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湖邊的雨下得很大,水面被砸得跳動,天色陰沉得像是黃昏,而實際才下午四點。
我跟在林阿姨后面,踩著泥濘的小路,走向那座湖邊小旅館。"雨越下越大了,
道路可能會淹,我們得找個地方避一避。"林阿姨說。我點點頭,拽緊了阿姨的衣角。
我叫小雨,今年七歲,因為媽媽出差,爸爸加班,所以被送到林阿姨這里小住幾天。
林阿姨是媽媽的表姐,平時很少來往,這次是我第一次跟她單獨相處。
湖邊的小旅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木質的招牌上寫著"湖畔旅店"四個字,
在風雨中搖搖欲墜。門口一位老人坐在藤椅上,安靜地抽著煙斗,仿佛外面的大雨與他無關。
"老板,下雨了,能讓我們住一晚嗎?"林阿姨問。老人抬起頭,
目光在我和林阿姨身上停留了幾秒,點了點頭:"只有一間房了,你們將就一下。
"我們跟著老人進了旅店。里面的裝修很老舊,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響,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大廳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照得人臉色發黃。"阿姨,
這里好奇怪。"我小聲說。林阿姨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不奇怪,只是有點老而已。
"老板給我們安排了二樓盡頭的房間,推開門,一股更濃的霉味撲面而來。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和一張桌子,窗戶正對著黑黝黝的湖面。林阿姨交了錢,
老板便離開了。我走到窗邊,雨水順著玻璃流下,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只能看見黑湖上泛起的波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下游動。"阿姨,我餓了。"我說。
林阿姨從包里拿出幾塊餅干給我:"先吃點這個,一會兒我們去樓下看看有沒有吃的。
"正當我咬著餅干時,窗外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隨后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
我被嚇得一哆嗦,餅干掉在了地上。林阿姨皺了皺眉頭:"奇怪,
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雷雨啊。"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如同鬼魅的低語。
我隱約聽見樓下傳來說話聲,像是有客人到了。"阿姨,好像有人來了。"我說。
林阿姨點點頭:"可能是和我們一樣被雨困住的旅客,我們下去看看吧。
"我跟著林阿姨下了樓。大廳里,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全身濕透,
頭發黏在蒼白的臉上,水珠不斷從她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積成一小灘水洼。
2那女人臉色慘白,眼睛卻異常明亮,嘴唇發紫,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她看見我們下樓,沖我們笑了笑,笑容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老板,
給我一份生魚片,一碗白米飯,什么都不要煮熟。"女人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回響,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老板驚訝地看了女人一眼:"小姐,
我們這里沒有生魚片,我可以給你煮碗熱湯面。"女人臉色一變,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板:"我要生魚,生米。"老板臉色變了變,看了看窗外的大雨,
嘆了口氣:"行,你先找個地方坐,需要等一會兒。"女人點點頭,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我躲在林阿姨身后,
小聲說:"阿姨,那個姐姐好奇怪。"林阿姨神色嚴肅,
拉著我坐到離女人最遠的位置:"不要看她,也不要和她說話。"老板走到我們桌前,
低聲說:"兩位要吃點什么?"林阿姨點了兩碗面,又壓低聲音問:"老板,這大雨天,
那位客人是怎么來的?我們來的時候沒看見有車啊。"老板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就這么出現在門口,全身濕透,但外面一點腳印都沒有。"我偷偷瞄了女人一眼,
發現她正盯著我看,那眼神讓我渾身發冷。她的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
皮膚周圍呈現出淤青色。林阿姨看出了我的不安,把我拉到自己身邊:"小雨,
你先去房間吧,我一會兒把面端上來。"我搖搖頭:"我不敢自己上去。
"林阿姨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那就坐在這兒,不要亂看,不要亂說話。
"老板端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香味讓我的肚子咕咕叫。正當我拿起筷子準備吃時,
那個女人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我們桌前。"小朋友,你多大了?"女人微笑著問,聲音輕柔。
我不敢回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碗。林阿姨擋在我前面:"請不要打擾我們吃飯。
"女人盯著林阿姨看了幾秒,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我只是想和小朋友說說話。
"老板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生米和幾片生魚片:"小姐,
你要的東西來了。"女人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一片生魚,直接放進嘴里,
津津有味地咀嚼著,絲毫不在意魚肉的腥味。然后她抓起一把生米,仰頭倒進口中,
咔嚓咔嚓地嚼著,聲音在安靜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我感到一陣惡心,趕緊低頭吃面。
林阿姨的臉色很難看,她一邊吃,一邊警惕地盯著那個女人。
我注意到女人的衣服一直在滴水,無論過了多久,
她的頭發和衣服都像剛從水里出來一樣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她的胳膊滴到地上,一滴一滴,
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灘水洼。3吃完面,林阿姨匆匆拉著我上樓。回到房間,她立刻鎖上門,
還把衣柜推到門前。"阿姨,你在干什么?"我不解地問。林阿姨的臉色很凝重:"小雨,
今晚可能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無論發生什么,你都要聽我的話,明白嗎?"我點點頭,
心里卻越發不安。林阿姨從包里拿出三根紅色的蠟燭,點燃后放在窗臺上。燭光跳動,
映照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和湖面。"這是驅邪的蠟燭,"林阿姨解釋道,"能保護我們。
"我驚訝地看著她:"阿姨,你怎么會帶這個?"林阿姨沒有回答,只是走到床邊,
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一些奇怪的東西:一小瓶鹽,幾枚銅錢,一把小刀,
還有幾張黃色的符紙。"阿姨,那個女人是鬼嗎?"我壯著膽子問。林阿姨沉默了一會兒,
才說:"不管是什么,我們都不要招惹她。這種地方,這種天氣,
總會有一些不干凈的東西出現。"她把鹽撒在門檻和窗臺上,又在床的四周各放了一枚銅錢。
"小雨,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林阿姨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媽媽從來不和你說這些,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點點頭,等她繼續說下去。"我們林家的人,
從小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你媽媽不愿意承認這一點,但你和我一樣,
也有這種能力。"林阿姨看著我,"你有沒有看見過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我想了想,
點點頭:"有時候,我會看見水里有人影,特別是下雨天。"林阿姨嘆了口氣:"果然,
這種能力是會遺傳的。"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你見過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粗獷而急切。我和林阿姨對視一眼,悄悄打開門縫往外看。
樓下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獵裝,背上還背著獵槍。他的靴子上沾滿了泥巴,
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老板搖頭:"今天只有一對母女來住店,
沒看見什么穿白裙子的女人。"獵人皺著眉頭,鼻子使勁地嗅了嗅,
眼睛滴溜溜地轉:"你撒謊,我聞到她的味道了。她就在這里。"老板的臉色變了變,
但還是堅持說:"真的沒有,先生。"獵人冷笑一聲,不再理會老板,徑直朝樓上走來。
林阿姨趕緊關上門,把我拉到床上:"快躺下,裝睡。"我剛閉上眼睛,
就聽見有人敲門:"開門,我知道你們在里面。"林阿姨沒有回應,只是緊緊抱著我。
敲門聲越來越急,砰砰砰的聲音震得門框直晃。突然,敲門聲停了,走廊上傳來女人的笑聲,
輕柔卻刺耳:"找我嗎?"4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男人的怒吼:"你終于出現了!
"走廊上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打斗,接著是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罵。
一聲巨響后,走廊上變得安靜了。林阿姨緊張地盯著門,我也不敢出聲。過了一會兒,
有人敲門,不是急促的砰砰聲,而是輕輕的叩叩聲。"誰?"林阿姨問。"是我,老板,
"門外傳來老板的聲音,"你們沒事吧?"林阿姨小心翼翼地移開衣柜,打開一條門縫。
老板站在門外,臉色凝重:"剛才那個男人是獵人,說是在追一個逃犯,
那個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們人呢?"林阿姨問。老板搖搖頭:"打了一架,
然后那個獵人把女人帶到他的房間去了,說是要審問她。"林阿姨皺著眉頭:"這么晚了,
他們還鬧騰,真是打擾人休息。"老板低聲說:"剛才那個獵人給了我一筆錢,
讓我別管他們的事。你們也別出去,就當沒看見。"林阿姨點點頭:"我明白了,
謝謝你告訴我們。"老板離開后,林阿姨重新鎖上門,把衣柜推回原位。"阿姨,
那個獵人和女人是什么關系?"我問。"不知道,"林阿姨的表情很嚴肅,
"但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今晚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去,也不要開門。"我點點頭,
鉆進被窩,但卻怎么也睡不著。窗外的雨依然下著,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讓人心神不寧。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夜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凄厲而短促,緊接著又恢復了寂靜。
林阿姨猛地坐起身,警覺地看向門口。我也驚醒了:"阿姨,是不是有人在叫?
"林阿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出聲。"我們安靜地等著,但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烏云仍然遮蓋著月亮,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正當我快要睡著時,門外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誰?"林阿姨問,聲音中透著警惕。
"是我,"是那個女人的聲音,輕柔而空靈,"我肚子疼,能借點藥嗎?"林阿姨沒有回答,
只是死死盯著門。"我知道你們在里面,"女人的聲音變得急切,"求求你們,
我真的很難受。"我看著林阿姨,不知道該怎么辦。林阿姨在我耳邊小聲說:"別理她,
無論她說什么,都不要開門。"女人的敲門聲越來越急:"求求你們,幫幫我,我快不行了。
"接著,敲門聲變成了抓撓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門,刺耳而恐怖。突然,敲門聲停了,
走廊上又恢復了寂靜。我和林阿姨都松了一口氣,但沒過多久,窗戶上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
5我猛地轉頭,看見窗外有一張蒼白的臉正貼在玻璃上,是那個女人。
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更恐怖的是,
我們住在二樓,窗外沒有任何立足點,她是怎么上來的?"阿姨!"我尖叫起來,指著窗戶。
林阿姨迅速拉上窗簾,把我抱在懷里:"別看她,別理她。"窗戶上的敲擊聲越來越響,
像是要把玻璃敲碎。林阿姨緊緊抱著我,眼睛盯著窗簾,生怕那個女人會突然闖進來。
敲擊聲持續了很久,終于停了下來。我們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動靜后,
林阿姨小心翼翼地拉開窗簾一條縫隙往外看。外面除了漆黑的夜色和湖面,什么都沒有。
"她走了嗎?"我問。林阿姨搖搖頭:"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做些準備。
"她從行李中拿出四根蠟燭,分別放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小雨,你記住,
如果等會兒有人敲門,無論是誰,無論說什么,都不要開門,也不要說話,明白嗎?
"林阿姨嚴肅地說。我點點頭,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情況很危險。突然,
從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緊接著是老板的驚叫聲。
林阿姨警覺地站起來,但她沒有去開門,而是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
樓下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聽不清在說什么。過了一會兒,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上來了。腳步聲在我們門前停下,接著是老板的聲音:"客人,出事了,那個獵人死了。
"林阿姨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問:"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
"老板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他從樓上摔下來,脖子扭斷了。我需要你們幫忙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