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市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只有遠處盡頭的天空泛著一抹血紅。
今天的桃木里格外安靜,只有霓虹燈獨自亮著,照在路兩旁的樹上,隱約能看見枝杈上站著的三兩只八哥。
一聲槍響毫無預警的響起,嚇得鳥兒振翅往遠處飛去,抖落了樹上的幾片葉。
男人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那一槍正中他的心臟,猩紅的血液正汩汩地往外冒著,染紅了身下的瓷磚。紅白相間,格外刺眼。
少年擺擺手,示意身旁的人放下槍。隨后看向眼前剛剛跟著那個男人一起進來的一群人,冷聲問道:“怎么說?”
“家……家主,這都是李哥讓我們這么做的,放我們這兒,十個膽子也不敢跟您作對啊。”其中一個戰戰兢兢地接上話。
少年掃了對方一眼,沒作聲。他看著剛剛開槍的男人把槍放到桌上后坐下,又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另外兩個男人。他們對剛才的事情泰然不驚,依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小小的方桌上,暗流涌動,各懷鬼胎。
少年端起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讓三位叔叔見笑了,既然如此,剛才的事情都交代了,今天就到這吧。李建軍手里的人,以后就歸周叔管。”冰冷的目光游離回剛才開槍的男人身上,眼神里充滿著說不明的情緒。他抬眼看向門口,下了逐客令。“我還有事處理,三位就請先回吧。”
被稱作“周叔”的男人看著少年,猶豫了半天,卻還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他嘆了口氣,站起身,將候在一旁的酒吧老板叫出了門外。另外兩個見狀,也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帶人離開。看著大堂又再次變得空空蕩蕩,少年如釋重負般坐下來,輕出了一口氣,低下頭,柔軟的發絲擋在眼前,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您的龍舌蘭日出。”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少年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對方。是個青年,留著齊黑發,一雙鳳眼,瞳孔漆黑如墨,他的脖子上有一條用黑色繩子簡單穿著的鎖骨鏈,中間系著一枚長條狀的琥珀石,在燈光的反射下發著淡黃色的光。
對方毫無聲響的來到身邊,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少年目光一凜,迅速抓起桌上的槍,抵在了青年的頭上,厲聲問道:“你是誰?”
眼前的人絲毫沒有露出懼色,唇角反倒勾起一絲笑意。“您多慮了,在下只是這家酒吧的調酒師。見您還是小孩子,想必濃茶是喝不慣的。所以特意做了這杯日出,并且將龍舌蘭換成了雪碧,您可以嘗嘗。而且,”他話鋒一轉,“這日出,寓意猶如朝陽,對于您來說,很般配。”
少年完全不理會他的一席話,眼神更加兇狠。他打開保險栓,低聲道:“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看著他的舉動,臉上的笑意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在下自我介紹過了,您若是不信,那在下多說無益。”他伸出手,攤開手掌,說道:“不過在下提醒一點,寶貴的東西,您還是要隨時看好。”
少年詫異地看見對方手心里躺著的一串晶石手鏈,愣了神。
“在下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屬于一個女人的吧?”
“少多管閑事!”少年回過神,正欲搶奪,對方卻將手鏈往前一扔,趁他松懈的空當,將槍奪到自己手里。
少年緊攥著手鏈,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呢。”青年臉上滿是莫測的笑容。“在下忘了,濃茶與酒不能喝,槍,也最好不要碰。”他一用力,彈夾和子彈脫落出來,撞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年趕忙往后退了幾步,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刀,直指對方。“你果然不是什么調酒師。”他躍向青年,向對方的脖子刺去,后者則迅速往旁側一閃,輕松躲開了他的攻擊。幾個回合下來,青年趁他轉圜不及的瞬間,將少年手里的刀轉到自己手里,并把他一掌推開。
少年摔在沙發上,剛準備起身,刀鋒已經抵在了喉嚨上,讓他不敢動彈。
青年湊上前,低聲說道:“您不管是現在還是剛才,其實都怕的要命,對吧?”他盯著對方的眼睛,看見那雙眸子里閃過被人看透的慌張,笑道:“殺雞儆猴沒錯,借刀殺人亦可。只可惜您用錯了對象,他們不是猴子,而是蛇。不僅沒有領悟到,反倒打草驚蛇,事倍功半啊。”青年放下刀,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少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遲疑后問道:“你想說什么?”
“在下只是提醒您,寶貴的東西,您還是要隨時看好才行。”青年把軟刀重新盤回少年的腰間,“這日出,您還是嘗嘗的好。”
少年看著桌上的那杯雞尾酒,底層漿紅,表層橙亮。杯口的橙角和車厘子宛如初升的太陽,色澤艷麗。他沒多想,端起來嘗了幾口。味道甘甜,入喉正常,看來是沒毒的。這讓他漸漸放松了警惕——眼前的人好像真的沒有取自己性命的打算。他不禁抬眼問道:“我還是很奇怪。你接近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接近您?”青年笑出聲,“在下不過是撿到了您的東西,還給您罷了。何來接近一說?”
這倒問住了少年,好像確實是他自作多情了。正當他還思考著該說些什么的時候,青年說道。
“既然東西物歸原主了,天色不早,在下先行告退了。”他轉身欲走,卻被叫住了。
“等等,你,”少年停頓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叫什么?”
“名字不過一個符號,不足掛齒。您若是真想知道,倒可以問問黃老板。正好也能確認,在下剛才那番話是否屬實。”青年說罷,不再理會少年的挽留,出門離開。
對方前腳剛走,酒吧老板就進來了。
“黃叔,”少年起身,將老板迎過來,“周叔走了嗎?”
“周爺已經回去了,畢竟他還得盯著那兩人。”男人看向少年,說道:“家主,我們都已經歲數大了,也許這次的難關能助您僥幸逃脫,可往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黃叔放心吧,這些我都知道的。”少年臉上露出淡笑,“您與周叔還是和原來一樣,叫我林凡或者小凡吧。”
黃叔愣了愣,繼而抬手摸著林凡的頭,笑道:“你啊……哎,這兩個月,我都覺得有點不認識你了。”
林凡笑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色問道:“對了黃叔,剛才出去了一個年輕人,您有看到嗎?”
“哦,你說小夏啊,他是我這里的調酒師。怎么,你認識他?”
“沒有。”林凡搖搖頭,“只是他幫我找回了這個。”他抬起手,手腕上是那串晶石手鏈。“應該是傍晚來的時候掉在停車場了。”
“這可是令慈生前一直珍藏的東西了。”黃叔看著那條手鏈,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的。媽媽很喜歡。”林凡抬頭看向對方,“黃叔看人一向準確,這個姓夏的年輕人,黃叔信賴嗎?”
“我除了知道他叫夏哲衍以外,對他還真不是很了解。”黃叔皺了皺眉頭,“按理說來桃木里的人都是要經過篩選的,但唯獨他還真是沒查過。之前這里的調酒師因為家里原因辭職以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正好空檔期他來了,能干也不多說話,顧客也挺喜歡,就留下了。我觀察過他,來這里這么長時間了,好像沒什么認識的人,始終看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話說回來,”黃叔看向林凡,“他很強。上次公羊家的幾個上層來這里鬧事,本來我都已經通知周爺帶人來了,結果沒想到,他一個人幾下就解決了。”
“公羊家的人各個身手都不凡,何況高層。”林凡看向黃叔,“就有勞您,幫我查查他了。”
正值早秋,雖沒那么寒冷,但畢竟不是夏天了,傍晚在公園里待著,還是能感到些許的涼意。林凡向路的一頭看過去,直到出現了熟悉的人影。他搓了搓手,站起身,走上前去。還沒等他開口,夏哲衍率先說話了。
“好久不見。”青年看著他,一雙鳳眼微瞇,從中流露出笑意。
預料之內。
林凡從他的眼神中讀出這樣的含義,不禁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當然不,”夏哲衍依舊笑道:“在下若有這樣的能力,就不會去當什么調酒師了。不過,”他話鋒一轉,“既然您要親自來,何必要派您的手下四處搜集在下的資料呢?”
“在桃木里的人必須查清底細,我不過是按規矩辦事。”
“哦,那請問,”夏哲衍笑容里透著一絲嘲弄,“您查出來什么了嗎?”
被戳中痛處,林凡不作聲,皺著眉看向對方。
“能先去你家歇會兒嗎?”為了避免尷尬,他只好轉移話題。
夏哲衍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著說道:“請吧。”
“你為什么會住在這么老的小區里面?”一路上碰到的老頭老太,讓林凡不禁問道:“這里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吧?設施什么的都沒其他地方好。你不會覺得不方便嗎?”他跟著夏哲衍進了門,開始環顧青年家里的陳設。
很簡單的布置,甚至沒有多余的物品。看上去就像常年不怎么住人的屋子一樣。
“現在這里就咱們,您就別再拐彎抹角了。”夏哲衍對著鏡子,擺弄著脖子上的那枚掛墜。“您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在下就好。”
對方如此爽快,是他沒想到的,但還是問道:“黃叔和我說起來,上次公羊家鬧事的事情……”
“哦,那件事啊,”青年轉過身,倚在墻上,“不是已經解決掉他們了嗎?”
“少裝傻,”少年皺著眉,“你知道我不是讓你回答這個。”
“開個玩笑。”夏哲衍依舊像平常一樣笑道:“在下原來當過雇傭兵,所以對付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輕而易舉。”
“雇傭兵?”林凡顯然有些不相信,“那你為什么不當了?”
“因為沒什么意思,這么說您會相信嗎?”見少年不說話,他繼續說道:“那種生活枯燥又無聊,所以在下后來就走了。至于其他的,跟您了解的一樣,在下是個孤兒,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曾經有一個故交,但也死了很多年了。”他頓了頓,問道:“您還想知道什么?”
“故交?你當雇傭兵時候認識的嗎?”
“算是吧。”夏哲衍笑道:“一個死了多年的人,您也要追根究底嗎?”
林凡看著他的眼睛,良久說道:“你一定隱瞞了一些事情,或者說,你所說的沒有一句真話。”
聽少年這樣說,夏哲衍反而笑出聲,“在下從不說謊,也沒有必要隱瞞什么。倒是您,今天特意來,不光是為了盤問在下吧?”
林凡沉默半晌,問道:“愿意來玄幫嗎?”
“好處呢?”
“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錢?在下不感興趣。”
“你當雇傭兵,難道不是為了錢嗎?”
“并不。在下只是……”瞬間明白過來,青年臉上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
“你果然有事情在刻意隱瞞。”林凡平靜地下結論道。
“您比第一次見面有長進,學會套話了。”夏哲衍不怒反笑,“有些事情在下不方便說,您若真深究下去,到最后也會發現沒什么意義。”
“那我拿什么信任你?”林凡眼神陰鶩地看著對方,“你實力深不可測,若真有心,根本沒人攔得住你,我不會引狼入室的。”
“您覺得在下會對這玄幫感興趣嗎?”夏哲衍搖搖頭,“在下有感興趣的東西,但不是玄幫,卻在這玄幫之內。”
“所以你打著調酒師的名義讓黃叔信任你,從而進入玄幫,到底想要什么?”
“不,”夏哲衍依舊搖頭,“在下是見了您以后,才發現了感興趣的東西。”
“什么意思?”林凡感到奇怪,“你認識我?還是說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都不是。在下與您也是第一次見面,但您和這玄幫有讓在下感興趣的東西。”青年并未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反問他道:“那么您呢?您想要什么?有問過自己嗎?”
“我嗎?”林凡想了想,說道:“我想要守住我身邊的東西,那些本來就屬于我的東西。”
“不。”夏哲衍抬起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抵在少年的心臟上,“您想要活下去,這才是您真正想要的。”
林凡愣住了,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青年垂下手,繼續說道:“在下可以讓您活下去,也可以讓您守住您想要守住的人和物。在下會對您絕對忠誠,絕無二心。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多問了。”他看著沉默的少年,最后說道:“過分清醒,本就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可以了。”
“你真的會說到做到?”
“在下若是想,還會留您到現在,跟您講這么多嗎?”夏哲衍依舊笑著,“不過眼下,除了在下可以替您解決那兩個麻煩,也沒人能幫您了。”
“那兩個人不好對付的。”林凡有些著急,“想點什么對策……”
“殺了他們就好了。”夏哲衍看著他,“您不會還天真的以為,只要趕走他們就沒事了吧?在這種地方,溫柔害己害人,您難道不知道嗎?不過,”他深邃的眼睛盯著少年,“能犯下十幾條人命,您應該也不是什么溫柔的人吧?”
“我……”少年欲言又止,想要辯解,卻有所顧忌的沒有說下去。
“確實不像,想必他們二人也是察覺到這個,才會如此試探。”夏哲衍笑道:“既然如此,那彼此都對對方有所保留,兩清了。”他收斂了笑容,“在下去替您除掉那兩個麻煩吧。”
“等等。”少年攔住他,“你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在新宅吧。我不知道你指的玄幫內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新宅是玄幫的心臟,那里應該會有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提供方便,你也要為我所用,很公平。”他抬起眸子,盯著對方,“但你若是有別的企圖,我一定不會讓你那么輕松。”
青年看向他,臉上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好啊。”
眼前的沙發上坐著四個男人,周圍是訓練有素的保鏢。林凡站在廳堂中央,警惕的盯著周圍的人;而夏哲衍依舊鎮定自若地像往常一樣。
“這是什么?狗急跳墻?”坐在正中的男人率先發話,言語里充滿著鄙夷,“還帶著一個跟你差不多歲數的娃娃?林凡,本來我都打算看在林鼎天的面子上放你一馬的,現在主動送上門來,就別怪我這個當叔叔的不客氣了。”
少年剛想說話,夏哲衍卻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初次見面,在下姓夏,名哲衍。”青年臉上始終是讓人看不透徹的笑容,“不知道董先生聽沒聽過一個詞,‘擒賊先擒王’。”他盯著眼前的男人,輕輕啟口。
“你死了。”
話音未落,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他已經出現在了男人身后,扭斷了男人的脖子。
“看吧,我說了,你已經死了。”他松開手,沉重的尸體倒向一邊。鳳眼看向呆坐在另一旁的男人,“到你了。”他掐住男人的脖子,正欲用力,站在一旁的一個保鏢反應過來,開了槍。
夏哲衍用男人的身體當了盾牌,同時朝對方扔去一把小刀,刺穿了保鏢的喉嚨。
受到槍擊的疼痛讓男人嚎叫起來,夏哲衍手上一用力,便擰斷了他的脖子。手指抵在尸體的嘴唇前,輕聲說道:“噓,安靜點。”
他直起身,臉上不再有往日的笑,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無法接近的冰冷。掃視了一圈四周,他慢慢踱回林凡身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們的主子已經死了,告誡你們一句,‘識時務者為俊杰’,都是聰明人,想必應該明白吧。”他頓了頓,見一群人陸陸續續收起槍,便看向沙發上坐著的另外兩個人。
“我得到的命令,是殺了玄幫的董彥良和曹海云。二位有些眼熟,之前在桃木里的時候見過,是齊老板和薛小姐身邊的人吧?”夏哲衍似笑非笑,接著說道:“既然不是玄幫的人,那便可以走了。但我保不準,會在下一秒接到新的命令,二位的死活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見對方臉上有些許的表情變化,夏哲衍笑道:“所以還請兩位告知一下此行的目的,好讓玄幫的幫主做下決定。”
“我們也是奉命來的,齊、薛愿意并入到林家門下。”躊躇了一會兒,其中一個開口道。
青年偏頭看向林凡,見對方沒有想要答話的樣子,便回答道。
“哦,那看樣子,剛才是談成了。”夏哲衍的眼里帶笑,卻讓人看了如刀子般鋒利。“既然如此,那就照舊吧。手下的人和手下的人談,也不失禮儀。”他側開身,為兩個人讓開路,“就麻煩二位回去復命了。該說什么,想必清楚吧?”
“是……”
回到新宅已經是深夜了,林凡縮在沙發上,一個人悶聲不響。
“您在想什么呢?”夏哲衍蹲下身,看著他。
“我覺得你不像什么雇傭兵。”少年抬起頭與他平視,“我覺得你像個魔鬼。”
青年笑道:“這二者之間,本質上沒什么區別。”
“你別笑了,我覺得看你笑的好陰森。”林凡往后退了退,努力保持與對方的距離。“而且你,道貌岸然,名副其實的偽君子。”
“大人要是這么想在下,那就大錯特錯了。在下對外人向來不多言語,不過自己人的話,在下是很護著的。”
“你叫我什么?”少年微皺著眉頭。
“大人。”
“你也是這么叫你以前的老板嗎?”
“差不多。”夏哲衍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這里以后就兩個人嗎?”見對方不說話,他提議道:“在下覺得,除了玄幫,還有林氏集團,光靠大人和在下,未免分身乏術。大人若是愿意,可以在這里多收幾個人進來。”
少年安靜地看著他,良久,最終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了。”
轉眼七年過去,一切事情都好像平淡如水般按部就班的進行。就在那些陳年舊事快被人忘卻的時候,陰謀和算計又再一次卷土重來,為了這次能將他徹底推入黑暗。
“我無法從黑暗中走出來,所以你也要和我一樣,永遠,都應該待在黑暗中。”
“我與你,死生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