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沈墨站在宴會廳的角落,手指輕輕敲擊著香檳杯的邊緣。
水晶吊燈的光芒在琥珀色液體中折射,像是被囚禁的星光。這是他父親六十歲生日宴,
整個沈氏集團的權貴幾乎都聚集在這座五星級酒店的頂層。
他本該感到自在——畢竟這是他的世界——但今晚有什么東西讓他心神不寧。"你知道嗎,
這些燈光像被困住的螢火蟲。"一個女聲突然在他耳邊響起,近得能感受到呼吸的溫度。
沈墨猛地轉身,香檳差點灑在他定制的阿瑪尼西裝上。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不,
應該說是女孩——穿著一條明顯不合身的紅色連衣裙,裙擺上還沾著可疑的顏料痕跡。
她的頭發亂蓬蓬的,像是剛被狂風親吻過,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能看透人心。"你是誰?
"沈墨皺眉,迅速在記憶中搜索這張陌生的面孔。邀請名單上的每一位賓客他都記得,
而這個女孩顯然不屬于其中任何一家。"林小滿。"她歪著頭,
突然伸手從他西裝口袋里抽出一條絲綢手帕,"這個顏色不適合你,太憂郁了。"說完,
她把手帕折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塞回他手中。沈墨低頭看著那只"兔子",一時語塞。
二十五年來,從未有人敢這樣隨意對待他的私人物品。"你是怎么進來的?
"他壓低聲音問道,目光掃向不遠處的安保人員。林小滿笑了,
那笑容讓沈墨想起小時候讀過的童話里,那些知道秘密的精靈。"走進來的啊。"她聳聳肩,
"門那么大,保安大叔在打瞌睡。而且——"她湊近一步,身上散發出雨后青草的氣息,
"你父親邀請了我。"沈墨正要反駁,宴會廳中央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他的父親沈志遠正站在話筒前,準備發表生日感言。沈墨下意識地整了整領帶,
卻發現林小滿已經不在原地。他環顧四周,
最終在自助餐區找到了她——她正把魚子醬涂在棉花糖上,然后一口吞下,
表情陶醉得像是嘗到了天堂的味道。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的到來..."父親的聲音通過音響系統傳來。林小滿突然抬頭,
目光穿過人群直視沈墨。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沈墨也能感覺到那雙眼睛里的重量。
她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但沈墨莫名讀懂了她的唇語:"他在說謊。
"沈墨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好奇,
只知道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孩身上有種他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他穿過人群向她走去,
卻被突然出現的母親攔住了去路。"墨墨,李叔叔想和你聊聊海外投資的事。
"母親挽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等沈墨擺脫母親,林小滿已經不見了。
餐桌上只留下一個用魚子醬畫的笑臉,和半塊被咬過的棉花糖。宴會接近尾聲時,
沈墨借口去洗手間溜了出來。走廊盡頭的露臺上,一個紅色身影正倚在欄桿上,
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對著月光查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墨走到她身后問道。
林小滿沒有回頭,"月光下的影子比白天長三倍,你知道嗎?
"她舉起手中的物體——那是一塊不規則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這是第七街轉角那家面包店的櫥窗碎片,里面困著一整個早晨的陽光。"沈墨走近幾步,
"你偷了我父親什么東西?"這次林小滿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表情,
"為什么這么問?""監控顯示你在書房附近出現過。"沈墨逼近一步,
"我父親收藏的古董懷表不見了。"林小滿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清脆得像風鈴,
"那個壞掉的懷表?它從來就不屬于他。
"她從連衣裙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正是那只據說價值連城的古董懷表。
"它屬于一個叫林正陽的人,1947年5月12日,在上海外灘的一家咖啡館里,
你爺爺從他手里'買'走了它。"沈墨僵住了。林正陽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
但1947年這個日期——那是祖父發跡的關鍵年份,家族史上記載模糊的一段。
"把表還給我。"他伸出手。林小滿卻把懷表舉過頭頂,"來拿啊。
"她眼中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沈墨上前一步,林小滿卻靈巧地躲開,
赤腳踩在露臺的欄桿上,像只準備起飛的鳥。"小心!"沈墨下意識喊道,
這里可是二十八層。"噓——"林小滿豎起一根手指,"聽。"沈墨屏住呼吸。
遠處傳來隱約的警笛聲,近處是夜風吹過城市的聲音。但除此之外..."時間在哭泣。
"林小滿輕聲說,"每當有人試圖囚禁它,它就會哭泣。"她突然從欄桿上跳下來,
穩穩落在沈墨面前,近得他能數清她的睫毛。"你想聽聽它哭泣的聲音嗎?"不等沈墨回答,
林小滿打開了懷表蓋子。按理說這只表早已停擺,但沈墨卻聽到了清晰的滴答聲,越來越響,
最后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他捂住耳朵,
驚恐地發現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燈光拉長成彩色的絲帶,
賓客們的笑聲變成了一連串不連貫的音符,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揉皺又展開。"停下!
"他大喊。林小滿合上懷表,世界瞬間恢復正常。沈墨大口喘息,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只是個小把戲。"林小滿歪著頭看他,"你比我想象的敏感。"她隨手把懷表拋給沈墨,
"拿著吧,它已經完成了使命。"沈墨本能地接住懷表,金屬表面還殘留著林小滿的體溫。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林小滿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我不想要任何東西。
我只是來告訴你——"她突然踮起腳尖,在沈墨耳邊低語,
"你父親書房第三個抽屜的暗格里有份文件,你應該看看。"說完,她轉身走向露臺邊緣。
沈墨眼睜睜看著她爬過欄桿,心臟幾乎停跳。"等等!"林小滿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讓沈墨想起博物館里看過的古老雕像——既年輕又蒼老,既瘋狂又清醒。
"明天下午三點,第七街轉角的面包店。"說完,她松開手,向后倒去。"不!
"沈墨沖到欄桿邊,向下望去,卻只看到夜色中飄揚的紅色裙角,
像一片楓葉般輕盈地消失在黑暗中。沒有重物墜地的聲音,沒有尖叫,什么都沒有。
仿佛林小滿從未存在過。回到宴會廳,沈墨心神不寧。他借口頭痛提前離場,
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第三個抽屜的暗格——他從未聽說過父親書房有什么暗格。
沈墨仔細檢查了第三個抽屜,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他幾乎要放棄時,
手指碰到了抽屜底部一個幾乎察覺不到的凸起。按下后,一塊木板無聲滑開,
露出一個薄薄的文件夾。文件夾里只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和幾頁文件。
照片上是年輕的祖父和一個陌生男子站在某棟建筑前握手,
男子手中拿著的正是那只古董懷表。文件則是某種契約,日期確實是1947年5月12日,
但內容讓沈墨血液凝固——這是一份欺詐合同,祖父利用對方的信任,
幾乎以廢鐵的價格買下了對方家族世代經營的工廠。
文件最下方簽著兩個名字:沈耀祖和林正陽。沈墨整夜未眠。第二天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他已經站在第七街轉角的面包店前。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櫥窗上確實有一道修補過的裂痕。三點整,林小滿從店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牛角面包。
今天她穿著oversize的格子襯衫和破洞牛仔褲,腳上是臟兮兮的帆布鞋,
看起來像個逃課的高中生。"你來了。"她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說,
"比我想象的有好奇心。""林正陽是你什么人?"沈墨直截了當地問。林小滿眨眨眼,
"曾祖父。"她轉身走向街角的長椅,"要聽個故事嗎?"沈墨跟了過去。
林小滿用一種近乎歡快的語氣講述了一個關于背叛、破產和自殺的悲慘故事——1947年,
她的曾祖父林正陽被沈墨的祖父欺騙,失去了家族產業,在一個雨夜從黃浦江大橋跳下。
而那只懷表,是林家唯一傳下來的物品。"但這不能解釋昨晚...那些不正常的現象。
"沈墨謹慎地說。林小滿笑了,"誰說我不正常?"她突然抓住沈墨的手腕,"看那邊。
"沈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街對面一個穿黑衣的男子正在看報紙。"怎么了?""再過十秒,
他會放下報紙,一個穿黃裙子的女人會撞到他,咖啡會灑在他的褲子上。"林小滿輕聲說。
沈墨剛要反駁,黑衣男子果然放下報紙,幾乎同時,一個沒看路的黃裙子女人撞了上去,
咖啡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灑在男子褲子上。男子跳起來大聲咒罵。
"你怎么——""時間告訴我。"林小滿松開手,"時間記得一切,只要你懂得傾聽。
"她站起身,"跟我來。"沈墨發現自己無法抗拒這個神秘的女孩。他們穿過幾條小巷,
來到城市邊緣一座廢棄工廠。林小滿輕車熟路地撬開銹跡斑斑的鐵門,
里面竟是一個令人驚異的空間——墻上貼滿了照片、剪報和各種便簽,
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時間線圖表,用不同顏色的線連接著看似無關的事件。
了古怪的收藏品:半瓶沙子、一片干枯的楓葉、一個生銹的鈴鐺..."這是我的記憶宮殿。
"林小滿張開雙臂,"每樣東西都承載著某個時刻的記憶。"沈墨走近墻上的圖表,
震驚地發現上面詳細記錄著沈氏集團過去三十年的重大事件,包括一些從未公開的商業機密。
"你監視我的家族?""不。"林小滿搖頭,"我只是收集時間留下的痕跡。
"她拿起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幾粒沙子,"這是2005年馬爾代夫某片海灘的沙子,
你父親在那里決定收購陽光制藥。"沈墨感到一陣眩暈,
"這不可能...""時間是有裂縫的。"林小滿突然嚴肅起來,
"有些人能透過裂縫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我就是這樣的人。"她直視沈墨的眼睛,"而你,
沈墨,是唯一一個能聽到時間哭泣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復仇嗎?為了你曾祖父的事?
"林小滿突然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廠房里回蕩,"復仇?多么無聊的想法。時間不在乎這些。
"她走到沈墨面前,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我是來給你選擇的。""什么選擇?
""繼續做沈家的完美繼承人,或者..."她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跟我一起探索時間的裂縫。"沈墨后退一步,"你瘋了。""也許吧。"林小滿不以為意,
"但瘋子看到的世界比正常人有趣多了。"她突然指向窗外,"看,要下雨了。
"沈墨轉頭看向窗外——晴空萬里,沒有一絲云彩。他剛想反駁,一滴雨就打在了玻璃上。
緊接著,傾盆大雨毫無預兆地落下,仿佛天空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這不可能,
天氣預報說——""天氣預報只能預測,而我看到的是已經發生的未來。"林小滿站在雨中,
襯衫很快被淋透,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三天后,沈氏集團將宣布與宏遠集團的合并計劃。
但如果你父親簽了那份合同,六個月內沈氏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沈墨心跳加速,
"你怎么知道合并的事?那是絕密計劃!"林小滿只是微笑,"選擇權在你手里,沈墨。
你可以當我是瘋子,轉身離開。或者..."她伸出手,"跟我去看看時間背后的真相。
"雨聲淹沒了整個世界。沈墨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濕透的瘋女孩,
她眼中的光芒比任何理性的東西都更吸引他。二十五年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活著。
他伸出了手。林小滿的笑容擴大了,她拉著沈墨跑向廠房深處。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墻前,
她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那塊玻璃碎片。"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么——"林小滿將玻璃碎片按在墻上。令沈墨震驚的是,
墻壁開始像水面一樣波動,逐漸變得透明,露出后面一條閃爍著奇異光芒的通道。
"歡迎來到時間的裂縫。"林小滿輕聲說,拉著目瞪口呆的沈墨向前邁出一步。
世界在他們周圍旋轉、扭曲、重組。沈墨感到自己像被拆解成無數粒子又重組,
最后站在一個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空間里——這里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無數畫面像魚一樣在空中游動,聲音變成有形的波浪,時間不再是直線而是交錯的網絡。
"這是...""時間的背面。"林小滿的聲音從很遠又很近的地方傳來,"在這里,
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存在。"沈墨看到一個畫面閃過——童年的自己在花園里哭泣,
而成年后的自己正站在某個會議室里簽署文件,兩個畫面像DNA鏈一樣纏繞在一起。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像自己的。林小滿的身影在時間流中時隱時現,
"因為你需要看到真相。"她指向一團糾纏的光線,"看。
"沈墨看到父親與幾個陌生人在密謀什么,畫面跳轉到一份偽造的文件,然后是股市暴跌,
無數人破產的新聞頭條...最后是父親站在某個高樓邊緣的畫面。"這是...未來?
""可能的未來。"林小滿糾正道,"時間永遠充滿變數。但有些軌跡一旦開始就很難改變。
""你想讓我阻止這一切?"林小滿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近得能看清她瞳孔里流動的星河,
"我想讓你選擇。繼續做無知幸福的沈公子,或者成為改變軌跡的那個人。
"沈墨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重量壓在肩上。他看向四周流動的時間畫面,
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細節——在許多關鍵畫面里,都有林小滿的身影,有時是旁觀者,
有時是參與者,但她的衣著和年齡似乎從未改變。"你到底是誰?"沈墨顫抖著問,
"你不是林正陽的曾孫女,對不對?"林小滿的笑容變得神秘而古老,"我是時間的旅人,
沈墨。我比你想象的古老得多。"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多重,
像是無數個不同年齡的林小滿在同時說話,"我見過金字塔的建造,目睹過龐貝的毀滅,
在敦煌的洞窟里畫過壁畫...我收集時間留下的每一滴眼淚。"沈墨感到雙腿發軟,
"這不可能...""在你的世界里,確實不可能。"林小滿點頭,"但這里是我的世界。
"她輕輕一推,沈墨向后跌去,穿過層層時間帷幕,最后重重摔在廠房的水泥地上。
墻上的通道已經消失,雨也停了。夕陽透過破舊的窗戶照進來,給一切鍍上金色。
林小滿蹲在他身邊,又變回了那個穿著不合身衣服的古怪女孩。"現在,"她歪著頭問,
"你相信了嗎?"沈墨喘著氣,大腦還在試圖處理剛才的體驗。他抓住林小滿的手腕,
"證明給我看。證明你真的來自...我不知道,古代?"林小滿思考了一會兒,
突然唱起一首奇怪的歌謠,旋律古老得讓沈墨脊背發涼。歌詞是某種他聽不懂的語言,
但莫名讓他想起童年某個被遺忘的夢境。"這是公元前三千年,兩河流域的搖籃曲。
"林小滿解釋,"我從一個即將被獻祭的少女那里學來的。"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
"她只有十五歲,手腕上系著藍繩子..."沈墨松開手,"如果你真的活了那么久,
為什么要關注我的家族?為什么要出現在我面前?"林小滿的表情變得柔和,
"因為時間有自己的意志,沈墨。它把我帶到你身邊是有原因的。"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餓了嗎?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餃子特別好吃。"就這樣,
話題突然從時間旅行跳到了晚餐計劃。沈墨發現自己越來越適應林小滿這種跳躍的思維方式。
他跟著她走出廢棄工廠,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你知道嗎,"林小滿突然說,
"影子是時間的腳印。走得越慢,腳印越深。"沈墨看著地上兩人交錯的影子,
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們早已在無數個時空中這樣并肩而行,
而這次相遇只是時間長河中一次必然的交匯。"明天,"林小滿在餃子店門口轉身對他說,
"帶我去見你父親。""什么?為什么?""因為,"她神秘地眨眨眼,
"是時候讓他見見老朋友了。"沈墨想問清楚,但林小滿已經蹦蹦跳跳地進了餃子店,
大聲用某種方言跟老板打招呼。他站在門口,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已經永遠改變了——無論林小滿是瘋子還是時間旅人,
她都已經在他的世界里撕開了一道裂縫,而透過那道裂縫,他看到了無限可能。
他跟著走進餃子店,決定暫時放下所有疑問。畢竟,在時間面前,
所有問題終將得到解答——或失去意義。第二章餃子店里彌漫著蒸氣和醬油的香氣。
林小滿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點了四份不同餡料的餃子,還要了一瓶冰鎮啤酒。
她熟練地用筷子撬開瓶蓋,泡沫涌出來沾濕了她的手指。"1947年上海也有家餃子店,
"她舔掉手指上的泡沫,"老板是個白俄老頭,餃子餡里放了很多黑胡椒。你祖父常去那里。
"沈墨盯著她,"你到底多少歲?"林小滿歪著頭思考,"時間對我而言就像這啤酒泡沫,
"她晃了晃酒瓶,"有時多有時少,但酒本身不會變。"她突然湊近,
"想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么時候嗎?"沈墨心跳加速,"我們之前見過?
""1998年6月17日,下午3點24分。"林小滿的眼睛變得異常明亮,"你五歲,
在沈家花園里追一只蝴蝶,摔倒了,膝蓋流血。你哭得很傷心,
因為你父親說過男子漢不許哭。"沈墨的叉子掉在桌上。這件事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甚至連自己都幾乎忘記了。"你當時在那里?""我遞給你一片楓葉,"林小滿微笑,
"告訴你把葉子按在傷口上就不疼了。你照做了,然后驚訝地發現真的不疼了。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沈墨確實記得那片神奇的楓葉,記得那個突然出現又消失的陌生女孩。
他一直以為那是童年幻想。
"那片葉子...""來自公元前2600年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林小滿咬開一個餃子,
熱氣模糊了她的面容,"有特殊的治愈效果。"沈墨感到一陣眩暈。如果這些都是真的,
那么他二十年來所認知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他猛灌了一口啤酒,
冰涼的液體讓他稍微冷靜下來。"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為什么現在出現?
"林小滿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因為時間到了。"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沙漏放在桌上,
里面的沙子是奇異的藍色,流動速度時快時慢。"當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時,
一切都將無法挽回。"沈墨盯著那詭異的沙漏,"什么意思?""三天后,
你父親將與宏遠集團簽署那份合同。"林小滿的聲音低沉下來,"七個月后,
沈氏集團將因財務欺詐曝光而崩盤,你父親會從沈氏大廈頂層跳下。"沈墨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你在胡說什么!"餃子店里的其他顧客都轉頭看過來。
林小滿平靜地仰視著他,"坐下,沈墨。憤怒改變不了事實。""這不是事實!
這是...這是惡毒的詛咒!"沈墨聲音顫抖,卻還是坐了下來。
他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林小滿說的可能是真的。"我不是來詛咒的,我是來改變的。
"林小滿翻轉沙漏,"但時間不多了。""怎么改變?""首先,
"林小滿吃掉最后一個餃子,"明天帶我見你父親。"離開餃子店時,夜色已深。
林小滿堅持要步行回去,說想"聽聽城市的呼吸"。沈墨提出送她,卻被拒絕了。
"我住的地方你去不了。"她神秘地笑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古銅幣塞進沈墨手里,
"拿著這個,如果改變主意了,就對著月光看它。"銅幣入手冰涼,
上面刻著沈墨不認識的文字和圖案。他還想說什么,林小滿卻已經轉身走入人群,
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仿佛融化在夜色中。回到家,沈墨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
他需要再看一眼那份文件——也許能找到什么線索。深夜的沈宅靜得可怕,
他的腳步聲在走廊上格外清晰。書房門沒鎖。沈墨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給一切蒙上詭異的藍色。他摸到第三個抽屜,按下那個隱秘的機關。
暗格滑開時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文件還在那里。
沈墨拿出來仔細研讀,這次他注意到文件背面還有一行小字:"以吾兒之名起誓,此債必償。
——林正陽"。"找到你想找的了嗎?"沈墨嚇得差點叫出聲。父親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穿著睡袍,面色陰沉。"爸,我..."沈志遠走進來,打開臺燈。暖黃的光線下,
他眼角的皺紋顯得更深了。"那份文件你看了多少?"沈墨決定說實話,"全部。
關于祖父如何騙取林家的工廠。"出乎意料的是,父親沒有發怒,只是疲憊地嘆了口氣,
在扶手椅上坐下。"那是戰爭年代,人人都在掙扎求生。"他揉了揉太陽穴,
"林家的事...比你想象的復雜。""林小滿是誰?"沈墨直接問道。
父親的手突然僵住了,臉色變得煞白。"你...你見到她了?""昨晚在宴會上,
今天又見了。"沈墨緊盯著父親的反應,"她說她是林正陽的曾孫女。"父親突然笑了,
那笑聲讓沈墨毛骨悚然。"曾孫女?她這樣告訴你的?"他站起身,走向書架,
"她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也是這么說的。那是1990年,我剛剛接手沈氏集團。
"沈墨震驚地看著父親,"你早就認識她?"父親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舊相冊,
翻到某一頁遞給沈墨。照片上是年輕時的父親站在某個建筑前,
身邊是——沈墨倒吸一口冷氣——看起來與現在一模一樣的林小滿,穿著那個年代的衣服,
對著鏡頭做鬼臉。"這不可能...""她告訴我她能看到時間裂縫。
"父親的聲音變得遙遠,"警告我不要重蹈祖父的覆轍。我當時以為她是個瘋子,
直到..."他突然停下,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直到什么?"父親搖搖頭,
"明天帶她來見我。"他疲憊地站起身,"現在去睡吧,墨墨。
有些真相...你最好永遠不知道。"回到自己房間,沈墨輾轉難眠。
他掏出林小滿給的銅幣,對著窗外的月光查看。在月光下,銅幣上的文字開始發光,
逐漸重組形成新的圖案——那是一幅微型星圖,星辰間有細線相連,
構成一個沈墨從未見過的星座。更詭異的是,當他轉動銅幣時,星圖也隨之變化,
仿佛在展示某種天體運動。沈墨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星圖突然放大,
將他整個人"吸"了進去。一瞬間,他漂浮在無垠的宇宙中,
周圍是旋轉的星系和閃爍的星云。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飄來——林小滿,
但又不完全是林小滿。她的頭發像銀河般流淌,眼睛是兩個黑洞,身體由星光構成。"沈墨,
"她的聲音直接在沈墨腦海中響起,像是千萬人同時說話,"時間之網正在撕裂。
""這是什么地方?"沈墨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沒有身體,只有意識。"宇宙的記憶。
"星塵構成的林小滿伸出手(如果那能稱為手),觸碰沈墨的意識,"看。
"周圍的星云突然重組,變成了地球的影像。
沈墨看到無數時間線像光纖一樣從地球表面延伸出去,大部分是健康的藍色,
但有一些變成了危險的紅色,并且正在蔓延。"這些是時間傷口。"林小滿解釋,
"當有人試圖改變過去時就會產生。你祖父的欺騙,你父親的掩蓋...都在撕裂時間之網。
"影像突然切換到沈氏大廈頂層,父親站在邊緣,風吹亂了他的頭發。
他臉上是沈墨從未見過的絕望。日期顯示是七個月后。"不!"沈墨的意識尖叫。
影像又變了,這次是林小滿站在父親身邊,說著什么。父親的表情從絕望變成震驚,
然后是決然。他跟著林小滿離開了邊緣。"這可以改變。"林小滿的聲音變得柔和,
"但需要你的選擇,沈墨。""什么選擇?""成為時間的守護者,還是旁觀者。
"沈墨還沒來得及回答,宇宙突然收縮,他被猛地"吐"回現實,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
銅幣滾落在地毯上。窗外,第一縷晨光已經出現。第二天中午,
沈墨在第七街的面包店前等到了林小滿。今天她穿著oversize的衛衣和破洞牛仔褲,
頭發扎成亂糟糟的馬尾,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大學生。
鏈——由各種小物件組成:一枚紐扣、一塊碎玻璃、一根羽毛、一顆牙齒..."睡得好嗎?
"她笑嘻嘻地問,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沈墨直接舉起銅幣,"這是什么?
"林小滿眨眨眼,"門票。你用了?"她湊近打量他的臉,"哦,你用了。
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了嗎?""別裝傻。"沈墨壓低聲音,"你到底是什么?時間守護者?
外星人?還是某種...我不知道,超自然存在?"林小滿突然嚴肅起來,"我是林小滿。
其他的都是標簽,不重要。"她拉起他的手,"走吧,該去見你父親了。
"沈家別墅比平時安靜得多。管家說沈志遠在書房等他們,并特意囑咐不要打擾。
沈墨注意到管家看林小滿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好奇,而是某種敬畏。書房門關上的瞬間,
沈墨感到空氣變得凝重。父親站在窗前,背對著他們,肩膀比平時佝僂。"你來了。
"父親的聲音沙啞,"三十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變。"林小滿輕輕走到書房中央,
"時間對我很寬容,沈志遠。"父親終于轉過身,沈墨震驚地發現他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十歲,
眼睛布滿血絲。"你答應過不會再出現的。""我撒謊了。"林小滿聳聳肩,
"時間守護者可以這么做。"父親苦笑,"那么,這次是什么?警告?威脅?
還是又一個'善意'的提醒?""選擇。"林小滿從衛衣口袋里掏出那個藍色沙漏,
放在書桌上,"時間不多了,沈志遠。對你,對沈氏,對所有人。"父親盯著沙漏,
臉色變得慘白。"還有多少?""足夠改正錯誤。"林小滿看向沈墨,
"但需要你們父子一起。"沈墨終于忍不住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親和林小滿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父親沉重地坐下,"告訴她吧。
反正...他遲早會知道。"林小滿點點頭,突然打了個響指。
書房里的時間仿佛凝固了——窗外的云停止移動,墻上的鐘擺靜止,連灰塵都懸在空中。
唯一還在動的是那個藍色沙漏,沙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落。"沈墨,
"林小滿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你家族的發跡不是靠商業頭腦,而是靠偷來的時間。
"她走向書架,取下一本沈墨從未見過的古舊賬簿,"1937年,
你曾祖父在上海偶然得到了一件東西——一件不屬于人類的東西。"她翻開賬簿,
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圖紙,畫著一個復雜的機械裝置。
"這是...""時間調節器的一部分。"林小滿輕觸圖紙,"你曾祖父發現了它的力量,
用它預知市場變化,避開戰亂。后來傳給你祖父,他用得更...激進。"沈墨看向父親,
"你知道這些?"父親痛苦地點頭,"我年輕時也用過。1989年股市崩盤前,
我提前撤資,救了沈氏。"他抬起頭,"但代價是...""代價是時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