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川下的藍光第一節(jié) 海拔四千米的寒夜落地窗外,冰川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冷光,
像一塊被啃裂的藍紋奶酪。劉杰把羽絨服拉鏈又往上扯了扯,指尖在游戲手柄上快速敲擊,
角色正舉著霰彈槍轟殺變異雪猿——這破游戲居然還在拿2020年的冰川融化危機當賣點,
簡直和他哥的暴脾氣一樣過時。“張偉,把空調溫度調到26度。”他頭也不回地喊了聲,
卻聽見身后傳來薯片袋的窸窣聲。轉頭望去,堂哥張偉正盤腿坐在地毯上,
衛(wèi)衣帽子蓋住半張臉,
津津有味地嚼著原味樂事——那包薯片還是三天前劉杰從恒溫庫里偷拿的存貨。
“空調早壞了。”張偉含著薯片含糊不清地說,“你忘了上周你拿扳手砸它的時候,
說‘這破玩意兒比劉華的腦子還不好使’?”劉杰的手指頓在按鍵上。
屏幕里的雪猿趁機撲上來,利爪在角色胸口撕出五道血痕。他罵了句臟話,
扯過沙發(fā)上的羊絨毯蓋住膝蓋:“那老東西今晚不會來吧?”“誰知道。
”張偉把空薯片袋捏得沙沙響,“不過今天是咱爸忌日,按往年規(guī)矩……”話沒說完,
金屬門被踹開的巨響打斷。零下十五度的冷風卷著雪花灌進來,劉杰打了個寒顫,
看見大哥劉華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口。這人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
里面是件印著“XX物流”的紅色工服,頭發(fā)油膩地貼在額角,酒氣隔著三米遠都能熏死人。
“好啊你們!”劉華的嗓門像破了洞的風箱,“背著我聊傳銷的事兒?當老子耳朵聾了?
”劉杰在心里嘆氣。三天前他和張偉在廚房閑聊,提到2021年劉華被騙進傳銷的老黃歷,
沒想到被裝了竊聽器的智能音箱出賣。
這棟建在青藏高原的別墅是2045年“末日富豪計劃”的產物,
說是能抵御核輻射和海平面上升,結果隔音差得跟紙糊的似的。“我們沒——”張偉剛開口,
劉華已經抄起桌上的伏特加酒瓶砸過來。劉杰本能地側身躲避,手柄從手中飛出,
砸在65寸曲面屏上,屏幕瞬間裂開蛛網狀紋路。“操!”劉杰跳起來,
“這電視兩萬八買的!”“老子當年供你讀高中的時候,兩萬八能在縣城買套房!
”劉華搖搖晃晃地逼近,左眼下方的刀疤隨著表情扭曲,“現(xiàn)在你住大別墅,開恒溫庫,
你哥我呢?在 refugee camp 掃廁所!
”Refugee camp——這個詞像根冰錐扎進劉杰太陽穴。
他想起上個月去第七區(qū)探望劉華時,那些擠在集裝箱里的難民,臉上都貼著藍色二維碼,
眼神空洞得像深海魚。政府說這是“臨時安置”,但所有人都知道,
當2050年海平面突破8米后,這些失去家園的人永遠也回不去了。“那是你自己選的!
”劉杰梗著脖子反駁,“當年你要是聽爸的話去學汽修——”“你爸?”劉華突然笑起來,
笑聲里帶著血沫子的腥味,“你親爸臨死前把遺產全留給你,你當然這么說!
”空氣瞬間凝固。張偉猛地站起來,衛(wèi)衣帽子滑落在地:“哥,別說了……”“我偏要說!
”劉華踉蹌著指向劉杰,“這小子用爸的錢買了這里的房,把我們都扔在難民區(qū),
自己當縮頭烏龜!現(xiàn)在還敢笑我進傳銷?要不是為了湊他的學費——”酒瓶再次飛過來,
這次劉杰沒躲開,瓷片劃破眉骨,鮮血順著睫毛滴進眼睛。他嘗到鐵銹味,
恍惚間看見2021年的自己——那個在城中村出租屋啃饅頭的高三生,透過破舊的窗戶,
看見劉華鼻青臉腫地回家,從枕頭底下摸出皺巴巴的學費,指尖還沾著傳銷頭子打的血泡。
“夠了!”張偉突然大吼一聲,張開雙臂擋在兩人中間。
這個總是唯唯諾諾的男人此刻像頭護崽的熊,“當年的事誰也沒料到,現(xiàn)在吵這些有什么用?
”劉華的拳頭停在半空。三個人粗重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氣里凝成白霧。就在這時,
劉杰忽然看見張偉手腕上閃過一道藍光,像極了剛才游戲里變異雪猿的眼睛。
“你手腕……”他話音未落,自己的左手背也傳來灼燒感。低頭看去,
淡藍色的紋路正從皮膚下浮現(xiàn),如同冰雪中生長的熒光苔蘚,沿著靜脈向手臂蔓延。
劉華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踉蹌著后退兩步。他的酒瓶懸在距離地面十厘米的空中,
仿佛被無形的手托住。窗外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不是雪崩,而是某種更沉重的震動,
像是地殼下有巨輪在轉動。“怎么回事……”張偉的聲音帶著顫抖,“杰哥,
這是不是你說的……政府秘密實驗?”劉杰沒說話。三個月前他在暗網看過一段視頻,
畫面里的科研人員穿著防輻射服,在南極冰層下挖掘出散發(fā)藍光的金屬碎片。
視頻最后是雪花屏,
模糊的英文:“Project: Chronos——”轟鳴聲突然變成尖銳的高頻嘯叫,
整棟別墅開始晃動。劉杰看見落地窗的玻璃上結出蛛網狀的冰紋,冰層下隱約有藍光流動,
像是某種遠古生物正在蘇醒。“快躲到桌子底下!”他大喊著撲向張偉,
卻在觸碰到對方肩膀的瞬間,看見窗外的冰川裂開一道縫隙。藍光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照亮了整個夜空,在那光芒里,
看見無數(shù)個重疊的時空——2021年的城中村、2035年的洪水、2051年的難民營,
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正透過某個時空的屏幕凝視著他。
2 南極冰層下的秘密第二節(jié) 南極冰層下的秘密林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衛(wèi)星云圖上,
全球范圍內的藍光點正在瘋狂閃爍,像撒在黑天鵝絨上的碎鉆。
這些光點分布在紐約、東京、新德里……還有青藏高原的無人區(qū)。“林博士,
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實習生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所有量子鐘都在倒轉,
這是……時間悖論!”林夏沒有回答。她的目光鎖定在南極洲的藍光集群——確切地說,
是冰蓋下3000米處的那個坐標。三個月前,
他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呈蜂窩狀排列的金屬結構體,碳十四檢測顯示其年代超過十萬年,
但光譜分析卻顯示它含有21世紀末才合成的超導材料。對講機突然響起電流雜音,
接著傳來陳教授沙啞的聲音:“小林,打開B-17監(jiān)控畫面。”她按下按鈕,
屏幕切換成南極洲地底的畫面。原本被冰層覆蓋的通道里,冰層正在快速融化,
露出內部發(fā)光的金屬門。那些門上刻著類似瑪雅文字的符號,
此刻正隨著藍光閃爍而緩緩轉動。“這是……”林夏的喉嚨發(fā)緊。“30年前的時空。
”陳教授的聲音帶著顫抖,“根據量子糾纏理論,
這些藍光點正在向過去投射實體——人類生命體。”實習生突然尖叫起來:“溫度驟降!
超導線圈要結冰了!”林夏轉身看向監(jiān)控屏,瞳孔驟縮——金屬門已經打開一條縫隙,
有什么東西正在從中伸出。那是一只覆蓋著冰晶的手,皮膚下流動著藍光,指甲長得驚人,
末端呈螺旋狀,像是某種深海生物的觸須。“全體撤離!”她抓起對講機,
“啟動自毀程序——”話音未落,整個科研站劇烈震動。天花板的冰棱墜落,
砸中一臺控制臺,迸濺出火星。林夏踉蹌著扶住桌子,看見監(jiān)控屏里的金屬門完全敞開,
一個身影從中走出。那是個人形生物,身上覆蓋著冰層與金屬混合的外殼,
頭部有類似頭盔的結構,面罩下隱約可見紅色的眼睛。“它們……來了。
”陳教授的聲音變成電流雜音,接著通訊中斷。林夏抓起實驗服口袋里的U盤,
沖向緊急出口。她知道這個U盤里的數(shù)據意味著什么——30年前的時空出現(xiàn)了人類生命體,
而這些生命體中,可能藏著解開“時間閉環(huán)”的鑰匙,也可能……是毀滅未來的倒計時。
當她推開艙門的瞬間,南極的暴風雪撲面而來。遠處,冰層下的藍光已經連成一片,
如同大地正在裂開,露出另一個世界的輪廓。林夏低頭看向手腕,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
那里已經浮現(xiàn)出和監(jiān)控屏上相同的藍光紋路。
3 被凍結的三秒第三節(jié) 被凍結的三秒劉杰的指尖距離張偉的肩膀只有0.5厘米。
他能看見堂哥睫毛上的雪花,聽見劉華粗重的喘息,還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咚、咚、咚,
像某種倒計時。藍光紋路爬滿三人的手臂,在皮膚下形成復雜的幾何圖案。
劉杰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科幻電影,那些被外星人選中的人類,身上都會出現(xiàn)類似的標記。
酒瓶在半空旋轉,折射出破碎的光影。劉杰看見自己的倒影:28歲的臉,眉骨處正在流血,
眼神里有恐懼,也有一絲莫名的興奮——就像當年偷開老爸的摩托車時那樣。
窗外的藍光達到了頂峰,整座冰川仿佛變成了透明的水晶。在那光芒中,
劉杰看見無數(shù)光點升空,像逆飛的流星雨,朝著30年前的時空墜落。他突然意識到,
這不是災難,而是某種篩選——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他們被選中了。“哥。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別松手。”劉華愣了一下,
酒氣似乎退了幾分。這個總是暴躁易怒的男人,此刻眼神里居然有一絲脆弱。他張開嘴,
似乎想說什么,卻被藍光吞沒。三秒。在這被拉長的三秒里,劉杰聽見冰川斷裂的轟鳴,
聽見南極科研站的警報,聽見30年前自己的哭聲——那個在出租屋熬夜刷題的少年,
不會知道未來的自己正站在時空裂縫前,即將回到他的時代。藍光涌入瞳孔的瞬間,
他終于明白那些穿越小說里漏掉的真相:穿越不是奇遇,而是一場審判。
當你站在過去與未來的交界處,你才會看清自己人生的所有伏筆——那些被忽略的細節(jié),
被傷害的人,被浪費的機會,都在時光的另一端等待著清算。手腕上的紋路突然發(fā)燙,
像是某種契約的生效。劉杰握緊張偉的手,
感覺到對方掌心的老繭——那是常年握方向盤留下的痕跡,這個本該成為貨車司機的男人,
此刻正和他一起,成為改變時間線的棋子。
穿越即絕境的2021第一節(jié) 城中村出租屋的晨光災難塑料布頂棚被雨點砸得噼里啪啦,
劉杰的臉先于意識撞上床墊縫隙里的彈簧。他摸索著掀開蒙頭的羽絨服,
指甲縫里還沾著2051年最后一頓泡面的油垢——三小時前,這雙手還握著游戲手柄,
此刻卻被霉味熏得直犯惡心。“張偉?
把空調遙控器遞我……”回應他的是天花板漏下的冷水,精準滴進嘴角。
劉杰罵罵咧咧撐起上身,
瞳孔在昏暗光線里驟縮——所謂“別墅”變成了不足三十平米的隔板房,
墻皮剝落處露出泛黃的報紙,標題是“2021年房價走勢預測”。“靠!
”他踢翻腳邊的啤酒罐,金屬碰撞聲驚醒了蜷縮在折疊床上的男人。“杰、杰哥?
”張偉頂著雞窩頭坐起,睡褲膝蓋處磨出毛球,“這、這是哪兒啊?”少年音。劉杰愣住了。
2051年的張偉明明是煙酒不離手的糙漢,此刻卻帶著少年人未脫的青澀。
他踉蹌著撲向五斗柜上的塑料鏡框,
里面嵌著張褪色的一寸照——照片里的自己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
眼角還沒長出后來那條刀疤。“鏡子!快找鏡子!”劉杰扯開張偉的抽屜,
鐵皮拉手硌得掌心生疼。初中畢業(yè)證掉出來時,他正對著破梳妝鏡扒開眼皮——沒有皺紋,
沒有常年高原紫外線留下的曬斑,分明是28歲那年的模樣。“穿越了。
”張偉的聲音帶著顫音,指紋在畢業(yè)證塑封上留下濕痕,“2021年5月26日,
我剛初中畢業(yè)那年……”廚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劉華背對著他們,
右手還保持著接水的姿勢,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泛白。水池上方的鏡面裂了道縫,
倒映出他眼角的魚尾紋、兩鬢的白發(fā),
以及左臉那道從耳后延伸到下頜的刀疤——和2051年分毫不差。“哥?
”張偉試探著伸手,觸到的卻是件洗得發(fā)白的工服,“你……”“別碰我!”劉華猛地轉身,
不銹鋼水杯砸在墻上迸出火星。他盯著弟弟們年輕的臉,喉結滾動著像是要嘔出什么,
最后卻只是扯起袖口——小臂上,三團暗紅色燒傷疤痕正泛著詭異的藍光,
和穿越前手腕上的紋路重疊。窗外突然掠過陰影。劉杰撲到窗邊,只見銹跡斑斑的晾衣繩上,
晾著的不是羽絨服而是褪色的校服;對面樓的電子屏跳動著“2021年5月26日 晴”,
右下角廣告欄寫著“冰川旅游新路線,提前預約享八折”。“他們的時間線重置了,
我的沒有。”劉華靠著墻滑坐在地,工靴碾過碎瓷片,“2008年,
我在東莞電子廠被硫酸潑的疤——現(xiàn)在應該還沒發(fā)生。”張偉突然指著他的后頸:“哥,
你頭發(fā)里有東西!”那是片指甲蓋大小的鱗片,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邊緣卻鋒利如刀。
劉華剛要去摸,鱗片突然化作藍光鉆進皮膚,他悶哼一聲捂住后頸,
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懸浮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5 街道上的蝴蝶翅膀第二節(jié) 街道上的蝴蝶翅膀正午的陽光帶著2021年特有的灼熱,
城中村巷道飄來廉價辣條的氣味。劉杰拽著劉華的袖子躲在電線桿后,
看著路邊玻璃幕墻里倒映的三人——他和張偉穿著不合身的舊衛(wèi)衣,
劉華卻套著件洗得發(fā)灰的工裝,怎么看都像帶著倆童工的農民工。“先買身衣服。
”劉杰摸向口袋,觸感讓他瞳孔驟縮——2051年的智能錢包變成了皺巴巴的紙幣,
面值最大的不過五十元,“張偉,你身上有多少?”“二百三十七塊。
”張偉從帆布包里翻出學生證,里面夾著皺巴巴的鈔票,“這是我打零工攢的……杰哥,
你怎么知道我藏錢?”劉杰沒回答。2051年的張偉曾酒后吐真言,
說18歲那年偷偷攢錢想給暗戀的姑娘買mp3,卻被卷入兄弟倆的糾紛打了水漂。
他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轉身撞進迎面而來的人流。“啊!”抱著書本的少女被撞得踉蹌,
白色帆布鞋踩進路邊水洼。劉杰慌忙伸手去扶,卻被她書包帶勾住衛(wèi)衣帽子,嘩啦一聲,
厚課本和報紙散落一地。“對不起對不起!”張偉蹲下身撿書,
瞥見報紙頭版時呼吸一滯——《南極冰川驚現(xiàn)未知金屬遺跡,專家稱非人類文明》,
配圖里的冰層裂縫中,隱約可見某種菱形結構的邊緣。“蘇晴!快上課了!
”遠處傳來同學的呼喊。少女紅著臉搶過報紙,馬尾掃過劉杰手背時,
他注意到她手腕內側有淡青色紋路,和穿越時的藍光極其相似。“等等!”劉杰伸手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