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清月酒吧,調酒臺中。絢爛的燈影下,我身著一件高奢黑色服裝,
一副黑框眼鏡架在我的鼻梁上,脖頸處戴著掛有一枚銀戒的項鏈,音樂的節奏下,
我的調酒動作流暢而優雅。我出塵的氣質以及出眾的長相吸引了不少女客人的注意。
但當她們湊上來想要與我結識時我都會用一抹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拒絕她們。
“想什么輸贏……”伴隨著一陣手機鈴聲,我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手機放至耳邊接聽?!拔??
阿晟你有事?”電話中傳來一道透亮的聲音,摻雜著一陣嘈雜?!鞍⒛锌眨课液染屏?,
等會來接我一起回去?”我抿了抿唇道:“在哪?我等會兒去找你。”向晟,我的室友,
或者說目前暫住在我的家中。向晟是外地江城的一位富二代,不想繼承家業就跑到這兒來,
有天在清月酒吧中與自己結識,兩人的性子出奇的合得來,沒多久就成為了好友。
“在你隔壁那家茳明,誒你誤會??!我這是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地點是我朋友定的,
要我肯定照顧你生意!”茳明是開在清月隔壁的一家酒吧,
海城五成以上的客流皆被我們兩家收走,平日里競爭強烈。我對此倒是不怎么在意,“沒事,
給我包間號我去找你?!薄?12,不著急啊!大不了我等你會兒?!睊鞌嚯娫?,
我也沒了調酒的心思,換上一身休閑服,將眼鏡取下放在兜中,點燃一支煙,
哼著輕快的歌慢悠悠地朝隔壁走去。果然調完酒后心情都變得舒暢了。此時,
茳明酒吧的512包間中。許是醉意上來,向晟的嘴巴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向眾人埋汰自己的老爹,說他有多么大義滅親,冷漠無情,
自己只是說句不想繼承公司就要被七匹狼招待,現在逃出來更是連卡都被停了?!鞍?,
還是蘇墨好啊,跟我親哥似的。”向晟感嘆道。聞言,角落處的一名女生秀眉微蹙,
直勾勾地盯著向晟道:“等會兒,你說你親哥叫什么?”向晟搖頭道:“不是親哥勝似親哥,
蘇墨是也,咋了?江漓?!毕蜿煽聪蜃约哼@位朋友的表妹,他也是剛才才認識。
江漓精致的五官上畫著淡淡的妝容,眼角處那顆不大不小的淚痣為她添上幾分迷人。
她身材玲瓏有致,穿著一件黑色長裙,以及一雙玫紅色高跟,白皙的長腿自然疊放著,
此刻的眸中充滿驚訝以及難以察覺的慌亂。她朱唇輕啟:“你說的那蘇墨可是墨水的墨?
長得怎么樣?好看嗎?”向晟瞪大雙眼,猛拍掌心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說,
我這親哥長得確實帥啊!跟古代公子似的,就擱隔壁呢,
平日里不少女客人都對他暗送秋波呢?!苯炀o緊抓著手中的酒杯,扯出一抹笑來,“猜的。
”接著她便不再說話,悶頭喝酒,偶爾會與他們說上幾句。聚會上眾人歡聲笑語,
彼此好久沒見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不多時,包間門口便傳來不大不小的敲門聲。
向晟急忙走去把門打開,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張清冷俊朗的臉。
向晟笑著道:“要不進來坐坐?正好介紹你給我朋友們認識?!薄跋勇闊┰蹅z就先走也行,
反正也快結束了?!蔽倚南胫?,認識一下倒也無所謂,接著掐滅煙頭扔進門口的垃圾桶中,
臉上露出一抹較為禮貌的微笑,隨意地打招呼:“各位好啊,我是向晟的朋友,蘇墨。
”掃了眼我才發現包間內除了自己兩人外是清一色的女生。
好幾名女生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看穿。“你好啊帥哥!
”宴會壽星林婉笑著打招呼,朝我揮了揮手,“過來坐!江漓那兒空著呢。
”我的腳步驟然間止住,目光快速朝某個角落看去,當我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時瞬間愣在原地。
目光所及,溫柔的燈光打在江漓精致的臉上,她舉著酒杯,微微仰頭抿了一口杯中紅酒。
一旁的向晟少根筋似的朝江漓笑著喊:“怎樣啊江漓?我哥還過得去吧?”說著,
他扭頭看向我,解釋道:“這位剛才聽到你的名字還有些吃驚呢,我都差點以為你們認識。
”我強壓下內心洶涌的情緒,快步坐到她的身邊,眼眶發紅地盯著她,“江漓,
你知不知道……”江漓掃了我一眼,眼神躲避,“不知道。
”那輕飄飄的話語像刀般刺痛我的心。我盯著她那發紅的臉,她的酒量向來不好。
我不由分說地坐在她的身旁,絲毫不忌諱眾人那驚訝好奇的目光?!袄炖??你們認識?
”林婉驚疑道?!罢J識(不認識)?!蔽遗c江漓幾乎同一時間開口。林婉似懂非懂的點頭,
絲毫沒有冷落自己這位客人,有說有笑地與自己談話,唯獨身旁的江漓一直默默不言。
我忍不住在桌面下拉住她的手腕,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別再喝了。
”她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輕顫,眼睛不受控制地發紅,
“你……”“我……”多年沒見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此刻卻如鯁在喉。沒一會兒,
林婉等人忽然來了興致要玩真心話大冒險,桌面中央的空瓶轉向誰誰就要接受懲罰,
不想選就要喝酒。由于場上女生偏多,她們的懲罰也大都與八卦對方有關。一切都很平常,
直到酒瓶指向喝悶酒的江漓。“漓漓,要積極參與哦!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江漓臉色平靜,
“真心話?!贝竺半U指不定要她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林婉笑著說,埋頭看向手機抽取問題,
“嗯……問題是,漓漓最近一次談戀愛是什么時候?”此話一出,
一旁的女生皆是“哦”聲一片,盯著她的臉,等待著她的回答?!皼]談過。
”江漓沉默片刻后說道。不知怎的,我的指尖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喉嚨里涌上一股酸澀。
女生們發出嘆息,看來想從這位冰美人口中知道些八卦還真是難如登天。我沒想到的是,
游戲的下一輪就轉到了自己?!罢嫘脑掃€是大冒險?”“真心話。
”“最近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時候?”是只剩下這些問題了嗎?我很想知道林婉從哪找的問題。
我沉默了一會兒,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一旁江漓濕潤的嘴唇上,我本想接受懲罰,
畢竟喝了酒找個代駕就完事了。但我恍惚間卻發現江漓那雙眸子正死死盯著自己,
像是想從我口中得知某個答案。我心中嘆息,抓著酒杯的手緩緩松開?!?1月9號。
”我并未說具體的年份,實際上那是三年前。至于為什么日期如此深刻,
因為那天是江漓的生日。是的,江漓是我的前任,唯一的前任。大家游戲玩的很愉快,
很快宴會也結束了,林婉笑著朝眾人道謝:“謝謝各位來陪我過生日哦。
”我扶著爛醉如泥的向晟,目光不經意地瞥向江漓。她靠在沙發上,雙眸緊閉著,
臉頰連帶著耳根都染上一層紅暈。他從未見到江漓一次性喝這么多酒,喝醉也是在所難免。
見林婉走到她身旁照顧,我才緩緩收回目光,扶著向晟離開了包間。
我實際上恨不得將向晟扔在地板上,在眾目睽睽下粗蠻地將江漓拐走。
但我知道那樣只會將她推向更遠,因為她的神情在告訴我,她還沒有做好見面的準備。
很快包間內便只剩下林婉和江漓兩人。林婉輕輕拍了拍江漓的臉,輕聲道:“漓漓,
你今天喝這么多酒干嘛,表姐是見你這段時間不開心才帶你來解解悶的,
怎么還喝出反效果來了?!苯炷樕l紅,眼神因醉意添上幾分迷離,睫毛宛若蝶翼般撲顫,
像是說夢話又似在回答,聲音細若蚊吟?!皩Σ黄稹!绷滞癜欀紝⒍滟N到江漓身旁,
“你說什么?”只是沒等聽到回答,耳邊就傳來一陣平穩微弱的鼻息。見此,
林婉吃力地將她背起,喝酒臉色沒怎么紅,反而是背江漓瞬間漲紅,
她緊咬牙關:“我的姑奶奶,真是我欠你的,身材看著苗條怎么這么重?。咳舛奸L哪去了?
”感受著背后傳來的柔軟,她忽然有了答案。“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薄\苑小區,
是一處高檔小區,我買的房子就是其中a棟的六層,加上裝修花了我將近七百萬。
如今的我不再是個窮小子,不會為錢感到自卑與怯懦。我將向晟平躺著放到沙發上,
自己則是走到陽臺抽起煙。呼出一口氣,煙霧隨風飄起遮掩住我的視線,
我的目光俯瞰著遠方,思緒也隨之飛至從前。那是三年前的5月初。
那時的我不過是名普普通通的代駕司機,賺到的錢交完房租后勉強夠溫飽,剩不下幾個錢。
代駕只是一時的過渡,我喜歡的是設計首飾,由于缺少創業資金,
我也只好將其當做工作之余的愛好。勞動節后我從老家回來開始接單,
那時茳明酒吧早已開張,我也接到了那晚第一位客人,江漓。五月份的天氣很熱,
即使是半夜,風中也帶著一股沉悶。那時的她畫著淡妝,一頭金色卷發如瀑般傾瀉在肩頭,
黑色的赫本風長裙將她纖細的腰肢勾勒得楚楚動人,她垂眸的剎那,
我透過車窗望見她臉頰處的兩道淚痕,微紅的眼眶像是被暮色浸染的云霞,
氤氳著化不開的哀傷。那副模樣很難不讓人心動憐惜。自從當代駕以來我見識過不少女性,
唯獨江漓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出于職業操守我并未多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恰好車內空調出了問題,我便降下副駕駛的車窗,晚風透過窗縫吹拂到江漓的臉上,
柔和靜謐。她肩頭微顫著偏過臉龐,目光追逐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霓虹與樹影,
風從半開的車窗魚貫而入,將她額前細碎的劉海吹得凌亂紛揚,
幾縷發絲纏綿地貼在她泛紅的眼角處。在車載音樂的伴奏中,
她那雙浸著水光的眸子直直撞入我的余光,用試探的語氣說:“你……,
這份工作一個月賺多少?”我不明所以,覺得她只是好奇這一行的收入,
便想都不想的回答:“我的話……五千左右吧,代駕就晚上單多?!甭勓越旌镁脹]有說話。
直到十幾分鐘后我將車停到地下車庫,正要解開安全帶時,江漓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開口說:“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我養你?!蔽业男拿偷靥鴦?,車內的悶熱并未讓我沖昏頭腦,
我扯出一抹禮貌的微笑,輕輕掙脫她的手,“客人,我想你喝醉了?!彼袂檎J真,
直勾勾盯著我:“我很清醒?!薄澳阋趺床拍茉敢??錢不夠可以再加?!毕惹耙娝捱^,
現在又整這一出,我的腦海中已經想到不少狗血情節,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遇上。
我始終持著一種思想,那就是愛情必須真摯純潔,純潔到一塵不染,
我無法將其視為純粹的價值索取,更或者是金錢交易。“不是錢的問題。”我搖著頭說。
那一刻,江漓在我心中地印象剎那間改變,我給她貼上“輕浮”的標簽。我是窮,
但還沒淪落到賤賣自己的尊嚴。說著我將車熄滅,伴隨著儀表盤的藍光漸漸暗去,
車載音樂的最后一個音符也被吞噬在寂靜中,車內的氣氛驟然間變得冷清尷尬,
我的指尖剛觸摸到車門把手,右腕突然傳來熟悉的力道。我正扭頭回去準備質問她,
卻發現帶著柑橘香的呼吸早已撲入鼻腔,柔軟的唇瓣覆上來的剎那,睫毛掃過我發燙的臉頰,
我的一切情緒都融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里。我的大腦宕機,
沒想到我的初吻會以這樣的形式被奪走。我惱怒的推開她,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氣,
“你能不能矜持點!”許是醉意侵襲又或是感到羞赧,她的臉色更紅了幾分?!艾F在呢?
可以做我男朋友了嗎?”我壓抑住內心那股莫名的心慌,聲音中裹著刻意的冷硬,“有病。
”江漓沒生氣反而用一雙盛著星光的眸子看著我:“你聲音真好聽?!蔽易旖浅榱顺?,
不再理會這位喝醉的客人,走下車從后備箱取下我的小電瓶,一走了之。
離開的路上我的思緒混亂如麻,迎面拂來的冷風將我的意識吹回現實。
我本以為那晚的事只是一場如夢似幻的意外,卻沒想到幾天后我會再次與她產生聯系。
三天后,幾近凌晨,我剛接完一單,兜中的手機便響起鈴聲,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本著可能是認識的人打來,我想了幾秒就選擇了接聽,反正要是詐騙電話再掛斷就好。
“喂哪位?”電話那旁傳來一陣緊張慌亂的男聲:“喂,請問你是手機主人的男朋友嗎?
這位女士在我們這兒喝醉了,我們店要關門了,能麻煩你來趟把這位女士帶走嗎?
”我何時有女朋友了?我愣了好幾秒,下一刻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江漓的臉,“在哪?
”“茳明酒吧。”“我這就過去。”并非為了印證猜想,
只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放著一位喝醉的女性不管,無論她是誰。很快我便到了茳明酒吧,
臨近關門店內空空如也。我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某張酒桌上爛醉如泥的身影。
她那頭金色卷發實在是過于引人注目,哪怕只是背影也很難讓人忘記。我快步走向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