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將所有礙事的人都趕走之后，沈敘白枯坐在床前，腦海中一遍遍回想的都是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
鹿呦好像一直在道歉，在恐懼，甚至是唯唯諾諾。
可是之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因為憤怒和仇恨，沈敘白天然的忽略了這些變化，甚至認為是鹿呦不想見到他故意做出的那種樣子。
可是現在想來，根本不是......
她就是變成了那種唯唯諾諾又小心翼翼的人，她無時無刻不在恐慌害怕。
沈敘白干澀的眼睛慢慢轉動，克制的落在了鹿呦那雙干癟下去的眼皮上。
之前，這里有一雙靈動的眼睛。
他曾經最愛那雙眼，小鹿一般靈動，每次看著自己的時候，羞怯中帶著水汪汪的期待，他曾經無數次克制不住的親吻她的眼睛。
眼睛......
沈敘白的手猛地一抖，忽然想到了不久之前。
江意柔被鹿呦推下樓之后，醫生說江意柔傷到了眼球，需要進行更換眼睛的手術，當時沈敘白又急又氣，要求手下人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眼球捐獻者。
后來......很順利，捐獻者捐出了眼睛，但是醫生卻說先前誤診，其實江意柔的眼睛沒有任何事。
后來那個捐獻者怎么樣了？
沈敘白想不起來，因為他根本沒有在乎那個捐獻者，聽說之后只淡淡道：“給些補償吧。”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是哪里來的？
沈敘白根本控制不住雙手的顫抖，他倉皇的伸出手，扣住鹿呦早就冰冷的手。
“不是這樣的吧......不能是這樣，一定是巧合......”
他一遍一遍的喃喃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勸慰自己。
豆大的淚珠滴答落下來，沈敘白再也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呦呦何曾受過這種罪過，她以前從來都是嬌滴滴的，每次走路累了都要跳到他的背上。
那時候，鹿呦靠在他耳邊，輕聲問自己，“敘白，你會這樣背著我一輩子嗎？”
當時他怎么回答的？
“會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一直會。”
可是他沒有做到，他食言了。
沈敘白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傷心過度昏迷了過去，他靠在鹿呦的身邊，貼著她冰冷的尸體，慢慢的沉入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境。
他在定情的那棵櫻花樹下，將發誓這輩子都要護在心尖的女孩擁抱在懷，忘情的親吻著她。
他們還都很青澀，接吻也不得章法，兩個人面頰紅彤彤的，都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敘青姐和我說，如果你敢欺負我，她會狠狠把你耳朵擰下來！”
沈敘白沒忍住笑出了聲，他的額頭抵住鹿呦，聲音柔情似水。
“絕不可能！我會永遠深愛你，對你好，如果做不到，我不得好......”
“噓！”鹿呦嗔怒的捂住他的嘴，很生氣，“不要胡說八道！”
沈敘白只是瞇眼笑著，看著鹿呦的臉頰越來越紅。
這個姑娘不好意思的松開手，然后輕聲道：“我不要你發誓，無論如何，我都只想要你好好的。”
那聲音很輕，頃刻間便散在了風中。
他被仇恨蒙蔽雙眼，沒能做到以前的承諾，姐姐沒有把他的耳朵擰下來，而呦呦......應該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睡夢中的人蜷縮起身子，無知無覺的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