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冰冷的心此刻更冷得發疼，本能揮開他的手：“好多了，不勞關心。”
許思遠愣了愣，語氣有些不快：“你這是怎么了？在跟我賭氣？”
樂樂也皺眉看向我：“媽媽小氣鬼，就因為我們昨天沒回來，你就要和爸爸作？無聊不無聊？”
我看著一大一小相似的臉，試圖從他們眼中找出愧疚和心虛，卻只看出不耐。
我忽然覺得累了，后退一步道：“我沒什么好賭氣，許思遠，我們聊聊。”
許思遠擰眉，似乎想不到我為什么會用這么鄭重的口吻說話。
他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響了。
看清來電人的號碼，他眼神頓時變得有些閃躲，起身接了電話：“怎么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他緊繃著唇，半晌才開口：“行，那你等我一下。”
掛斷后，許思遠遲疑開口：“樂樂的作業忘在之前買早餐的地方，我得過去幫他拿……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樂樂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把拉住許思遠的衣角：“爸爸，我跟你一起去吧。”
許思遠有些猶豫，最后還是點了頭，伸手牽起樂樂。
我和他對視，忽然牽了牽唇。
剛剛，我看清了來電的號碼。
是宋思佳。
“好，那你們去吧。”
我不想跟他們歇斯底里大吵大鬧，也很清楚這樣做毫無意義，反正既然打定主意要離開了，他們要怎么做，和我也沒有關系。
父子倆也絲毫沒看出不對勁，甚至大松一口氣：“好，那我們先走了。”
我看著他們迫不及待出門，心也終于徹底冷了下來，直接上了樓。
原本我覺得不管怎樣，我都是孩子的母親，和許思遠也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有些事總歸好好商量，好聚好散。
現在看來，也沒什么必要。
書房的電腦沒有關，我點開離婚協議準備打印，右下角卻彈出一條消息。
【相親相愛一家人：寶寶，你和爸爸到哪里了呀？佳佳阿姨馬上要到游樂園了哦。】
我握著鼠標的手忽然緊了緊。
那個頭像，是宋思佳。
緊接著，我就看見兒子的頭像跳出來，在那個群發送了一段語音。
我不受控制點開消息，就聽見他奶聲奶氣道：“佳佳阿姨，我和爸爸已經逃出家上車了！很快就到！”
其中還夾雜著許思遠的笑聲：“小鬼頭，要不是怕你留在家里穿幫，我才不會帶你去。”
樂樂顯然是不服氣：“要不是我，你才沒辦法悄悄和佳佳阿姨出來玩呢，佳佳阿姨說好了要帶我去游樂園，是你非要回家給媽媽送禮物的。”
許思遠哼了一聲：“我還不是怕你媽媽疑神疑鬼？”
許思遠可能根本沒想過我會開電腦，所以甚至出門時連微信都忘了要關。
我呆坐在電腦前面，看著那個群的消息一條一條往上刷。
他們到了游樂園，一起拍了許多合照。
宋思佳和許思遠的頭緊靠在一起，樂樂夾在中間，看上去親密無間，比我和他們父子更像一家人。
我慢慢將鼠標往上滾動，一直將群聊消息翻到頭。
2023年初，也就是兩年前，他們就拉了一個群聊。
群里有無數他們互相分享的日常和合照，這兩年，他們三個去了很多地方旅游，那些我以為許思遠帶著兒子“出差”的時候，宋思佳一直都在。
就在前幾天，樂樂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
【上次佳佳阿姨來接我，我們班同學都說佳佳阿姨好漂亮，要是佳佳阿姨是我媽媽就好啦。】
宋思佳發了個齜牙的表情，許思遠也跟著發了個“哈哈”，沒有反駁。
胸口忽然涌起一股劇痛，這一刻，我忽然明悟。
我自以為是維系著這個家，事無巨細幫他們父子打理好一切，其實可笑極了。
在他們眼中，宋思佳才是至親至愛，我大概只是個好用又好哄的保姆，被拙劣的謊言蒙在鼓里，從頭到尾都多余。
我關掉聊天界面，看著打印機吞吐著離婚協議，提筆在上面簽了字，然后將床頭柜上那張全家福撕得粉碎。
這是我和他們父子唯一的合照，以前我也很想一家人多留些照片做紀念，他們卻總是不耐煩，覺得拍照麻煩。
原來，只是跟我拍照麻煩。
既然宋思佳想要和他們做一家人，那這對父子，我就都不要了。
……
我在房間上靜靜等了一天，到深夜時分，許思遠回來了。
看見我還沒睡，他顯然都很驚訝。
“如心，你……”
我沒等他開口，直接把離婚協議遞了過去。
“許思遠，我們離婚吧。”
許思遠臉色一僵，滿眼不敢置信：“老婆，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看上去滿臉委屈：“是因為我這陣子太忙了，對你關心不夠，所以你生氣了？”
“對不起，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咱們……”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和宋思佳已經是相親相愛一家人了，留著我這個妻子，也不覺得膈應嗎？”
許思遠終于意識到我看到了那個群。
他囁嚅著嘴唇，似乎是想要開口指責我，又自知理虧，深吸了一口氣：“如心，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樂樂那孩子喜歡粘著思佳玩，我也是不得已，總不好掃孩子的興……要是告訴你，我也怕你心里不舒服，你別多想好么？”
我聽著他那狡辯的話，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事已至此，他還不愿意離婚？
既要追求刺激，又不愿意對我坦誠放我自由。
我從前到底為什么會愛上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