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二哥指著鼻子罵是小偷的種。
怎么可能不生氣呢？
只是覺得媽忙活家里家外已經夠辛苦了。
何況他又不是親生的。
可是今天紅岸才發現，媽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外人。
而且二哥太過分了。
剛才還跟自己道歉呢，這才幾分鐘啊就變了一張臉。
少年沒忍住，他狐假虎威，當了一次壞小孩。
陳紅衛做夢都沒想到，老三這個小逼崽子竟然敢威脅自己。
這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
他拉下臉來，“老三，本事了啊，都學會告狀了。你猜，到了媽那里，他是相信我這個親生的，還是相信你這個撿來的小野種？”
小野種像是一根針，密密麻麻的扎向了余紅岸。
十多歲的少年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過去給陳紅衛這個二哥兩拳頭。
但緊接著，余紅岸笑了起來，“不知道，反正被打成豬頭的不是我。”
陳紅衛聽到這話，氣得就要踹人。
余紅岸早就料到，抱著書包和衣服就往外跑，“媽，二哥他……”
正房里傳來余佩蘭的聲音，“咋了，老二打你了？”
陳紅衛聽到這話連忙收起腳。
他媽今天得了失心瘋，把他跟大哥打成孫子了都！
他哪敢觸她的霉頭啊。
余紅岸笑嘻嘻道：“沒有，二哥說他今年一定能考上大學。”
陳紅衛松了口氣，但怎么瞧余紅岸那小逼崽子都不順眼。
三舅也真是的，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小崽子，非要當自己的親兒子養。
你養就養吧，結果養了沒幾天，自己沒了。
還非得把紅岸托付給他家。
人都要死了還要給他們這些外甥添堵。
是親舅嗎？
等著吧，早晚有機會把這逼崽子收拾一通趕出陳家。
這是老陳家，你一個姓余的也好意思在我家白吃白喝？
余紅岸不知道陳紅衛的想法。
他抱著自己的東西來到屋里。
“媽，這個重，我來幫你弄。”小孩連忙把書包什么的放下，幫母親去挪柜子。
東臥室大變樣。
原本是靠著北墻的一面三開門的衣柜，這會兒被往南去，挨著余佩蘭的床尾，靠東墻站著。
空出來的地方，余佩蘭要安置余紅岸的小床。
“等下再給你弄個桌子，這樣寫作業也方便。”
嗯，回頭把書房那張桌子挪過來。
半邊給紅岸用，半邊余佩蘭用。
至于陳新華用什么？
管他呢。
至于要給孩子留隱私空間，這事更好辦。
等下余佩蘭在墻上楔幾個釘子，弄個床簾，圍兩面把床給兜起來。
完事！
“你看還缺啥？想想，等回頭媽給你弄來。”
余紅岸笑著搖頭。
小孩不愛提要求。
余佩蘭也明白為啥。
紅岸跟她的時候才三歲，不太記的事。
但鄉下地方碎嘴皮子的多，尤其是小孩子拌嘴，就拿這事攻訐。
紅岸是撿回來的這件事，壓根瞞不住。
小的時候還哭鼻子，趴在她懷里問，“媽，為啥我是撿的呀？是不是你把我扔了又撿回來了啊？”
后來大點了，就沒再提過這個。
但這是紅岸心里頭的一根刺。
余佩蘭想想就心口發酸。
她家紅岸長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聽話，當爸媽的怎么舍得把他丟掉喲。
真是造孽。
整了整情緒，余佩蘭胡亂揉了把小兒子的臉。
“走，咱們收錢去。”
她聽見堂屋那邊的腳步聲了，“老大老二你倆站住。”
剛躡手躡腳從堂屋出去的哥倆齊齊站住——
媽這是開了天眼？咋知道是他們呢？
堂屋桌子上有零散的兩堆票子。
余佩蘭一眼掃過去，“你們倆蒙誰呢？拿我說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票子堆得倒是多，但一共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塊。
余佩蘭拿起雞毛撣子狠狠敲了下桌子，“我再說一遍，雙倍還回來，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陳紅衛聽到這話都快哭了。
他拿的錢花了不少，壓根就湊不齊二十塊，更別提加倍了。
怎么還啊！
“媽，我真……”
雞毛撣子狠狠敲在桌上。
陳紅衛心驚肉跳，“我這就去。”
拉著老大往東廂房那邊去，“借我點錢。”
老大當即哭窮，“我哪有什么錢？媽最疼你，平日里給你的錢最多，我還想找你借呢。”
陳紅衛覺得大哥真不是東西，“那你咋不說奶最疼你啊？”
老大面色不變，“咱奶一個半瞎的老太太，死的時候一窮二白，能有啥錢？”
“那你跟嫂子都上班，你倆可是雙職工，難道也沒錢？”陳紅衛就沒見過大哥這么摳搜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可沒上交家用，工資都是自己拿著。”
家里頭最富裕的，怕就是大哥大嫂他們。
倆人工資加起來比爸的都要高。
又沒什么花銷，錢都哪里去了？
被人偷走了嗎？
老大臉上有些不自然，“那不是要養孩子，錢都存起來了嘛。你還年輕沒結婚，不知道這里面花銷多著呢。還有啊！”
當兄長的被弟弟騎臉輸出，老大覺得面上掛不住，“老二你哪來的臉說我？你一個學生，一天三頓兩頓都是在家里吃，中午吃食堂，媽也早就給你兌好了飯票菜票。”
“平日里買本子買筆，媽也都給錢。除此之外你一個月還有五塊錢的零花錢，你嫂子懷著咱老陳家的長孫呢都沒有五塊錢的零花錢！”
“咱家誰有你這么好的待遇？你竟然還偷摸的拿媽的錢，你倒是跟我說說看，這錢你都花哪去了！”
陳紅衛一下子被問住了，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哪有五塊錢的零花錢。”
他的零花錢明明是六塊五！
老大懶得跟他說，大步進屋關上門，小聲跟媳婦汪曼春說，“再給我點錢。”
汪曼春屁股一挪，壓住放錢的枕頭，“不是剛給了你嗎？”
“沒聽見媽說什么？她就是算盤成精，甭管多少錢她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少。”
老大原本以為自己少拿點，多拿幾次不明顯。
如今看來，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就被老母親看穿。
“快給我，不然我就說都是你拿的。到時候媽要打你，我可攔不住。”
汪曼春：“……”
你他媽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