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啊?”喬京墨低沉帶著些許煙嗓沙啞的聲音如審判桌上審判員下達最終判決一般,敲在陸瑤的耳旁,陸瑤原本略顯低沉的情緒頓時轉化成了濃濃的疑惑,她偏了偏腦袋疑惑的看他,嘴里發出一個疑問的聲音:“啊?”
“剛剛那個——你哥是吧?”喬京墨問。
陸瑤點點頭。
喬京墨又問:“他最喜歡什么?”
陸瑤略一思索,有些不太確定:“蛋糕吧?不過他好像也挺喜歡吃小餅干的。”
對于這個答案,喬京墨沉默了兩秒。
想起上次陸瑤給他的那盒現在還在他家柜子上積灰的曲奇餅干,喬京墨突然福至心靈:“所以你上次就給我送了盒餅干???”
陸瑤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點了點頭,并且很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那時候不知道該送你什么好,就那一盒還是從我哥的柜子里拿的,現在還沒和他說呢。”
喬京墨:“……”
得,還是個黑貨。
“算了,先不管這個。”喬京墨無奈的放棄了原先的打算,做了個比較合理的假設:“現在假如,你哥,現在隨便得了個什么大病,連床都下不來了。但是他和你說,他就是想要去環游世界,你是會想辦法讓他去還是想辦法讓他乖乖在床上躺著?”
陸瑤眨眨眼,很快給出了答案:“我會想辦法讓他在兼顧身體的情況下去環游世界吧,這樣他可能也會開心一點。”
“你不怕他路上出事?”喬京墨反問。
陸瑤下意識的反駁:“怕呀,可是——”
可是這樣他會不開心的,她不想讓哥哥不開心。
陸瑤眼睫輕顫,后面的話卡在喉嚨口,已經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這樣……不會讓人覺得麻煩嗎?”陸瑤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喬京墨,像是在搖擺之中找尋著眼前唯一的希望。
然而喬京墨明顯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人,他嘴里穿出一聲嗤笑,說:“是啊,至少我就覺得你渾身都是麻煩,要不是只有你平時不會吵我睡覺我早換個同桌去了。”
這話說的,讓陸瑤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在夸她還是在罵她。
“但是啊,”喬京墨繼續說。“我他媽和你多大點關系,說白了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沒多大關系,你憑什么給我添麻煩。”
陸瑤不說話,心里暗自腹誹:那剛才裝聾作啞非要帶她來醫院的人是誰?
“我認識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她說過一句話,”喬京墨說著,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在陸瑤視野的盲區內,眼里泛出了些許的懷念。“關系越近的人,越是巴不得你天天麻煩他。”
等了兩秒依舊沒有等來喬京墨的后文,陸瑤疑惑:“嗯?”
怎么不說了?
喬京墨:……
懶得說了。聽得懂就懂,聽不懂拉倒,愛咋咋地,關他屁事。
喬京墨立刻又恢復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低頭看回了掌心了打火機,發出一聲輕飄飄的“哼”,似乎還有一絲絲不滿的意味。
陸瑤看他似乎有些不太高興了,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把話頭轉到了喬京墨身上——
“喬京墨,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當然你如果覺得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不回答。”
喬京墨嫌棄她這啰哩啰嗦的客套話,不耐煩道:“要問就問,說那么多有的沒的。”
陸瑤也沒往心里去,看他沒拒絕就直接問了:“你為什么每天上課都在睡覺啊?”
好像其他人每天睡8個小時,喬京墨一天要睡十八個小時似的。
喬京墨無語,看她問之前還做了鋪墊,以為要問什么大事兒呢,結果就這兒?
看在對方還在打點滴的份上,喬京墨難得的沒有過分嘲諷:“還能為什么,晚上睡不夠唄。”
“嗯?你晚上不睡白天睡?”陸瑤有些驚訝,才意識到原來喬京墨居然還是個熬夜修仙的大佬。“那你晚上都在干什么呀?”
喬京墨往靠椅上大爺似的一攤,反問她:“游戲直播,聽說過沒?”
“嗯,我知道。我哥當初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雖然后來被陸爸爸棍棒底下出孝子給拉了回來。
提起游戲,喬京墨似乎比別的興致都高了一些,主動問道:“嗯?他玩的什么游戲?”
陸瑤記得不太全,半回憶半蒙的說了幾個游戲名。好在喬京墨接觸的游戲也多,倒也全都對上了。托陸驍的福,陸瑤這個不怎么玩游戲的人居然能和喬京墨就著游戲和游戲直播聊了許久,一直到陸媽媽趕到醫院才算結束。
陸媽媽一進病房就到床邊查看起了陸瑤的情況,確認沒事兒后這才將松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喬京墨。她目光滿是感激之情,語氣祥和的說道:“你是阿瑤的同桌是吧?我聽阿瑤剛剛說了,麻煩你照顧我們阿瑤了。”
陸瑤長得很像她媽媽,喬京墨總覺得自己能從陸媽媽身上看出陸瑤的影子。
“嗯,我是她同桌,阿姨您好。”
喬京墨的回答居然莫名的很有禮貌,陸瑤覺得有些新奇的看著他。
陸媽媽倒是很滿意,笑著問道:“你還有課要上吧?要不要先回學校上課啊?我幫你叫個車吧?”
雖然但是,陸瑤覺得喬京墨就算回了學校可能也只是回去睡覺。
喬京墨搖頭,拒絕了陸母的建議:“不用了,謝謝阿姨。我自己回去就行。”
陸媽媽也沒強求:“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陸瑤也笑著沖他揮了揮手:“路上小心,拜拜。”
喬京墨覺得這么揮手有點傻,就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實際上,陸瑤有點懷疑喬京墨會不會干脆直接回家睡覺,再怎么說也比在桌子上趴著睡舒服。
不得不說雖然此前的交流較少,但陸瑤也算對喬京墨有了點基本的認識。
既然都請假出來了,用的還是正當理由,喬京墨就沒打算再回去了。
他直接回到家里,睡了一覺。而這時,身在學校里的楚南星只感覺喬哥還坐在自己身邊——因為宋意的臉已經黑得快要能滴出墨來了。
宋意現在其實也十分火大。
宋意身為宋家獨子,從小被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這也導致他一直都有很深的責任感,對于照顧朋友的責任以及身為班長時照顧全班的同學的責任。小的時候還好,只是在班里人有需要的時候去幫忙。等到稍稍懂了事,頗為霸道的那一面就顯露出來了。在他看來,整個班的人,都是他罩著的。但就是有些人就是不會聽人話,講道理根本就講不通,于是他就開始跟著班里的混子打架。
說起來現在的五班兩霸其實很像。都不怕事,下手都狠。
不過和喬京墨不在乎后果的打架方式不同,宋意更多是因為有宋家的背景在,只要別鬧得太大,很多事情都兜得住。所以他的膽子也要比其他人大,打起來也比其他人狠,處理起事情后續起來,卻要比其他人干凈很多。
喬京墨打架更多是因為別人看不慣他的爆脾氣來找他麻煩,而宋意打架卻是更多在于他那種極其霸道的認為自己的人不能受半點委屈的責任心。就好比現在對他來說,五班就是他罩著的,五班的人就是他的人,欺負五班的人,就是在他頭上踩兩腳。
而陸瑤,巧了,正是五班目前最柔弱最需要人保護的存在。所以宋意很不高興,弄得楚南星一個下午都跟皇帝邊上的小太監似的,伴君如伴虎,隨時擔心火燒到自己身上來。
他突然發現,比起喬京墨毫不遮掩的明火,宋意這種默不作聲的暗火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要更嚇人得多。
他們剛剛從最開始報信的女生那里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對方明顯是喜歡喬京墨的人,誤以為陸瑤與喬京墨之間有什么關系,于是特地找到陸瑤做了警告。
根據女生的描述,宋意和楚南星找到了人——馮雙約。
從初中開始,喜歡喬京墨的女生就沒有少過。但因為喬京墨從不憐香惜玉的名聲,所以真正大膽到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沖到喬京墨面前說自己喜歡他并揚言一定要把他追到手的,也就馮雙悅一個。
那次同學聚會,馮雙悅不請自來,還主動得一批,在喬京墨從頭到尾的無視之下,大膽的想坐到對方的腿上。
然后就被喬京墨給一腳踹了過去,還被他嘲諷了一句:“又臭又丑,臉化得跟鬼一樣,別他媽跑出來嚇人。”
那樣的話,對著女生說出來,可以說是很過分了。
楚南星當時是在場的,那女生當場哭得妝都花了。
他還以為這女的應該不會再喜歡喬京墨了,沒想到現在還搞來這么一出?真不知道該說喬哥太帥了還是該說那個女的受虐狂。
這件事情宋意也聽說過,雖然大家都不怎么提,但該知道的那些人也都知道。
這件事情很快就通過楚南星又傳到了喬京墨那里,喬京墨給他回了個消息——
[告訴宋意,這事兒我管了,讓他別插手。]
楚南星屁顛顛的把話捎給了宋意,宋意一只手正放在課桌上,手指快速的敲著桌面,情緒不佳的回道:“你和他說,他怎么處理是他的事兒,我不管。我要怎么處理是我的事,他也別來管。”
[事兒是我惹的,和他什么關系?]
“事發的時候他人都不在,現在來擔什么責任?”
楚南星手機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輸入了半天,發過來一個字——
[呵]
楚南星這次不敢轉述了,直接把手機端給宋意看。
宋意看了一眼,也回了一個同樣的字:“呵。”
最后兩位大佬還是沒就此事達成統一意見。
楚南星作為兩位大佬中間的傳話筒,兩眼汪汪,欲哭無淚。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兩個大國交戰之時夾在中間的附屬國家,不管炮火對著哪邊轟,都有他跟著遭殃。
當晚,喬京墨雖然對上課沒啥興趣,但還是回了學校。本打算看看陸瑤會不會來,不過不出意料之外的,教師后排的位置上沒有了平日那個自成一道風景線的嬌弱身影。
見喬京墨來了,不少同學都跑過來問喬京墨陸瑤的情況,喬京墨依舊大剌剌的隨便應付了三個字:“死不了。”
對此,大家表示了對喬京墨態度的抗議,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因為即便是對著班主任老李,喬京墨也是這三個字,氣的班主任差點都不想遵循為人師表的準則了。
不過班主任看起來就是沖著今天的事情來的,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下午闖女生廁所的,都跟我過來。”
近十個男生跟著他出去了。
班主任眉頭跳了跳。
他知道他們班有人闖女生廁所去了,但沒想到有那么多。
不是、你們那么多人怎么擠進女生廁所的?
等到了辦公室,一群人站在那里跟一堵墻似的,班主任捏著眉心有些頭疼的說:“行了,我知道你們是去找陸瑤的,不過你們去一個兩個就行了,這么多人沖過去干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去把女生廁所給拆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要說啥。
他們當時真的沒想那么多,看到宋意過去了也就跟著過去了。
不過實際上最后真正進去的也就宋意一個人,其他人也就是沖到了廁所門口。就連宋意也只不過是進到了洗手臺那里,沒再往里面去。
不過再怎么著確實有點不太對,宋意作為班長和領頭人,站了出來:“老師,是我的錯,我當時沒想太多,就直接領著人過去了。”
宋意一開口,大家一人一句的都來湊合兩句。
“不是,宋哥你這話說的,我自個兒愿意去不行啊。”
“就算班長你不在我們也得去的啊。”
“我們當時也是急嘛,聽說陸瑤出事了就趕過去了。”
“人陸瑤都出事兒了,誰還坐得住啊。”
“不是,老師你得講講理啊,你要是在你不也得沖廁所里。”楚南星在后面,撓著頭有些怨念的說了這么一句。
班主任:“……”
大家都轉過頭來,用看天才的眼神看向了楚南星。對方還一臉無辜,不知道為什么大家突然轉過來看他:“我哪里說錯了嗎?”
“……”
沒有,你說的很好,簡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