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盯著手機屏幕的手指在發(fā)抖。校園論壇最新兼職帖的薪資欄里,
"發(fā)傳單日結 80"幾個字被我盯出了金邊——這是我攢錢給謝硯買獎杯的第 37 天,
距離目標還差 1235 塊。"林昭遠遠遠!"后桌陳甜的筆帽精準砸中我后頸,
我手一滑,手機差點栽進課桌縫里。她探過腦袋,
眼睛亮得像發(fā)現(xiàn)八卦的柯基:"又在翻兼職帖?上次賣二手卡貼被謝硯抓包的事忘了?
"我火速鎖屏,喉嚨發(fā)緊:"什么兼職?我在看...數(shù)學錯題集。""得了吧。
"陳甜戳了戳我抽屜里堆成山的便利貼,
每張都寫著"奶茶店兼職 15/h""舊書回收 3 折起",
"你上周給謝硯帶的烤腸都是第二根半價,當我看不出你在攢錢?"她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你要躲著謝硯的話,我可以幫你踩點他的值日時間。那家伙每天放學留教室擦黑板,
我記著課表呢。"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成交!"我抓住陳甜的手,
"下周起每節(jié)體育課你幫我望風,我請你喝奶茶,第二杯...半價。
"陳甜翻了個白眼:"要全糖去冰的。"放學鈴響時,我根據(jù)陳甜的情報——謝硯今天值日,
要留到五點——在校門口支起傳單架。五月的天說變就變,我剛發(fā)出去二十張,
烏云就壓下來。我手忙腳亂用校服罩住剩下的傳單,雨點子已經(jīng)噼啪砸在腦門上。
"林昭遠遠遠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熟悉的清冷聲線從頭頂傳來。我抬頭,
謝硯舉著藍白格子傘,傘面幾乎全罩在我和傳單上,自己右肩濕了一大片。
他皺著眉看我懷里的傳單:"這種天氣誰會接?你要真想賺錢,
不如...幫我整理競賽筆記。"我愣住:"你不是說發(fā)傳單浪費時間?
""我是說浪費時間。"他別過臉,傘又往我這邊斜了斜,"但你淋感冒了,
明天數(shù)學課誰幫我記板書?"雨越下越大,我盯著他耳尖泛紅的側影,
突然聞見他校服上的洗衣粉味——和我家超市賣的"陽光森林"牌一個味兒。
那天我蹲操場找掉的五塊錢,他蹲我旁邊,說"林昭遠遠遠你像覓食的土撥鼠",
結果比我先找到錢,塞我手里時指尖蹭過我手背。第二天早自習,
我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摞成小山的二手書:"語數(shù)外物化生,九成新,原價五折出!
買三本送謝硯手寫的公式卡——""停。"謝硯翻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頭也不抬,
"銅臭熏天。"但下課后,前桌小胖拽我袖子:"謝硯說你這堆書比書店便宜二十,
讓我找你買。"我轉頭看謝硯,他正把自己的競賽輔導書往我桌上堆,動作快得像怕被發(fā)現(xiàn),
耳尖又紅了。晚自習放學,我數(shù)著今天賣書賺的 150 塊,手機震了震。
陳甜發(fā)來消息:"謝硯明天值日提前到四點半,
你周末要收舊書的話...需要我陪你去書店蹲點嗎?"我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
把錢小心塞進書包夾層。那里躺著張便簽紙,是上周我發(fā)傳單時掉的,
被謝硯撿了——上面寫著"目標:全銀鍍刻獎杯,37 天攢了 850,加油"。
便簽背面多了行字,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投資人,需注意天氣風險。
"周末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我摸著書包里的便簽,
突然想起謝硯昨天塞給我的那疊競賽書。最上面一本的扉頁上,用鉛筆輕輕畫了顆小愛心,
被橡皮擦過,卻沒擦干凈。周六早上我背著蛇皮袋出家門時,我媽正往貨架上碼新到的醬油。
她掃了眼我鼓鼓囊囊的包:"又去收舊書?""給同學帶的復習資料!
"我扯謊扯得面不改色——總不能說我要賣二手書給暗戀對象攢獎杯錢。
江城的舊書店都藏在老巷子深處。我先去了"墨香齋",
老板張叔一見我就樂:"小財迷又來淘貨?"我翻著他堆在角落的高中教輔,
眼睛發(fā)亮:"《高考物理經(jīng)典題解》!張叔這多少錢?""二十。""十塊!
"我掏出皺巴巴的錢包,"上回您說這書都壓箱底三年了,我?guī)湍鍘齑婺亍?/p>
"張叔拍著大腿笑:"得得得,十塊就十塊。"他往我袋子里塞書時,
我瞥見地上有枚銀光閃閃的硬幣——五毛錢!我立刻蹲下去扒拉,
膝蓋蹭到了墻角的蜘蛛網(wǎng)也不在乎。"林昭遠遠遠你這姿勢像在挖寶。"張叔遞來塑料袋,
"撿著了?"我捏著硬幣蹦起來,五毛錢在指縫間打轉:"今天財運開了!"出了巷子口,
我數(shù)了數(shù)蛇皮袋里的書——數(shù)學、化學、生物各三本,夠周一擺攤了。
路過便利店買礦泉水時,我又在自動門邊上撿到枚一塊錢硬幣,差點沒笑出聲。
謝硯要是看見我這副模樣,肯定又要吐槽"銅臭熏天",可他不知道,
我口袋里的硬幣每一枚都在說:離獎杯又近了一步。周一一早,我把蛇皮袋拖進教室時,
后桌陳甜正啃著包子:"我去,你這是要開書店?"我把書往課桌上堆,
每本都擦得锃亮:"昨天跑了三家舊書店,還撿了兩塊五!""兩塊五夠買半根烤腸。
"熟悉的清冷聲線從身后飄來。我一哆嗦,
轉頭就撞進謝硯懷里——他抱著一摞《高中數(shù)學競賽真題》,指尖還沾著粉筆灰,
"早讀課快開始了,你堆這么多書...要開小賣部?
"我手忙腳亂把書往抽屜塞:"沒、沒,復習資料!"謝硯盯著我發(fā)紅的耳尖,
突然彎腰從地上撿起本《英語語法大全》,扉頁上貼著我寫的"五折出"便利貼。
他挑眉:"復習資料標價?""那什么——"我正想胡謅,教室前門"哐當"一聲被推開。
隔壁班的周延倚在門框上,校服領口敞開,活像只炸毛的公雞:"謝硯,
我聽說你最近跟林昭遠遠遠混一塊,連競賽題都不做了?"陳甜在我后桌憋笑,
用圓珠筆戳我后背:"來了來了,周延又來送助攻了。
"我站直了擋在謝硯課桌前——周延總說謝硯是"保送生里的縮頭烏龜",
上次還堵著教室門要和謝硯比解方程,
結果被我用"買奶茶第二杯半價更劃算"的理論繞得找不著北。"周同學找謝硯?
"我掏出兜里的硬幣晃了晃,"不過他現(xiàn)在忙著呢,要不我替他跟你比?
"周延瞪圓眼睛:"比就比!我出一道競賽題,你要是...""別急啊。"我打斷他,
"先問你個問題——校門口烤腸攤,第一根六塊,第二根半價,買兩根一共多少錢?
"周延愣了:"九塊?""錯!"我掰著手指頭數(shù),"第一根六塊,第二根三塊,總共九塊。
但要是你買兩根,老板可能送你包番茄醬,相當于省了一塊,所以實際是八塊。"我湊近他,
"那問題來了——用八塊錢買兩根烤腸,和用八塊錢買一本二手《數(shù)學競賽題集》,
哪個更劃算?"周延的眉毛擰成麻花:"這跟競賽題有什么關系?""怎么沒關系?
"我理直氣壯,"經(jīng)濟學里的成本效益分析,謝硯上次還說這是競賽思維的基礎呢!
"陳甜在后面憋不住笑出聲,周延的臉漲得通紅:"你...你耍我!"他摔門出去時,
撞得教室吊扇直晃。我轉頭沖謝硯挑眉,他正低頭翻我攤開的《物理題解》,
嘴角翹得快藏不住。"林昭遠遠遠!"我后背一涼——老胡抱著教案站在教室門口,
眼鏡片反光。"老、老師好!"我手忙腳亂把桌上的書往抽屜塞,
《化學公式大全》"啪"地掉在地上。老胡瞇眼:"早讀課不復習,在搗鼓什么?
""復習資料!"我蹲下去撿書,謝硯也彎腰,我們的手在地上碰了個正著。他指尖冰涼,
卻悄悄把我散在地上的"五折"便利貼攏進掌心。老胡走過來,
我心跳快得要沖出喉嚨——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我在賣二手書,肯定得叫家長,攢錢計劃就泡湯了!
"這是..."老胡撿起我攤開的《英語語法》,翻了翻,"嗯,挺新的。"他抬頭看我,
"最近學習狀態(tài)不錯?"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錯不錯!
"謝硯突然開口:"林昭遠遠遠說要整理錯題集,這些書是參考資料。"他推了推眼鏡,
"老師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幫他一起整理。"老胡拍了拍謝硯的肩:"好,你們倆互相監(jiān)督。
"他轉身往講臺走,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謝硯的校服袖子還沾著我剛才塞書時蹭的粉筆灰,
像朵小白云。早讀鈴響了,我盯著課本上的公式發(fā)呆。謝硯的鋼筆在草稿紙上沙沙響,
突然推過來張紙條:"撿硬幣時蹭的蜘蛛網(wǎng),在你頭發(fā)上。"我摸了摸頭頂,
果然揪下根蛛絲。低頭時,瞥見他草稿本邊角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愛心,被鉛筆輕輕涂過,
像藏著什么秘密。老胡在講臺上敲了敲黑板:"都專心!"我趕緊坐直,
卻聽見謝硯壓低聲音:"下午放學留教室。""干嘛?""幫你整理'復習資料'。
"他垂眼笑,"投資人,需要專業(yè)顧問。"我攥緊兜里的硬幣,心跳聲蓋過了早讀的讀書聲。
老胡的檢查算是糊弄過去了,可謝硯說要幫我整理書...他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在賣二手書了吧?
2早讀課一下,我捏著兜里那枚被體溫焐熱的硬幣直犯嘀咕。
謝硯說下午留教室?guī)臀艺?復習資料",可我抽屜里堆的哪是復習資料?
全是收來的二手練習冊,扉頁還貼著"五折出"的便利貼——這要被他翻出來,
我攢錢買獎杯的計劃不得當場破產(chǎn)?正扒拉著抽屜盤算怎么轉移"存貨",
后桌陳甜戳了戳我后背:"林昭遠遠遠,你同桌找你。"謝硯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課桌旁,
指尖夾著個墨綠色的筆記本。封皮壓著燙金紋路,邊角磨得有點毛,像被人寶貝了很久。
我湊近一瞅,好家伙,這不是上周校門口書店炒到三百八的限量款?
封脊上印著"江高競賽特供",全市就五十本。"賣你。"他把本子往我桌上一放,"八十。
"我手都抖了:"八十?這玩意兒我上周蹲守三天都沒搶到!""舊的。"他推了推眼鏡,
"邊角有折痕。"我翻到內頁,確實有兩頁壓出了淺印子,但紙頁雪白,
還帶著股淡淡的雪松味——像他校服上總沾著的味道。再翻最后一頁,
突然看見鉛筆寫的小字:"2023.3.15 林昭遠遠遠說想要個能記錯題的厚本子。
"我喉結動了動:"謝硯,你該不會...""投資人需要專業(yè)賬本。"他打斷我,
指節(jié)敲了敲本子,"記你的二手書流水賬,夠厚。"我數(shù)出八張十塊錢推過去,
手指碰到他手背時,他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等我把本子塞進抽屜,
才發(fā)現(xiàn)他耳尖紅得能滴血——平時拽得二五八萬的學霸,現(xiàn)在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下午整理"復習資料"時,謝硯真就蹲在地上幫我理書。我偷瞄他,
見他把每本二手書的定價都用紅筆標得工工整整,
還在"五折"旁邊批注:"建議數(shù)學練習冊提價兩元,最近高三生搶著刷題。
"我憋著笑:"謝顧問,你這是要幫我搞壟斷?""幫投資人提高收益率。"他頭也不抬,
"畢竟..."他頓了頓,"我也等著分紅。"放學時,我抱著整理好的書往家走,
路過器材室后巷時,突然聽見周延的聲音:"謝硯,明天中午我再去 7 班找林昭遠遠遠。
這次我?guī)Я烁傎愒},他要再用什么'烤腸第二根半價'糊弄我,我...""隨你。
"謝硯的聲音清清淡淡,"但林昭遠遠遠要是煩了,我不保證你能活著走出教學樓。
"我腳步頓住——這算威脅?還是...護短?第二天中午,周延準時殺進 7 班。
他抱著一摞卷子往我桌上一摔,卷子角差點戳到我剛泡的奶茶:"林昭遠遠遠,
今天不聊烤腸,咱們聊數(shù)學!"我吸了口奶茶,慢悠悠道:"聊數(shù)學可以,
先回答我個問題——奶茶第二杯半價,買兩杯比買一杯貴多少?
""半價就是原價的 50%,兩杯總價是 1.5 倍原價,比一杯貴 0.5 倍。
"周延推了推眼鏡,"這和數(shù)學題有什么關系?""關系大了。"我把奶茶往他跟前一推,
"你上周非說謝硯拿保送名額不幫班級爭光,那我問你——他幫班級拿奧數(shù)獎是'第一杯',
不幫是'第二杯'。學校要的是'兩杯都要',
可謝硯已經(jīng)用保送名額給學校賺了'第一杯'的面子,你非逼他再付出'第二杯'的精力,
是不是相當于讓他花 1.5 倍代價換 0.5 倍收益?"周延張了張嘴,
半天憋出句:"你這是歪理!""那謝硯上周幫我解圍,算不算'第二杯半價'?
"我指了指他懷里的卷子,"你要真覺得謝硯該多付出,
不如先算算自己為班級做了多少'第一杯'的貢獻?"陳甜在后面憋著笑鼓掌,
老胡端著保溫杯路過,探頭看了眼:"聊什么呢這么熱鬧?"周延的臉比昨天更紅,
他抓起卷子就跑,跑出門時撞翻了教室門口的掃帚,發(fā)出"哐當"一聲響。我彎腰撿掃帚,
余光瞥見走廊盡頭有個身影。等我直起腰,只看見一抹藍白校服的衣角,
和一點在陽光下閃了閃的金屬光澤——像是謝硯總別在領口的校徽。
我攥緊兜里的限量筆記本,突然想起昨晚翻到的最后一頁。
在"2023.3.15"那行字旁邊,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愛心,被橡皮輕輕擦過,
卻怎么都擦不干凈。我把掃帚往門后一靠,拔腿就往走廊盡頭沖。藍白校服的衣角還沒飄遠,
謝硯正站在樓梯口假裝看公告欄,校徽在領口閃得賊亮——那玩意兒他平時都嫌麻煩不肯別,
今天倒戴得規(guī)規(guī)矩矩。"謝硯!"我喘著氣剎在他跟前,"剛是不是在偷看我和周延吵架?
"他推了推眼鏡,耳尖又開始泛紅:"路過。""路過還把校徽擦得能照人影?
"我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的金屬片,"上回老胡讓戴校徽,你說'影響智商散熱'。
"他別過臉:"今天...沒風。"我樂了,
掏出兜里皺巴巴的飯卡晃了晃:"謝學霸路過有功,請客吃午飯?
"話剛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攢的錢都在買獎杯的賬戶里,
這飯卡余額怕不是連半根烤腸都買不起。
誰知道他突然從褲袋里摸出張卡拍我手心里:"刷我的。
""哎不是..."我盯著卡上"江高教師餐廳"的燙金字,"這卡你哪來的?
""老胡上周落我桌上的。"他轉身就走,"再磨蹭烤腸攤該收攤了。"我攥著卡追上去,
發(fā)現(xiàn)他走路時肩膀繃得筆直——和上周幫我擋雨時一個德行,明明舉著傘往我這邊偏了半尺,
偏說"雨往東邊下"。學校后門的小餐館飄著糖醋排骨香,我點了兩份蓋飯,
他盯著菜單皺眉:"投資人要注意飲食均衡。""得嘞,謝顧問。
"我把他推的涼拌木耳往自己碗里撥,"那謝顧問打算保送后干嘛?天天蹲家數(shù)獎杯?
"他舀了勺湯,勺柄在碗沿磕出輕響:"去圖書館當義工。""啊?"我筷子差點掉了,
"省奧數(shù)冠軍去整理圖書?""遇到不會做題的小屁孩,還能順便指導。"他突然抬眼,
"比如...某個總把'復利公式'寫成'福利公式'的投資人。
"我老臉一熱:"那是筆誤!再說我最近在攢錢...""給我買獎杯。"他接得飛快,
"我知道。"我手里的筷子"當啷"掉在桌上。他低頭扒飯,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上周你翻二手書時,錢包里掉出張便簽,
寫著'全銀鍍刻,八百八'。"我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那、那是預算!""不夠。
"他突然說,"全銀鍍刻的至少一千二。"我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他夾了塊排骨擱我碗里:"上周路過珠寶店,櫥窗里擺著同款。
"我盯著碗里油亮亮的排骨,喉嚨突然發(fā)緊。他又推來半盤炒青菜:"投資人不能只吃葷。
"回教室時,我褲兜里還揣著他硬塞的潤喉糖——說我和周延吵架時"嗓門扯得像公鴨叫"。
推開門就看見我課桌抽屜敞著條縫,一本藍皮的《高考數(shù)學沖刺 200 題》躺在最上面,
封皮壓著張便簽。便簽紙是他常用的米黃色,
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希望對你有幫助——謝"。我翻到目錄頁,
發(fā)現(xiàn)每章重點都用紅筆標了波浪線,在"函數(shù)與導數(shù)"那頁,
還貼著張便利貼:"上周你說這章總算錯,例題解法在背面。"我捏著便簽往座位上一癱,
陳甜從后桌探出頭:"昭哥,你同桌剛往你抽屜塞東西,我問他塞的啥,
他說'投資人專用學習基金'。"我摸著那行"謝"字,
指腹蹭過紙張的紋路——和他筆記本里的小愛心一樣,都是藏不住的溫度。放學鈴響時,
謝硯收拾書包的動作慢了半拍。我把《沖刺 200 題》往他懷里一塞:"謝顧問,
今晚幫我劃重點?"他接過書,嘴角翹了半分:"投資人要付咨詢費。""行啊。
"我掏出上午收二手書賺的二十塊,"請你喝奶茶,第二杯半價。"他低頭笑出聲,
校徽在夕陽里閃了閃。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學霸解題時,連笑都帶著解題的節(jié)奏——比如現(xiàn)在,
他眼里的光,像解開了道藏了三年的壓軸題。
接下來幾天...我摸著兜里沒送出去的潤喉糖,看他低頭幫我整理錯題本。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老胡抱著作業(yè)本路過,嘀咕了句"現(xiàn)在的學生,
討論學習都這么親密"。親密?我偷瞄謝硯耳尖,突然覺得,或許不用等畢業(yè)晚會了。
3接下來幾天我和謝硯跟裝了同步器似的。早自習他翻《五年高考》我就掏《三年模擬》,
課間他往我抽屜塞潤喉糖我就往他保溫杯里偷加蜂蜜,
連老胡都念叨:"你們倆現(xiàn)在比雙胞胎還黏糊。"但財迷的日常哪有一帆風順的?
周三中午我端著飯盆往食堂沖,摸了摸褲兜——涼颼颼的。完了,錢包落家了。
窗口阿姨舉著飯勺敲盤子:"同學,紅燒肉套餐十五塊。
"我盯著玻璃柜里油光水滑的紅燒肉,喉結動了動又咽回去:"阿姨...能先來碗白飯嗎?
""白飯兩塊。"阿姨的眼神跟掃雷似的,"沒帶錢?"我后頸開始冒冷汗。這要傳出去,
"江一第一財迷林昭遠遠遠吃霸王餐"能上校園論壇頭條。
正琢磨著要不跑回教室翻課桌找硬幣,斜刺里伸來張飯卡。謝硯把飯卡往窗口一遞,
聲音清清淡淡:"兩份紅燒肉套餐,加碗湯。"我瞪他:"我沒帶錢!
""投資人餓肚子影響學習效率。"他把餐盤往我懷里一塞,"記你賬上,
日息萬分之零點一。"我扒拉著碗里堆成小山的紅燒肉,
突然覺得這利息比高利貸還狠——畢竟謝硯的賬,我這輩子都未必還得清。
晚上我蹲在自家超市倉庫里翻箱倒柜。媽舉著雞毛撣子敲貨架:"昭昭你翻我包裝紙干嗎?
""送禮物!"我把印著"滿三十減五"的粉色卡紙塞進懷里,"別問!問就是商業(yè)機密!
"挑了張最平整的卡紙,剪了個歪歪扭扭的小本子。封皮用馬克筆寫"謝硯專屬記賬本",
內頁貼滿便利貼——有他幫我墊付的飯錢,有他"低價"賣我的筆記本,
連上周我發(fā)傳單被雨淋他塞的傘都記上了。最后在扉頁畫了只圓滾滾的小熊貓,
旁邊寫:"投資人林昭遠遠遠,終身有效。"第二天我把本子往謝硯課桌里一塞,
假裝翻書:"喂,昨天那飯錢...用這個抵。"他抽本子的動作頓了頓,
指腹蹭過封皮上的"滿減"花紋:"超市贈品?""那叫低碳環(huán)保!"我耳朵發(fā)燙,
"你不是愛記賬嗎?以后...以后我?guī)湍阌洝?他沒說話,低頭翻內頁。
翻到小熊貓那頁時,我看見他睫毛顫了顫。"丑。"他說。
我急了:"你嫌丑我就——""但..."他把本子塞進校服內袋,喉結動了動,
"比我課桌里那個好看。"我愣住:"你課桌里有什么?""沒什么。"他收拾書包站起來,
耳尖紅得像剛出鍋的蝦,"放學。"我跟著他往教室外走,余光瞥見他手一直護著內袋。
風掀起他校服下擺,露出本子角的粉色邊——在陽光下晃得人心跳加速。后來我才知道,
那天他回寢室翻出壓箱底的藍皮本。上面記著我發(fā)傳單被罰款兩百三,
記著我賣二手書少收十塊錢,記著我為攢錢啃了半個月饅頭。每一頁末尾,
都畫著歪歪扭扭的小愛心。當然這都是后話了。此刻我望著謝硯挺直的后背,
突然覺得——或許不用等他翻出那個本子,有些賬,早就該算清楚了。“林昭遠遠遠。
”我正趴在桌上數(shù)抽屜里的硬幣——今天早上在操場撿到三枚一元的,兩枚五角的,
正算著能給謝硯的獎杯攢多少錢呢,頭頂突然罩下一片陰影。謝硯把數(shù)學卷子拍在我桌上,
指尖點著最后一道大題的空白處:”這題又空著。”我縮了縮脖子:”最后一題是附加題,
胡老師都說能拿到分是運氣。”“投資人高考少考十分,獎金就少拿兩萬。
”他抽走我手里的硬幣,”午休別去小賣部了,我教你。”我盯著他手里叮當作響的硬幣,
咽了咽口水:”謝學霸親自授課,課時費多少?”“用你攢的買獎杯的錢抵。
”他轉身坐回座位,校服內袋里粉色本子的一角露了出來,”虧嗎?
”我趕緊把硬幣塞回抽屜——不虧,謝硯的聲音比烤腸還香呢。午休時,
陳甜抱著作業(yè)本晃了過來:”昭昭,我下午要去辦公室搬新卷子,你幫我看會兒教室好嗎?
”她沖我擠眉弄眼,眼角的痣也跟著顫動,”謝硯肯定樂意幫忙,對吧?
”謝硯頭都沒抬:”不樂意。”陳甜”啪”的一聲把作業(yè)本拍在他桌上:”樂意也得看,
不樂意也得看。”她倒退著往門口走去,馬尾辮甩得像個小撥浪鼓,
”我走啦——把門鎖好啊——”門”吱呀”一聲關上的瞬間,
謝硯把草稿紙推了過來:”先理理思路。已知函數(shù) f(x)……”我盯著草稿紙上的公式,
突然覺得比數(shù)硬幣難多了:”這題能用賣二手書的賬來算嗎?比如成本價是 x,
售價是 f(x)……”“可以。”他的筆尖頓了頓,
”假設你花十塊錢收了一本《五年高考》,賣了十五塊,利潤就是五塊。
現(xiàn)在把 x 當成收書的數(shù)量,f(x)是總利潤,求利潤最大時 x 的值。
”我眼睛一亮:”這我會!上周我賣了二十三本,每本利潤三塊,
總利潤六十九塊——”“那導數(shù)怎么求?”他敲了敲我發(fā)愣的額頭,
”財迷的腦子只會算加法嗎?”我摸著被敲的地方反駁道:”我這叫實戰(zhàn)派!
”手卻很誠實地抓起筆,在草稿紙上寫了起來。謝硯的筆尖隨著我的思路移動,
偶爾用橡皮擦掉我寫歪的數(shù)字:”這里符號寫錯了。””步驟跳得太多,考試會扣分的。
””林昭遠遠遠,你又在草稿紙角落畫小熊貓了?”我耳朵尖發(fā)燙,
把紙往懷里拽:”這是裝飾!增加學習動力不行啊?”他突然笑了,
低頭時睫毛在眼下投下了像小扇子一樣的影子:”行。”那聲”行”輕得像一片羽毛,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謝硯笑起來怎么比超市打折還讓人頭暈呢?接下來的三天,
午休時教室成了我倆的”數(shù)學小灶”。陳甜每天都準時”有事”,
胡老師路過窗口探了探頭:”倆小子挺用功啊?”謝硯面不改色地說:”在討論學習。
”我盯著他耳朵尖淡淡的紅色,拼命地點頭。直到周五課間,陳甜舉著手機沖進教室,
屏幕亮得刺眼:”你們看班級群!”我湊過去,
消息欄里班主任發(fā)了一條公告:”因場地調整,本年度畢業(yè)晚會取消。
”血液”轟”的一下沖上頭頂。我攥著桌沿的手顫抖起來——原本我計劃在晚會上,
用攢了三個月的錢買下那座全銀的獎杯,在聚光燈下遞給謝硯,
然后說”我不止想當你的投資人”。陳甜戳了戳我的肩膀:”昭昭?你臉色好白。
”謝硯的手突然覆在我的后頸,溫度透過校服滲了進來:”怎么了?”我張了張嘴,
喉嚨像塞了一團棉花。那座刻著”最佳投資人:林昭遠遠遠”的獎杯還在禮品店的玻璃柜里,
而我的畢業(yè)晚會,沒了。謝硯的拇指輕輕按了按我緊繃的肌肉:”先去小賣部吧?
你早上沒吃早飯。”我機械地點了點頭,跟著他往走廊走去。風掀起他的校服,
內袋里粉色本子的一角又露了出來,在風里晃啊晃——像在提醒我,有些賬,
可能等不到晚會了。4我盯著小賣部玻璃柜里的烤腸發(fā)呆,油珠子在鐵板上蹦跶,
香得人直咽口水,可我連第二根半價的促銷都懶得算。謝硯把烤腸塞進我手里時,
油紙都被他捂熱了:”熱的,吃。”“我攢了三個月的錢。”我咬了口烤腸,
咸香混著鼻尖的酸,”本來夠買那座銀獎杯了。
”他拿紙巾擦我沾著辣椒面的嘴角:”獎杯又不會長腿跑了。”“可晚會沒了啊!
”我把油紙團成球,”我連告白臺詞都寫在草稿本背面了——『謝硯,
你才是我最劃算的長期投資』,現(xiàn)在要對著空氣說嗎?”謝硯的耳尖”唰”地紅了,
突然拽著我往教學樓走:”回教室。”路過辦公室時,
老胡的大嗓門撞出來:”場地確實借不到,要不搞個班級小茶話會?
”另一個老師笑:”學生自己操辦說不定更有意義,青春嘛,不就圖個熱乎?
”我猛地剎住腳,謝硯差點撞我背上。他剛要開口,我已經(jīng)拽著他往教室跑,
風灌進校服里鼓鼓囊囊的:”謝硯謝硯謝硯!我們自己辦晚會!”他被我拽得踉蹌,
眼鏡滑到鼻尖:”林昭遠遠遠,你先松手。”“就用教室!”我掰著手指頭數(shù),
”課桌擺成圈,掛點彩帶,陳甜上次說她會搞投影放照片——”“教室晚上要鎖門。
”他推了推眼鏡,”后勤部張叔最煩學生借東西。”“我上周幫張叔搬過二十箱打印紙!
”我拍胸脯,”他說過『小林子要借東西盡管開口』!”“經(jīng)費呢?”他抱起胳膊,
”買零食買裝飾,你不是說要攢錢買獎杯?”我從褲兜摸出皺巴巴的記賬本,
翻到最新一頁:”發(fā)傳單賺了八十,賣二手書一百二,
上周幫陳甜修課桌她塞了二十——”我戳了戳他校服內袋,”還有某人偷偷墊的罰款,
我算過了,連本帶利夠買二十包蝦條!”謝硯耳尖更紅了,低頭翻書包:”先列個清單。
”陳甜舉著手機沖進來時,我們正趴在桌上畫座位圖。
她屏幕亮得刺眼:”我剛在班級群喊了句『自辦晚會缺節(jié)目』,現(xiàn)在有六個要唱歌的,
三個說要演小品,還有人要展示自己養(yǎng)的倉鼠!”“倉鼠不行。”謝硯頭也不抬,
”張叔最煩寵物進教室。”“那讓帶瓜子?”我在清單上畫勾,”倉鼠主人負責喂,
嗑瓜子的錢算我頭上——第二袋半價!”接下來三天比月考還忙。我蹲在后勤部門口等張叔,
抱著他孫子的奧數(shù)題本:”張叔您看,這道雞兔同籠我解了,腳數(shù)差是——””得得得!
”張叔甩給我鑰匙,”投影儀只能用兩小時,幕布自己掛!”謝硯搬著折疊桌進教室時,
額角掛著汗。我剛要接,他躲開:”你別碰,上次搬書你把作業(yè)本撒了一地。
”陳甜舉著彩帶在他背后對我擠眼睛,我偷偷沖她比了個”噓”。布置到一半,
氣球”啪”地炸了個。我蹲在地上撿碎片,謝硯突然蹲下來,指尖擦過我手背:”這里有膠。
”他的呼吸掃過我耳朵,我手一抖,又碰炸了一個氣球。“林昭遠遠遠你屬二踢腳的?
”他憋著笑,拿過打氣筒,”我來。”我盯著他鼓起來的腮幫子,
突然想起上次他給我講題時也是這樣——明明想笑,偏要板著臉說”笨蛋”。晚會前一天,
教室已經(jīng)有了模樣:彩帶繞著電扇轉,黑板畫滿了歪歪扭扭的”畢業(yè)快樂”,
投影儀幕布在風里晃,像在招手。陳甜舉著節(jié)目單跑過來:”就差周延的節(jié)目了!
他說要『代表隔壁班來踢館』——”“踢什么館?”門口突然響起清冽的男聲。我抬頭,
周延抱著個籃球倚在門框上,校服拉鏈沒拉,露出里面印著”數(shù)學競賽亞軍”的 T 恤。
他沖我挑眉:”聽說你們要辦晚會?缺不缺個壓軸節(jié)目?”謝硯的手在我后背輕輕推了推。
我盯著周延腳邊滾過來的籃球,突然想起禮品店玻璃柜里的銀獎杯——它還在等我,
而我的晚會,好像比計劃中更熱鬧了。周延把籃球往地上一砸,
彈起來的聲響驚得陳甜手機差點摔了。“我?guī)湍銈儼嵋繇憽!彼读顺陡傎悂嗆?T 恤,
”上次在辦公室聽老胡夸你們,說比班委還會搞事——我就不服了,
憑什么隔壁班不能摻一腳?”我和謝硯對視一眼。
陳甜已經(jīng)湊過去翻他手機:”你會剪視頻嗎?我們缺個開場 VCR!
”“我表哥是婚慶攝像。”周延掏出張皺巴巴的 SD 卡,
”他上周給我拍了段三分球集錦,剪進去絕對炸場。”謝硯推眼鏡:”炸場還是砸場?
”“哎你這人怎么總針對我!”周延梗著脖子,”上次你解那道數(shù)論題,
我抄你草稿紙都抄錯三行——”“停!”我趕緊攔在中間,”周延搬音響,謝硯審 VCR,
陳甜看住他別把倉鼠塞進投影儀——成交不?”周延拍我后背:”夠意思!
”謝硯捏著 SD 卡冷笑:”三分球集錦配《最炫民族風》?”接下來兩天,
教室活像個菜市場。周延搬音響時撞翻了我的零食箱,
蝦條撒了謝硯一鞋;陳甜舉著自拍桿追拍倉鼠,
那團毛球居然啃了周延的亞軍 T 恤;謝硯坐在講臺上改 VCR,
鼠標點得比月考算導數(shù)還快,屏幕里周延的三分球被他剪成了慢動作配《兩只老虎》。
“謝硯你故意的是不是!”周延撲過去搶鼠標,被謝硯用胳膊肘頂回座位,”素材是你的,
配樂是我的——學術自由懂嗎?”晚會當天傍晚,我蹲在教室門口貼氣球鏈,
謝硯拎著袋烤腸過來:”張叔說再借半小時投影儀,前提是——”他晃了晃袋子,
”分他兩根。”“成交!”我咬著烤腸看教室,彩帶在夕陽里飄,
黑板上陳甜用熒光筆寫的”七班限定畢業(yè)禮”閃著光,周延正把音響線繞成麻花,
倉鼠在課桌上啃瓜子,瓜子殼堆成小山。燈”唰”地亮了。老胡抱著箱可樂站在門口,
頭發(fā)被風吹得翹起:”我就說鎖門時聽見動靜——你們這架勢,比當年我結婚辦酒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