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這是一個普通的周六早晨，陽光勉強擠過厚重窗簾的縫隙。陳默睜開眼，
身旁的林婉如呼吸均勻，睡顏恬靜。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三十四歲的臉龐，
依舊是初見時的溫柔模樣。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掀開被子下床，
地板微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他要去給他的小公主們準備早餐?！鞍职衷?！
”兩道細嫩的童音幾乎同時響起。陳思琪和陳思涵，這對雙胞胎女兒，
穿著一模一樣的粉色卡通睡衣，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她們的小房間里搖搖晃晃走出來。
陳默的心瞬間被填滿，他蹲下身，張開雙臂。兩個小小的身影便撲了進來。他一手一個，
抱了個滿懷，在她們柔軟的臉頰上各親了一大口：“我的小寶貝們，今天想吃什么早餐呀？
”“草莓松餅！”琪琪搶先?！斑€有牛奶！”涵涵補充。“好，草莓松餅和牛奶，
爸爸馬上做?！标惸χ?，將她們輕輕放下。林婉如此刻也醒了，她披著晨褸，
倚在臥室門框上，臉上帶著晨起時特有的柔和。她走過來，
自然地接過女兒們的小手：“你們兩個小饞貓，阿默，你先去洗漱吧。，我來看著她們。
”陳默點頭，轉身走向衛生間。余光里，他似乎捕捉到林婉如視線的一次短暫飄忽，
但那抹異樣迅速被她唇邊的笑容覆蓋。或許是沒睡好吧，他并未深究。餐桌上，
陽光終于大方地灑了進來，給食物鍍上一層暖光。
陳默用叉子逗弄著琪琪盤里的草莓：“我們琪琪涵涵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以后肯定是大美女。
”女兒們被逗得咯咯直笑。林婉如在一旁溫柔地看著，也附和：“是啊，都像你，越長越俊。
”她的語氣有些微的不自然，尾音輕輕上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飄忽。
陳默當時只顧著享受天倫之樂，哈哈大笑：“像我好啊，像我才好！”他全然未覺，
林婉如那句話背后藏著怎樣的心虛與沉重?！扮麋骱?，今天爸爸帶你們去游樂園好不好？
”陳默提議?！昂靡?！爸爸最好了！”女兒們立刻歡呼雀躍，餐叉在盤子里敲出興奮的聲響。
林婉如抬手，輕輕按住琪琪的小腦袋：“你們兩個小瘋丫頭，慢點，別嗆到。阿默，
你別太慣著她們了?！彼凉值乜此谎?，卻帶著笑意。
陳默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的女兒，我不慣著誰慣著？”這時的他，
幸福得像擁有了全世界。午后的陽光熱烈，游樂園里充斥著孩子們的尖叫和歡笑。
琪琪正興奮地從一座彩色滑梯上滑下，一個小男孩從旁邊猛地沖過，撞了她一下。
意外猝不及防。琪琪身體一歪，從滑梯中段摔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塑膠地面上。
“琪琪！”陳默的喊聲撕裂了游樂園的喧囂。他飛奔過去，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琪琪額角一片血紅，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孩子眼睛緊閉，竟然出現了短暫的昏迷。
林婉如也沖了過來，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陳默抱起綿軟的女兒，
和同樣驚慌失措的林婉如，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最近的兒童醫院。
急診室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混雜著各種儀器的滴答聲和醫護人員匆忙的腳步聲。
醫生給琪琪做了初步檢查，神情嚴肅。“孩子有輕微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
額頭的傷口也需要處理。另外，因為失血，加上后續可能需要手術，最好提前備血。
”陳默立刻擼起袖子：“抽我的，我是O型血，萬能的。”林婉如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指尖冰涼：“對，阿默是O型。”她補充，像是在尋求某種確認。醫生點了點頭，開了單子。
然而，當琪琪的血型報告出來后，醫生拿著那張薄薄的紙，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看看陳默，
又看看林婉如。“陳先生，林女士，”醫生推了推眼鏡，“孩子是B型血?！标惸汇叮?/p>
還沒反應過來。醫生繼續補充：“根據血型遺傳規律，O型血的父親和A型血的母親，
是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的。你們……確定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嗎？”這句話像一道驚雷，
在陳默的頭頂轟然炸開。他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搬t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怎么可能！”他猛地抓住醫生的胳膊，因為激動，指節都有些發白，“她是我女兒！
我養了六年的女兒！”林婉如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無人色，比急診室的墻壁還要白。
她死死拽住陳默的另一只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醫生，肯定是弄錯了，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再…再驗一次！求求您，再驗一次！”她的慌亂，那種近乎崩潰的恐懼，
遠遠超出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病情的單純擔憂。
那更像是一種深埋的秘密即將被徹底掀開的、瀕臨絕境的恐懼。醫生保持著職業的冷靜，
但語氣不容置疑：“陳先生，請您冷靜。血型檢測是非常成熟的技術，出錯的概率極低。
為了孩子，也為了你們，我們建議做一個親子鑒定，這樣對大家都好?！薄拌b定？
”陳默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他感到一陣暈眩，胸口悶得發疼，
“我自己的女兒我需要跟誰鑒定？！”他猛地甩開醫生的手，赤紅的眼睛轉向林婉如。
“婉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沙啞變形。
林婉如渾身劇烈地顫抖，她不敢看陳默的眼睛，只是拼命搖頭，
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阿默，你相信我，
琪琪一定是我們的孩子…一定是…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她的辯解蒼白無力，
每一個字都透著心虛。陳默不相信，他無法接受。
他固執地要求醫院立刻再給琪琪和他本人做一次血型檢測。
他甚至咆哮著要換一家更權威的機構。林婉如在一旁坐立不安，臉色灰敗，嘴唇翕動著，
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都被他兇狠的眼神逼了回去。等待結果的每一分鐘，
都像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涵涵已經被他打電話，暫時送到了父母家，他不敢想象，
如果她們真的……他不敢再想下去。醫院的走廊燈光慘白，映著他同樣慘白的臉。
第二次的血型報告單，很快送到了他的手上。【血型報告單】幾個字刺眼無比。白紙，黑字，
冰冷而清晰：陳思琪，血型：B。陳默，血型：O。那一刻，陳默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他握著報告單的手抖得不成樣子，那張輕飄飄的紙，此刻卻重如千鈞，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著里面琪琪蒼白的小臉，心如刀割。那是他的女兒啊！
他一把屎一把尿，傾注了全部心血拉扯大的女兒！怎么會這樣？他猛地轉身，沖出病房，
在無人的走廊盡頭，一把將失魂落魄的林婉如死死抵在冰冷的墻壁上。他的雙眼布滿血絲，
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傲滞袢纾∧愀嬖V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琪琪到底是誰的孩子？！
”他的聲音壓抑著極致的憤怒與痛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撕裂出來，開始語無倫次，
“涵涵呢？涵涵是不是我的女兒？！你告訴我！”林婉如終于徹底崩潰了。
她順著墻壁癱軟下去，跌坐在地上，雙手掩面，發出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阿默…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她泣不成聲，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琪琪…琪琪和涵涵…她們…她們可能都不是你的…”“可能？！
”這兩個字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尖刀，狠狠扎進陳默的心臟，然后殘忍地攪動。他眼前一黑，
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六年！整整六年！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親手編織的幸福家庭的泡沫里，原來，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引以為傲的雙胞胎女兒，他視若珍寶的掌上明珠，竟然……竟然沒有一個是他的親生骨肉！
憤怒、屈辱、背叛、撕心裂肺的疼痛……無數種毀滅性的情緒像洶涌的海嘯，瞬間將他吞噬。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撕成了碎片。“林婉如！你這個賤人！”他幾乎是咆哮出聲，
額頭青筋暴起，“你騙了我六年！六年??！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他是誰？！
”林婉如只是哭著拼命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陳默發出一聲凄厲的冷笑，
那笑聲比哭聲更讓人心寒：“沒有辦法？你跟我說沒有辦法？給我戴了這么大一頂綠帽子，
你跟我說你沒有辦法？！”他一拳狠狠砸在墻上。第二章：冰冷的鑰匙旋開家門，
陳默幾乎是把林婉如從醫院的走廊拖拽著，一路塞進了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
此刻卻死寂如墳墓的家。客廳里，女兒們粉色的玩具散落一地，
墻上還貼著她們歪歪扭扭的涂鴉。這些昔日溫馨的象征，如今都像一把把淬毒的利刃，
狠狠剜著陳默的心。他松開手，林婉如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低垂著頭，
只有肩膀在細微地顫抖。“說！”陳默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那個男人是誰？
琪琪和涵涵，到底是誰的種？！”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客廳里煩躁地踱步，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林婉如的哭聲被壓抑在喉嚨里，發出嗚嗚咽咽的悲鳴。
“阿默…我…”“說清楚！”陳默猛地停住腳步，轉身，指著她，“從頭到尾，一字不漏！
你敢再騙我一個字，我讓你這輩子都后悔！”絕望像潮水般將林婉如淹沒。她知道，
一切都完了。在陳默幾乎要吃人的逼視下，她斷斷續續，泣不成聲地吐露了那個埋藏了六年，
幾乎要將她自己也一同腐爛的秘密?！笆恰歉哌h…”高遠。這個名字像一根針，
猛地刺進陳默的記憶。林婉如大學時的前男友，一個曾經讓他略感威脅，
但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后的人?！拔覀兘Y婚后不久…你不是經常去外地出項目嗎？
”林婉如的聲音飄忽，帶著哭腔，“我很空虛…很寂寞…”陳默胸口一陣翻騰，他想吐。
“一次同學聚會，我又遇見了他…高遠。
就了…他對我很好…很體貼…”“他說他還愛我…他說我們當年分手是個錯誤…”舊情復燃。
陳默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我們…我們在一起了…就…就那么幾次…”林婉如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細不可聞。
“然后呢？”陳默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叭缓蟆野l現我懷孕了…”林婉如猛地抬起頭，
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阿默，我當時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