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說,聲音低沉。
姜時慢點點頭,跟著他穿過客廳。
姜長河正端著茶杯,見狀開口道:“云徹,你們這是?”
“姜叔叔,我帶時慢出去吃個早飯?!备翟茝卣Z氣恭敬卻不失威嚴,“順便買一些結婚用品?!?/p>
這時,李德芳已經換了身衣服出來,頭發還濕著,聞言臉色更難看了:“時慢這丫頭不懂規矩,傅同志別見怪...…”
“慢慢很好?!备翟茝卮驍嗨?,眼神銳利如刀,“我很中意?!?/p>
最后三個字讓姜時慢耳根發燙。
這男人說話怎么這么…直白?
姜時慢心里清楚傅云徹說中意她,一方面是為了警告李德芳,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說給姜長河聽,表明自己對這門婚事的態度,為她撐腰。
她可不相信才見過幾面的人,就談的上中意。
經歷過前世的種種,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天真單純、輕易相信別人的小姑娘了。
出了門,六月的晨風中帶著淡淡的槐花香。
傅云徹推出一輛二八自行車,拍了拍后座:“上來。”
姜時慢猶豫了一下:“我們去哪兒?”
“國營飯店,有豆漿油條。”他頓了頓,“你最愛吃的。”
她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傅云徹嘴角微揚:“猜的。”
姜時慢將信將疑地側坐在后座上。
自行車啟動的瞬間,她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角。
中山裝布料粗糙卻厚實,帶著陽光和肥皂混合的氣息。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投下斑駁光影,行人匆匆。
這個年代的京城還沒有后世的高樓大廈,灰墻紅瓦間偶爾閃過幾幅“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語。
“你昨晚做噩夢了?”傅云徹突然問。
姜時慢手指一緊:“你怎么...…”
“聽到你喊了一聲。”他解釋道,“夢見什么了?”
大地在腳下裂開,房屋如積木般倒塌,尖叫聲此起彼伏...姜時慢閉了閉眼:“沒什么,就是...地震?!?/p>
地震!
姜時慢突然回憶起,1976年7月28日凌晨,鳳凰城會發生7.8級大地震!
京市也會有強烈震感!
二十四萬多同胞...遇難!
整個城市變成廢墟...…
姜時慢身體晃了晃。
傅云徹的察覺到異樣,安慰道:“別怕,只是夢?!?/p>
姜時慢看著他的后腦勺,很想告訴他不是夢——
他會信她嗎?
會不會把她抓起來研究?
畢竟,建國后不許成精。
算了,她現在人微言輕,地震還有一年,有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
國營飯店里人聲鼎沸。
傅云徹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從兜里掏出糧票和錢。
不一會兒,他端著托盤回來:兩碗熱騰騰的豆漿,金黃酥脆的油條,還有一小碟白糖。
“加一勺糖,泡軟了吃,對吧?”
他自然地往她碗里加糖,動作熟練得仿佛做過無數次。
姜時慢:“?。?!”
豆漿的熱氣氤氳在兩人之間。
姜時慢感到十分震驚,這些細節連她最親近的人都不知,他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
姜時慢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警惕,“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你調查我?”
傅云徹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
語氣生硬:“沒有調查,至于原因……自己想。”
說完,他低下頭,開始自顧自地吃起早餐,不再看姜時慢。
姜時慢凝視著傅云徹線條略顯生硬的側臉,這人咋突然就生氣了?
男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她手中的勺子下意識地輕輕攪拌著豆漿,一圈又一圈,思緒也隨之漸漸飄遠。
仔細想來,她與傅云徹之間的交集確實少之又少。
若非要追溯,唯一有可能的交集,恐怕還得是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