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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三年,母親每次提起移民,她都以各種借口為由拒絕。
聽到女兒終于妥協了,蘇母原本疲憊的語氣瞬間高興了不少。
“好,那你準備一下,我們兩周后就出發。”
蘇沫籬嗯了幾聲掛斷了電話。
兩周后,正是畢業典禮,她走之前,必須得自己處理干凈這些事。
手機再次震動,屏幕上跳動著寒逸兩個字。
蘇沫籬盯著那個名字,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鈴聲固執地響了很久才停下,緊接著是一條信息:
【乖乖,你去哪了?我很擔心,文檔已經收到了,謝謝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文字后面跟著一個可愛的表情符號,是這五年來他對她慣用的語氣。
蘇沫籬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忽然覺得一陣惡心。
她無法想象,這個每天對她噓寒問暖的人,是如何在別人面前用那樣惡毒的語言形容她的。
天色漸暗,海風越來越冷。
蘇沫籬終于站起身,雙腿已經凍得麻木。
她知道自己必須回去面對他,但至少在離開前,不能讓他察覺異常。
公寓鑰匙放進鎖孔的聲音格外清晰。
推開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是謝寒逸上周買的花還擺在玄關,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乖乖?是你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沫籬渾身一僵。
謝寒逸從廚房走出來,腰間系著她去年送他的圍裙,手里還拿著湯勺。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是熟悉的關切。
“你去哪了?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他走近,伸手想撫摸她的臉,“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又頭疼了?”
在他手指碰到自己的前一秒,蘇沫籬下意識地偏頭躲開。
謝寒逸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去海邊走了走。”蘇沫籬強迫自己看向他的眼睛,那雙眼曾經讓她覺得是全天下最溫柔的地方,“散散心而已。”
謝寒逸的表情松弛下來,他自然地收回手,轉身走向廚房。
“我給你熬了湯,醫生說你最近貧血要多補鐵,去洗個熱水澡吧,出來就能吃飯了。”
蘇沫籬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寬肩窄腰,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這個她曾無數次擁抱的身體,此刻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蘇沫籬站在原地,看著謝寒逸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后。
她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卻聽見一聲細軟的喵嗚。
一團雪白的影子從沙發后鉆出來,布偶貓雪球睜著湛藍的大眼睛,歪頭看著她。
這是三年前謝寒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當時她看著禮物盒里面的小團子驚喜出聲。
“醫生不是說養寵物對你的病情有幫助嗎?我不能經常陪你,就讓它多陪陪你。”
雪球輕盈地跳上茶幾,又躍到她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她的腳踝。
蘇沫籬蹲下身,手指剛觸碰到那柔順的毛發,眼淚就砸在了貓背上。
“好寶寶......”她將臉埋進雪球溫暖的頸窩,無聲地顫抖。
貓咪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緒,安靜地任她抱著,甚至抬起前爪輕輕搭在她手腕上,就像在安慰她。
“乖乖,湯好了。”謝寒逸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隨著腳步聲。
謝寒逸端著一碗湯推到她面前。
“趁熱喝,我放了枸杞和紅棗。”
他伸手想摸雪球的頭,貓咪卻突然扭頭躲開,把臉埋進蘇沫籬的臂彎。
手機提示音響起時,謝寒逸的手還懸在雪球頭頂。
貓咪反常的躲避讓他眉頭微蹙,但他還是先掏出了手機。
蘇沫籬低著頭,假裝專注地喝湯,余光卻緊盯著他的臉。
謝寒逸劃開屏幕的瞬間,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變了,那種她熟悉的溫柔如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的、近乎狂熱的光芒。
“有個學術研討會提前了,”謝寒逸放下手機,表情已經恢復成慣常的溫柔,“等會我得去趟機場接幾位國外來的專家,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謝寒逸的手機就放在桌上,屏幕還沒完全暗下去,她只要稍微偏頭就能看到上面的消息預覽。
【淺知八點半落地,別忘了接機。】
淺知。林淺知。
這個名字像一記耳光甩在她的臉上。
蘇沫籬死死攥住衣角,指節泛白,卻還是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