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來，小陳，抽煙』客戶王晨掏出三根煙遞給我。在場的一共三個人，
他掏出三根煙應該是一人一根的意思吧？我也沒多想，伸出手去拿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根。
『哎？』王晨有些不悅，手往回縮了下，但又伸過來了。我有些懵逼。這是啥意思？
到底是給我還是不給我？再看一旁的老板，臉色變得也有些難看。
『王總給你遞煙還不趕快接著！』聽到老板語氣中的憤怒，我也不敢多想了，趕緊伸手去拿。
之前去拿的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根，這次拿最遠的總不會錯了吧。我伸出手，
馬上要碰到煙了，這時，王晨的手又縮回去了。『呵呵，煙都不會接，還想和我談生意？
』『老趙，你這是在哪找的土包子下屬啊。』王晨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
索性把煙直接扔到了桌子上。『哎哎王總王總，鄉下來的，不懂規矩讓您見笑了。
』老板連忙起身，給自己倒上酒，來到王晨身邊賠不是。而我，也是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啪！
老板一巴掌打在我頭上:『你個廢物！還不趕緊給王總道歉！！』我人有些傻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而且我們是經銷商，他們是服裝廠商，
他們的貨想賣還不是得靠我們嗎？但是錢難掙屎難吃，自己還是硬著頭皮倒了杯酒:『王總，
我鄉下來的，不懂規矩，您別生氣。』王晨笑了下，給自己倒了杯酒，
然后舉起酒杯:『沒事，年輕人不懂就學，態度要謙卑，我們都是你的前輩，
要多跟我們學習。』王晨說著，過來和我碰杯。王晨的杯子比我低了一些，
我見狀連忙心領神會。『王總說的是，我還得多學。』我邊說著，杯子邊往下壓，
壓的比王晨的酒杯口更低。『嘖！』砰！王晨臉色不悅，
把酒杯直接砸到了桌子上:『壓吧壓吧，我直接把酒杯壓桌子上了，你要不要趴桌子底下去！
』『現在這年輕人，怎么凈整這些沒用的？告訴你，多賣出去點衣服比啥都強！
』看到王晨的樣子，老板連忙跑過來，一把將我拽起來，然后抓著我的頭往下按，
給王晨鞠躬。『這小子剛畢業不久，還是鄉下來的，不懂事。』我心里快氣瘋了！
剛才弄那些規律的是你，現在說不弄的也是你，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滿意？？
王晨上下打量著我，眼神中帶著輕蔑:『呵，鄉下人，怪不得。』王晨叼上根煙，
老板連忙推了我一下，遞給我一個火機，我接過后走過去，給王晨點煙。『呵呵。
』王晨輕蔑的笑了下，看著我問道:『年輕人，別有氣，我這種老前輩能教你是你的福分。
』我連忙點頭:『對對，王總您說的對。』沒辦法，剛畢業不久，手頭一點錢都沒有，
下個月房租還沒付，我要珍惜這份工作。王晨深吸了下，
接著對著我吐出煙:『我車后備箱有兩瓶茅臺，你帶上來吧，這飯店的酒差點意思。
』我接過車鑰匙，轉頭看向一旁的老板。我是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了，
搞不懂這個王晨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傻子？還是說耳聾？
王總讓你去拿個酒都聽不明白嗎？？』老板罵完我，轉頭看向王晨，伸出手指了指我，
什么也沒說，王晨則是嘖嘖咂吧著嘴，滿眼的嘲笑，老板也是搖了搖頭。『愣著干什么啊？
去啊！哎……』老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見狀連忙跑出包廂。出來后，我低著頭，
心中非常的委屈。我一月工資三千，每天九九六的工作，我只是想好好賣衣服，
老老實實的工作，為啥會這么難？而且老板已經拖欠了我半年工資了，我現在走了，
真怕一分錢都拿不到。下樓后，我找到了王晨的車，用鑰匙打開了后備箱。打開后我傻眼了。
后備箱只有個紙箱子，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難道是王晨記錯了？不在后備箱？
我打開車門，進到里面開始翻找。車內空間不大，一會就找遍了，根本沒有酒啊！？
來到車外面，看著這翻找了好幾遍的車，我有些犯難了。這怎么辦？是王晨記錯了嗎？
還是說東西被偷了？偷了不至于吧？這大白天的，街上行人這么多，
還有保安和攝像頭什么的。一定是他記錯了。想到這里，我連忙回到包廂。現在門口，
二人的對話讓我聽到了。老板:『王總啊，我們這代理的價格，您看能不能再往下降一下？
這九點五折，利潤實在是太低了。』王晨:『我這拿貨是這個價，你不會往上多賣些？
不過既然趙老板你開口了，那我還是得給個面子的。』老板:『哈哈那就多謝王總了。
』王晨:『不過。』老板:『不過什么？』王晨:『你那個下屬讓我很不滿意，
我們可是高端品牌，讓這么土包子去賣，太丟份了。』老板:『王總您放心，
回去我就給他開了！先給他定個不可能完成的銷售目標，然后以未完成目標給他優化了。
』王晨:『那你還不得給他賠償？』老板:『一毛錢都不給他，他想仲裁就去，
剛畢業的外地人，拖不起的。』二人:『哈哈哈哈！』包廂外面，我深吸了口氣，
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敲了下門。鐺鐺鐺！『進來吧。』我回到了包廂，王晨看著我，
眉頭緊皺:『空著手回來的？』我點了點頭:『后備箱沒有酒，車我也找過。』『行了行了。
』王晨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老板見狀，砰的拍了下桌子:『讓你拿酒就去拿！
有沒有酒你都得給我拿過來！』聽到這個，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呵呵，老板你的意思是，
車里沒酒，我還得自己買兩瓶帶上來嗎？』『哎？』王晨身子坐正，擺了擺手，
身子靠向一旁:『年輕人可不要亂說啊，我可從來沒說這話。』老板也是蹭的下站起來了，
來到我身邊抬起手:『你個廢物！怎么和王總說話呢！』說著，抬手對著我臉扇了過來。
我抬手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老板，打人是違法的。
』2老板似乎變得更加憤怒了:『你小子反了天了！怎么？不想干了？』我聽完沉默了，
慢慢的低下了頭，松開了老板的手。『嘿嘿，告訴你，你一個外地鄉下人，
想在我們這討吃的，就得給我們跪下！』我聽完不屑一笑:『呵呵，即便是再怎么彎腰下跪，
你也容不得我吧。』聽到這話，二人沒有絲毫的慌亂。老板坐下，自己點了根煙，
深吸了口:『既然你小子都知道了，那我也就直說了，我也早就看你不爽了，
明天去找人事交接手續吧。』果然，即便是我再怎么努力工作，
最終也不過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我也沒說什么，轉身離開了。我畢業后來到這個城市，
第一份工作就是這家公司。公司不大，就是個幾個人的小公司，靠著自己員工搭建的賬號，
在一些自媒體上賣服裝，這些服裝都是找的外面的廠家的現貨。找個模特拍幾張照片，
修一下圖，最后配上一些高大上的文案，成本價幾塊錢的服裝，立馬變成了幾百塊的流行款。
我的工作就是去各個自媒體平臺引流，或者對接一些服裝的廠家。
第二天一早我就來到了公司。人事直接把我叫到了辦公室:『陳楓，簽了這個離職協議吧，
然后把你的微信上交吧。』『什么！？？』我氣得笑了:『我個人的微信，憑什么上交？
』人事身子后仰，翹起二郎腿，眼神輕蔑的看著我:『懂不懂規矩？
你微信上的那些廠家還有客戶，都是公司的資源。』『趕緊的，別廢話了，
弄完了我還有事要做的。』我越來越憤怒了，那些廠家客戶，都是我每天坐幾個小時的車，
一點點去拜訪才搭上線的，出差費用從來沒有報銷過。至于客戶？呵呵，
賬號的搭建引流是我自己做的，模特是小孔找的，圖片是孫星弄的，和公司又有什么關系？
『微信我是肯定不會上交的，還有我的工資呢？賠償什么的我可以不要，
但是這半年的工資呢？』人事此時正在看手機，在刷著短視頻軟件:『哎呀你煩不煩啊，
工資的事我不知道，我就是來讓你簽合同交微信的，快點弄完我要定午飯了！
』我心中雖然非常憤怒，但還是強忍著:『首先，微信我是不會上交的，其次，
不給我發工資，這離職協議我也不會簽的。』『隨你便。
』人事起身往外走:『給你踢出釘釘群，公司規定三天不打卡算曠工自動離職。』說完，
轉身離開了，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過我一眼。我真的忍不住了，工作這么久勤勤懇懇，
每天九九六還經常加班，結果工資一分沒拿到，還要被人奚落！
我推門闖出辦公室:『你們無端開除我，一分錢工資也不給，真不怕我去仲裁嗎！！
難道還沒有法律了嗎！！』老板此時也來到了公司，
聽到我的話突然開始哈哈大笑:『哈哈哈！法律？？』老板走過來，
拍了拍我的臉:『在公司里，我就是法律，你想仲裁？呵呵，隨便你。』說罷，
聳了聳肩離開了。其他同事時不時的看向我，我一個人站在原地，仿佛舞臺上的小丑。
……回到出租屋后，我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滿了怒火。打開手機看了眼，
人事給我發了條消息:『三天內上交微信，不然老板讓你在整個行業都混不下去！』呵呵。
欺人太甚！！既然不想讓我活，那就都別活了！我上網查了下勞動仲裁的流程，
收集好了證據就出門了……十天后，法院外面的街道上，老板站在一旁叼著煙，
人事拿出火機給他點上。勞動仲裁的結果出來了，判定公司賠償三倍工資，
但是老板拒不執行，理由就是，名下沒有一點財產，他一年前就已經和老婆離婚了，
所有財產都給了老婆，自己凈身出戶。至于他現在的吃喝開銷？用他的說法，自己是小白臉，
和對方是戀愛關系，對方愿意養著自己。『小子？現在滿意了？』老板眼神戲謔的看著我。
一旁的車上，一個十歲的男孩下來了，跑到趙老板身邊:『爸爸，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游樂園的嗎？咱們什么時候去？我還要買哈根達斯。』老板彎下腰，
伸手撫摸著男孩的頭:『兒子，等爸爸處理完老鼠就帶你去。』男孩笑了下，說:『爸爸，
聽媽媽說你要換新車了，到時候一定要帶著我去兜風啊！班里的同學可羨慕我了。』接著，
男孩走到我身邊，抬腿一腳踢在我腿上:『下等人！我爸爸給了你工作，讓你有點用，
為什么你不知道感恩，還找我爸爸要工資！下等人！下等人！』我的身子微微顫抖，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仿佛對方做的一切都很合理，我似乎一點辦法也沒有。
老板拉著男孩往回走:『真是廢物啊，注定和你父母一樣，一輩子都是社會最底層老鼠。
』我雙眼充血，真的想一拳打在他臉上，但是我知道不能，這是法院外面，我動手就完了。
我腦海中瘋狂的思考著，片刻后，深吸了口氣:『趙老板，屬于我的東西，
我一定會拿回來的，而你，我也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老板不屑一笑:『呸！垃圾！
』說完，轉身帶著人事離開了。街道上，我站在原地，
腦海中瘋狂的盤算著自己的計劃……回到家中，我打開手機。
自己之前的賬號都是一個人搭建的，那些廠家還有一些大的客戶，也都是我在聯系，
那為何不自己單干呢？想到這里，我開始聯系之前的那些廠家。
……人事最近一直在催我上交微信，公司銷售一共五個，
估計是想讓我上交微信然后讓其他人接替我。我聯系了之前的廠家，但是似乎商人之間，
只有利益。『小陳啊，不是李哥不信你，你這什么都沒有的，怎么能讓人放心呢？要不這樣，
你要是自己重新經營個賬號，粉絲能破萬，我就答應你。』這個李哥是我對接的第一個廠家，
也是平時關系最好的一個。他雖然沒有答應我，但是畢竟也給了我機會。說干就干，
我用自己的手機號重新弄了各個平臺的賬號，但是有個問題擺在眼前。
沒有模特的照片怎么辦？直接用以前的，容易侵權，沒有模特照片，還凸顯不出服裝效果。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3居然是一個群聊，里面是孫星和小孔。孫星:『陳哥，
你的事我們兩個都知道了，拖欠了半年工資，仲裁還發現老板是老賴，
我們兩個也被拖欠了工資，我是三個月，小孔是八個月。』小孔發了個哭泣的表情:『陳哥，
怎么辦啊？老板一直說再過些日子發工資，但是發生你這個事，我覺得他根本不想給，
怎么辦啊陳哥。』真是瞌睡了送枕頭啊！我:『我打算自己單干，我這有客戶和廠家，
咱們還是老樣子，小孔負責模特，孫星你來做圖，怎么樣？』我這條消息發出去后，
群里二人都沒有說話。看到他們二人的反應，我有些懵了。
這不能是老板特意讓二人來試探我的吧！？公司除了我，還有幾個同事也是銷售，
該不會是想試探下我，然后去截斷我的客戶吧？我索性不再看群消息了，也無所謂了，
我想報復老板，可不止這一件事。接著，打開電腦，登錄網址輸入了公司的名稱，
再輸入老板的名稱。同法人企業一共五家，現在還在經營的，一共三家。確定好了地址，
我撥通了電話:『喂？您好，我舉報琥珀科技有限公司消防有問題，器械老化，
并且消防設施被占用。』『喂？您好，
我舉報繪道科技有限公司消防……』先送給老板點開胃小菜，后面可還有正餐呢。
我收拾了下東西出門了，一路上按照之前記下的位置，來到了一所小學外面。
之前上班的時候，我不僅需要完成工作，老板家有什么瑣事，接孩子，買菜，
甚至有時候家里需要保潔也會叫我！！呵呵，趙老板啊，沒想到吧，
當初自己給自己埋下了坑。此時正是中午，我四處找尋著。不一會，我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學校對面街道小超市外面，蹲著幾個染著黃色頭發，胳膊上帶紋身的，三個十幾歲的男孩，
此時正在抽著煙。『幾位怎么稱呼？』我的到來似乎讓這三個小孩有些不知所措，
為首的一個男孩抬頭斜眼看向我:『老子是你爹。』對。太對了！要的就是這種！我笑了下，
掏出兩百塊遞給男孩:『哈哈別激動，那什么，我是三年二班趙子軒的表哥，
我弟弟平時太內向了，想著看看你們能不能和他交交朋友，帶他出去玩玩什么的。
』男孩看著我愣了下，看了眼身后的兩人，其中一人開口:『我認識這個趙子軒。
』為首的男孩點了點頭，接過錢，順勢給我遞了根煙:『行，放心，交到我們身上就行，
我們最講義氣了，不過跟我們玩開銷可大，這兩百。』我笑了下，說:『放心，
我們趙家最不缺錢了，這兩百每天都有。』對方聽完立馬笑了:『好說好說，以后趙，
那什么就也是我弟弟了。』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走在路上，我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