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在醫院住了幾天后，林昭玥已經完全恢復了。
這期間，她一直心情復雜，刻意回避了關于段冬凌的所有消息。
車禍時，她能感覺到對方也撲過來保護她，可她卻不知道怎么面對。
終于，在出院前的那一晚，她決定去看望段冬凌，向他道謝，也撇清不必要的關系。
但剛走進他的病房，林昭玥打的所有腹稿都沒有了用處。
那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像是還沒睡醒般，頭頂一圈顯眼的紗布。
“他......怎么了......”
林昭玥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回蕩在病房。
“他呀，撞到了腦袋，目前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今天再不醒來，可能就變成了植物人了。”
注意到林昭玥握緊的雙手，護士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的腦電波很奇怪，時而平緩時而激烈，也許一年才能醒過來，也許現在就能醒來。”
可惜護士的安慰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效果，“植物人”這三個字直直的砸在她的心底，砸得她呼吸一滯，頭腦發暈。
她怎么都沒能想到這輩子，還是逃脫不了“植物人”，只是換了個人替她承受這一切。
她小心上前，目光掃過段冬凌全身，每到一處被紗布包裹的傷口，心都要震顫一瞬。
原本就很復雜的心緒變得更加理不清。
回到家后，她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沈云湛。
“這不是你的錯......”
沈云湛用沒有受傷的那根胳膊摟住她，低聲安慰。
“我知道，”林昭玥斂下眉睫，“但這本不該是他的命運。”
本來成為植物人的，應該是她。
沈云湛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臉，直視雙眼，認真說道：
“玥玥，沒有誰的命運是固定的。我已經查到了車禍的一些眉目，等收集完證據，我會讓兇手付出代價。”
“答應我，別自責好嗎？這不是你的錯。”
沈云湛憐惜地撫過她的臉頰，抵著她的額頭。
喃喃細語安撫了她的心，她聽見自己輕輕回道：“好。”
自從那日后，林父每晚都會按時回來，甚至與她一同吃飯。
但幾十年的疏遠，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這頓飯吃得都很僵硬，但她能感覺到父親有意改變。
“爸，今晚就別走了吧，你的臥室一直沒動。”
林昭玥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別再怨祖母了。”
林父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當晚，她為父親送水杯時，意外看見他正站在柜前，雙手不停顫抖。
他手中捧了一本相冊，正捏著一封泛黃的信，嗓子不斷收緊，只發出模糊的聲響。
似悲似嘆。
“爸，自從祖母去世后，你就一直沒再回來。我知道她一直對你很嚴厲，但這不代表她不愛你。”
“那筆資產沒有你想象中的多，祖母也并非不讓你見她最后一面。”
林昭玥說著說著，鼻子一酸。
“她只是太舍不得你了，怕見了你之后就舍不得離開了。”
她放下水杯后，輕輕關上門，把空間留給滿是后悔的父親。
第二天，她與沈云湛一同去看望段冬凌，但他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瞬間，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是林若芊做的手腳，沒想到這輩子她還是那么不安分！”
沈云湛斬釘截鐵道，握緊她的手。
“但這一次不會再讓她跑了。證據我已經收集好，故意殺人，致人傷殘，這輩子她就呆在牢里吧。”
林昭玥沉默著，接受沈云湛所有安排。
只是，她突然抬頭看向他：“云湛，我想等段冬凌醒來，我們再舉辦婚禮。”
對上沈云湛驚訝的雙眸，她也有些無措。
“我想塵埃落地后，放下所有過去，再把全新的自己給你，可以嗎？”
林昭玥有些不安，她知道這對沈云湛不太公平了，但她無法放任段冬凌為她而死。
沈云湛深深看了她垂下的頭頂許久，有些無奈。
“玥玥，我說過，這一世我只為你而來。所以無論你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
他輕柔地抬起她的臉，摩挲著溫熱的肌膚，聲音仿若隔世。
“畢竟，能再見到這樣鮮活的你，我已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