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謝寒逸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流連,最終解開了繩索。
蘇沫籬強忍著手臂針刺般的麻癢感,沒有立即活動,而是繼續扮演著虛弱無力的模樣。
“謝謝......”她輕聲說,故意讓聲音帶著哽咽,“我......我現在只是需要去下洗手間。”
謝寒逸瞇起眼睛,似乎在判斷這個請求的真實性。
最終,他指了指倉庫角落一扇銹跡斑斑的小門:“那里,別耍花樣。”
蘇沫籬點點頭,緩慢站起身,雙腿因長時間束縛而顫抖不已。
她刻意踉蹌了一下,謝寒逸立刻伸手扶住她——這個曾經讓她心安的觸碰,現在只讓她想嘔吐。
“小心點。”他的聲音輕柔,“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不用......”蘇沫籬慌忙搖頭,又趕緊補充道,“.我想自己來,給我一點尊嚴,好嗎?”
這個詞似乎觸動了謝寒逸某根神經。
他后退一步,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五分鐘。記住,我們還要趕船。”
洗手間狹小陰暗,水管上長滿了青苔。
蘇沫籬鎖上門,立刻從鞋底摳出那個微型GPS發信器。
當時威爾森給了她兩個GPS,是當時掙扎掉進鞋里的。
她將發信器貼在洗手臺下方,然后用力敲擊:三下快,三下慢,再三下快。
這是國際通用的SOS求救信號。
水龍頭開到最大以掩蓋敲擊聲。
借著水流聲的掩護,她迅速搜查這個狹小空間,沒有窗戶,只有高處一個巴掌大的通風口。
絕望開始蔓延,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那個GPS發信器了。
門外傳來不耐煩的敲門聲:“沫籬?”
“馬上好!”她趕緊回應,迅速沖了馬桶,又故意弄濕袖口和衣襟,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狼狽不堪。
開門時,謝寒逸的目光在她濕漉漉的衣服上停留了幾秒,眉頭微皺:“怎么弄成這樣?”
“不小心滑了一下......”蘇沫籬低著頭,水珠從發梢滴落,“對不起,耽誤時間了。”
謝寒逸的表情軟化下來。
他伸手想替她擦臉,蘇沫籬強忍著沒有躲開。
“沒關系,我不會怪你的。”他柔聲道,“我們還有時間,來,換上這個。”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居然是她最喜歡的那條淡藍色連衣裙,半年前忘在他公寓的那條。
他連這個都準備好了,這場綁架究竟策劃了多久?
“謝寒逸。”她接過裙子,手指微微發抖,“我們......真的必須坐船嗎?我......我有點暈船。”
“別擔心,是大船,很穩的。”他看了看手表,“去換上吧,然后我們出發。”
在謝寒逸轉身的瞬間,蘇沫籬的目光掃過倉庫各處。
生銹的鐵架、堆放的木箱、高處那個透著微光的通風口......以及任何可能的逃生路線。
她的視線突然停在角落一個反光的物體上:一塊碎玻璃,約手掌大小,邊緣鋒利如刀。
機會只有一次。
蘇沫籬猛地抄起地上的碎碗片,狠狠扎向謝寒逸的后頸!
可謝寒逸反應極快,偏頭躲過了致命一擊,但瓷片還是在他肩胛骨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他痛呼一聲,反手一巴掌將蘇沫籬扇倒在地。
“賤人!”他捂著流血的傷口,面目猙獰,“我給了你多少次機會?嗯?”
蘇沫籬的右臉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
但她笑了,笑得暢快淋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
謝寒逸猛地轉頭看向大門,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
蘇沫籬趁機抓起碎玻璃,轉身就往通風口方向跑!
“蘇沫籬你給我滾回來!”謝寒逸怒吼著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
蘇沫籬痛呼一聲,手中的玻璃片向后胡亂劃去,感覺到刀刃入肉的阻力后謝寒逸悶哼一聲松了手。
警笛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擴音器的喊話:“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倉庫大門被猛地撞開,刺眼的手電光照射進來。
蘇沫籬瞇起眼睛,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沖進來,而領頭的那抹熟悉金發。
“威爾森!”她嘶啞地喊道,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謝寒逸捂著流血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你以為這樣就能結束?她是我的!從五年前就是我的!”
“我屬于我自己!”蘇沫籬用盡全力將玻璃片砸向他腳邊,碎片四濺,“從來就不是你的!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后!也無論過去或者未來!”
威爾森一個箭步沖上前,將蘇沫籬護在身后,同時兩名警察迅速制服了謝寒逸。
這個曾經風度翩翩的男人此刻像頭困獸掙扎嘶吼,西裝沾滿血跡和灰塵,精心打理的發型亂如雜草。
“你們不懂!”謝寒逸被按在地上,仍不死心地抬頭盯著蘇沫籬,“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沒有我,你早就!”
“閉嘴吧。”威爾森冷冷地打斷他。
“愛不會給人下藥,不會綁架,不會把人綁在椅子上。”他轉向警察,“請把這個瘋子帶走。”
這時,晨光從倉庫高窗灑落,照在兩人身上。
蘇沫籬這才注意到威爾森的制服上滿是灰塵和汗水,金發亂糟糟的,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謝謝你......”她輕聲說,眼淚模糊了視線。
威爾森搖搖頭,輕輕捧起她受傷的手腕:“不用謝。現在,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好嗎?”
走出倉庫后蘇沫籬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遠處海平面上,朝陽正冉冉升起,將海水染成暖色。
警車旁,謝寒逸被押進后座,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滿是扭曲的執念與不甘。
蘇沫籬沒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平靜地、堅定地回望,直到警車門砰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