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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霍家婚宴,在云璟酒店頂層舉行。
八米挑高水晶廳,香檳塔高達七層,鐳射屏幕循環播放著新婚情侶的溫情紀錄片。
蘇柔一襲定制婚紗,腰肢纖細如柳,懷抱一束百合,笑意溫柔:“我們真的走到這一步了。”
霍沉舟低頭吻她額頭:“這一步,我等了十年。”
主持人激動喊話:“請霍總為蘇小姐戴上象征忠貞的柔光婚戒。”
全場掌聲雷動。
那枚鉆戒,是林瓷生前的設計,卻成了蘇柔的成名作。
她熬了三晚,親手繪出的草圖。
如今,那只戒指戴在了蘇柔的無名指上。
而林瓷,已經被人遺忘。
直到那一刻,大門被撞開。
一個少年拖著一只黑色盒子,闖進燈火輝煌的訂婚宴。
他穿著黑衣,發紅眼眶,嗓音嘶啞得像鬼魂。
“霍沉舟,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個未婚妻。”
全場瞬間寂靜。
蘇柔臉色慘白,聲音一抖:“林驍,你來這么做什么?”
少年冷笑,把黑色盒子高高舉起:
“霍沉舟,她已經死了,心臟、骨髓、孩子,連命都給了你和蘇柔,你打算怎么謝她?”
猛然松手,那盒子砸在水晶香檳塔最頂端。
“啪!”
骨灰潑灑。
灰塵漫天飛舞,香檳泛起漣漪,一滴滴混著尸灰的酒灑在白紗婚裙上。
所有人都在尖叫,閃光燈、碎片聲、酒杯滾地。
蘇柔瘋了一樣護著自己的臉:“臟死了!快清理掉!”
霍沉舟站在原地,手指緊握,喉嚨像堵了石頭。
林驍走上前,近乎咬牙切齒地說。
“她的骨髓被抽給了這個女人”
“她的孩子,被父親親手殺死。”
“她的心臟,還在你身體里跳動!”
“她也沒要墓,也不愿下葬,她說她死了,也不想睡在你們腳下。”
“憑什么她死的悄無聲息,而你們還能舉辦婚禮!”
空氣像凝固的水泥。
蘇柔哭著撲進霍沉舟懷里:“沉舟我怕,瓷瓷她是在詛咒我嗎?”
“你說她是不是變成了鬼?她是不是還恨我?我會不會,會不會也......”
她話沒說完,林驍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怕?”
“她活著的時候都沒怕,死了你倒怕了?”
“蘇柔,你是該怕的,你偷走了她的設計,她的人生,她的命!做了這么多虧心事,你憑什么不怕!”
蘇柔跪在地上,哭得像條癩皮狗。
所有攝像機、直播鏡頭,全都拍到了這一幕。
霍沉舟緩緩抬頭,看見香檳塔下,那些尚未消散的骨灰中,有一小塊白色的骨頭,還閃著光。
他忽然腦中一片空白,呼吸困難,耳邊嗡鳴成一片。
他快步走過去,蹲下,手伸進那一灘混著酒和玻璃碎屑的骨灰堆里,想把她捧起來。
指尖被劃傷滿是刺痛,他卻絲毫不在乎
這一刻,霍沉舟才第一次意識到,林瓷,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怪不得,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林瓷的事情。
怪不得,那一天,他等到了心臟。
霍沉舟只感覺心臟突然抽痛的厲害,跪倒在地上冷汗直冒。
林瓷,是你也在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