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夫妻,駙馬爺景墨在我艱難有孕時,親手送上一碗墮胎藥。
原來他一直對我這個結(jié)發(fā)妻暗恨于心。認(rèn)為當(dāng)年是我下藥橫插一腳,
不但奪了他和我妹妹的姻緣,還讓他本就重傷的雙腿徹底殘廢。一朝重回十年前。
我選擇成全他們這對‘有情人’,可他卻跪在雨中致歉,神情癲狂攔車說要娶我。小倌聞言,
語氣嬌縱。“公主說好要對我負(fù)責(zé)的,怎得招惹他人?”我連忙輕哄道:“一個路人罷了,
莫要多想~”01刺骨的寒風(fēng)從門簾中穿過,我翻滾掙扎的身體瞬間激 起一層戰(zhàn)栗。
青筋暴起的手顫抖著夠向來人,“景墨,我的肚子好痛?!蹦局频妮喴尉従徱平?,
男人面容清冷,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狼狽的我,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撐著床榻一點點站直身子,湊近我耳邊,語氣陰沉道:“痛么?
”豆大的汗珠從額側(cè)不?;?,我并沒有察覺到眼前人的異樣,乍一見到他雙腿恢復(fù),
心中滿是欣喜。嘴角原本想要微笑的弧度因疼痛而變的面部扭曲,“你能站起來了?
”景墨見此拂開我的手,眼中驟然多了些暗色,語氣也變得狠厲,“見到本將軍腿好了,
你很失望吧?”我愣愣的看著他,來不及思考他為何說這話,
下一瞬肚子猶如被千斤重的巨石壓下,反復(fù)碾磨,疼的我直吸涼氣。
直到有什么東西從我腹部墜下,隨后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散開來。我愣了幾息才恍然,
是我盼了近十年的孩兒沒了。身下的床榻很快被鮮血滲透,我躺在血泊中,
艱難的扭動身子看向床頭,
我喝了大半的保胎藥……我的夫君親自熬的藥……“當(dāng)年本將軍得知自己這雙腿徹底殘廢時,
也是如此痛苦……”我聞言像是被人當(dāng)頭棒喝,眼珠在瞪大的眼眶中轉(zhuǎn)動遲鈍,
看著朝夕相處了十年的夫君,只覺腦袋陣陣暈眩?!澳阒赖模?/p>
當(dāng)年要不是你在宴會上給我下藥,害我本就重傷的雙腿徹底殘廢,我根本不可能會娶你。
”“也不會和婉儀因此錯過……”“現(xiàn)在讓你嘗嘗我當(dāng)年的痛苦,如何?
”看清他眼底的痛快之色,我腦中“轟”的一聲炸開,雙耳嗡鳴,
一時間想要質(zhì)問的話語全部被喉間涌起的血污掩埋。真是可笑。枉我以為我們夫妻十載,
兩情相悅,是彼此的救贖,竟到死才知道我的夫君如此恨我!身體的知覺在快速消退,
他淡然的神色猛地轉(zhuǎn)為驚慌,嘴里喊著什么,撲過來,抓著我不斷搖晃。
我卻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等到再次回神時,身體的疼痛一瞬間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耐的灼熱感。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我不假思索的一巴掌扇了上去。
景墨吃痛的嚶嚀了一聲后又湊了上來,我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覺出哪里不對。
面前這張臉……年輕了許多。02景墨是當(dāng)年王朝最年輕的將軍,風(fēng)神俊朗,文武雙全,
是京中貴女們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當(dāng)他在戰(zhàn)場上受創(chuàng),雙腿重傷的消息傳回來時,
滿朝上下,無不唏噓,紛紛惋惜一個英才的隕落。
那些吵嚷著要嫁給他的貴女們也都瞬間消了聲。當(dāng)今圣上設(shè)宴迎大軍凱旋,
本來應(yīng)該眾星捧月的主角景墨卻難掩陰郁。整個朝中都知這場宴席的本意是賜婚。
他身下的輪椅似是坐實了可能會殘廢的言論,參宴的各家小姐紛紛掩袖躲避,
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看上。我倚坐在角落,接過宮人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眸中情緒復(fù)雜。
景墨眸光掃過我的身影頓了一下,而后頻頻望向席宴的入口,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
妹妹蕭婉儀是在宴席進(jìn)行的中間進(jìn)場的,一身粉嫩宮裝襯得她面若桃花,盈盈一瞥,
便掠走了大片世家公子的目光。她嬌弱的端起酒杯走向景墨,欲語淚先流,
直言:“將軍乃曠世英雄,婉儀敬之?!北娙私?jīng)她一提,想起了景墨這次的大勝,
皆眼含敬意,爭先舉杯。原本席間唏噓的言論不見,只剩對英雄的惺惺相惜。
景墨露出這晚第一個笑容,眼神滿是溫柔,對著蕭婉儀飲盡杯中酒。宴席過半,
他支撐著腦袋被宮人推出去醒酒。過了沒多大一會,
一個宮女神色慌張的跑來告訴我景將軍出了事。做局的手法很拙劣。我諷刺的扯了下嘴角,
略微思忖還是起身跟了出去。偏殿內(nèi),景墨雙頰通紅,神色痛苦,這樣子,明顯是中了藥。
“景將軍真是可憐,一朝變成了殘廢,還遭了暗算,要是沒人救他,
恐怕會爆體而亡……”03上一世小宮女這話猶在耳畔,我冷著臉拔出頭上的發(fā)簪,
毫不猶豫的劃破掌心,渾濁的腦袋這才有了一絲清明,隨后一腳踹開景墨覆上來的身子。
守在門口的小宮女聽到里面的動靜,打開門,正對上我一雙赤紅的眸子,
她剛要叫喊便被我一個手刀砍暈。當(dāng)年見到這副場景,我就已經(jīng)意識到這是蕭婉儀做的局。
妹妹蕭婉儀身為皇家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我可以肖想的,包括景墨。
可是廢了雙腿的景墨如今又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自然是要還給我這個惹人厭的姐姐……她賭的就是我對景墨還有情。藥物對身體的傷害極大,
景墨本就受傷的雙腿如果再次受創(chuàng)恐會徹底殘疾,
這對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來說無疑是要了他的命。
看著這個陪伴我走過三年低谷光陰的少年郎,我不顧自己的名節(jié),咬牙爬上了床榻。
后來我們二人衣衫不整的樣子被當(dāng)蕭婉儀帶人撞破,父皇震怒,
當(dāng)即就要把我這個污了皇家名聲的公主處死。我狼狽的被宮人拖走之際,景墨終是出聲求娶。
婚后我們默契的對那日之事絕口不提,相敬如賓,我以為他性子驕傲,被下藥之事終是心結(jié),
他不提,我也不想他難堪。卻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一廂情愿!
當(dāng)時蕭婉儀一口咬定是我給景墨下藥,十年光景,但凡他有心去查,
便會發(fā)現(xiàn)那天的種種蹊蹺。我怎么也不會想到,
他竟就這樣相信了蕭婉儀的片面之詞……想起臨死前,景墨提及蕭婉儀時那懊悔的樣子,
我渾身燥熱的血液都一點點冷了下去。既然他覺得是我讓他們錯過,那這次我就發(fā)發(fā)善心,
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席間不知誰講了句什么笑話,蕭婉儀坐在中間笑得雙眼彎彎,
花枝亂顫。真真是眾星捧月,獨處云端。04我和她同是皇貴妃所生,但境遇天差地別。
母妃懷我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妃子,當(dāng)時皇室子嗣凋零,幾個皇子先后因各種原因慘死,
皇朝內(nèi)外流言四起。太后順勢放話,之后哪個皇子先出生,哪個就是太子!母妃信了真,
為此十分在意這一胎,怕遭到意外,更是以祈福的名義去了寒光寺,吃齋念佛住了小半年,
產(chǎn)婆頂著母妃期待的目光,戰(zhàn)戰(zhàn)兢兢宣布是一個小公主時,父皇直接甩袖離去。
其他嬪妃紛紛調(diào)侃母妃的齋飯白吃了。雪上加霜的是,與她閨閣中就不對付的太傅之女,
沒幾個月就誕下了小皇子,皇室大張旗鼓的宣告天下立了太子,并把太傅之女升為皇后。
我的出生讓嬌養(yǎng)長大的母妃受到了她這輩子最大的羞辱,
她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是我弄丟了她的皇后之位。沒有初為人母的喜悅,有的只是無盡的厭惡。
三年之后,邊境來犯,外祖父老驥伏櫪,率軍出征,打退了敵軍,卻戰(zhàn)死在了戰(zhàn)場。
父皇為了不讓忠臣寒心,直接把母妃提為四妃之首的皇貴妃。這一年,妹妹蕭婉儀出生。
她一出生就被封號昭陽,是皇室身份最尊貴的公主。如果說妹妹是母妃掌心的明珠,
我就是那珠光下的塵埃。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和一個老嬤嬤住在偏僻的別院,
母妃每次見到我,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她的笑臉、寵溺、慈愛都是留給妹妹的。
我大了些,覺察出母妃對我的不喜,便自覺減少出現(xiàn)在她面前。我喜歡作畫,
我的房間到處都掛著母妃的美人像,一顰一笑,面帶慈愛。只是每幅畫上,
美人身旁都站著一個珠光寶氣的女童,那是妹妹的裝扮,我私心換成了自己的臉。
嬤嬤夸我妙筆丹青,畫的惟妙惟肖,在她看來不比宮里的畫師差多少。
我開心的捧著畫去尋母妃,卻惹了妹妹不悅,她指著被我換了臉的畫大哭,把畫撕了個粉碎。
我有些局促的拽著衣袖,不明白她是怎樣看出來的,我們一母同胞,樣貌更是足有七分相像。
母妃輕撫妹妹的后背幫她順氣,而后厭惡的瞥向我,“少動那些歪心思!”那之后我才知,
妹妹并不是看出畫像被我換了臉,而是她剛被畫師稱贊過,是皇室中最有天賦之人。之后,
我被罰跪在母妃的小佛堂反省。時值秋末,滴水未進(jìn)的我又染了風(fēng)寒,
要不是嬤嬤半夜偷偷潛進(jìn)來發(fā)現(xiàn),我也許會高熱燒成個傻子。嬤嬤因為救我被罰了杖刑,
年邁的身子骨根本撐不住,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她用自己的命換了我的命。退燒之后,
我把屋內(nèi)所有的畫作都付之一炬,轉(zhuǎn)身去了太后的門前跪拜。不記得跪了多久,
在我暈倒之前,太后身邊的嬤嬤問我,是否愿意替太后為皇家閉關(guān)祈福,我欣然同意。
而后在寒光寺一待就是七年。這七年的時光讓我得到了太后的一點偏愛,
終于不再是個透明公主。那年回宮,太后握著我的手,笑說要為我尋一位頂好的駙馬。
我并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狀若無意的提起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
太后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點了點我的額頭,言語嗔怪,“小瀾沁是想問景大將軍?
”我眼皮一跳,沒等作聲就聽見太后接著說:“雖然你比婉儀年長,
但她怕是要在你之前成婚了。”我不知那天是怎么從太后的寢宮中走出的,
最后從七嘴八舌的宮人口中拼湊出一切。原來在我回宮的前一年,
圣上為了昭陽公主舉辦了狩獵大會,邀請了京中所有適齡官家子弟參加,
這背后的意圖不言而喻。而時任大將軍的景墨,在那場狩獵宴上勇奪得頭彩,出盡風(fēng)頭。
之后在出征前,更是幾次與昭陽公主相邀結(jié)伴同游,郎才女貌,傳作佳話。
雖然圣上沒有明說,但京中都在傳言,景大將軍得勝回朝,圣上便會為兩人賜婚。
“我知道姐姐心悅景將軍?!薄翱上Я?,他滿心滿眼只有我。
”“要不因為他是姐姐的心上人……我還真懶得多看他一眼。”“姐姐離京七年,
還能勾搭上京中新貴,真是好算計。”“不過,就是我昭陽不要的東西,也不是你能染指的!
”05上一世,我從太后那出來被蕭婉儀堵住去路羞辱,
她居高臨下的嘴臉和此刻眼前僵硬的面容逐漸重合。四目相對。見到我陡然出現(xiàn),
她臉色大變,隨即找了個借口離席,避過眾人一把拽住我拉到假山后,開口便是呵斥。
“姐姐不是喜歡景墨?竟然見死不救?”我恍惚的看著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妹妹,良久,
輕聲呢喃,“妹妹不要的東西,我怎敢染指……”蕭婉儀被我這話說的一愣,
覺得我是在諷刺她,抬手便要打過來,被我扼住手腕,反手一巴掌扇偏了臉。
嬌嫩的臉頰飛快的腫了起來,她震驚到一時失語,捂住了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這才猛然發(fā)覺我的狀態(tài)不對。雙眸滿是血絲,臉色緊繃,鮮血順著低垂的指尖滴落,
分明是中了藥后強(qiáng)行隱忍的狀態(tài)。她眼神一閃,轉(zhuǎn)身剛跑出一步,
就被我死死捂住嘴拖進(jìn)了假山。“婉儀,婉儀~”榻上,景墨已經(jīng)和宮女滾做一團(tuán),
動作間不停呢喃著妹妹的名字。胃里翻江倒海,我沒忍住干嘔了幾聲,
掩唇把死狗一般的蕭婉儀扔到了二人旁邊。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體能消耗的太大,
意識幾近模糊。我瞥了一眼旁邊燃燒的香爐,咬牙從墻頭翻進(jìn)隔壁的栩瀾院。
幾年后東宮太子被廢,爆出了驚天丑聞,眾人才知他斷袖之癖,在此豢養(yǎng)小倌。
此刻這里成了我唯一的退路。香爐中同樣燃了藥,我醒來時已經(jīng)浸淫了不少。
來不及仔細(xì)打量,我晃了晃昏沉的腦袋隨手推開一道門,正和桌前擦拭長劍之人四目相對。
眉如遠(yuǎn)山上蒼勁的墨線,斜飛入鬢,鼻梁高挺,眼窩深邃,一頭烏發(fā)隨意散落,
不羈的氣質(zhì)撲面而來。這哪里是小倌,不知道還以為是游歷到此的江湖俠客。我眨了下眼,
隨手解下腰間玉佩擲到桌子上,“本公主買你一夜!
”男子鷹隼般的眸子乍見我時閃過一抹驚喜,聽到我的話后默不作聲的放下長劍,
眼神晦暗幽邃。我心虛的撲過去捂住他的嘴?!澳阋遣粡模?/p>
我就和太子說你這個小倌勾引我……”“你,應(yīng)該不想讓他知道吧?”一聲驚雷炸響半空,
天色變得昏暗,急促的雨滴爭先恐后的砸向地面??耧L(fēng)夾雜著雨水拍打窗欞響成一片,
閃電劈過,床幔在夜色中發(fā)了瘋般晃動。腦海中雜亂的記憶被撞了個破碎,白光閃過的一瞬,
我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那個風(fēng)雪夜。06那時,我到寒光寺已有兩年。
母妃帶著妹妹前來上香祈福,閑來無事去到后山折梅,正迎面撞上采花的我。
兩人面上來不及掩去的驚訝神色,襯得我嘴角的笑意越發(fā)冷淡。我知道踏出宮門的那刻起,
自己這個本就沒什么存在感的公主很有可能會被他人遺忘。但我沒想到,最先忘卻我的人,
是我的母妃。兩年時間,她好像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因她的厭惡,
在吃人的皇宮中為尋求一絲庇護(hù),灼灼年華被迫困于青燈古佛之地。
皇貴妃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一閃而過驚訝,蹙著眉,要我別在這礙眼,隨后轉(zhuǎn)身就走。
妹妹卻不依不饒,“姐姐可真是會躲清閑,你可知你離宮后,母妃被皇祖母好一頓訓(xùn)!
”“真是災(zāi)星,總是會給母妃找事。”“你怎么不死在那日。
”蕭婉儀披著質(zhì)量上好的紅色大氅,立在雪中像是一株綻放的梅花,神態(tài)嬌憨可掬,
嘴里吐出的話語卻是惡毒至極?!澳隳鞘鞘裁囱凵瘢俊薄澳稿?,姐姐像是要吃了我,
婉儀好怕。”“姐姐便跪在這好好懺悔吧!”母妃和妹妹的身影在飄零的雪花中淡去。
我只記得那天的雪越下越大。急風(fēng)刮的人睜不開眼睛。偶有雪花飛落在我的眼尾,
被燙化順著臉頰流下。夜深人靜之際,我拖著兩條腫脹的雙腿,艱難的走回住處。就是那夜,
我救下了重傷倒在雪地中的景墨。他出身貧苦,自幼喪母,父親在他少時出走參軍,
留他寄人籬下,摸爬滾打長大。后來他大些便離開家鄉(xiāng),北上尋父 ,因有些手腳功夫,
多年輾轉(zhuǎn),最后成為了一名禁軍。一次意外,他撞見了在京城的父親,
他父親這些年非但沒死,還做了個小官,有了新的夫人,新的家庭。二人相認(rèn)后,
他像是要證明什么一般更加拼命,接連在案中立了幾次功,開始嶄露頭角,成了一個小將領(lǐng)。
因此遭到了好幾撥兇手的報復(fù)。他靠著風(fēng)雪掩蓋一路逃出京城,就近逃命到寒光寺后山,
陰差陽錯的栽倒在了我的必經(jīng)之路。高燒的景墨把我當(dāng)成了他的娘親,吐露了一整夜的心聲。
都是不被愛的可憐人。他醒來后淡聲道謝,我也只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日行一善。
沒想到他去而復(fù)返,撐著一身沒有好利索的傷,給我送來了藥。
“這是禁軍冬日里常備的藥膏,對于姑娘腿上的凍傷,效果十分顯著。”等他離開后,
我拆開包裹,發(fā)現(xiàn)了夾層宣紙上的字跡,上面題著一首詩?!纠溆旯律須q月悠,
未逢暖意在心頭。任憑振翅爭天闊,掙得自由解困囚?!磕侵?,我不再把自己拘于寺中,
整日的抄經(jīng)誦文,活的像個沒有生氣的人偶。而是時不時的攜寺中的小沙彌溜出去玩耍。
與寺中眾人一道下山布施,行賑,接濟(jì)百姓。再次見到景墨是在半年后。那天,
我與小沙彌默契的把地上焦黑的痕跡偷偷掩蓋,約好下次烤紅薯的時機(jī)后,
在大雨來臨前擺手道別。我腳步輕快的跑進(jìn)后山小院,踩著雨落下的前一刻推開房門。
正撞上屋內(nèi)之人,姿勢別扭的往自己的傷口處撒藥。四目相對。兩人默契失笑。
景墨之后每每受傷都要光顧我的小院,或是圍爐煮茶,或是同我靜坐聽雨。
我并不排斥他的靠近,他順理成章的成了我第一個朋友。
他時常會同我講一些京中發(fā)生的案件,我們共同商討,研究對策??粗Φ臉幼?,
我心中萬分感慨,只覺男兒志氣當(dāng)是如此。每次破獲案情之后,
我的桌案上定是會出現(xiàn)京中的糕點、時興的小玩意。用他的話來說,“景墨身無長物,
這些全當(dāng)是給公主的謝禮?!彼趦赡旰笾獣粤宋业纳矸?,當(dāng)時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只是稍顯疑惑,“皇貴妃之女?”難怪他如此,我在皇室之中本就沒有什么存在感,
昭陽公主的名號天下皆知,又有誰會記得當(dāng)朝皇貴妃還有一個大女兒。
他見我表情似有不自然,便善解人意的逗趣道:“那我和公主成了朋友,可真是三生有幸!
”對上他含笑的眸子,我一時心跳如擂鼓。當(dāng)年離京后,
我還暗自想著自己行事有些太過偏激,母妃當(dāng)時處置了嬤嬤,也許是不知曉我發(fā)燒一事。
但梅林的那場風(fēng)雪,掩埋掉了我最后一絲希冀。心中的不甘與恨意,
似是摔落在枯敗野草上的火星,只一瞬就呈燎原之勢。雖說我的改變不全是因為景墨,
但那首詩確實給予我慰藉,加之少年無聲的陪伴,我才得以心態(tài)從容的走過那段難捱的歲月。
年少慕艾,我不可控制的動了心。他像是在我人生最灰暗、迷惘的時候,闖入的一抹光,
是意外也是驚喜。三年光景,景墨屢破奇案,從與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禁軍小頭領(lǐng),
一點點成長為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他來小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我心中的愛慕卻日漸充盈。
當(dāng)我鼓起勇氣想要道出心意時,少年一改往日淡然,臉色通紅的岔開話題,
動作慌亂到同手同腳。我見他如此,淡笑著閉口不提?,F(xiàn)在想來,他當(dāng)初哪里是羞澀,
只是不知如何拒絕我罷了。07荒唐不知時光短,雨聲漸歇,隔壁有吵鬧聲傳來,
我揉著腦袋艱難起身。身子的不適比之此刻的熱鬧來講,不值一提。
手心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我忽略掉一旁灼熱的視線,穿戴整齊,掩去一切痕跡,
隨后色厲內(nèi)荏的啟唇?!按耸氯f不可讓他人知曉!”我頓了頓,
繼續(xù)道:“你個小倌要想活命,就當(dāng)今日從來沒見過我!”我也不管榻上之人如何反應(yīng),
頭也不回的踉蹌離開。正如我所想,隔壁此刻已經(jīng)炸翻了鍋。
鎮(zhèn)國大將軍景墨與昭陽公主蕭婉儀竟在宴會中途私相授受,重點是還與宮女一起三人行!
這么大的丑聞根本壓不下去,一瞬間就傳遍了朝野內(nèi)外。
景墨用衣物給蕭婉儀遮掩了大片春光,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室內(nèi)凌亂不堪,
三人的衣物散落的哪里都是,猶見當(dāng)時戰(zhàn)況激烈。小宮女應(yīng)是沒來及套上衣物就被撞破,
此刻正光著身子背對著眾人跪在一邊,顫抖個不停。蕭婉儀被景墨抱在懷中,
頂著紅腫的臉頰尖叫不止。直到被趕來的皇后打了一巴掌,才算閉上了嘴巴。
蕭婉儀捂著臉嗚咽,視線掃到人群后的我,渾身頓時一個激靈,大叫出聲,“是你!蕭瀾沁!
”“都是你做的!”眾人隨著她的吼叫紛紛回頭,我應(yīng)聲瞪大眼睛,
看著面前的一切似是震驚的回不過神,表情十足的無辜。
能來參加宴會的大多都是些朝中重臣的家眷,誰人不知我在宮中是個不得寵的透明人,
且剛剛回來不久,怎么可能害的了金枝玉葉的昭陽公主。何況我在寺中的這幾年,
善名早就流傳在外。蕭婉儀說的這話,著實沒有什么信服力。我無視她恨不得撕了我的目光,
委屈的看向皇后,“妹妹定是受了刺激,口不擇言的,母后,
景將軍和妹妹都是品行高潔之人,絕對不會做出此等有傷風(fēng)化之事!瀾沁看此事頗為蹊蹺。
”景墨和蕭婉儀就是再情不自禁也不會笨到在宮中怎樣,何況還加了個宮女一起。這事,
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皇后聽了我的話,微微點頭,說他們二人被陷害總比暗通款曲,
名聲來的更好聽一點。想著,她冷聲吩咐:“傳太醫(yī)!本宮絕不容許有人在宮中行不軌之事!
”上一世,蕭婉儀堅稱景墨的那杯酒是被我做了手腳,我知道他們二人要被賜婚,心生嫉妒,
便下藥破壞。太醫(yī)也確實查出景墨身體有中藥的痕跡,
卻怎么也查不出香爐中被我吸入的痕跡。讓我百口莫辯。這次,輪到蕭婉儀了。
她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敬了酒,比起上一世她蹩腳陷害我的指控,
這次要是在景墨身上查出痕跡,只會坐實她借酒下藥的事實。果然,太醫(yī)同上一世一般,
沒有在蕭婉儀身上查出任何中藥的痕跡,隨即把手伸向旁邊的景墨。
蕭婉儀眼見太醫(yī)就要搭上景墨的脈,神色瞬間變得慌亂,
剛剛還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此刻煞白一片。在場的都是人精,見她這個樣子,
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時,景墨突然制止住了太醫(yī)的動作,擁著懷中的女子,艱澀開口。
“無人陷害……是微臣,是微臣引誘了公主?!彪S后抬眼向我看了過來。
不同于年少時的坦蕩,此刻他眼底分外涼薄。這一瞬,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
醒來看見完全不同于上一世的情景,他應(yīng)當(dāng)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不過只一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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