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新年,最近深刻體會到“禍從口出”這句老話的真諦。
事兒得從前女友沈雨在朋友圈曬女兒滿月照說起,那天我正蹲在工作室修一臺卡帶的隨身聽,
小梧桐趴在我背上啃螺絲刀,老婆碧瑤在邊上敷面膜,突然舉著手機喊:“新年!
你干閨女跟她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抻著脖子瞅了眼,屏幕上沈雨抱著個粉團子,
旁邊她老公林墨穿著白大褂,皺著眉盯著女兒的手紋,活像在研究新石器時代的陶器。
配文寫著“小墨寶與爸爸的第一次合影”,底下已經有幾十條評論,
全是“基因強大”“林博士的學術臉后繼有人”之類的。“拉倒吧,”我笑了笑,
“墨寶這單眼皮明明隨干媽,哪兒像林博士的歐式大雙?
”說著隨手評論:“建議林博士查查基因突變史,說不定是元謀人直系后代呢!”碧瑤樂了,
面膜都笑出了褶子:“你這嘴還是這么損,當心沈雨找你算賬。
”我擺擺手:“她現在一門心思當媽,哪兒有空跟我貧。”萬萬沒想到,
這條評論成了蝴蝶翅膀。半小時后,
碧瑤的手機“叮”地彈出沈雨的消息:“你家新年啥意思?說我閨女不像她爹?
”碧瑤邊回消息邊瞪我:“讓你嘴欠!趕緊跟人家道歉!”我湊過去一看,
沈雨居然把我的評論截了圖,配了個“黑人問號”表情包。“不至于吧?”我撓撓頭,
“不就開個玩笑?林墨不至于這么玻璃心吧?”碧瑤白我一眼:“人家初為人父,敏感著呢!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心大得能跑火車?”正說著,小梧桐突然指著屏幕喊:“干媽!
墨墨寶寶!”敢情她把“墨寶”聽成“寶寶”了。當晚吃飯時,
碧瑤還在念叨這事兒:“要我說,林墨就是太學術了,連當爹都跟做課題似的。
你明兒個給沈雨發條消息,就說……”她夾著菜幫子想了想,“就說‘單眼皮是高級臉,
隨干媽有福氣’!”我差點被米飯嗆著:“媳婦兒,您這彩虹屁能不能別這么直白?
”第二天早上,我揣著修好的諾基亞去沈雨家送機——她要帶墨寶回北京探親。
沈雨的老公林墨開門時,臉色不大好,黑眼圈跟煙熏妝似的,
懷里的墨寶正抓著他的眼鏡腿啃。“昨晚沒睡好?”我把手機遞過去,“幫你修好了,
里頭存著民國情書呢。”林墨沒接手機,卻盯著我看了三秒,看得我直發毛。就在這時,
墨寶突然打了個噴嚏,口水滴在林墨的白大褂上,他這才回過神來:“啊……謝謝。
路上小心。”我瞅著他轉身時肩膀繃得跟鋼筋似的,
心里直犯嘀咕:這小子該不會真把我的玩笑話當真了吧?沒想到一語成讖。半年后的一天,
碧瑤氣呼呼地摔了手機:“林墨居然背著沈雨做親子鑒定!”我正在給小梧桐沖奶粉,
手一抖,奶粉撒了半桌:“啥?他瘋了?”碧瑤抓過濕巾擦桌子:“沈雨說,
昨兒個收拾屋子,發現了鑒定機構的收據,還是匿名付款!”我皺起眉頭:“不至于吧?
就因為我一句評論?”碧瑤嘆了口氣:“沈雨說,林墨最近總盯著孩子的眼睛發呆,
還偷偷翻她的手機通訊錄。”小梧桐在邊上扯我褲腿:“爸爸抱抱,墨墨叔叔壞壞!
”我抱起她,心里突然有點愧疚——要不是我那張破嘴,哪兒會鬧出這檔子事?當晚,
我給林墨發消息:“哥們兒,出來喝兩杯?”他秒回:“不了,在醫院值班。
”我盯著屏幕上的“正在輸入”,等了十分鐘,卻只等來一句:“孩子睡了。
”我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小梧桐爬過來,指著屏幕奶聲奶氣地喊:“墨墨叔叔忙忙,
寶寶想他。”碧瑤端著熱牛奶過來,戳了戳我腦門:“別自責了,林墨那人你還不了解?
跟文物打慣了交道,看誰都像需要鑒定的古董。
”我握住她的手:“可我總覺得……”話沒說完,
就被小梧桐的哭聲打斷——她把牛奶打翻了,正用小胖手抹眼淚。接下來的一周,
林墨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沈雨的朋友圈再沒更新過墨寶的動態。碧瑤每天都給沈雨發消息,
不是“寶寶該添輔食了”就是“林墨最愛吃的那家烤鴨打折了”,
卻只收到“嗯”“好的”之類的回復。這天半夜,我起來喝水,看見碧瑤坐在沙發上發呆,
手機屏幕亮著,是沈雨的朋友圈——最新一條停在滿月照那條,評論區我的留言被置頂了,
底下跟著林墨的回復:“單眼皮確實是隱性基因,謝謝提醒。”“媳婦兒,”我挨著她坐下,
“要不去北京看看他們?”碧瑤搖搖頭:“沈雨說林墨最近在做一個重要項目,不讓人打擾。
”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新年,
你說他倆不會真因為你的評論……”我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林墨再傻,
也不至于拿婚姻開玩笑。”可心里那點不安,卻像漏了氣的輪胎,慢慢癟了下去。
我想起林墨抱著墨寶時,眼里那種小心翼翼的溫柔,想起沈雨第一次當媽時,
連換尿布都要查文獻的認真勁兒,突然覺得這場誤會像個荒誕的笑話,可當事人卻困在里頭,
怎么都笑不出來。小梧桐在臥室里喊“爸爸”,我起身去哄她,路過書房時,
瞅見那臺修好的諾基亞還擺在桌上。屏幕上落了層灰,
像極了我們曾經用小號聊天的那個夏天。我突然想起碧瑤說過的話:“真心永遠不過時。
”但愿林墨和沈雨,能在這場鬧劇里,找回那份不過時的真心。
1今兒個算是見識了啥叫“蝴蝶效應”。不過這蝴蝶不是啥美麗物種,
倒像是被高壓鍋燉過的——林墨攥著DNA報告沖進臥室時,
那眼神跟我工作室里炸了電容的舊電視似的,滋滋冒著火花。“沈雨,你給我解釋清楚!
”他的聲音跟考古隊發現古墓時的警報器似的,又尖又顫。
我隔著手機屏幕都能聽見沈雨的驚呼聲,緊接著是“砰”的一聲——估計是相框摔了。
小梧桐正在啃我的修機鑷子,聽見動靜猛地抬頭:“干媽吵架?墨墨叔叔壞!
”碧瑤手忙腳亂地搶過鑷子,瞪了我一眼:“還愣著干啥?趕緊給沈雨打電話!”我剛撥通,
就聽見那頭傳來沈雨的哭腔:“新年,你能不能來一趟?林墨他……他說孩子不是他的!
”啥?這事兒真鬧大了。我拽著碧瑤往車庫跑,小梧桐在嬰兒車里直撲騰:“找干媽!
打墨墨叔叔!”碧瑤一邊給孩子系安全帶一邊罵:“林墨這書呆子,
是不是把親子鑒定當文物碳十四測了?”趕到沈雨家時,客廳里一片狼藉。
林墨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像面投降的白旗,沈雨抱著墨寶坐在沙發上,
眼睛腫得跟水蜜桃似的。墨寶攥著她的頭發,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媽媽抱抱,怕怕。
”“怎么回事兒?”碧瑤沖過去抱過孩子,瞪著林墨,“你抽風了?”林墨梗著脖子,
把報告拍在茶幾上:“自己看!”我瞅了眼那白紙黑字的“排除生物學父親關系”,
腦袋“嗡”的一聲——這咋跟我修手機時遇到“主板報廢”的診斷書似的,直接判了死刑?
“林墨,你是不是有病?”沈雨突然爆發,“我懷孕時你天天泡在實驗室,
孩子出生你連臍帶都不敢剪,現在倒懷疑起血緣來了?”林墨張了張嘴,卻盯著我看,
那眼神跟看偷了他文物的盜墓賊似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
我跟沈雨在器材室的對話——那會兒碧瑤還懷著小梧桐,難道這小子吃醋吃到三年后了?
“許新年,你倆當年……”林墨話沒說完,碧瑤已經抄起靠墊砸過去:“放你娘的羅圈屁!
我家新年天天給閨女換尿布,哪兒有空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梧桐在她懷里揮著小手,
奶聲奶氣地喊:“爸爸好!墨墨叔叔壞!”場面一度失控,墨寶被嚇哭了,小梧桐跟著嚷嚷,
碧瑤跟林墨吵得不可開交,沈雨抱著頭蹲在地上。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塊掉進火鍋的年糕,
黏糊糊的,哪邊都不討好。“都給我閉嘴!”我終于忍無可忍,“林墨,你要是懷疑我,
咱現在就去做親子鑒定!沈雨,你先哄孩子!碧瑤,把小梧桐帶出去透透氣!
”屋里終于安靜了些。沈雨抱著墨寶進了臥室,林墨坐在沙發上,盯著自己的皮鞋尖發呆。
我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支:“哥們兒,不至于吧?就因為我一句玩笑話?”他沒接煙,
卻嘆了口氣:“你不懂,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爸,
我媽總說‘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可我連張照片都沒有。”他聲音漸輕,
“所以我特別在意……墨寶是不是真的像我。”我突然想起林墨辦公室里那面空墻,
本該掛全家福的地方,卻擺著一排文物修復工具。原來這小子把對“父親”的執念,
全塞進了DNA報告里。這時,碧瑤抱著小梧桐回來,手里多了袋零食:“給孩子買的泡芙,
你倆嘗嘗?”林墨搖搖頭,小梧桐卻踮腳把泡芙遞給他:“叔叔吃,甜甜。”他愣了愣,
接過泡芙咬了一口,嘴角沾上了奶油。小梧桐“咯咯”笑起來,
伸手去擦他的嘴:“叔叔變花貓!”沈雨從臥室出來時,墨寶已經睡著了。她眼睛還是紅的,
卻冷靜了許多:“林墨,我理解你的不安,但你不該用這種方式傷害我們。
”林墨起身想抱她,卻被她躲開了:“先分開一段時間吧,等你想清楚了再說。
”從沈雨家出來,天已經黑了。小梧桐在嬰兒車里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半塊泡芙。
碧瑤靠在我肩上,輕聲說:“你說他倆……能挺過去嗎?”我握住她的手,
想起林墨吃泡芙時,小梧桐那聲“叔叔變花貓”——有些誤會像舊手機的卡頓,雖然鬧心,
但只要找到正確的重啟鍵,說不定能迎來新的系統升級。可我萬萬沒想到,這事兒還沒完。
第二天早上,碧瑤的手機被消息轟炸了——社區群里瘋傳“許新年前女友帶球跑”,
有人翻出當年的“小號事件”,說我“腳踩兩條船”,
甚至有人給碧瑤發私信:“要不要幫你找私家偵探?”“許新年!”碧瑤舉著手機沖過來,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把你那些破手機全扔了!”我看著她眼里的火苗,
突然想起結婚時她穿的紅蓋頭——跟現在這氣勢比起來,簡直是小蠟燭見了煤氣罐。
“媳婦兒,你聽我解釋……”我剛開口,小梧桐舉著玩具手機跑過來:“媽媽打電話,
罵罵爸爸!”碧瑤看著女兒認真的小臉,突然“撲哧”笑了:“滾蛋!
我才不會跟那些長舌婦一般見識。不過——”她瞇起眼,“你要是敢對不起我,
我就把小梧桐的名字改成‘許莫理’,讓你一輩子哄不好!”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心想:得,這場風暴算是暫時過去了。可看著窗外的烏云,我總有種預感——真正的雷陣雨,
還在后頭呢。2真是作繭自縛,我現在深刻理解了“越描越黑”這個成語的精髓。
自打林墨的親子鑒定報告出來后,我就跟掉進了馬里亞納海溝似的,周圍全是質疑的目光,
連小梧桐都指著電視里的親子鑒定廣告喊“爸爸乖乖”,氣得碧瑤想把遙控器砸了。
“許新年,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做個檢測?”碧瑤第N次給小梧桐擦完口水后,
突然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我手里的螺絲刀“當啷”掉在地上,抬頭看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活像貓盯著耗子洞。“媳婦兒,”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你這是要學電視劇里的‘滴血認親’?咱閨女跟我長得跟復制粘貼似的,還用測?
”碧瑤挑眉:“那可說不準,萬一你背著我搞‘跨時代基因重組’呢?
”小梧桐在邊上舉著奶瓶附和:“重組!爸爸壞壞!”得,親閨女都開始玩學術梗了。
我抱起小梧桐,對著她的小臉蛋“吧唧”親了一口:“寶貝,你說爸爸是不是清白的?
”她咯咯笑起來,伸手抓我頭發:“爸爸,清白!”碧瑤被逗得直不起腰:“得,
這算是‘嬰幼兒證詞’了。”可玩笑歸玩笑,為了徹底洗清嫌疑,我還是拽著林墨去了醫院。
這小子一路上跟赴刑場似的,白大褂皺得跟腌菜似的,嘴里還嘟囔著:“其實不用測,
我已經打算簽離婚協議了……”“打住!”我一腳剎車停在醫院門口,
“你小子要是敢放棄沈雨,我就把你那些‘文物修復日記’全改成言情小說!
”林墨瞪大眼:“你敢!那些可都是孤本!”我哼了聲:“試試就試試,
反正你女兒也愛看《霸道博士愛上我》。”抽血的時候,林墨全程閉著眼,
跟要英勇就義似的。護士小姐姐被他逗笑了:“先生,抽血不是拔牙,不用這么緊張。
”他嚴肅地點頭:“我在模擬文物采樣的神圣感。”我扶額嘆氣:“得了吧,你就是怕見血。
”等待結果的時間里,碧瑤帶著沈雨和倆孩子來探班。小梧桐一看見林墨,
立刻掙脫碧瑤的手,舉著小熊玩偶喊:“墨墨叔叔抱抱!”林墨愣了愣,
接過孩子時動作僵硬得像臺生銹的機器人。墨寶在沈雨懷里扭來扭去,
突然伸手拽住林墨的眼鏡,把他的單眼皮扯成了雙眼皮。“瞧,”我指著林墨的臉,
“這下跟墨寶一模一樣了。”碧瑤白我一眼:“你咋不說他像ET呢?”沈雨終于笑了笑,
遞給林墨一塊濕巾:“擦擦吧,墨寶流口水了。”這時,護士喊我們去取報告。
林墨攥著沈雨的手突然收緊,連碧瑤都跟著屏住了呼吸。我看著他發白的指節,
突然想起當年等高考成績時的自己——緊張得能聽見心跳聲在耳朵里嗡嗡響。
“排除生物學父親關系。”護士念出結果時,我聽見碧瑤“嗷”的一嗓子,
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咋的。林墨的手猛地松開,沈雨踉蹌了一下,墨寶哇的哭了出來。
小梧桐嚇得躲在我身后,卻偷偷探出頭看林墨,像在觀察一只突然斷電的機器人。
“怎么會這樣……”林墨喃喃自語,突然轉身沖出醫院。沈雨想追,
卻被碧瑤攔住:“讓他冷靜冷靜,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需要‘充電時間’。”回家的路上,
沈雨抱著墨寶發呆,突然指著襁褓巾喊:“等等!這編號不是咱們醫院的!”我伸脖子一看,
巾角果然繡著“XX婦幼保健院3-21”,而沈雨生產的醫院是“市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