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的房子,在一所職高對面。因為地段偏僻,房屋老舊,租金相當便宜。實惠是實惠,
但是相對的,也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缺點。周邊一片的老破小,
都是這座城市無人不知的“樓”。每天晚上,每個小區,每一棟樓。
都在不斷的往外傳出靡靡之音。言盡于此,懂的都懂。畢竟這里開著一所職高。說實話。
我作為一個母胎solo二十三年的d絲,本沒有資格評判他人。
但我還是覺得這地方不干凈。要不是畢業第一年,工資實在租不起干凈又衛生的高檔公寓。
我不論如何也不會在這里租房子。也不怕大家笑話。我目前的收入,
甚至租不起這些老破小地上部分的房子。我租的是一個地下室。今天也是加班到九點多,
累成狗的一天。回到我溫馨的地下室小家。白天,下了一場雨。剛一進門。
我的皮鞋就被積水浸透了。輕嘆一氣。拿起拖把,開始清理屋里的雨水。我習慣了。
每次下雨下雪,我的屋里就會遭受洪澇災害。想要在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生存下去,
這是我必須接受的考驗。「小李啊,你下班了嗎?」好不容易把屋里弄干。
我剛準備坐下歇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是居委會的孫大娘。我笑著迎了出去。
「是啊孫阿姨,我剛到家。」「有什么事兒嗎?」她遞給我一張粉紅色的單據。上面,
蓋著供電公司的紅章。「你這屋的電費要交啦,都欠了一個多月了。」「再不交啊,
改明兒供電所要給你拉閘斷電了。」我有些窘迫的撓了撓頭。接過那張單據,
低著頭小聲說著。「好,我知道了。謝謝您孫阿姨。」孫大娘為人和善,和藹可親。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小聲問道。「是不是有困難啊?」「要是有什么困難,跟阿姨說。」
「咱們都是街坊四鄰的,能幫的都互相幫一幫。」這話已經說的十分委婉了。我有沒有困難,
其實也根本不需要問。沒困難的誰租地下室啊。「我沒事兒,孫阿姨,就是這段時間一直忙,
忘記交了。」「謝謝您特地跑一趟告訴我,我一會兒就給交了。」可我還是咧嘴一笑。
死要面子的拒絕了孫大娘的幫助。拉不下臉。不論再怎么窘迫,都沒辦法接受他人的施舍。
這也算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通病了。笑呵呵的送走孫大娘。我輕輕一推房門,
也沒管關沒關上,轉身,就躺到了床上。望著昏黃的天花板。苦笑了一聲。或許,
大學畢業之后選擇留在這個城市。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當初選擇留下,原因也還是一樣,
因為拉不下臉。一個寢室六個人,其他五個兄弟家庭條件都還可以的,留就留下來了。
在收入穩定下來之前,接受些家里的幫助和扶持,總能慢慢好起來。
可我沒有能給我提供幫助的家庭。嚴格來說。我沒有家庭。父親早逝,母親帶著我改嫁。
她和我的繼父全然沒有任何感情。甚至,繼父比我母親大二十歲。只因為,
他開著村里唯一一家養殖場,很早以前,就是村里當年第一個萬元戶。
可能有人不知道三四十年前的萬元戶是個什么概念。這么說吧。那個年代,
工人的平均工資只有一百出頭。母親不想讓我受苦。所以,選擇嫁給了村里最有錢的王老五。
我也還算爭氣吧,考了個還算不錯的一本大學。自畢業以后,我就再沒花過繼父一分錢。
我花不起。等我將來有朝一日賺錢了,我還打算把這些年,繼父供我上高中大學花的錢,
全部還給他,然后把母親接來這邊一起生活。我在心里這樣暗暗發誓。哪怕是餓死在路邊,
也絕不再要繼父的一分錢。有人會覺得我蠢,有人會覺得我有骨氣。其實,我都不在乎。
蠢也好,有骨氣也好。都改變不了,我再交不起電費,就要被斷電的命運了。神啊,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天上掉兩百塊錢下來給我啊……這樣自嘲著。我緩緩閉上了眼。忽然。
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等腳步聲近在咫尺了。我還隱約,
聽到了一陣女生奔跑時的喘.息聲。包括我這間在內,地下室一排都被改造成了出租屋。
外面的女孩似乎是挨個推了推每個房門。逐漸逼近我的屋子。我猜,
那多半是小區對面的職高里,打架的小太妹,被追到這里來了,想找個地方躲躲吧。
跟這種人扯上關系,準沒好事。這樣想著,我打算確保一下,自己的屋門是關緊鎖好了的。
可就在我從床上翻了個身爬起來。剛抬起胳膊,伸向門把手的時候。磅!一聲巨響,
屋門瞬間彈開。把我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臥槽……」我驚叫了一聲。似乎,
隱隱約約聽到了尾巴骨傳來一聲不妙的脆響。可還沒等我張口罵人。一道身影,
就直接闖了進來。穿著一身對面職高的校服,長袖外套用袖子系在腰上。是個小太妹。
果不其然。女孩驚慌失措的關上我的房門,飛快的擰上鎖。抬手,又把燈給關了。
屋里瞬間變暗,只有天花板上的小窗戶里,照進來的一抹月光。好家伙,
這是在拍古惑仔之京門十三妹嗎?「你……」我張開口,剛準備不那么禮貌的請她出去。
這小太妹卻是猛地撲了過來。騎在我身上,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噓!別出聲!」
「敢說話,我割了你丫的舌頭!」屋里很黑,我看不清女孩的臉。但是,我們的距離之近。
我已經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沉重的鼻息。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前后還不到半分鐘。
緊跟著,就是一群腳步聲傳來。似乎是一大堆人,闖進了這片地下室。「三妹,看清楚了嗎?
那小表子就是進了這兒?」「沒錯大姐!我看的真真兒的,就這兒!」「好!給我搜!
給丫找出來撕爛那張賤嘴,再一人拔她一顆牙!」「是!」該怎么說呢。現在的熊孩子,
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夠勁啊。我記得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里的壞學生們打架之前放狠話,
最多也就是問候對方的族譜,然后揚言要打爆對方的眼鏡。好家伙,
這外面追來的小太妹放的狠話也太帶勁了。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就是這感覺吧。我都沒心思顧得上生疼的屁股。有些驚嘆的看著壓在我身上,捂著我嘴巴,
氣喘吁吁小太妹。這小老妹兒是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能把外面那群姐姐氣成那樣?
她很快察覺到了我在看她。頓時黛眉微蹙,怫然不悅。一撇嘴,
捂我嘴巴的那手指尖稍一發力。就把指甲給扎進了我臉上的肉里。「別看你爹!」
「把頭給我轉過去!」她氣勢洶洶,用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狠狠說著。
我實在是布置還能說什么好。只得把眼睛往下挪去。不好。還不如不往下看。
這女孩把校服外套扎在腰上,里面穿著的是一件黑色緊身T恤。領口有點低。我這么一低眼,
剛好就看到了,一道深深地溝壑……我發誓,我用人頭發誓,這真的是無心之失!
可小太妹顯然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注意到我在瞄她的領口春.色,立馬就是火上眉梢。
用空著的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緩緩往下放。停在了我的兩腿之間。「如果,
你的眼睛再敢不老實一次……」「我就給你砍了,當響炮踩著玩兒!」好,我大概明白了。
結合剛才,外面的太妹們要撕了這女孩的嘴。再加上,她這不請自來,闖進我屋里之后,
一系列的語言措辭。我已然清楚了,她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把外面的仇家氣成那個樣子。
還沒談過對象,我不能看著她把我的命.根.子切下來踩著玩。干脆閉上了眼睛,啥都不看。
這眼睛一閉上,除了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也就清晰了許多。首先是嗅覺。一閉上眼,
我就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味兒。是女孩子身上的體香。但是奇怪的是,這香味兒中間,
仿佛還摻雜了些許腥甜的味道。然后是聽覺。我能更加清晰的聽到,
外面的那群太妹在地下室里來回踱步搜尋。這里面的空間并不大,就一條空空的走廊,
兩邊都是格子間地下室。所以她們并沒有逗留太久,就迅速又匯聚到了一起。「三妹,
你他媽怎么看的?那表子真的進來這里了嗎?」「大姐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了……」
「那你告訴我她人呢?變個螞蚱跑了?」「這……」「你他媽肯定是看錯了!趕緊出去,
到外面去找!」隨著話音落下。一群小太妹,都魚貫而出,離開了地下室。
那女孩卻沒有立刻松懈下來。一直保持著那個騎在我身上的姿勢,過了得有個幾分鐘,
都沒聽到她們再回來。這才松開了我的嘴巴,從我身上站了起來。「呼……」
我長出了一口氣。「我說老妹兒,你這有點不太地道了吧?」「突然闖進我家,
還拿刀挾持我。」「你這根本是……」不速之客四個字,我還沒說出來。隨著眼睛睜開,
我不敢再說話了。這姑娘并沒有站起身,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的那把匕首,
還指著我的股間。「說,繼續說。」「我根本是什么?」黑燈瞎火,我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但是我猜,那大概其,是一種冷若寒霜,充滿威脅的表情。我咽了咽口水。
「……根本是……女中豪杰啊!」為了保住更重要的東西,
服個軟說點好話也就沒什么大不了得了。聽我這么說,女孩冷笑了一下。伸手,
打開了屋里的燈。隨著那個昏黃的燈泡忽閃了幾下。橘黃色的柔光,撒在了狹小的地下室里。
我終于,看清了那個女孩的臉。那是一張,
和剛才黑暗中聽到的粗狂霸道的聲音極不相符的臉。雖然說不上多么傾國傾城,
但也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胚子了。如果把那頭亂糟糟的頭發整一整,
再給她戴上一副斯文的眼鏡。那就儼然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大學生了。
我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鐘,才恍然意識到,剛才她不許我看著她的樣子。趕忙把頭扭到一邊。
本以為,這小太妹又要說些什么狠話威脅我。確實聽到了一句有些口不對心的話。「謝了,
老兄。」雖然是在跟我道謝。但是,從她的語氣中,我是完全聽不出一丁點感謝的情緒。
從眼角余光,我看到她收起了那把匕首。也知道了,剛才黑暗中,
我聞到的血腥味是哪兒來的。她的一條手臂上,有一個傷口。看上去不是很深,
但是還是流了不少的血,這會兒都有些干涸了。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職高的孩子,
撐死了十..八.九歲。打架都敢動刀子了!還是一群女孩兒!我實在是不敢想象,
如果是男孩子小混混,持械火并是什么樣的場景。「你的胳膊……不用去醫院看看嘛……」
我也不知怎么的,沒怎么過腦子,就脫口而出。女孩收起了匕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滿臉不屑的哼了一聲。「呵,這點小傷去醫院?都不夠丟人的!」說著,
就伸手從我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卷衛生紙。當做繃帶,胡亂的纏在了自己的傷口上。站起身,
在我腿上踢了一腳。「你還在那兒躺著干什么?站起來!」被她這么一吼。
我是渾身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的就要站起來。但是,剛爬起來一半,臀大肌一使勁。
尾巴骨的哪里傳來的一陣鉆心的疼痛就讓我腳下一軟。「嘶……」翻了個身,
我就趴在了一旁的床上。疼得直吸氣。那女孩皺著眉頭看了看我,有點鄙夷的搖了搖頭。
「瞧你那點出息,一個大老爺們,摔個屁墩兒能有多疼?」我有些生氣。
都沒想起來她口袋里有刀了,朝著她怒聲吼了一嗓子。「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
「就你剛才沖進我房里那個速度,那個力道,我是被你撞飛的!」
「還特么摔個屁墩兒能有多疼……你自己試試??」這話說完我就后悔了。
這姐姐是個狠人啊,她是真敢拿刀比劃比劃的。我剛準備道歉。還沒開口,
就看到她嘴角一揚,邪魅一笑。「呵呵,原來是屁股疼啊?好說好說……」「快著點兒,
爬到床上去,我給你瞅瞅!」我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趴著床邊,
傻愣愣的轉頭看向女孩。「你……你說啥?」她的脾氣似乎不太好——顯而易見的。
被我這么一問,忽然咂了一下嘴。「嘖,廢話真多……」「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我來幫幫你!」說著,便就邁出一步,站到了我的身后。直接抬起我的雙腿,
給我扔到了床上,屁股朝上。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驚恐。
扭頭,看見那女孩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屁股.溝上方一寸。輕輕按了一下。「說話,
這兒疼不疼?」說實話,我沒什么感覺。搖了搖頭。「好像……不疼……」「這里呢?」
「額……」「疼就說話!不疼就說不疼!」「不……不疼……」這位女大夫診斷完畢。
冷冰冰的給我丟下了一句。「那你嚷嚷個什么勁兒,尾巴骨根本沒摔壞!」
「頂多就是扭了筋,爬一晚上就好了……」「還是個男人呢,廢物!」罵完最后一句。
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屁股上。「嗷!!」我痛的一聲驚呼。好懸沒給眼淚痛出來。
看著女孩伸手,拉開了我的房門。頭也不回的,對著背后的我扔下一句。「今天多謝你了。」
「但是……我還有點事兒要去處理。」「改明兒的,我再帶人上門來道謝,回見了您內!」
砰的一聲。我的房門被重重關上。狹小的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讓人耳鳴的安靜。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樣趴了多久。剛才那十分鐘的經歷,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忘懷。
那女孩身上淡淡的芳香,還猶在面前。尤其是……那女孩給我一把扔到床上的時候,
那種莫名的反差感。我還以為自己要被那什么了……回想起來,我甚至忘了問她叫什么名字。
可現在冷靜下來,我是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入非非。但是我心里卻還是很不舒服。因為,
小時候被學校的小混混霸凌過。所以我對這些不學無術的壞孩子,沒有一丁點好感。
跟性別無關。恃強凌弱,欺辱弱小,這些小混混小太妹就這點出息,
碰上比自己狠的就是個秒慫。她還說,改明兒帶人登門道謝……可拉倒吧,
我寧愿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她了!跟這種職高太妹扯上關系,我以后還能有安生日子?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拼命喊出聲,讓外面的那群女混混進來,給她拖出去拉倒了!
那晚我啥都沒干,趴在床上就這么睡著了。她沒騙我,第二天一早,我的屁股果真就不疼了。
還好,是個好晴天,我的房間應該是能干透的。暫時的忘掉昨晚的意外,還得為了生計奔波。
我的職業是房地產營銷策劃。按理說,這是個非常賺錢的行業。要不然我也不會在畢業之后,
選擇留在這個大城市。從大三實習,我就進了這家公司。當時的實習合同,
我沒有仔細看就簽了。一連幾個月沒發績效,只有兩千塊底薪,我去找領導要錢的時候。
他拿出我的合同,拍在桌上。我才意識到,合同上寫明了,實習期間的績效獎金,
轉正之后一并發放。如果期間離職,就全部清零。那么干多久能轉正呢?兩年。
我知道不合法。但是我能有什么辦法?我一個從窮鄉僻壤來的窮學生,人生地不熟,
能跟開公司的大老板斗么?胳膊擰不過大腿,討薪要不到錢是必然的,要是給這老板逼急了,
找人給我往麻袋里一裝,往河里一丟,都沒人知道我死在哪兒!算算時間,我畢業一整年了。
按理說,下個月我就該能轉正了才對。理論上說,我過去兩年十萬塊出頭的績效,
就應該能拿到手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今天上班,我開完晨會,
并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售樓處的案場。而是進了頂頭上司的辦公室。「張總……您現在方便嗎?
」一進門,我就堆起一臉的笑容。張萬安抬頭看了我一眼,眉宇間滿是不悅。「李浩東,
你是不會敲門嗎?」「就這么直接進來……這么點職場禮貌還需要我教你?」
「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我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卻是不敢回嘴。點頭哈腰的,
湊到他的桌邊,陪著笑臉。「是,是,張總您批評的是……」「我下次一定改……」
張萬安還是滿臉不耐煩。扔下了手里的筆,摸出一根煙塞進嘴里點燃。「有話快說,
一會兒我還有個會。」他冷漠的說著。我趕忙站直身子,畢恭畢敬的看著他。清了清嗓。
「咳咳……是這樣……」「我來公司,下個月就滿兩年了……」
「我就是想確認一下……我下月可以轉正嗎張總?」張萬安吸了一口煙。一對小豬眼盯著我,
瞇眼看了我一眼。「當然了,任何員工做滿兩年都可以轉正。」「真的嗎張總!您可別哄我!
」「這我哄你什么?我說的,下個月批你轉正。」「太好了!謝謝張總,謝謝張總……」
我對著張萬安千恩萬謝,不住地鞠躬。他就這么奸笑著,看著我,也沒再說話。
我忽然感覺不太對。張萬安平日里好像沒有這么爽快,他拖過很多員工的轉正。
怎么到我這兒就這么好說話了?我不太放心,站直身子,又小心翼翼的追問。
「那……我轉正以后,績效獎金,是不是就能正常發放了?」「當然了,
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轉正后底薪加一千,績效正常發,不都是這樣的?」「呼……」
我長出了一口氣,摸了摸心口。這下放心了。于是,笑得更加燦爛的對張萬安深鞠了一躬。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張總!」「那我去案場了!」轉身,
我就滿心喜悅的準備離開辦公室。甚至都在心里想好了,拿到那十萬快的績效,我要怎么花。
但是。「去吧,好好干啊……」「對了對了,你轉正之后啊,績效可以正常發,這是沒錯。」
「不過……我差點忘了提醒你,你轉正前的績效,要等到兩年后才能發。」我差點都忘了。
大學學政治的時候,我們的講師有這么一句名言。任何資本家,最好的歸宿都只有一個。
就是路燈。其實不光是我,在這座龐大的城市里,有數不清的企業,用各種各樣的方法,
壓榨年輕不懂事,涉世未深的員工。兩年內不能轉正,只能拿兩千底薪熬著。兩年后轉正了,
但是實習期的績效還要兩年后再發。一前一后,這就是四年了。任何一個員工,
都不敢在四年內離職。原因就在于此。甚至,就算我們拿起法律武器,
也沒辦法完全確保自己的權益。因為合同上都寫明了,底薪就兩千塊一個月,
這部分公司是從來沒拖欠過得。但是,合同里并沒有寫績效怎么發放啊。這種公司,
坑的就是我這樣什么都不懂,一聽說這行業工資高,這公司又給開實習證明,
想都不想就簽了入職的學生。毫不留情的榨干我們至少四年的青春。
我看著張萬安那張奸佞的笑臉。心中在咆哮著,吶喊者,痛呼著……「好……我知道了……」
但是最終。卻仍舊化作了這么一句屈從的話。我根本沒有勇氣,
哪怕說一句爭取自己合法權益的話。如果丟了這份工作,
那我就連一個月兩千的底薪都沒有了。而張萬安這種無良老板,
吃準的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心思。前兩年忽悠我們干滿兩年,一口氣拿個十萬八萬的績效。
兩年后轉正了,再告訴我們等兩年才能拿到之前的,但是轉正后的績效是可以正常發,
再忽悠我們繼續干兩年。很多時候不是我們愿意上當。而是別無選擇。一旦進了這個坑,
就出不來了。我就那樣,再張萬安狡詐的笑容注視下,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走在去案場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絕望。我想哄自己,安心啦,下個月轉正了,
以后底薪就是三千了,怎么這不比現在好嗎,
而且績效獎金每月可以正常發了……但是我實在是沒法相信。
如果前兩年我沒見著一分錢績效,我現在憑什么信他張萬安會老老實實給我發以后的績效呢?
但是我也沒得選。只有用自己都不信的話,自欺欺人。晚上七點多,免費加班了一個多小時。
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售樓處。回到我的出租屋里。就早上出了那么一會兒太陽,
中午不到就又變成陰天了。我的地下室房間,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干了的痕跡,還和昨天一樣,
地上潮陰陰的。在這種地方這樣住下去,我二十五歲不到就能得關節炎……對了,
要不是看到這慘兮兮的出租房,我還想不起來。當初進公司的時候,張萬安承諾了,
入職滿三個月就分配宿舍。但是我干了半年也沒輪到我,一打聽才知道,
宿舍是只有管理層才能分得到的。張萬安也有話說的呀,這座城市房價房租這么高,
哪兒有錢給所有員工都配一個宿舍的。所以,只要我努努力,加油干,
爭取早日當上主管經理,就可以分到免費的宿舍了呢。呵呵。黑心老板的嘴臉就是這樣了。
我苦笑了一聲。癱倒在床上,聽見床板發出嘎吱一聲哀鳴。
我上輩子到底是造的什么孽……老天啊,我還能再慘一點兒嗎……很快,
老天爺就給了我答復。還真能更慘。啪的一聲。我屋里慘淡的燈光也消失了。四下一片漆黑。
是的。因為沒交電費,我被供電局或者房東拉閘了。好。很好。太好了……我不禁笑出了聲。
人在絕望到極點的時候,真的是會笑出來的。我嘶啞的笑聲,久久的回蕩在地下室里,
余音繞梁。直到我的房門被人猛地踢了一腳。「笑你大爺!」「快給姐姐開門!」
我渾身一怔,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滾下去。門外的人一邊敲門一邊踹門,
我真怕她給我門板子卸下來,沒顧上多想,連滾帶爬的趕去把門打開了。是昨天的女孩。
今天是周六,她們學校不上課,所以她也就沒穿校服。而是穿著一身休閑T恤,
下身配了個只到膝蓋上面一點兒的百褶裙。踩著一雙運動鞋,跟個瘟神似的,
雙手抱胸站在我的門外。鼻孔撩天,看到我之后,眉頭一皺。「讓開,
你橫在這兒我怎么進去?」我一個激靈,身子一彈退到一邊。女孩就跟進自己家一樣,
對著身后的一個男孩子一勾手指。「進來吧,把東西放那兒。」說著,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我屋里。昨天見到女孩的時候,感覺她應該在十八.九歲的樣子。
這個男孩子看著要小一些,臉上長了許多青春痘。大概其,女孩是高三的,
這小跟班是她高一的小弟吧。小太妹看著黑漆麻烏的屋里,還不忘逼.逼。
「我說你這是九點鐘不到就睡覺了?」「燈都不知道……」她伸手撥弄了幾下點燈開關。
沒反應。又開了幾下桌上的破臺燈,一樣沒亮。轉頭,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我。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沒錢交電費,被拉閘了。」我噌的一下練就紅了。
這小丫頭片子嘴也太毒了!不僅毒舌,還總是一針見血,一說一句不吱聲!
「不……我這屋……電路有點問題……」我胡亂的搪塞著。她也沒有深究,
又對一旁的男孩子使了個眼色。那男孩瞬間心領神會,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舉起手臂。充當人肉路燈了屬于是。女孩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在椅子上坐下,
翹起了一雙白.皙的大腿。「姐姐我從來是說話算話,言出必行。」「昨兒跟你說了,
今天會帶東西來謝謝你,就一定會來。」「收下吧,一點心意,權當感謝你昨兒的幫忙了。」
說著,就指了指那男孩子放在我桌上的一包東西。我湊過去一看。嚯,一大包零食。
以各式各樣的辣條為主,幾根棒棒糖,還摻雜了幾包小包的膨化食品。那還是我這輩子,
第一次看到有拎著這種東西上門道謝的。整個兒一個春游大禮包。看著一大袋子,
其實都未必花了二十塊錢。我拼命忍住了沒敢笑出來。「啊不……這些東西我就不收了……」
「你說你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東西?」這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客套話。可是,
那小男孩聽了,卻是滿臉惱怒的看向我。「讓你收你就收,哪兒那么多廢話!」
「我們菲姐給你送東西,那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昂!」看著這小子手里舉著手機打光,
臉上看著我滿是豪橫的表情。我愣了一下。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東西。
這孩子怎么聽不懂好賴話呢?我沒說什么,那小太妹倒是不樂意了。「阿方,誰讓你說話了?
我是這么教你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昨兒要不是他讓我在這躲了躲,
我就被朱玉翠他們弄死了!」「給人道歉!」說著,她猛地一拍桌子。
把我和叫阿方的小男孩都嚇了一跳。阿方滿臉不甘心,眉毛擰在一起,
對著我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報絲……」不好意思,硬是被他擠成兩個字說出來。
我是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好好好……沒事沒事……」「我說小妹妹,你的謝意,
我心領了,但是以后還是請你別來找我了吧。」「我這里……你也看到了,又臟又亂,
恐怕容不下你這位大姐大的金尊。」畢竟對方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
我也不想把話說的太冷淡,盡可能委婉的這樣說。也不知道,她是沒聽懂,
還是聽懂了裝聽不懂。直接一擺手,滿不在乎便說。「沒事兒,這有什么的?」
「既然昨天在你這躲了一次,認識了你,說明都是緣分。」「以后啊,我就認你做我……」
我滿心以為,她要說認我做大哥。不是我凡爾賽。我是真承受不起。對這些問題少年,
我是避無不及。認我做大哥,我是真無福消受……「等等等等……」「老妹兒,
我不是跟你客氣,真不用……」「昨天呢……我也是隨手搭救,你有心謝我我是很高興的,
但是認我做大哥還是算了吧,我也沒有收小弟小妹的興趣。」我話剛一說完。
小太妹和阿方都傻了。看著我,張著嘴,一言不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話說的不對,
剛準備再解釋一下。「我尼瑪!」阿方那小子突然大吼了一聲。抬起一腳,
就踹在我的肚子上。我一個吃痛蹲了下來。聽到阿方還在那兒罵罵咧咧的。
「你他媽是想屁吃!」「讓我們菲姐認你做大哥?你他媽是沒睡醒?」「告訴你,
菲姐給你臉,讓你做她小弟,以后這一片菲姐罩著你!」
「還他媽想做菲姐大哥……想美事兒呢!」這一次,小太妹也沒有阻止阿方了。
反而和阿方一起,怒目直瞪我。我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心中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我,
李浩東,二十三歲。被我昨天完全是被動救的一個十八歲小太妹,認作了小弟。
這種事情要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我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艱難的直起腰來,
我擠出一個笑臉,看著小太妹。「我說這位菲姐……」「客氣啥啊,以后都自家弟兄,
叫菲姐就行了。」「好好好……菲姐……這就是你說的登門致謝?你表達對我的謝意的方法,
就是認我做小弟嗎?」「對啊,有什么問題么?」「……」我徹底無語住了。好好好,
你們這么玩是吧?我深吸一氣。用和善的笑容看向小太妹。「敢問菲姐,芳名幾何?」「啥?
」「額……我是問你大名叫什么。」「哦哦……我叫王雨菲,怎么了?」「好,我叫李浩東,
咱們這就算正式認識了……」我對著王雨菲一抱拳。繼續微笑著說。「那菲姐,
我現在缺二百塊交電費,還請菲姐出手相助。」我這擺明了嘲諷她呢。要真是社會大姐頭,
自己小弟電費都交不起了,她個當大姐大的,怎么著不得給小弟掏腰包?
但是吧……看看她和阿方帶來的東西,我就大概知道他們的經濟實力了。這點兒辣條零嘴,
甚至可能都是她從牙縫里省出來的。想來也正常。但凡家里經濟條件還可以的,
誰會讓自己女兒在我小區對面這種職高上學?那種學校里,能學到半點好東西?
王雨菲傻愣愣的看著我。她全然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我……這……」
「你等等哈……」但是,她仍舊是死撐著,沒有松口。開始翻起了自己百褶裙兩邊的兜。
翻了半天,拿出來一堆毛票。目測加一起頂多有個三四十塊。我都想搞點爆米花,
坐在旁邊看這出滑稽劇了。但是轉念一想。我看什么滑稽劇啊……我自己目前的經濟條件,
和她可沒差多少。兩塊錢的饅頭一塊錢的豆漿,一天三頓九塊錢,
我已經過了十幾天這樣的日子了。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可悲。進入社會兩年,
我的月薪沒準比這些學生的伙食費高不了多少。王雨菲看了一眼自己兜里的毛票。
顯然是距離兩百塊相差甚遠。轉臉,就壞笑著看向了阿方。「嘿嘿嘿……阿方……」
阿方手里舉著手機,沒有王雨菲的批準不敢放下。但是,看著自己大姐頭壞笑著靠近自己,
還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什么……菲姐你有話說話……別這樣笑……我看的瘆得慌……」
「嘿嘿……你身上正好有二百塊對吧……」「啊?不行菲姐!那是我們班明天交資料費的錢!
」「有什么關系嘛!讓你爸再給你貳佰,就說這個丟了!」「菲姐不要啊!!」
王雨菲全然不管阿方的抗議。上前一步,就從他的兜里把那兩百塊掏了出來。一伸胳膊,
遞到我的面前。「拿著吧!」「這就算是,你菲姐我給你發的第一筆生活費了!」
我看著那皺巴巴的兩種紅色鈔票。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我是純屬說反話,
逗王雨菲小妹妹呢。但是。現在看著眼前,她真的用不是很禮貌的方式拿了兩百塊遞給我。
我居然真的動了想接過來的念頭。因為我是真的窮的沒一點辦法了。
公司里不許上班時間玩手機,更不許用公司的電充手機。張萬安那個老逼登,
也不知道從這些細枝末節里摳出來多少錢進了自己腰包。要是不交電費,
我就沒辦法給手機充電。直到月底發工資之前,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回來就得盯著天花板發呆。甚至還可能會錯過客戶和公司的電話,這是最要命的。
我需要那兩百塊。但是。我那可笑的自尊,又不允許我伸手去接。從職高小太妹手里拿的錢,
我怕花的時候被人戳脊梁骨。見我遲遲沒有伸手拿。王雨菲也急了,
直接把錢塞進了我的口袋里。「讓你收下你聽不懂?」「我是你大姐頭,
我不罩著你誰罩著你?」「改明兒,你給我一把你房間的鑰匙,
以后我時不時就可能得進這里躲一下,聽到沒?」「好了,就這么著了……阿方,我們走。」
自顧自的說完,王雨菲就拉著哭喪著臉的阿方走了。甚至都忘了把門帶上。
「菲姐……我會被我爸打屁股的……」「大老爺們,被打幾下屁股怎么了?沒出息的東西!」
「不是……我爸下手真的很重……」「怕什么?打疼了我給你揉揉!」「……」
我目送他們遠去。聽著他倆的對話聲越來越遠。口袋里,那兩百塊隱隱發燙。尊嚴這種東西,
越是窮的口袋比臉干凈,越是舍不得丟。窮講究。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交了電費。
回到出租屋里,電已經通了,總算是趕在手機沒電關機之前,沖上了電。
周日我沒有別的打算。就在家躺一天好了。躺著不動,啟動待機模式,還可以節約體力,
少喝點水少吃點東西。一覺睡到上午九點,肚子餓的咕咕叫,我也不敢起來。
挨到中午十二點,才去買了兩個饅頭,回家就涼開水吃了。晚上八點之后再重復一次,
今天一天就只花了四塊錢。省下來的五塊錢,過兩天可以吃一桶泡面改善一下伙食。
不怕各位笑話。這就是我那兩年的生活狀態。房租一千四,
每個月我其他的開銷就只有六百塊。那是真真正正的恨不得一塊錢掰成兩半兒花!
下午渾渾噩噩的,又睡了一覺。這一覺,橫睡到了晚上快十點鐘。我是被肚子餓醒的。
睜開眼,迷迷瞪瞪的起了床。祈禱饅頭鋪還沒關門吧……走出家門,
我朝著商業街的方向走去。剛走到旁邊一個小區的大門口。隔著十來米遠,
借著有些昏暗的燈光,我看到前面好像有人。好像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架著一個女孩子。
三個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因為風有點大,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直到走進了,
才聽清女孩子的抗議,和兩個男人的怒斥。「……我不去!說了我不去!」
「小蹄子那我們哥兒倆找樂子呢?說好的來做又不做了?」「你們跟我說的是做兼職!
我哪兒知道是這種事!!」「媽的,這一片兒你們小娘們能做的還有什么別的兼職?
跟我們走!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不要!放開我!……」嚇!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不是強逼良家婦女從事皮肉生意么?
我早聽說這職高附近的幾個小區都是“樓”,
有很多家里沒大人管的女孩子在做那種生意作為“兼職”。雖不合法也不道德,
但是如果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在我看來都相對可以理解。但是就在我眼前發生的,
卻是完完全全的單方面強迫!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女孩的聲音,怎么有點耳熟呢?
管不得許多了。我加快腳步,抬手一指那三個人。「放開那個女孩!」我怒聲大吼到。
兩個男人一驚,循聲望來。不知不覺間,松開了手里架著的女孩。
那女孩趕忙朝著我的方向跑了過來。因為路燈很暗。直到她跑到了我的面前,我才看清。喲,
這不是我大姐頭嗎!王雨菲嚇的花容失色,一路小跑到我的背后。像個受驚的小兔子,
躲在我的身后,渾身不受控制的發著抖。好嘛,這咱倆到底誰是誰的部將?「我說菲姐,
這到底是唱的哪出兒?」「那兩個人是要威脅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嗎?」
王雨菲這會兒再沒了前兩次見面的王霸之氣。聲音抖得不行。
「我……我被他們……被他們騙了……」「他們……要我……要我……」我抬手打斷了她。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行吧,昨兒你和阿方幫了我一個大忙,
這就算是我的回禮了。」說罷,我就對她淡淡一笑。旋即轉頭,冷冷的看向前面的兩個男人。
提步向他們走去。「嚯?不僅沒有逃跑,反而朝我們走過來了嗎?」「哥,
這小子朝咱們過來了嘿。」「真是個不怕死的小雜.種啊。」一個黃毛嗤笑著說。
他旁邊的光頭哥也是滿臉鄙夷的看著我。聲音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我說小老弟,
沒事兒別多管閑事!」「壞了我們的好事兒,我們沒找你麻煩,你倒還過來找死?」
「你可這片兒打聽打聽,我們黑龍……」這個城市的小混混都是這個德行。
當地人稱之為盤道。因為城市歷史悠久,黑惡勢力存在的時間也是久而久之,
儼然成了一個復雜的社會問題。故而,不論是有多大的仇怨,都不能上來就大打出手,
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問清楚對方是什么來頭,自己招惹的起不,再決定是道歉還是開打。
我不是本地人。自然沒興趣聽他的逼.逼賴賴。沒等他盤道完畢,便舉起了拳頭。
「我打聽你買了個表!」隨著我的拳頭,落在光頭哥的臉上。只聽見牙齒碎裂的聲音。
光頭哥橫身飛出去得有三四米,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墻上。「咕……」吐出一口血吐沫,
呸出兩顆碎牙。黃毛在一旁看得真切,看看自己嘴角流血的大哥,再轉眼看向我。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我冷笑著捏動指關節。「還不滾?
你也想換口牙?」黃毛被我逼的步步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自己好大哥的身邊。蹲下身子,
把光頭哥扶起來。「你……你等著!」「小.逼尅,這事兒沒完!」經典放狠話環節。
我看著黃毛架起光頭哥,兩個人一瘸一拐的跑進了前方的黑暗中。深吸一氣,神清氣爽。
剛準備轉頭看向自己身后的王雨菲,來句英雄救美之后的霸氣臺詞。
卻感到自己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李浩東,真有你的啊!」「你丫看著跟個文弱書生似的,
沒想到勁兒還挺大!」王雨菲拍了一巴掌我的屁股,一蹦一跳的來到我的身前。
用前所未有的欣喜眼光看著我。我苦笑了一下,揉著屁股。「姐姐,你一個黃花大閨女,
能別動不動就摸男人屁股么?」「像什么樣子……」聽我這么一說,王雨菲黛眉微蹙,
臉上升起一抹緋紅。「你……你怎么就知道我是黃花大閨女?」「怎么?你不是?」
「我……關你屁事!」「喲喲喲,急了急了……」被我這么一逗。王雨菲撅著小嘴,
抬起拳頭就要打我。卻被我一掌接住了她打過來的小粉拳。「所以,咱倆到底誰是誰老大?」
「你這大姐頭當的,還要小弟給你出頭?」我笑著說。王雨菲臉上有點掛不住,
卻還是嘴硬的一哼。「呵,誰要你多管閑事的?」「就算你不橫插一杠子,
我也能把那倆雜碎打的吱哇亂叫!」「誰要你出頭了……」傲嬌小丫頭。
我看著他口不對心的嬌嗔模樣,忍俊不禁一笑。可還沒開口。卻聽到周遭的空氣中,
傳來一個怪聲。咕嚕——「媽呀,什么聲兒?」王雨菲嚇了一跳。這次,
換成是我不好意思了。臉紅到脖子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是我肚子在叫……」
「嘿嘿,睡了一下午,還沒吃晚飯呢……」王雨菲一愣。旋即捂著嘴巴噗嗤一樂。
「噗……跟頭豬賽的……」「那跟姐走,上姐家,請你吃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