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道318線,凌晨三點十七分。貨車前燈劃破濃霧,照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下意識踩下剎車,車身發出不滿的嘶吼。沒事,又是幻覺。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
我揉揉眼睛,準備繼續上路,
卻在后視鏡里看到那個人影慢慢轉過臉來——那張腐爛一半的臉,我再熟悉不過,
是五年前的車禍中永遠離開我的王磊。他的嘴角詭異地揚起:"老周,
你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么嗎?"前方的霧氣翻騰,仿佛無數張臉在里面浮沉。我猛打方向盤,
將車拉回了中間車道,冷汗已經浸透了后背。老司機的規矩:永遠不要理會護欄外的東西。
可王磊已經將半個身子探到了公路上。第一章:路邊身影對駕駛員來說,公路就是第二個家。
六年卡車生涯,我認識路上的每個加油站、每個休息區,甚至每個危險的急轉彎。但最近,
我開始認不出這條熟悉的國道了。"周海,精神集中點!"對講機里傳來老李的聲音,
我們正在組隊跑長途,他的車在我前方一公里。"這段路不太平,別走神。""收到。
"我簡短回應,沒提剛才又看見了王磊的事。這種事說出來只會被當成疲勞駕駛的幻覺。
夜越來越深,雨水拍打著擋風玻璃,雨刷艱難地來回擺動。
老李已經提議去前方的服務區休息,但我想多趕點路。拐過一個彎道后,
我再次看見了他——王磊站在路邊的護欄外,渾身濕透,眼神空洞地看著我的車。
這次我沒有減速,反而加大了油門。老司機的規矩,不要理會護欄外的東西,
不管它們看起來多像你認識的人。"該死的。"我罵了一句,打開音樂試圖讓自己清醒。
王磊已經去世五年了,在一場可怕的連環車禍中。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夜,
我們同時在這條國道上跑車,但只有我活了下來。到了服務區,我把車停好,
給自己倒了杯滾燙的速溶咖啡。老李的車還沒到,估計他又在路上和熟人寒暄了。
服務區的霓虹燈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刺眼。"怎么樣,小周?"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嚇得我差點打翻咖啡。回頭一看,是常來這條線的老張。"還成,就是有點累。
"我不想多說。"看你臉色不太好。"老張猶豫了一下,
"最近有沒有在路上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東西?"我的手微微顫抖:"你什么意思?
"老張壓低了聲音:"最近有好幾個跑這條線的司機都說看見了奇怪的人,就站在護欄外面,
有時候還會...叫他們的名字。"我的心跳加速了:"你信這個?""我不信,
但昨天劉師傅因為這個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里。"老張看了看窗外,
"他說他看見一個人突然沖到車前,結果方向盤一打,撞上了護欄。"我沒說話,
但手心已經全是汗。老張走后,我拿出手機,翻到了和王磊的最后一張合影。
那時我們剛拿到駕照,滿懷憧憬地站在各自的卡車前。誰能想到五年后的今天,
我會在路上不斷看見他的鬼魂?雨越下越大,服務區的燈時明時暗。我走到窗邊,
透過雨幕望向黑漆漆的公路。在閃電劃過的一瞬間,我看見王磊就站在停車場邊緣,
一條腿已經邁過了隔離護欄,正對著我笑。我猛地拉上窗簾,決定今晚就在服務區休息了。
第二章:師傅的警告老李推開休息室的門時,我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睡不著?
"他放下行李,坐在對面的床上。"有點心煩。"我坐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
"師傅,你信不信這世上有鬼?"老李的表情變得嚴肅,屋外的雷聲適時地響起。
"你看見什么了?"我把最近幾次看見王磊的事情告訴了他,
包括剛才在服務區停車場的那一幕。說出來后,我感覺輕松了不少,
但老李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官道能擋煞,這是祖輩傳下來的規矩。"老李點上一支煙,
"那些東西,不管它們是什么,只要不離開護欄,就傷不了你。
可如果它已經能跨過護欄了...""那是什么意思?""意味著它的執念太深,
或者..."老李深吸一口煙,"你和它之間有解不開的結。王磊是你發小,
又是在車禍中去世的,他找上你,肯定有原因。"我想起那天的車禍。暴雨,打滑的輪胎,
失控的方向盤,還有對講機里王磊最后的喊叫。我閉上眼,試圖阻止那些畫面涌入腦海。
"我該怎么辦?""先弄清楚他想要什么。"老李掐滅了煙,"不過記住,不管發生什么,
都不要在行車時回應他,那樣太危險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們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雨聲。
我躺下來,卻怎么也睡不著。王磊到底想要什么?為什么這五年來他一直沒有出現,
卻在最近頻繁地找上我?第二天早晨,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老李和我各自檢查了車況,
準備繼續上路。"小周,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老李說,"記住,不管看見什么,
都專注于開車。"我點點頭,發動了引擎。駛出服務區時,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路邊的護欄,
沒有異常。也許昨晚只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開了大約兩小時,路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
前方不遠處似乎發生了小事故,車流變得緩慢。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我接通電話。"周海,還記得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我全身發冷——是王磊的聲音。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手抖得幾乎拿不穩方向盤。電話又響了,還是那個號碼。我狠下心關掉了手機。
路邊的應急車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揮手示意。是他,王磊,不再是朦朧的影子,
而是清晰可見的形象。他的一條腿已經跨過護欄,整個上半身都探了出來,
嘴里仿佛在說著什么。我死死盯著前方的路,努力不去看他。公路上的空氣突然變得冰冷,
我打開暖氣,但寒意似乎來自我的內心。當我終于通過那段擁堵的路段時,
后視鏡里的王磊站在原地,目送我遠去。他的表情不再是昨晚那種詭異的微笑,
而是一種深深的悲傷和失望。第三章:尋找真相回到城里后,我直接去了醫院。
老張說的劉師傅還在住院,也許他知道些什么。劉師傅的病房在三樓盡頭,推開門時,
他正靠在床上看電視。看見我,他顯得有些驚訝。"小周?你怎么來了?
"我把帶來的水果放在床頭柜上:"聽說您出了車禍,來看看。"劉師傅的右腿打著石膏,
臉上還有幾處擦傷。他關掉電視,示意我坐下。"老張跟你說了吧?關于那些...東西。
"我點點頭:"您看見了什么?"劉師傅環顧四周,仿佛擔心有人偷聽:"我看見了我父親,
就站在路邊。問題是,我父親十年前就過世了。"我的心一沉:"他是怎么出現的?
""開始只是站在護欄外面,后來...后來他走到了馬路中間。"劉師傅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本能地打了方向盤,結果撞上了護欄。醒來就在醫院了。
""您有想過為什么會看見您父親嗎?"劉師傅沉默了一會兒:"我父親生前是個司機,
在那條國道上出過事。也許...也許是因為我一直內疚沒能照顧好他的晚年。
"離開醫院后,我去了本地的交通管理部門。
幾年前我和王磊的那場車禍的調查報告應該還在檔案里。值班的小張是我的熟人,
在我軟磨硬泡下,他終于同意讓我看看那份報告。"周海,你是當事人,
這份報告你當時應該看過。"小張疑惑地問。"有些細節我想再確認一下。"我含糊地回答。
報告很詳細:那天晚上,王磊的貨車在轉彎處失控,撞上了護欄后翻入山谷。
死因是當場死亡,沒有痛苦。我的車當時在后面不遠處,目睹了整個過程但無法施救。
但報告中有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事故現場發現了酒瓶碎片,
而驗尸報告顯示王磊體內的酒精含量超標。這意味著王磊很可能是酒駕導致的事故。
這不可能!王磊從不酒駕,這是我們共同堅守的底線。即使偶爾喝酒,
他也會找地方休息到完全清醒為止。離開交管部門,我撥通了王磊母親的電話。
這些年來我很少聯系她,一是因為工作忙,二是因為每次見面都會勾起對王磊的回憶。
"阿姨,我是周海。""小海啊,最近還好嗎?"電話那頭,王磊母親的聲音依然和藹。
"還行。阿姨,我想問問,王磊生前有沒有什么心愿沒完成,或者有什么遺憾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他走得太突然了,年紀輕輕的...對了,
前段時間我整理他的東西,發現一個錄音筆,里面好像有他生前錄的東西,你要聽嗎?
"我的心跳加速:"方便的話,能把錄音發給我嗎?"掛斷電話后不久,
王磊母親發來了一條語音信息。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點擊播放。"周海,
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我已經不在了。"王磊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聽起來異常清晰,
"那天晚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酒駕,
那瓶酒是有人放在我車上的..."錄音突然中斷,只剩下一陣雜音,然后就沒有了。
我反復播放,試圖找出更多線索,但沒有成功。王磊到底想說什么?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夜深了,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腦海中全是問題。
如果王磊沒有酒駕,那么事故報告為什么會那樣寫?誰會在他的車上放酒瓶?更重要的是,
為什么王磊的靈魂現在找上了我?窗外傳來風聲,我突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拉開窗簾,
對面樓頂站著一個人影,正對著我的窗戶。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認出那是王磊的輪廓。
第四章:深入調查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老李。他是唯一一個會認真對待這件事的人。
老李家住在城郊的老小區,房間里彌漫著煙味和中藥味。我把昨天的發現都告訴了他,
包括事故報告中的酒駕記錄和王磊留下的不完整錄音。
"你確定錄音里說的是'有人放在我車上的'?"老李皺著眉頭問。"對,我聽了好幾遍。
"我肯定地說,"但他沒說是誰。
"老李思考了一會兒:"你應該去找當年負責這起事故調查的人聊聊。""您認識嗎?
""認識一個,姓鄭,現在應該退休了。我給你他的地址。"下午,
我按照老李給的地址找到了鄭警官的家。他住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里,開門時顯得有些警惕。
"您好,我是周海,關于五年前國道上的那起車禍...""周海?
"鄭警官打量了我一會兒,"進來說吧。"他的客廳很簡樸,墻上掛著幾張全家福。
鄭警官給我倒了杯茶,坐在對面。"那起事故我記得,你朋友的車翻下山谷,當場死亡。
""是的,但我最近對事故報告有些疑問。報告里說王磊酒駕,但他從不酒駕,
這點我非常確定。"鄭警官的表情微微變化:"報告是根據現場證據寫的,車里有酒瓶,
驗尸也顯示他體內有酒精。""但如果有人在他車上放了酒瓶呢?""你有證據嗎?
"鄭警官反問。我猶豫了一下:"沒有實質證據,但王磊生前錄了段音,
說酒瓶是有人放在他車上的。"鄭警官沉默了一會兒,
起身走到窗邊:"那起事故調查得很倉促,上面要求快速結案。如果酒駕能解釋事故原因,
那就是酒駕。""您的意思是,可能有其他原因?""我不知道。"鄭警官轉過身,
"但當時有個細節一直讓我覺得奇怪。王磊的輪胎上有一道很深的劃痕,
不像是自然磨損或者撞擊造成的。"我心頭一震:"您是說,可能有人故意破壞了他的車?
""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鄭警官謹慎地說,"但沒有確鑿證據。"離開鄭警官家,
我的心情更加復雜。如果王磊真的是被人謀害的,兇手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晚上,
我接到了王磊母親的電話。"小海,我又找到一些王磊的東西,里面有本日記,
你要不要看看?"第二天,我去了王磊家。他的房間保持著五年前的樣子,
仿佛時間在這里靜止了。王磊母親拿出一本黑色筆記本遞給我。
"這是他生前最后幾個月的日記,我一直沒舍得看。"我翻開日記,
大部分內容是關于日常工作和生活的記錄。但在事故前兩周的一頁上,
我發現了重要線索:"今天在國道服務區碰到了趙強,沒想到他現在也在跑長途。
聊了幾句后感覺不對勁,他問了很多關于路線和時間的問題,眼神閃爍。自從上次那件事后,
我就一直覺得他不懷好意。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肯定和他脫不了關系。"趙強?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我仔細回憶,想起他是我們培訓班的同學,和王磊關系一直不太好,
據說是因為一個女孩。我謝過王磊母親,決定去找趙強問個清楚。通過以前的同學,
我得知趙強現在在市區的一家物流公司工作。找到物流公司后,
前臺告訴我趙強已經辭職兩個月了,據說是去外省發展。我留下了聯系方式,
希望有他的消息時能通知我。走出物流公司,天色已晚。路燈下,
我看見馬路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王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