸退遠,讓人心頭一窒。
我猛的睜開眼,發覺自己大汗淋漓。
天,已經大亮了。
不知為何突然做這離奇夢境,我的心還砰砰直跳。
直到沐浴以后,看到窗外飛來的胖墩機關鳥,那股寒意才消散幾縷。
這幾天我和程昭用機關鳥對話也算輕車熟路了。
但明日就要大婚了。
今日又有什么消息?
我打開紙卷。
上面雋永俊秀的字跡寫了一句感概。
“想到明日成婚,今日還有些緊張。”
“不若與我閑聊幾句。”
“機關鳥用下來可有什么進益之處?”
我無奈笑笑,提筆回復。
“尚無。”
“此鳥呆傻,與君相似。”
“明日不出差錯即可,無需緊張。”
有程昭打岔,夢中的緊張感倒讓我忘記了七八分。
第二日,雞剛叫,我就被喚醒。
舅母帶著身邊兩個老嬤嬤來閨房替我梳洗。
她拿起雕刻著并蒂花魂的牛角梳,干凈利落的替我盤發。
“看來這么多年,我的手藝還沒有生疏。”
銅鏡中映襯出兗州當地的特色發型,格外古樸。
我彎了彎唇,“很好看,舅母辛苦了。”
舅母一邊整理著鳳冠,一邊開口,“江家的女子,和京城那些閨秀比起來一點也不差。”
“這門婚事雖然……但兗州眾人都看著,你過得不比旁人差。”
原來舅母是因為京城那些流言為我打抱不平,心底劃過一絲暖流。
“時間不早了,該送親了!”
門外傳來聲音。
我被扶著走出房門,舅舅也快步迎上來,“程家公子已經來了。”
“走慢些,要踩過這些花瓣,前路必定平平安安。”
我本沒有將這些繁文縟節放在心上,但看一旁親人在意的模樣,也隨之上心。
走到季家門外。
程昭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襲紅衣,格外耀眼,笑意清朗,“早啊新娘子。”
風微微吹動紗簾。
我也彎了彎唇,未來宅院里有這么一個人搭伙過日子,好像也不奈。
程昭朝我伸出手,俏皮的沖我眨眼。
“兗州風俗,新娘子要共騎,你不會害怕吧?”
“我馴馬的時候,你還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