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聰明豆的誘惑為了兒子能上重點中學，我喂他吃了神秘的“聰明豆”，
成績飆升全班第一！我以為押對了寶，直到他開始徹夜不眠…這個家，快把我悶死了。
黏糊糊的夏夜。風扇有氣無力地轉著。吹出來的，全是熱風。墻上那些紅彤彤的標語。
“沖刺市重點！”“超越自我！”現在看著，只覺得每一個字都那么刺眼。
它們跟墻角亂七八糟的雜物堆在一起。特別諷刺?？諝饫铮熘孟愕奈兜馈?/p>
還有一種散不掉的焦慮。我叫李秀梅。四十歲。超市收銀員，自己帶兒子。兒子小宇，
今年十二。馬上，就要考初中了。這孩子，是我唯一的指望。飯桌上，晚飯沒動幾口。
小宇埋著頭，死死盯著面前的習題冊。那上面幾個鮮紅的叉叉，像針一樣，扎著我的眼。
想罵他幾句。話到嘴邊，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最后，只化為一聲憋悶的嘆息。他太累了。
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小臉蠟黃。眼鏡片后面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黑眼圈重得嚇人。
這孩子，快被逼垮了?？晌遥矣惺裁崔k法？手機“叮咚”一聲，又響個不停。
又是小區那個該死的家長群?！巴鯆寢專何壹邑愗愡@次模擬考又進步了，年級前十！
”“張爸爸：剛定了學區房，為了孩子，拼了！”“趙**奶奶：誰有名師的聯系方式？
求推薦！”一條條信息刷過去。我的心，就跟著抽痛一下。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
我用力劃著屏幕。手指關節都捏得發白。快點劃過去！別看了！可眼睛，就是不聽使喚。
別人的孩子，那么優秀。別人的家長，那么有本事。
再看看我們家……小宇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里的筆“嗒嗒嗒”敲著桌面，轉個不停?！皨?，
太多了……”他小聲嘟囔，帶著壓抑的哭腔?！案咀霾煌臧 笔前?，做不完。
這該死的考試！這該死的競爭！這該死的命運！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口堵得厲害。
我能怎么辦？我只是個超市收銀員！沒了丈夫。沒錢，沒人脈。我只有小宇這一個兒子！
他必須出人頭地！必須考上重點中學！不然我們娘倆，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可看著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又心疼得要命。屋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2 神秘王老師的出現第二天下午，小區花園里沒什么人躲懶乘涼。
熱氣蒸騰，蟬鳴都顯得有氣無力。幾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人聚在角落，臉上掛著的愁，
和我如出一轍。隔壁樓的張姐湊了過來。她兒子比小宇大一屆，去年擦著邊，
險險考進了市重點。她一把將我拉到樹蔭更深處，動作透著一股子神秘兮兮?！靶忝?，
跟你說個事兒，你可千萬別往外傳?！彼穆曇魤旱脴O低，像做賊似的，眼睛不停往四周瞟。
“知道教數學那個王老師不？不是學校里的，是外面的那個?！薄八虚T路，
能弄到一種好東西?！薄笆裁礀|西？”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聰明豆！
”張姐的嘴幾乎湊到我耳朵邊，熱氣噴得我脖子發癢。“內部渠道！聽說那些名校子弟，
尖子班的，不少都在偷偷用！”“效果？嘖嘖，提高專注力，記憶力猛增！我跟你說，
純天然提取的，絕對安全！”我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擂鼓一樣撞著胸腔。
砰、砰、砰。正說著，一個男人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中等身材，肚子微凸，
戴著副金邊眼鏡，鏡片后面那雙眼，看著挺斯文，卻總覺得有點飄忽不定，不太敢和人對視。
張姐趕緊給我介紹：“喏，這就是王老師?！蓖趵蠋煕_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算是打過招呼。他沒多廢話，從腋下夾著的一個洗得發白的舊布袋里，
摸索著掏出一個小小的塑料瓶。瓶子是那種最廉價的透明塑料，上面貼著張歪歪扭扭的標簽。
標簽像是自己打印的，墨跡都有些花了，印著一串鬼畫符似的洋文，
旁邊還有一個用簡筆畫勾勒的大腦輪廓，看著格外粗糙。“這東西，金貴著呢。
”王老師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莫名的優越感，“不是誰想買，
我都會給的?！薄爸饕煞帜苤苯幼饔糜诖竽X神經元，激發潛能，提升效率，
你看這說明……”他指著那串我一個字母都不認識的外文，
嘴里開始蹦出什么“神經遞質”、“突觸連接”、“海馬體活化”之類的詞。
我聽得云里霧里，一個字也沒懂?！爸粠陀芯壢恕！彼屏送蒲坨R，“名額，很有限。
”我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塑料瓶。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在上面，晃得我眼暈。
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在里面橫沖直撞。理智像一根緊繃的弦，
瘋狂叫囂著告訴我：這玩意兒絕對有問題！不能碰！可小宇那張蠟黃的小臉，
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書桌上堆積如山的習題冊……家長群里那些刺眼的炫耀，
銀行卡里那點少得可憐的數字……還有房產中介隔三差五打來的電話，
問我要不要考慮抵押房子……一幕幕畫面，在我眼前飛快閃過。我的手心，
開始滲出黏膩的冷汗。王老師顯然看穿了我的掙扎和渴望。“秀梅妹子，我看你啊，
是真心疼孩子，真心為孩子前途著急。”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誠懇起來，甚至帶著點同情。
“這樣吧，看在張姐的面子上，我給你個體驗價?！薄耙黄肯氯?，效果立竿見影！
要是沒效果，你來找我，我全額退給你！”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像毒蛇吐信：“說句不好聽的，現在這競爭，卷成什么樣了？不走點捷徑，
光靠孩子死讀書……小宇想進市重點，難！太難了……”最后那句話，
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子，狠狠扎進我的心窩。扎得我渾身一顫。是啊，
太難了……我咬緊牙關，牙齦都快被我咬出血來。幾乎是撲過去的姿態，
一把從他手里奪過了那個小藥瓶。冰涼的觸感，激得我指尖發麻。我顫抖著手，
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那疊皺巴巴的錢。那是我下個月的飯錢，是我從牙縫里一分一分省下來的。
我甚至沒顧得上數，胡亂塞進了王老師的手里?！拔屹I了！”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王老師眼睛一亮，手指快得像變魔術，瞬間就把那疊錢揣進了口袋。然后，
他飛快地塞給我一張揉得皺巴巴的小紙條，上面印著一串模糊的電話號碼?！俺酝炅?，
或者還想買，打這個電話?！闭f完，他連個招呼都沒再打，轉身就走，腳步匆匆，
很快就消失在了前面的樹蔭拐角。我緊緊捏著那瓶所謂的“聰明豆”，
塑料瓶身硌得我手心生疼。指尖，一片冰涼。心里，卻像是揣著一團野火。晚上，
我深吸一口氣，才推開了小宇的房門。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著，跳得又快又沉。
我走到他書桌旁，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小宇?！彼痤^，厚厚的鏡片后面，
那雙熟悉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茫然和疲憊。我擰開那個廉價的塑料瓶蓋，
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米粒大小的淡黃色藥丸。藥丸躺在我的掌心，仿佛有千斤重。
“媽給你弄了個好東西，”我的聲音有些發干，舔了舔嘴唇繼續說，“說是進口的營養素，
專門健腦的，對你學習肯定有好處。”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試圖掩飾眼底深處的不安。
小宇看著我手里的藥丸，又看了看我，疑惑地問：“什么東西??？看著怪怪的?！薄昂脰|西！
媽還能騙你？”我把藥丸和早就準備好的溫水遞到他面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眼神里卻全是孤注一擲的期盼?！翱斐粤?，吃了腦子就靈光了，對你馬上要來的考試有大用！
”他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我堅持的樣子，最終還是猶豫著接了過去。他拿起藥丸，
看了一眼，然后仰起頭，和著水吞了下去。喉結滾動的那一下，清晰地落在我眼里。
也像一塊石頭，咚地一聲砸進了我的心湖。那一刻，我的呼吸幾乎停滯，
手心里瞬間被冷汗浸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我坐立不安地守在旁邊，一會兒給他掖掖被角，
一會兒又起身去倒杯熱水放在他手邊，嘴里還不停地問他渴不渴，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宇起初沒什么反應，只是低頭繼續寫著作業。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我看到他的筆尖，
似乎動得流暢了一些。又過了幾分鐘。他停筆思考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再然后……我聽到了變化。那種令人心煩的、時不時抓撓頭發的窸窣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筆尖在練習冊上連貫而清晰的“唰唰”聲。那聲音，幾乎沒有停頓，
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感。他緊鎖的眉頭，不知何時已經舒展開來。甚至，
嘴角還微微向上翹起，帶著一種沉浸其中的專注。平時，那些復雜的數學題和拗口的文言文，
總能讓他磨蹭到深夜十一點、十二點。可今天，墻上的時鐘，才將將指向九點半。
他竟然已經放下了筆，長舒了一口氣。作業，寫完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等我開口詢問，小宇竟然主動從書包里又抽出了一套嶄新的模擬試卷。“媽！”他抬起頭，
眼神透過鏡片亮得驚人，臉上帶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神采。
“我感覺……我感覺腦子從來沒這么清楚過！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我現在狀態特別好，想再做一套卷子試試！”燈光溫柔地灑在他的側臉上，
映照出那份久違的、屬于少年人的蓬勃朝氣?？粗壑虚W爍的光芒，聽著他興奮的話語，
我的心猛地一松。巨大的、幾乎令人眩暈的喜悅，瞬間沖垮了之前所有的擔驚受怕。
那些關于王老師的疑慮，關于小藥瓶的粗糙，
關于未知的恐懼……在兒子這突如其來的“進步”面前，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了。這錢，
沒白花！太值了！真的太值了！我看著小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埋頭于新的試卷中，
那專注的樣子，讓我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心里那塊沉甸甸的石頭，
終于落了地。不，或許……或許，我應該趁早聯系那個王老師。
再多買幾瓶……3 聰明豆的副作用接下來的幾天，小宇像是換了個人。
上課前所未有的專注。作業完成得又快又好，正確率高得驚人。
甚至連班主任都罕見地打來電話，語氣里滿是驚喜，說小宇最近進步神速，簡直開了竅。
家長會上，我坐在下面。聽著老師在講臺上點名夸獎小宇的名字。感受著周圍家長投來的，
那種混雜著羨慕、驚訝和探究的目光。我的腰桿，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
一種久違的、強烈的虛榮和滿足感，充斥著我的胸腔。那些曾經的擔憂和夜不能寐，
仿佛都被這遲來的榮光一掃而空。會后，我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
再次偷偷聯系了那個王老師。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
我把家里僅剩的積蓄，毫不猶豫地掏了出來。
又換回來兩瓶那種廉價塑料瓶裝著的“聰明豆”。這一次，瓶子握在手里，感覺沉甸甸的，
像是握住了小宇光明的未來。摸底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實。
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小宇拿到優異成績單時，我們母子倆揚眉吐氣的場景。這次，
他一定能行！凌晨時分，我被尿意憋醒，起身去衛生間。經過小宇房間時，
卻發現他門縫里透出燈光。還在亮著。這孩子……還在用功？都這個點了。
我心里涌起一陣驕傲，又夾雜著濃濃的心疼。真是個知道努力的好孩子。我放輕腳步，
像做賊一樣，悄悄走到他房門前。想透過門縫，看看他認真的樣子。門，虛掩著一條縫。
我湊近眼睛，小心翼翼地往里望去。然后，我愣住了。小宇是坐在書桌前。但他沒有看書，
也沒有在寫字。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坐著。背脊挺得像一桿標槍，僵硬得不自然。
眼睛睜得極大，幾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布滿了駭人的血絲，通紅一片。他就那樣，
死死地、空洞地，盯著面前那片空白的墻壁。眼神里沒有任何焦點，沒有任何情緒。
像一尊沒有靈魂的蠟像?？吹梦倚呐K驟然一縮，一股寒意沿著脊椎瞬間爬滿了全身。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推開了房門?！靶∮睿俊蔽业穆曇魩е约憾紱]察覺到的顫抖。
“怎么還不睡？明天還要考試呢！”他猛地轉過頭來！那張熟悉的臉上，
此刻找不到一絲睡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亢奮的、近乎扭曲的神經質表情。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像兩把燒紅的錐子，死死釘在了我的身上。下一秒，
他枯瘦得幾乎只剩骨頭的手指，猛地伸了過來。緊緊攥住了我的衣角！那力氣大得驚人，
像是鐵鉗，勒得我生疼?！皨?！”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像是兩片砂紙在用力摩擦。
“再給我一片！”“就一片！”“明天摸底考，我必須……必須進前三！”他的語氣里，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甚至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命令。這完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溫和、甚至有些怯懦的小宇！我心里猛地一沉。冰冷的恐懼，像潮水般從腳底涌起，
瞬間淹沒了我的心臟?！靶∮?，不能再吃了……”我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試圖勸他，
聲音卻干澀無比。“說明書上寫了，一天……一天只能吃一片的……”“不夠！
”他粗暴地打斷我的話，攥著我衣角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感覺……感覺腦子轉得慢了！不夠快！”“再給我一片！快點??！”他變得異常固執，
雙眼死死盯著我，里面翻涌著焦躁和一種……一種讓我陌生的偏執。甚至，
隱隱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這眼神，讓我頭皮陣陣發麻。
更讓我幾乎要魂飛魄散的是……就在這寂靜的深夜里。我好像……好像聽到他房間的角落里，
有很輕很輕的聲音。非常非常輕。像是很多人在壓低了嗓子，極小聲地竊竊私語。
那聲音細碎而模糊，聽不清在說什么，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我猛地轉頭環顧四周。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我們母子二人，再沒有第三個人！
哪里來的聲音？！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想湊近聽得更清楚一些。
可就在我集中注意力的瞬間，那詭異的私語聲……又突兀地消失了。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存在過。是我的錯覺嗎？還是……我不敢再想下去。
強壓下心頭翻江倒海的恐懼和驚疑，我找了個幾乎站不住腳的借口：“藥……藥吃完了。
”“明天，明天媽再去給你買?！毙∮钜廊凰浪赖囟⒅?。那雙通紅的眼睛里，
除了濃重的失望，似乎還沉淀著一種……怨恨？是的，是怨恨。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后，
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開了攥著我衣角的手。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他的房間。像身后有厲鬼在追趕?；氐阶约旱呐P室，我反鎖上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
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來。那一晚，我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直到窗外泛起魚肚白。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纏繞住我的心臟，我的四肢，我的靈魂。并且，在黑暗中，
越收越緊。4 家長的恐慌與絕望摸底考的成績出來了，小宇果然名列前茅。
但我心里那股子短暫的喜悅，早就被那一晚無法言喻的驚恐，沖刷得一干二凈。
我開始偷偷摸摸地觀察他，像個跟蹤狂一樣。以前，他放學后，
總會和同學在樓下瘋跑一會兒，直到我喊吃飯才戀戀不舍地回家?，F在，放學鈴聲一響，
他就跟屁股著了火似的，頭都不抬一下，直直地往家沖。那背影，孤僻得讓人心疼。有一次，
我買菜回來，剛走到樓道口，就聽見兩個小姑娘的嘰喳聲。是小宇班上的同學。
她們正指著小宇匆匆上樓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
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說：“你看李小宇，最近跟變了個人似的，怪里怪氣的，
都不跟人玩了?！绷硪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女孩立刻接茬：“是啊是啊，以前他還挺愛笑的，
現在整天陰沉沉的，跟誰欠了他錢一樣?！蔽倚睦锟┼庖幌拢癖皇裁礀|西狠狠揪住了。
臉上卻還得擠出僵硬的笑容，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快步從她們身邊走過。這孩子，
到底是怎么了？我心里的疑問，像野草一樣瘋長。那天，趁著小宇去洗澡的功夫，
我鬼使神差地溜進了他的房間。他的書桌上，課本和練習冊攤開著，一如既往。
我隨手翻開一本數學練習冊。然后，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練習冊上面，
密密麻麻的，根本不是我熟悉的數字，也不是那些復雜的公式。全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符號！
歪歪扭扭，像是胡亂涂鴉的鬼畫符，又像某種帶著不祥氣息的鬼東西留下的爪印。每一頁，
每一個原本應該寫著解題步驟的空白處，都被這種詭異的符號填滿了。
看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
緊緊攫住了我的心臟。從那以后，我更加留心觀察小宇的一舉一動。好幾次，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強撐著困意，悄悄路過他的房門。聽到里面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很輕，
很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念叨著什么。那聲音又快又含糊，
根本聽不清具體的字眼，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我壯著膽子，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試探著問他：“小宇，你在跟誰說話呢？”他猛地抬起頭，
那雙布滿了駭人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里面卻是一片茫然和空洞?！皼]啊，媽，
我沒說話?！彼穆曇粲行┥硢 Ｓ袝r候，他會很不耐煩地沖我低吼：“你別管我！煩死了！
”那眼神，陌生得讓我感到一陣陣心悸和害怕。仿佛站在我面前的，
不再是我那個聽話懂事的兒子。他的飯量也越來越小，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在萎縮。
以前最愛吃的紅燒肉，現在擺在他面前，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人瘦得幾乎脫了形，
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顴骨高高地凸起，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只有那雙眼睛，
總是布滿了血絲，卻又亮得嚇人。那種亮，不是健康孩子應有的精神奕奕，
而是一種病態的、令人不安的亢奮。我看著他日漸憔悴的樣子，心一點點沉入深淵。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發現小宇開始有意無意地藏著手。吃飯的時候，他的袖子總是拉得很長，
嚴嚴實實地蓋住手背。寫作業的時候，另一只手也總是小心翼翼地壓著寫字的那只手的手指。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這天晚飯，我特意多做了幾個他以前最愛吃的菜。
他依舊沒動幾筷子，眼神空洞。我再也忍不住了。趁他不注意，我猛地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小宇！”我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變形?！澳愕氖衷趺戳?？
快給媽看看！”他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劇烈地想要縮回去。但我死死攥住了，
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然后，我看到了。我的頭皮“嗡”的一下，瞬間炸開！
血液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他的指甲！小宇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得又快又長，
幾乎要蓋住他半個瘦弱的指節！而且，那顏色，根本不是正常孩子該有的肉粉色！
是一種詭異的、令人作嘔的青黑色！上面還附著著某種黏膩的暗沉，透著一股不祥的死氣！
質地也變得異常厚實、堅硬，在燈光下閃爍著一種非人的幽暗光澤?！鞍 ?！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聲音凄厲得不像是我自己發出的?！靶∮?！你的指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被我的尖叫聲驚得身體一顫，隨即更加用力地甩開我的手。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反而，是一種被打擾后極度的惱怒和陰鷙。“別碰我！
”他低吼，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石摩擦。那眼神，冰冷、陌生，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這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快告訴媽！”我快要瘋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模糊了視線。他只是煩躁地猛地別過頭，不看我，也不再吐露一個字。
我踉蹌著沖進他的房間，從抽屜里翻出那把冰冷的指甲刀。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幾乎握不住。“小宇，來，媽給你剪剪，這太長了，不衛生……”我的聲音帶著哭腔，
充滿了哀求。他渾身一震，猛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一把從我手中奪過指甲刀，
然后狠狠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指甲刀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彈跳了幾下，滾落到墻角。
“不準碰我的指甲！”他護著自己的雙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
竟然閃過了一絲真正的兇狠。對，是兇狠！那是一種原始的、護食般的兇光，
帶著野獸般的戒備和威脅！我雙腿一軟，徹底癱坐在冰冷的地上，渾身徹骨冰涼。
大腦一片空白。眼前的這個，絕對不是我的小宇！我瘋了似的上網查找。指甲發黑變硬。
指甲生長過快。無數網頁，無數種病癥?；抑讣?，營養不良，微量元素缺乏……都不是！
沒有一種和小宇的情況對得上號！那個廉價的塑料瓶！那鬼畫符一樣的標簽！聰明豆！是它！
一定是它出了問題！王老師！我必須立刻找到他！問個清楚！抽屜里，
那張被我揉搓得皺巴巴的小紙條。模糊不清的電話號碼，像是不祥的預兆。我顫抖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