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第一章:穿越七零**許愿是被煤油燈熏醒的。
玻璃燈罩里躍動的火苗在天花板上投出光斑,搪瓷痰盂邊緣的反光映著大紅喜字。
她盯著墻上印有"1973"字樣的日歷,
指甲掐進掌心三回才確認不是做夢——昨夜在古玩市場擺弄那塊老上海表,
此刻表盤正躺在枕邊,秒針卡在四點鐘位置。門外傳來鐵皮桶磕碰的聲響,
男人低沉的嗓音混著井水潑濺的動靜:"王嬸,上回借的煤票放窗臺了。
"許愿赤腳踩上水泥地,從五斗柜鏡子里看見自己燙著牡丹卷的發梢,
碎花的確良睡裙下擺還留著百貨公司的折痕。木門吱呀推開時,晨霧裹著個人影撞進來。
男人軍綠色工裝挽到肘部,露出小臂結實的線條,鋁制飯盒在他指間騰起白汽。
四目相對的瞬間,
許愿忽然理解外婆總念叨的"潘安貌"是何光景——那眉眼像是用冰鑿出來的,
偏生眼尾墜著顆朱砂痣。"廠里食堂..."江塵別開臉,喉結在領口上方滾動,"包子。
"許愿盯著他左耳后那道寸許長的疤,像雪地里蜿蜒的紅梅枝。
飯盒蓋掀開的響動驚醒了這場對視,白菜餡的香氣里,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對方緊繃的腮幫:"笑一個唄?"包子滾落在地。走廊炸開女人們的哄笑,
不知誰家熊孩子扯著嗓子學舌:"江工媳婦摸臉殺!"許愿追到門口,
只看見江塵同手同腳撞翻了晾衣架,藍布床單撲簌簌罩住他泛紅的耳尖。
王嬸踮腳從窗臺取煤票時,瞥見藍布床單下江塵泛紅的耳尖,
轉頭對晾衣服的劉淑芬努嘴:"早說這包辦婚姻不靠譜,瞧瞧新郎官躲媳婦跟躲狼似的。
"午后的家屬院飄著醋熘白菜的香氣。許愿蹲在煤球堆前研究半晌,
轉頭把蜂窩煤碼成埃菲爾鐵塔造型。路過的工會主任差點摔了茶缸:"小許同志,
這是搞什么行為藝術?""預備著停電當燭臺呀。"她順手將鐵皮桶倒扣頭頂,
哼著《甜蜜蜜》往鍋爐房去。熱水房里蒸騰的霧氣中,
們竊竊私語隨肥皂泡浮沉:"聽說江工昨夜在車間焊了通宵..."許愿擰干頭發上的水珠,
忽然將搪瓷盆扣在胸前當鑼敲:"各位姐姐,誰知道機修車間往哪走呀?
"驚起的麻雀撲棱棱撞碎夕陽,也撞開某道倚在門框上的身影。鍋爐房霧氣里,
燙著卷發的李會計往許愿盆里多舀了勺熱水:"妹子往機修車間送溫暖?
江工那車間可都是光棍漢。"女工們哄笑中,
許愿把肥皂泡吹到李會計發髻上:"那得勞駕姐姐們教我打毛衣呀。
"江塵的工裝兜里露出半截油污手套,目光掃過她尚在滴水的發梢,
忽然解下脖頸上的灰藍毛巾扔過來。許愿接住的瞬間,瞥見他鎖骨處未擦凈的機油,
像落在雪地上的烏鴉羽。"傳送帶故障。"他轉身時帶起鐵銹味的風,"不用等門。
"暮色爬上窗欞時,許愿正對著煤油爐較勁。鋁鍋里的掛面糊成團,
荷包蛋倔強地保持著隕石坑的造型。家屬院突然停電的歡呼聲中,
她摸黑把"埃菲爾鐵塔"搬進屋,每個煤眼都塞滿蘸了煤油的布條。江塵推開門時,
看見滿地星火搖曳。他的小妻子盤腿坐在光暈中央,鼻尖沾著煤灰,
手里舉著焦黑的煎蛋:"當當!燭光晚餐!"墻上的雙喜剪紙在火光中明明滅滅,
許愿忽然湊近他領口:"你身上有鐵屑的味道。
"溫熱的氣息驚散了那些在陰影里蟄伏的寒涼,江塵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五斗柜,
玻璃板下的結婚證簌簌發抖。許愿變戲法似的從枕下摸出個鋁飯盒:"食堂順的肉包子,
扯平了?"油漬在盒蓋內側畫出笑臉,江塵望著那個扭曲的弧度,
忽然發現今夜的星光格外喧囂——原來是她鬢角別著的玻璃發卡在偷月亮的光。
### **在第二章:味覺革命**廠區大禮堂飄著糖精過量的甜膩,
許愿踮腳往主席臺張望,脖頸突然一涼——江塵的工裝外套兜頭罩下,袖口還帶著車床余溫。
"露肩。"他盯著舞臺上方搖晃的鎢絲燈,仿佛那里正在上演重要新聞。
許愿揪著過長的袖管轉圈,驚覺自己改造的的確良襯衫領口開得確實有些放肆。
工會主任敲響搪瓷缸時,許愿正往江塵的鋁飯盒里碼"東北提拉米蘇"。
餅干碎混著黃桃罐頭,層層疊疊鋪在煉乳打發的奶油上,
最后撒了把從醫務室順來的維生素片。"現在請技術科代表發言!"掌聲驚飛梁上的麻雀。
江塵起身瞬間,許愿往他掌心塞了把鐵勺。
離破碎:"關于傳送帶改良方案...嗯...需要充分考慮..."臺下響起細碎的驚嘆。
許愿探頭看見前排老師傅正偷舀江塵飯盒里的甜品,花白胡子沾著奶油。
當江塵念到"摩擦系數"時,老工程師突然拍案而起:"這小江媳婦做的洋點心,
比上海冠生園的還妙!"全場目光聚光燈般打來,許愿把江塵的工帽扣在頭頂。
突然被拽住手腕,江塵掌心沁著薄汗,帶她穿過此起彼伏的"再來一勺"的呼聲。
月光淌過生銹的消防梯,許愿發現逃跑路線通往車間頂樓。夜風掀起江塵的衣角,
露出腰間別著的銅制游標卡尺。許愿摸出個鐵皮罐:"嘗嘗?"自制爆米花裹著醬油糖霜,
在星空下泛著奇異的光澤。江塵喉結動了動,
齒間爆開的咸甜讓他想起十二歲那年偷嘗的工業糖精。"這叫朋克養生。"許愿晃著腳,
安全繩在鐵架上投出搖晃的秋千,"用車間剩的廢鐵換的玉米粒。
"她忽然湊近他耳后那道疤,"比你的技術報告甜吧?"江塵被爆米花嗆出淚花,
卻瞥見許愿藏在身后的手——虎口處燙著新鮮的水泡,像落在雪地的梅花烙。
---### **第三章:鋼鐵情書**暴雨突襲的深夜,許愿被雷聲驚醒。
閃電劈開窗戶時,她看見工作臺前弓著的脊背。江塵正在打磨某種金屬物件,
臺燈將他側臉雕成石膏像。"給相好的做禮物?"許愿把搪瓷缸跺在圖紙上。江塵手一抖,
銼刀在指腹劃出血線。她抓起那根帶疤的手指含進嘴里,嘗到鐵銹與松節油混雜的苦澀。
工作臺上散落著軸承零件,每個都被打磨成五角星形狀。
許愿發現每顆星星的棱角都標注著極小的數字,湊近看竟是日期——從他們結婚那天開始,
誤差不超過0.01毫米。值夜班的青工小張縮在傳達室,
望著暴雨中唯一亮燈的車間嘟囔:"江工又魔怔了。
"老門衛往爐膛添煤:"自打娶了那活祖宗,這冰塊臉可算知道啥叫燙嘴了。
"雷聲碾過屋頂時,車間突然斷電。許愿摸到江塵發抖的手腕,這才發現他在恐懼黑暗。
她抓起工作臺上的鋼星往煤爐里扔,飛濺的火星中,滿墻都是跳動的星光。"看!人造銀河!
"許愿把通紅的鐵星浸入冷水,蒸汽升騰成一片星云。江塵的掌心貼著她后背心跳的位置,
突然開口:"七歲那年,我困在塌方的地窖三天。"冷水里的鐵星發出龜裂的輕吟,
像某種遙遠時空的回應。許愿轉身時撞翻丁字尺,圖紙飄落如白鴿,
露出壓在底下的結婚證——原本并排的照片被仔細裁開,又用魚線重新縫合成依偎的姿勢。
晨光中,燒爐工老吳撿起滾到腳邊的鋼星,瞇眼瞅見上面刻著"1973.9.17",
轉頭對徒弟笑:"瞅見沒?搞技術的人浪漫起來,比車床鉆孔還精準。
"---### **第四章:流言情衷**臘月里的第一場雪壓垮了煤棚。
許愿裹著江塵的棉大衣掃雪時,
議論:"江工家的天天往男澡堂跑...說是修什么太陽能..."她故意把雪堆成維納斯,
斷臂處插著掃帚。傍晚江塵回家時,看見冰雕旁立著木牌:冷美人與他的小太陽。
落款畫著笑臉,睫毛是用燒焦的火柴梗粘的。廠報主編找上門時,許愿正在腌酸菜。
暗房里紅光漫漫,她踮腳調整放大機,江塵的手突然覆上來。
相紙在顯影液里浮出輪廓:維修中的許愿趴在傳送帶上,工裝褲腿卷到膝蓋,
發間別著朵油污染黑的紙花。"這張好!"許愿去搶相紙,打翻的定影液潑濕江塵的前襟。
他慌亂中抓住晾照片的夾子,
卻發現滿繩都是自己的側影——車間窗前的、食堂排隊的、深夜繪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