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日季風蟬鳴聲穿透紗窗的縫隙,我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課桌上,
盯著窗外被陽光曬得發白的操場。粉筆灰簌簌落在課本上,數學老師的聲音像催眠曲,
讓人昏昏欲睡。"顧念,你來回答這道題。"我猛地驚醒,慌忙站起來,手心全是汗。
就在這時,教室后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探進腦袋。
她穿著白色短袖和藍色牛仔褲,陽光灑在她身上,像是裹著一層金色的光暈。"報告。
"她聲音清脆,帶著笑意。數學老師皺了皺眉:"徐藝洋,這是這個月第三次遲到了。
""對不起老師,路上堵車。"她吐了吐舌頭,在全班的注視下,
大大方方地走到我旁邊的空位坐下。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徐藝洋。那時我們高二,
我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成績中等,朋友寥寥。而徐藝洋卻像一束光,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她成績優異,性格開朗,很快就成了班里的風云人物。"嗨,我叫徐藝洋。
"她轉過來對我笑,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以后就是同桌啦!"我點點頭,臉有些發燙。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橘子味,混著夏日的風,讓人忍不住多聞幾下。漸漸地,我們熟絡起來。
她會在早讀課偷偷塞給我一個熱騰騰的肉包,會在我解不出數學題時耐心地講解,
會在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拉著我去樹蔭下聊天。"顧念,你知道嗎?"有次她躺在草地上,
望著天空說,"你雖然話不多,但特別好相處。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心。
"我心跳漏了一拍,轉過頭看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她睫毛很長,微微顫動著。那一刻,我突然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高三那年,
學習壓力越來越大。徐藝洋依舊活潑開朗,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疲憊。有天晚自習后,
她約我去操場散步。月光如水,灑在跑道上。她突然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顧念,
如果有一天我考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會想我嗎?"我愣住了,心里泛起一陣酸澀:"當然會。
"她笑了,笑得有些勉強:"那說好了,我們要一直做朋友。"高考結束后,
徐藝洋去了南方的一所重點大學,而我留在了本地。我們約定每周通一次電話,
分享彼此的生活。她會跟我講大學里的新鮮事,講她參加的社團活動,講她遇到的有趣的人。
我則聽著,偶爾插幾句話。大一寒假,我們見面了。她剪短了頭發,穿著紅色的大衣,
整個人更加明艷動人。我們去吃了火鍋,逛了街,像從前一樣有說有笑。我看著她,路燈下,
她的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么。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大二那年,徐藝洋戀愛了。她在電話里興奮地跟我講她男朋友的事,
說他是學生會主席,成績好,人也帥。我聽著,心里有些難受,卻還是笑著祝福她。
那段時間,我們聯系漸漸少了。我知道,她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更重要的人。我告訴自己,
這樣很好,我們只是朋友,一直都是。直到大三暑假,徐藝洋突然來找我。她瘦了很多,
眼睛里沒了往日的光彩。我們坐在奶茶店里,她沉默了很久,才說:"我們分手了。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她突然抬起頭,
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顧念,為什么我總是抓不住幸福呢?
"我鬼使神差地說:"也許是因為幸福一直就在你身邊,只是你沒有發現。"她愣住了,
盯著我看了很久。我別開視線,心跳得很快。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么多年,
我對她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單純的友情。從那以后,我們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
她開始頻繁地聯系我,約我出去玩。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爬山,一起在深夜的街頭漫步。
有次看完電影,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了,我能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香氣。
"顧念,"有天她突然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了,你會相信嗎?"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怔怔地看著她。她的臉很近,我能看到她睫毛上的細小絨毛。"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
卻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人。"她輕聲說,"原來,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我的心狂跳不止,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這么多年的暗戀,終于有了回應。
我伸手抱住她,把她緊緊摟在懷里,生怕這只是一場夢。"我也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在她耳邊說。夏日的風輕輕吹過,帶著淡淡的花香。這一刻,我終于明白,有些感情,
兜兜轉轉,終究會回到原點。而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2 季風過境蟬鳴聲裹著七月的熱浪涌進教室時,我正盯著徐藝洋校服領口暈開的汗漬發呆。
她趴在課桌上,馬尾辮隨著風扇轉動輕輕搖晃,忽然轉頭沖我笑:"顧念,放學去買冰棍吃?
"這是我們成為同桌的第三個月,她總愛用這種不容拒絕的語氣打破我獨處的結界。
便利店冰柜前,她踮腳夠頂層的巧克力脆皮,我伸手取下時,
她突然湊近:"你身上有股松節油的味道。""是素描鉛筆。"我后退半步,
卻在她拆開冰棍包裝時,鬼使神差地接住她滴落的糖水。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幾乎要纏住我的腳踝。高三晚自習后,我們常沿著護城河散步。她聊起想去的南方大學,
睫毛在路燈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你說會有永遠不變的感情嗎?
"我盯著河面上漂浮的月亮,沒敢看她泛紅的耳尖。直到大一寒假重逢,她突然吻住我。
雪落在她的發梢,融化成水珠滴在我滾燙的脖頸。"我想清楚了,
"她攥著我圍巾的手指在發抖,"這么多年,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戀愛后的每個周末,
我們都在地鐵兩頭的學校間往返。她會在出站口舉起剛烤好的紅薯,我總帶著畫好的速寫本。
有次她指著畫里的自己笑:"你把我眼睛畫得太大了。"我沒說,在我眼里,
她的眼睛盛著整片銀河。變故發生在初春。那天她接完電話后臉色蒼白,
手機屏幕上"林深"兩個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是小時候的鄰居,"她解釋時手指絞著衣角,
"他從國外回來了。"再見面時,她身上多了陌生的雪松香。她說林深開了畫廊,
邀請我們去參觀。展廳里,林深站在巨幅油畫前侃侃而談,畫中穿白裙的女孩回眸淺笑,
眉眼與徐藝洋七分相似。"這是我十二歲畫的你。"他沖徐藝洋舉杯,
冰塊撞在杯壁上叮當作響。我看著徐藝洋在酒會上自如地周旋,她的笑聲混在爵士樂里,
像不屬于我的世界的回聲。深夜回家的出租車上,
她靠在窗邊輕聲說:"他說當年離開時就后悔了......"爭吵爆發在暴雨夜。
我質問她最近頻繁加班的真相,她突然摔了手機:"你根本不懂!和他在一起,
我能成為更好的自己!"閃電照亮她泛紅的眼眶,
我想起高中時那個總把橘子味糖果塞進我抽屜的女孩,此刻卻像隔著毛玻璃般模糊。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畫廊門口。她抱著畫具從臺階上跑下來,陽光穿過她新燙的卷發:"顧念,
我要和林深去巴黎了。"她腕間的銀鐲晃了晃,那是我們戀愛周年時買的對鐲,
此刻卻只剩單只。我看著她坐進黑色轎車,后視鏡里她的身影越來越小,
最終消失在梧桐樹蔭里。風掠過畫廊櫥窗,那張少女畫像在玻璃后靜靜微笑,
而屬于我們的季風,早已裹挾著未說完的話,消失在時光的褶皺里。
3 懸而未決的季風便利店的玻璃門被撞開時,我正把最后一罐可樂推進冷藏柜。
風鈴發出細碎的響,
帶著薄荷味的風卷著熟悉的身影闖進來——徐藝洋穿著oversize的牛仔外套,
發尾還滴著秋雨,像片突然飄進我生活的落葉。“顧念,”她的聲音裹著水汽,
指甲在收銀臺上敲出輕響,“有橘子味汽水嗎?”我轉身時撞翻了身后的貨架,
鋁罐滾落在她腳邊。五年前她離開時也是這樣的雨天,
行李箱轱轆碾過積水的聲音至今刻在耳道里。她彎腰撿汽水,
頸間銀鏈晃出半枚月亮——是我送的那對吊墜,原來她還戴著。“聽說你開了這家店?
”她擰開瓶蓋,氣泡聲里混著試探,“裝修很像我們高中門口那家。”我擦著貨架的手頓住。
墻面刷成了她最愛的淺藍,音響里循環著她推薦過的樂隊,連冰柜溫度都調得和記憶中一樣。
她忽然伸手碰我的手腕:“你的燙傷......”那道疤是大二時為她拎滾水鍋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