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么懂這么多？”

“那不廢話嘛，我在夜總會上班，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江湖故事。”

……

兩人到了厚街的時候已經(jīng)天黑，李燕找到一家小旅館，花十五元開了一間房。

房間很小，除了一個洗手間和一張床啥也沒有。

“我睡床上，你睡地上。”李燕指著曹陽的涼席，讓他鋪在地上對付一晚。

“憑什么你睡床我睡地？”曹陽不服，他也想睡床上。

“因為是我花錢開的房呀！”她理直氣壯。

曹陽沉默兩秒，“我自己再去開一間。”

“等一下。”李燕叫住要出門的他，伸手進(jìn)他包里一陣翻找，把白天給他的兩百塊錢又摸了回來。

“你啥意思？”曹陽臉綠了，給出去的錢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李燕道：“我沒工作了，也就意味著沒收入了，這錢我先保管著，免得你亂花！”

她說著拿出二十塊錢給曹陽，“你先拿著花，不夠了跟姐說。”

“呼……”曹陽接過錢，呼出一口氣，忍住打她一頓的沖動，往床上一躺。“反正我今天要睡床！”

“睡吧睡吧，但是你不能亂來！”李燕往左挪了挪，拉開一定距離。

兩人躺在床上聊天，先聊了一會小時候老家的趣事，然后又聊到了未來發(fā)展路線。

“你打架這么厲害，你可以去給有錢人當(dāng)保鏢呀！”李燕認(rèn)真開口。

曹陽搖頭：“不去。”

“為啥不去？”

“不喜歡。”

“掙錢啊大哥！錢你喜不喜歡呀？！”

曹陽想了想，點(diǎn)頭：“喜歡。”

“既然喜歡，那你還不去？”

“我不認(rèn)識有錢人，你認(rèn)識嗎？給我介紹一下？”

李燕沉默了。

半晌她又問道：“你為什么打架那么厲害，你是不是練過武功？”

曹陽搖搖頭，然后又點(diǎn)點(diǎn)頭。“我沒練過武，但是我修過仙，你信嗎？”

李燕一愣，隨即發(fā)出“咯咯”笑聲。

“我信，我聽我媽講過，你小時候被隔壁村的二傻子忽悠的磕頭拜師，幫他洗衣做飯干農(nóng)活！”

“哈哈哈……”她好像想到那副場景，從咯咯嬌笑變成哈哈大笑。

曹陽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這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在他老家后山上有一處很小很破的道觀，風(fēng)一吹就會倒的那一種。

里面有個道士，瘋瘋癲癲的，是曹陽的童年陰影。

某一天，他和兩個小伙伴上山偷果子，路過道觀，發(fā)現(xiàn)瘋道士不在，他們就心生歹念，想進(jìn)去偷點(diǎn)東西賣錢買冰棍吃。

破道觀里什么值錢的都沒有，只有廚房里那兩口鋁鍋值點(diǎn)錢。

他們?nèi)齻€進(jìn)去偷，剛好這時瘋道士回來了，兩個小伙伴嚇得撒丫子就跑，只有曹陽在廚房里被抓住了。

他當(dāng)時害怕的要死，但瘋道士卻沒有為難他，還對他和顏悅色的說道：“不得了呀不得了！有一道靈光從你天靈蓋上噴出，你知道嗎？”

曹陽茫然搖頭。

“小家伙，你是萬中無一的修煉奇才，你拜我為師，我?guī)阋黄鸶形蜻@天地大道可好？”

曹陽點(diǎn)頭，當(dāng)即就跪下磕頭叫師傅。

那時候的他受到一些電視劇影響，總有一些世外高人以瘋癲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比如洪七公，比如歐陽鋒，他堅信瘋道長就是這樣的世外高人。

拜師后，瘋道長就傳了他一套修煉心法，內(nèi)容太過玄幻就不寫出來了，不然你以為我在寫玄幻小說。

曹陽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上山和師傅一起盤膝打坐，感悟大道。

下午放學(xué)就上山幫師傅劈柴干，種地，喂雞和一些農(nóng)活。

他媽罵過他幾次，說他自家活不干，跑去山上幫瘋子。

可罵了幾次沒用，他還是每天堅持上山。

就這樣持續(xù)了三年，直到有一天老村長碰到他倆打坐，就去問曹陽不好好學(xué)習(xí)，跑到這里干什么？

曹陽把修煉一事和村長一說，樂的村長哈哈大笑。

村長告訴曹陽，他師傅就是隔壁村的二傻子，根本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二傻子原名叫張啟陽，是個正常人，還是那個年代為數(shù)不多的高中生，在鎮(zhèn)上小學(xué)當(dāng)老師，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小日子過得還不錯。

可后來他媽死了，被人毒死的，而兇手正是他老婆和他父親。

原來他老婆和他父親有奸情，被他媽撞見，他們?yōu)榱吮Ｃ芫桶阉麐屌懒耍?/p>

那個年代這種事情可是天大的丑聞，張啟陽受不了這個打擊就瘋掉了，每天光著屁股在村頭村尾亂跑，到處撿垃圾吃。

我們村的老道士看他可憐，就把他帶到了山上道觀，照顧了他兩年老道士也死了，他就一直守著道觀過日子了。

知道真相的曹陽氣得不輕，自己竟然喊了一個瘋子三年師傅。

他當(dāng)即就欺師滅祖，把師傅的廚房，雞圈，菜地全給毀了，要不是老村長攔著他，道觀他都得給掀了。

曹陽這事被老村長傳播到村里，整個浪浪村都知道這事，讓曹陽被笑話了好幾年。

直到前幾年，瘋道士下山撞大運(yùn)，人被壓成兩塊后，人們才淡忘這個事情。

他的尸體是老村長和曹陽處理的，畢竟喊了三年師傅，生氣歸生氣，感情還是有一點(diǎn)的。

他把師傅的遺骸埋在道觀后面，沒多久道觀也塌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雜草一片，看不到任何痕跡。

曹陽收回思緒，雙眼看著天花板。

他拜師的時候堅信師傅是個世外高人，當(dāng)村長告訴他真相那一刻，他確定師傅是個騙子。

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些迷茫，自己的這么多年打架從來沒輸過，自己的速度，力量，反應(yīng)能力都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他人，這到底是天生的還是跟著師傅修行三年的結(jié)果？

他又仔細(xì)一想，自己在拜師之前，好像打架也沒輸過，應(yīng)該是天生的。

……

“啊啊啊……”一到深夜，這種小旅館就傳來各種戰(zhàn)斗聲音。

一開始還好，只是隔壁，后來就控制不住了，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是附近工廠靚仔靚女的戰(zhàn)斗聲。

他雙眼看著天花板，默默忍受。

李燕也雙眼看著天花板，默默忍受。

曹陽突然側(cè)身，看向李燕。

李燕也側(cè)身，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