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茉冷嗤一聲：“大清早便嘰嘰喳喳，倒像是麻雀搶食。”
“總好過某些人，整日哼哼唧唧——”顧秋貍眼波流轉，紅唇輕啟，“跟頭驕矜的豬似的。”
“你！”尉遲茉拍案而起，鎏金護甲直指顧秋貍面門。
“哎呀，兩位姐姐……”陸明姝連忙起身勸和，嗓音柔得像浸了蜜，“教習嬤嬤快到了，若瞧見這般場面……”
“我們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尉遲茉眼風掃過，生生將陸明姝后半句凍在喉間。
顧秋貍卻忽然笑了，她施施然落座，裙擺鋪開如緋色煙霞：“罷了，今日且饒過你。”
尉遲茉冷哼一聲，也甩袖坐下，只是指尖仍無意識摩挲著團扇鎏金柄——那上頭分明刻著纏枝牡丹，與顧秋貍裙擺紋樣如出一轍。
樂昭瀾托腮瞧著，忽然覺得尉遲茉每每遇上顧秋貍，倒比平日鮮活許多，像極了一對歡喜冤家。
“在殿外就聽見喧嘩——”
教習嬤嬤的嗓音如淬了冰的刀鋒，驟然劈開滿室嘈雜。她立在門檻處，逆光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腰間禁步紋絲未動，可手中那柄黃楊木戒尺已“啪”地敲上門框。
“淑女禮儀都哪去了？”
殿內霎時死寂。尉遲茉的團扇僵在半空，顧秋貍指尖還拈著顆葡萄，連最跳脫的蘇可兒都縮了縮脖子。
樂昭瀾想到班主任的經典語錄：整個樓就屬我們班最吵。
嬤嬤踱步至眾人跟前，戒尺慢條斯理地拍打掌心：“今日教‘立容’——”她突然用尺尖挑起陸明姝的下巴，“頭仰三分，背挺如竹。”
木沐沐在角落抖了抖，暗綠裙擺掃過青磚，像片欲墜的葉。
黃楊木戒尺“啪”地抽在青磚上，驚得蘇可兒一哆嗦。
“頂書行走，水碗不能傾灑——”李嬤嬤鷹隼般的眼睛掃過眾人，“碗沿紅線若沾濕半分，今日午膳就都免了。”
樂昭瀾咬緊牙關，額前碎發早已被冷汗浸透。青瓷碗在她頭頂微微發顫，水面倒映著殿頂藻井，扭曲成一片眩暈的光斑。
“背挺直！”戒尺突然抵住她后腰。
劇痛炸開的瞬間，她聽見系統提示音：
[叮——體溫38.5℃，健康值-5 （24/100）建議立即休息]
閉嘴......她在心里嘶吼，現在暈倒就是找死！
終于熬到教習結束，樂昭瀾踉蹌著邁出門檻。驕陽如熔金潑下，她眼前忽然炸開無數黑點。
“小主？！”
“昭兒妹妹！”
“昭瀾？！”
各種驚呼仿佛隔了層水幕。她感覺自己像片枯葉般墜落，裙裾在青石板上綻開，發間玉簪“叮”地斷成兩截。
果然還是回去上班比較輕松……
混沌的意識里，一雙微涼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脈搏。樂昭瀾艱難地撐開眼皮，視線模糊中，春桃紅腫的雙眼和陸明姝緊蹙的眉尖逐漸清晰。
跪在床邊的醫女收回手，提筆蘸墨：“樂小主舊疾發作，又兼勞累過度，這才引發高熱。”她筆下龍飛鳳舞，墨跡未干便將藥方遞給春桃，“按此方去尚藥司抓藥，早晚各一帖。先前開的補藥，需待熱退后再服。”
“是！”春桃攥緊藥方，見樂昭瀾醒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小主稍候，奴婢這就去——”
“去吧。”樂昭瀾虛弱地頷首，轉向醫女時勉強勾起唇角，“有勞女官。”
“小主客氣了。”醫女收拾藥箱，臨走前低聲道，“御秀殿李嬤嬤最重規矩，但也通情達理，若有尚藥司的脈案為證，請半日假應當無礙。”
待醫女退下，陸明姝立刻握住樂昭瀾的手。那掌心溫暖干燥，卻讓樂昭瀾下意識想抽回。
“妹妹方才真嚇壞我了。”陸明姝指尖在她手背輕拍，“明日我替你向嬤嬤告假可好？”
“不必勞煩姐姐。”樂昭瀾望向窗外漸沉的暮色，“讓春桃帶著脈案去更妥當，也省得嬤嬤多心。”交給你去說，誰知道會編排什么
陸明姝笑容未變：“也是。妹妹還未用膳吧？我讓青綠熬碗薏米粥來，最是清淡養胃。”
“多謝姐姐。”樂昭瀾閉眼假寐，聽著陸明姝的腳步聲遠去，才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不知昏沉了多久，耳畔傳來春桃輕柔的呼喚：“小主，該用些粥了。再過一刻鐘，便得服藥了。”
樂昭瀾勉強撐起身子，瓷勺攪動著碗里溫熱的薏米粥，米香混著蓮子清苦，總算讓她混沌的思緒清醒幾分。
“明姝姐姐呢？”她啞聲問。
“奴婢回來時未見陸小主，”春桃壓低聲音，“只在廊下遇見青綠送了粥來。” 大晚上的又去哪作妖了？
樂昭瀾蹙眉，但昏沉的頭腦已無力思索。熱粥入腹，湯藥下喉，困意再度如潮水般漫上來。
[叮——健康值+10 （34/100）]
晨光透過紗帳時，系統提示音將樂昭瀾驚醒。她盯著虛空中浮現的半透明面板，長舒一口氣，終于突破30大關了......
“小主，早膳備好了。”春桃提著食盒進來，揭開蓋子的瞬間，山藥紅棗的甜香彌漫開來，“李嬤嬤那邊已告過假，您午后去便可。”
她麻利地擺好碗碟，又匆匆退出去熬藥。樂昭瀾望著那碗熬得金黃的雞湯粥，忽然覺得這深宮日子，倒也并非全是荊棘。
用完早膳，樂昭瀾盯著碗底殘留的藥汁，思緒翻涌，在樂府時，只要踏出大門就會被強制回溯，不知這后宮是否也如此......
橫豎眼下無事，她擱下碗盞：“春桃，隨我出去走走。”
“是，小主！”
晨光正好，掖庭的石子路上浮著一層薄薄的金霧。兩側宮墻爬滿紫藤，偶有早開的幾串垂落，在風中搖出細碎的影子。
樂昭瀾故意放慢腳步，指尖撫過那些帶著露水的花穗，實則暗中觀察著前方宮門。
“小主，再往前可就要出掖庭了。”春桃小聲提醒。 “按規矩，未得冊封的小主不得擅自出掖庭的。”
樂昭瀾凝視著朱紅宮門——那里看似毫無異常。她深吸一口氣，抬腳跨過門檻。
一陣無形的波動掠過周身，眼前景象如水面般扭曲一瞬。待樂昭瀾回神，自己竟仍站在門內，連邁步的姿勢都未曾改變。
“方才......可瞧見什么？”她穩住微顫的嗓音。
春桃茫然搖頭：“小主不是說要賞花嗎？”
果然......
“無妨。”樂昭瀾轉身，裙擺掃過階前落花，“遲早能出去的，不急這一時。”
她走向小花園，系統地圖在眼前徐徐展開——
【當前可活動范圍】
御秀殿→掖庭→尚藥司
看來得等冊封后，才能解鎖新地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