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到了些什么,他又薄冷地嗤笑出聲。
她這次跟他鬧,竟還學會欲擒故縱、用離職來威脅他了。
他比誰都清楚,她有多想做他的生活秘書。
當初她為了能做他的生活秘書,可是討好了他好幾天。
他若真同意了她離職,最著急的人,只會是她!
他得給她些教訓,讓她明白,她這次鬧得太過了!
“給她簽字。”
裴照野黑著臉釋放了會兒冷氣后,繼續說,“你給她簽字的時候,告訴她,離職后,就再也別回來了!”
謝維弱弱地縮了縮脖子。
他想說,姜小姐這次去意很堅決,她好像本來就沒打算再回來。
只是,老大身上凜冽的殺氣,真的太嚇人了,這些話他不敢說。
他只能恭敬地應是,去給姜小姐簽字......
——
謝維給她簽字后,姜梨很快就辦完了離職手續。
幾乎是她剛回到酒店,就收到了裴照野發來的信息。
“來柳暗花明8808一趟!”
柳暗花明,是裴照野平日里跟朋友聚會,常去的那家會所。
姜梨已經跟他分手,肯定不會過去。
她正要打字拒絕,就又收到了一條信息,“若你還想要你父母的遺物,半個小時內出現在我面前!”
姜梨迫切地想拿到爸爸媽媽留給她的吊墜,不敢耽擱時間,連忙開車往柳暗花明趕去。
秦暮雪、裴照野的幾位好友今晚都在。
推開虛掩的包廂大門,姜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酒紅色真皮沙發正中央的裴照野、秦暮雪。
秦暮雪微微抬著下巴,一如既往的驕傲、張揚,漂亮且有魅力。
裴照野則是小心地將她護在懷中,舉手投足間,都是對她的珍視與呵護。
姜梨眼眶被狠狠刺痛。
不過想到她今晚過來的目的,她還是強壓下心頭的苦澀,走進了包廂。
“向小雪道歉!”
看到姜梨,裴照野直接冷著臉將手中的酒杯砸在了她腳邊。
“你怎么敢找一群小混混從小雪手中搶吊墜?若不是傅嶼洲恰好經過救了她,她會被那群見色起意的畜生強暴!”
裴照野一開口,他那群朋友,也爭相指責姜梨。
“姜梨你真的太過分了!”
“我們知道你嫉妒嫂子,但就算你嫉妒嫂子,你也不該找人欺負她啊!”
“你趕快向嫂子道個歉,要是嫂子不計較,或許裴哥還愿意原諒你!”
嫂子......
姜梨慘白著臉僵在原地。
她太愛裴照野,之前一直想融入進他的圈子里,對他的朋友們特別好。
可她跟裴照野在一起這些年,他們從未喊過她一聲嫂子,甚至對她的態度,都算不上尊重。
她一直以為,他們就是那種大大咧咧、肆意囂張的性格。
此時聽著他們一聲聲討好地喊秦暮雪嫂子,她才終于明白,他們不是不懂得尊重別人,而是他們看出了裴照野對她的不在意,覺得她不值得被尊重。
裴照野把秦暮雪捧在掌心,哪怕他們都知道,四年前,秦暮雪曾背叛過裴照野,他們也愿意供著秦暮雪。
“姜梨,向小雪道歉!”
裴照薄冷的聲音再次刺到她耳膜上,姜梨才猛然驚醒。
她從未找人傷害過秦暮雪,自然不可能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
“我沒讓小混混欺侮秦暮雪!我......”
“那幾個小混混在小雪面前說過,是你指使他們,小雪不可能說謊!”
不等姜梨把話說完,裴照野就沉聲將她的聲音截斷,“我再說一遍,向小雪道歉!”
秦暮雪不可能說謊......
姜梨覺得裴照野這話真的特別特別可笑。
秦暮雪不可能說謊,那她姜梨,就滿嘴謊言么?
她以為,哪怕他更愛秦暮雪,四年的相依相伴,他最起碼該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應該相信她的。
她不敢想,他一句秦暮雪不可能說謊,就定了她的罪!
“我沒做錯,不可能向秦暮雪道歉!”
姜梨討厭被誤會,哪怕心口冷得一寸寸結成了冰,她依舊努力為自己辯解。
“如果一個人的一面之詞,就是證據。是不是我說秦暮雪是殺人犯,她也得被送去警察局?”
“我沒做過的事,不可能認,大不了你們報警。就算警察定我的罪,也得要證據,秦暮雪的胡說八道,算什么證據?”
“阿野,我沒胡說八道......”
秦暮雪紅了眼圈。
高傲、耀眼的冷玫瑰,露出委屈的一面,格外惹人心疼。
裴照野對姜梨徹底沒了耐心。
他直接拿出姜梨父母的遺物警告她,“姜梨,向小雪道歉!否則,你永遠都別想拿到這塊吊墜!”
姜梨沒立馬說話。
她一垂眸,就看到了裴照野手中的那塊吊墜。
那塊吊墜,是爸爸媽媽跟一位大師學習了很久,親手為她做的。
流暢的圓形鏤空金絲花紋,托起了一塊質地上好的和田玉,獨一無二的漂亮。
看著這塊吊墜,她也忍不住想起了四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四年前,哪怕裴照野車禍后被趕出了裴家,他父親的私生子,依舊想置他于死地。
那天晚上,風雪交加,她拼死護在他面前,被捅了兩刀,才撐到警察趕過來。
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了他的性命。
只是,她的吊墜,被裴家私生子派來的幾個小混混搶走了。
她是為了救他,才丟掉的那塊吊墜。
就算他沒那么喜歡她。
就算他心中只有秦暮雪。
他找回那塊吊墜后,也應該還給她的。
而不是讓這塊吊墜,成為威脅她、傷害她的利器!
“阿野,你別逼姜梨了。”
秦暮雪高傲地睨了姜梨一眼,故作體貼打圓場,“過去的事,我也不屑追究。”
“要不讓姜梨喝杯酒吧。就當是她向我賠不是了,我們一笑泯恩仇!”
聽到秦暮雪提議讓姜梨喝酒,裴照野微微擰眉。
不過,他不忍心拒絕病重的秦暮雪,還是冷漠地點了頭。
姜梨不停地告訴自己,為不愛她的男人難過,不值得。
只是,看到他點頭,她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眼圈。
他知道她不能喝酒的。
他創業初期特別艱難。
他當時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那些酒局,都是她給他擋酒。
那次她喝到酒精中毒、胃出血,醫生嚴厲警告她,說她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那個時候,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愧疚到紅了眼圈,說他一定會變得強大,保護她、深愛她,再不會讓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可真心瞬息萬變,他為了秦暮雪,讓她受盡了委屈。
“我可以喝酒。”
姜梨沒再解釋。
在不信她的人面前解釋,好似對牛彈琴,她只想趕快拿回吊墜,不想再白費力氣了。
她掃了眼桌子上的那一排排白酒,自嘲地勾了下唇角,“是不是我把桌子上的這些酒都喝掉,你就可以把吊墜還給我了?”
裴照野眸色陰沉得仿佛在醞釀一場可怖的風暴。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姜梨臉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姜梨......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但他知道,姜梨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他。
而秦暮雪快死了,就算姜梨只是想讓那幾個小混混搶回吊墜,沒想傷害秦暮雪,畢竟秦暮雪受到了驚嚇,他不想讓她在生命最后的時光受委屈,還是涼聲命令姜梨,“喝!”
姜梨松了一口氣。
他這意思,顯然是她把桌子上的酒都喝完后,就會把吊墜還給她。
桌子上的,都是烈酒。
她眼皮微微跳了下。
不過,為了拿回那塊吊墜,她沒有膽怯、后退。
她直接拿起面前的那瓶白酒,就往嘴里灌。
喉嚨火辣辣的疼。
像是有烈火在她口中灼燒,一直灼燒到了她心底。
原來,愛錯人了,竟這么這么疼。
疼到仿佛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所以,她得努力不愛裴照野,往前走。
“夠了!”
見姜梨臉嗆得通紅,身體搖搖欲墜,卻又拿起了一瓶酒往嘴里灌,裴照野再看不下去。
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瓶,重重砸在地上。
“拿著你的吊墜,滾!”
“阿野......”
秦暮雪最討厭別人跟她搶東西。
姜梨趁她出國嫁人,搶走了她的男人,她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這塊吊墜對姜梨那么重要,她怎么可能還給她?
見裴照野要把那塊吊墜扔給姜梨,她一把抓住那塊吊墜,撲進他懷中撒嬌。
“我胃好疼啊......好疼......阿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嗚......”
她說著,還痛苦地吐出了一小口血。
“小雪!”
見秦暮雪竟然吐血了,裴照野也顧不上把吊墜還給姜梨了,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就疾步往包廂外面沖去。
“小雪,你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
“裴照野......”
姜梨跌跌撞撞上前,想讓他把吊墜還給她。
只是,她還沒喊住他,秦暮雪忽而抬腳,她這么急匆匆追著往前,秦暮雪的腳,剛好踹在了她臉上。
她本就有些站不穩,秦暮雪一腳踢過來,她直接狼狽地栽倒在了地上。
也是她倒霉,她這么倒下,額角還剛好撞到了有些鋒銳的桌角。
剎那間,鮮紅的血液順著她額角淌下,就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
“姜梨!”
聽到聲音,裴照野慌忙轉身。
看到她額角血流不止、瑩白的小臉沾上血色,他那雙漆黑的眸中,瞬間覆滿痛意。
“好疼......”
聽到秦暮雪喊疼,他如夢初醒,快速從姜梨身上收回視線,頭也不回離開。
姜梨的確受了傷。
但撞破額角,只是皮外傷。
姜梨向來堅強,她能照顧好自己,也不可能有性命之憂。
可秦暮雪病重到只剩了半年的生命,他若不好好照顧她,她隨時有可能離開這個人間,他不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