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程清韻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如果不是我，你能從鄉(xiāng)下來滬城這種大城市？”
程小雨帶著哭腔的道歉聲斷斷續(xù)續(xù)：“韻姐，我真的錯了......”
“有點眼力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逼近，程清韻的冷笑清晰可聞，“上一個擋我路的人，已經(jīng)做了推我下河的壞人了，你也不想做壞人吧？不該肖想的東西就別碰！”
沈樅的瞳孔驟然放大。
程小雨的啜泣聲更大了：“韻姐，我不敢了，求求你！”
“知道就好。”程清韻的聲音陡然輕快起來，仿佛在談論天氣，“鄉(xiāng)下來的蠢貨就是上不得臺面。”
虛掩著的門似乎有人經(jīng)過，程小雨偷偷瞥了一眼。
她突然怯生生開口：“韻姐，你說不是那個啞巴推你下河的，那......那是......”
門外，沈樅的喉結重重滾動，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
“說你笨還真的是笨！”程清韻嗤笑一聲，“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那女的想來救我，卻被我拉下河了！還有，你以為新聞能鬧這么大是怎么來的？你姐姐我人脈廣，有記者朋友，她一個沒人幫的啞巴，被人怎么編排都解釋不了呀，笨！”
“轟”的一聲，沈樅的耳膜仿佛被重錘擊穿。
記憶碎片呼嘯而來。
江茜在激流中蒼白的臉，被救上岸時瑟瑟發(fā)抖的身體......
原來他認定的“爭寵”，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謊言！
“砰！”
門被猛地踹開。
程清韻的笑容僵在臉上，血色從她精致的妝容下褪去：“阿......阿樅！”
沈樅逆光而立，眸光冷得像淬了冰。
他一步步逼近，西裝下緊繃的肌肉裹挾著駭人的壓迫感：“程清韻，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我都錄下來了。”
手機屏幕亮起，錄音進度條還在跳動。
程清韻踉蹌著后退，新訂的鉑金手鏈撞在門框上發(fā)出刺耳聲響：“不是的！我、我開玩笑的......”
“玩笑？”沈樅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幾乎捏碎骨頭，“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把這段錄音放給臺長聽？或者直接交給警察？”
程清韻疼得眼淚直流：“沈老師，求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好害怕......”
“現(xiàn)在知道怕了？”沈樅甩開她的手，布料擦過她腕間的抓痕，“明天中午十二點前，我要看到你實名道歉的視頻。否則——”
他俯身貼近她耳邊，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想要一個人消失，沈家有很多辦法......”
程清韻癱坐在地，鉑金手鏈“咔嗒”一聲斷裂，散落的珠子滾進陰影里。
次日清晨，滬臺會議室。
李臺長擦著冷汗將文件推給沈樅：“沈主持，程主持的道歉視頻已經(jīng)全網(wǎng)置頂了，也上了論壇熱搜，你看......”
沈樅掃過屏幕上#程清韻承認誣陷江茜#的詞條，指尖敲了敲桌面：“從今天起，我的搭檔換成新聞部的小林。”
“這......程小雨畢竟和清韻是堂姐妹，突然換人恐怕......”
“要么換搭檔，要么換臺柱。”沈樅摘下眼鏡，露出眼底森冷的紅血絲，“李臺長應該清楚，我的直播時段占全臺收視率30%。”
李臺長咽了咽口水，公章重重蓋在調(diào)令上。
傍晚，江家老宅。
水晶吊燈將客廳照得亮如白晝。
江父搓著手看向沙發(fā)對面的沈家夫婦：“親家，這次城郊開發(fā)的項目......”
“我們離婚了。”沈樅突然開口。
空氣驟然凝固。
江父的笑容裂在臉上：“什么？”
“江茜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沈樅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您不會不知道，自己女兒的電話早就是空號了吧？”
沈父的茶盞“哐當”砸在茶幾上：“胡鬧！婚姻大事怎么能......”
江父慌忙掏出手機撥號，機械女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不可能！”江父額角青筋暴起，“那啞巴離了沈家能去哪？她連聲帶都是殘的！”
沈樅握杯的手猛然收緊。
殘破的聲帶......
十年前那場車禍里，江茜用最后的氣音喊“媽媽”的畫面突然涌入腦海。
那時他跪在雨里扒開車門，少女的血混著雨水浸透他的襯衫，可她死死攥著他的手，指甲掐進他掌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而現(xiàn)在，這根稻草被他親手折斷了。
“沈樅！”江父的怒吼將他扯回現(xiàn)實，“馬上把那啞巴找回來！沈太太的位置她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沈樅忽然笑了。
他起身整理袖扣，眼底浮起譏誚的冷光：“岳父不如先擔心城郊項目的違約金？畢竟——”
“江氏.集團偷工減料的質(zhì)檢報告，過幾日就會出現(xiàn)在招標會上。”
對，他這么做，就是逼她出來，這場婚姻游戲，由他制定操控。
既然她敢為了江家替嫁，那她就一定會為了江家回來！
他不信，她這么愛他，會就這么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