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遠古之焰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阿萊握緊手中的石斧,耳邊是族人們驚恐的哭喊。
濃煙中,他看見薩婭白色的長袍已被鮮血染紅,她仍站在祭壇上,雙手高舉向天空祈禱。
"走啊!帶著族人往北邊山洞撤退!"阿萊沖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薩婭轉過頭,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跳動的火焰。"我不能走,阿萊。"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是部落的祭司,必須完成儀式。"遠方傳來敵人狂暴的吼叫聲,夾雜著木屋倒塌的巨響。
阿萊知道時間不多了,他猛地將薩婭拉入懷中:"那就讓我們一起完成。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薩婭的眼睛——像是秋日里最清澈的湖水,
倒映著他滿是塵土的臉。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卻因為身份之別始終保持著距離。
他是部落最勇猛的戰士,她是能與神靈溝通的祭司。薩婭的手撫上他的臉頰,
冰涼的手指在他滾燙的皮膚上留下細微的顫栗。"阿萊,你受傷了。"她輕聲說,
指尖掠過他額角正在流血的傷口。"小傷。"他勉強笑了笑,卻感到一陣眩暈。
剛才的戰斗中,敵人的石矛刺穿了他的腹部,他全靠意志力支撐到現在。祭壇下,
最后一批族人正在老族長的指揮下撤離。薩婭突然抓住阿萊的手,將他拉向祭壇中央的石柱。
"幫我完成最后的儀式,"她說,"然后我們一起走。"阿萊點頭,
強忍著劇痛舉起石斧站在她身旁。薩婭開始吟唱古老的咒語,
聲音如清泉般流淌在燃燒的部落上空。奇怪的是,隨著她的吟唱,遠處的喊殺聲似乎減弱了。
"他們害怕了!"阿萊驚喜地發現敵人在后退。薩婭的歌聲越來越高亢,天空開始聚集烏云。
就在儀式即將完成的瞬間,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直刺薩婭心口。
阿萊幾乎是在箭離弦的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他猛地轉身,用身體擋在了薩婭面前。
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后背,阿萊悶哼一聲跪倒在地。薩婭的歌聲戛然而止,
她驚恐地抱住他下滑的身體。"不!阿萊!不要!"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
與血水混在一起。阿萊艱難地抬起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繼續...唱完...儀式..."他斷斷續續地說,每說一個字都像有火在胸腔里燃燒。
薩婭搖頭,將他緊緊抱在懷里:"沒有你,儀式沒有意義。"遠處,
敵人發現祭司停止了吟唱,又開始向前推進。阿萊知道時間不多了,
最后的力氣抓住薩婭的手:"薩婭...答應我...活下去..."薩婭的眼淚不斷落下,
她將額頭抵住他的:"我答應你,阿萊。不僅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世,我都會找到你。
"阿萊想笑,
口鮮血:"那...我們約定...不管輪回多少次...都要認出彼此...""我發誓。
"薩婭的聲音顫抖卻堅定,"以月神之名,我永遠會找到你。"阿萊感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他最后看了一眼薩婭的臉,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入靈魂。"我等你..."他輕聲說,
然后永遠閉上了眼睛。薩婭抱著阿萊逐漸冰冷的身體,抬頭望向天空。烏云已經散去,
露出一輪皎潔的明月。她輕輕放下阿萊,站起身,從祭壇上取下神圣的火種。
當敵人沖上祭壇時,只看到白衣女子站在熊熊烈火中,她的聲音穿透火焰,
傳向遠方:"記住這個約定,阿萊。無論多少次輪回,我都會找到你。
"大火吞沒了整個部落,卻在北邊山洞前神奇地止步。幸存下來的族人后來傳說,
那晚他們看到兩只火鳥從烈焰中飛出,向著月亮飛去,糾纏著消失在夜空中。
第二世:宮墻血宇文拓站在宮墻下,抬頭望著那扇小小的窗戶。月光如水,
他仿佛看見窗邊一抹白色的身影。"將軍,您又來了。"身后傳來老太監的聲音,
"公主已經睡下了。"宇文拓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頭。自從三年前從邊關回來,
他每晚都會在這宮墻下站一會兒。宮里的下人們早已習慣,甚至有人偷偷傳言,
冷面將軍宇文拓對慕容雪公主情有獨鐘。"將軍,明日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了。
"老太監低聲提醒,"您...還是回去吧。"宇文拓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
明日,他最心愛的女子就要嫁給那個陰險的宰相之子。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場政治聯姻。
"我知道了。"他最終只說出這三個字,轉身離去。回到將軍府,宇文拓沒有點燈,
只是坐在黑暗中。桌上放著一卷畫軸,他緩緩展開——那是慕容雪十六歲時的畫像。
畫中的少女站在梅樹下,笑容如初雪般純凈。他記得那天,他剛從戰場歸來,
渾身是血地闖入皇家花園,驚擾了正在賞梅的公主。出乎意料的是,公主沒有喊侍衛,
而是遞給他一塊繡著雪花的手帕。"擦擦臉吧,將軍。"她說,聲音輕柔得像春風。
從那天起,他們的命運就糾纏在了一起。他教她騎馬射箭,她教他詩詞歌賦。
在無人看見的角落,他們交換了無數個眼神和微笑。宇文拓的手指輕輕撫過畫中人的臉龐。
他本以為自己能保護她,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敵不過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突然,
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宇文拓警覺地起身,手按在劍柄上。"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接著窗戶被輕輕推開,一個纖細的身影翻了進來。"雪兒?
"宇文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慕容雪摘下斗篷的帽子,
月光下她的臉蒼白如紙。"我不能嫁給那個人,宇文拓。"她直接說道,
聲音里是從未有過的堅決。宇文拓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公主,
這太危險了。如果被人發現你深夜出現在將軍府...""我不在乎!"慕容雪打斷他,
眼中閃著淚光,"我寧愿死也不要嫁給那個害死我哥哥的兇手!"宇文拓沉默了。
先太子的死一直是宮中的禁忌話題,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宰相一家脫不了干系。
"我帶你走。"他突然說,聲音低沉而堅定,"今晚就走,離開京城,去南方。
"慕容雪驚訝地抬頭看他:"你...愿意放棄將軍之位?"宇文拓苦笑:"沒有你的世界,
將軍之位對我毫無意義。"他們簡單收拾了行裝,宇文拓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兩套平民衣服。
就在他們準備從后門離開時,府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不好!
"宇文拓臉色大變,"被發現了!"慕容雪抓住他的手:"現在怎么辦?
"宇文拓迅速思考著:"馬廄有馬,我們沖出去!"然而當他們沖出后門時,
迎接他們的是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禁軍。為首的正是宰相之子——慕容雪明日的新郎。
"宇文將軍,深夜帶著我的未婚妻,這是要去哪兒啊?"那人冷笑道,
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宇文拓將慕容雪護在身后,緩緩拔出佩劍:"放她走,我的命給你。
""不要!"慕容雪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會丟下你!
"宰相之子大笑:"多么感人的場面啊!可惜,今晚你們誰都走不了。"他一揮手,
更多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來。宇文拓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但他必須保護慕容雪。
他低聲對她說:"記住,等會兒我沖開一條路,你立刻騎馬離開,不要回頭。"慕容雪搖頭,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不,我不會一個人走。如果這是結局,那就讓我們一起面對。
"宇文拓還想說什么,敵人已經沖了上來。他揮劍迎戰,每一招都帶著必死的決心。
慕容雪雖然不會武功,但也撿起地上的一把短刀,緊緊跟在他身后。
鮮血染紅了將軍府的庭院。宇文拓身中數箭,仍頑強地戰斗著。當他終于殺到馬廄附近時,
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上馬!"他將慕容雪推上一匹戰馬,自己卻因失血過多跪倒在地。
慕容雪沒有上馬,而是跳下來抱住他:"我說過,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宰相之子冷笑著走近:"真是令人作嘔的深情。來人,送他們上路!"箭雨落下的瞬間,
宇文拓用最后的力量翻身將慕容雪護在身下。他感到冰冷的箭矢刺入后背,
卻只是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對不起...沒能...保護你..."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鮮血從嘴角溢出。慕容雪捧著他的臉,淚水滴在他的臉頰上:"宇文拓,看著我。
"他艱難地聚焦視線,看著她滿是淚水的眼睛。"記住我的樣子,"慕容雪說,"下一世,
我一定會找到你。"宇文拓想笑,
愣住了:"我也...總是夢見大火...和一個戰士..."他們的視線在血與淚中交匯,
仿佛穿越了時空的迷霧。宇文拓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握住慕容雪的手:"原來...我們早就...約定過...""是的,
"慕容雪哭著點頭,"我們約定過,無論多少次輪回,都要找到彼此。
"箭矢破空的聲音再次響起,慕容雪感到一陣劇痛。她緊緊抱住宇文拓,
在他耳邊輕聲說:"等我...下一世...再見..."當禁軍們上前查看時,
兩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奇怪的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平靜的微笑,仿佛只是睡著了。
更奇怪的是,當宰相之子命令將兩人分開時,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怎么也分不開。最終,
他們被合葬在城外的山坡上。民間傳說,每年春天,那座墳上都會開滿白色的花,
花朵的形狀像極了兩個相擁的人影。第三世:亂世詩陸明遠蹲在破廟的角落里,
借著微弱的燭光寫著什么。外面雨聲淅瀝,偶爾夾雜著遠處戰火的轟鳴。
這座廢棄的寺廟成了附近難民的臨時棲身之所,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絕望的氣息。"陸公子,
又在寫詩?"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陸明遠回頭,看見蘇挽晴端著一個小碗站在那里。
即使是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她依然保持著整潔——雖然粗布衣裙上滿是補丁,
但洗得干干凈凈;雖然面容憔悴,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嗯,記錄一下今日所見。
"陸明遠合上本子,接過她遞來的碗。里面是稀薄的粥,幾乎能照見人影。
"你又把自己的那份給我了?"他皺眉問道。蘇挽晴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搖頭:"我吃過了。
你整天教孩子們讀書寫字,比我辛苦。"陸明遠嘆了口氣,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自從戰亂爆發,這個醫女就一直在照顧流離失所的難民,常常把自己的口糧分給別人。
"聽說叛軍已經攻破了東城門,"蘇挽晴低聲說,"明天可能會有更多傷員送來。
"陸明遠放下碗,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三年前,他還是京城最有前途的年輕詩人,
受邀在各大家族中吟詩作賦。而蘇挽晴則是太醫院首席的女兒,精通醫術。
他們在一次詩會上相識,她被他寫的藥草詩吸引,他則對她解讀醫書的方式著迷。
然后戰爭爆發了,一切都變了。權貴們紛紛逃離京城,留下平民百姓自生自滅。
陸明遠本可以跟著老師南下避難,卻在出城路上看見了正在為難民診治的蘇挽晴。那一刻,
他毫不猶豫地下了馬車,走向了她。"你在想什么?"蘇挽晴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陸明遠轉頭看她:"我在想,如果沒有這場戰爭,我們現在會在哪里。
"蘇挽晴微微一笑:"大概是在你家的花園里,你寫詩,我讀醫書。
""然后傍晚一起去聽曲,在河邊散步。"陸明遠接道,眼中浮現出向往的神色。
兩人相視一笑,卻又同時沉默下來。他們都清楚,那樣的日子可能永遠不會到來了。
"我有時候會做一些奇怪的夢,"蘇挽晴突然說,"夢見自己穿著奇怪的衣服,站在大火中。
"陸明遠驚訝地看著她:"我也經常做類似的夢!夢里我是一個戰士,
為了保護什么人而戰死。"蘇挽晴的眼睛瞪大了:"而我的夢里,
總有一個戰士在火中保護我..."他們的視線在燭光中交匯,一種奇異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就在這時,廟門被猛地撞開,幾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沖了進來。"叛軍進城了!正在屠殺平民!
"為首的士兵喊道,"所有人立刻往西門撤退!那里還有守軍!"廟里頓時亂作一團。
陸明遠迅速收拾好他的詩稿,拉起蘇挽晴:"我們得走了!"外面的雨更大了,
黑暗中只能看到遠處沖天的火光。難民們互相攙扶著向西移動,
陸明遠和蘇挽晴幫著老人和孩子,盡可能快地前進。突然,
前方傳來尖叫聲——一隊叛軍騎兵發現了他們,正揮舞著長刀沖來。"躲到巷子里去!
"陸明遠推著蘇挽晴和幾個孩子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自己卻站在巷口。"陸明遠!
"蘇挽晴驚恐地喊道,"快進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讓她瞬間想起了什么——大火中,一個戰士回頭看她最后一眼的眼神。"帶孩子們走,
"陸明遠說,"西門右轉有個地窖,藏在那里等守軍來。""不!我不會丟下你!
"蘇挽晴想沖出去,卻被孩子們拉住。叛軍越來越近,陸明遠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
站在巷口如同一道屏障。他知道自己擋不了多久,但每拖延一秒,
蘇挽晴和孩子們就多一分生機。"蘇挽晴,"他突然大聲說,"如果我死了,
把我的詩稿埋在一起。那里面有寫給你的詩,每一首都是。"蘇挽晴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突然明白了那些夢境的意義。"陸明遠!"她哭喊著,"下一世!下一世一定要找到我!
"陸明遠回頭對她笑了笑,那笑容在火光中格外明亮:"我發誓。無論多少次輪回,
我都會找到你。"然后叛軍到了,刀光閃過,陸明遠倒在了血泊中。
蘇挽晴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拉著孩子們迅速后退。他們在黑暗的巷子里穿行,
蘇挽晴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但她沒有停下。她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為了那些孩子,
也為了那個約定。當終于到達安全的地窖后,蘇挽晴從懷中掏出陸明遠給她的詩稿。
最上面那頁寫著《贈蘇氏》,日期是他們相識的那一天。她輕輕撫摸著那些字跡,
仿佛能觸摸到寫下它們的手指。"我會等你,"她對著虛空輕聲說,"下一世,
我們一定會再相見。"多年后,當戰亂平息,有人在重建破廟時發現了一個鐵盒,
里面裝著一沓泛黃的詩稿和一個女子的發簪。
最上面那首詩的最后兩句寫著:"若得來生重相逢,不負相思不負卿。
"第四世:滄海淚鄭海陽站在"遠航號"的船頭,咸澀的海風撕扯著他的衣襟。
三年來第一次返航,他的心情比這波濤洶涌的海面還要不平靜。"船長,前方發現漂流物!
"瞭望臺上的水手大聲喊道。鄭海陽舉起望遠鏡,在起伏的海浪中,
隱約可見一塊木板上趴著一個人影。他立刻下令:"放下救生艇!快!
"當水手們將那個奄奄一息的人拖上甲板時,
鄭海陽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盡管臉色蒼白如紙,頭發被海水浸透貼在臉上,
他仍一眼認出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林...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單膝跪地扶起那個瘦弱的身軀。女子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如深海般幽藍的眸子在看到鄭海陽的瞬間亮了起來:"海陽...哥哥?"五年前,
鄭海陽還是林家航海學校最優秀的學生,而林汐是航海家林震的獨女。他們一起研讀海圖,
一起觀測星象,在無數個夜晚分享著征服大海的夢想。直到那天,
林震宣布將女兒許配給總督之子。鄭海陽記得林汐哭著找到他時眼中的絕望,
也記得自己當時的無力。他只是一個窮學生,如何對抗權貴?第二天,
他就簽下了遠洋商船的合約,一去就是三年。"你怎么會在海上?
"鄭海陽用毛毯緊緊裹住林汐發抖的身體,聲音里滿是心疼。
微笑:"我逃婚了...偷了父親的小船...想去找你..."鄭海陽的心像被重錘擊中。
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為了他冒這樣的險!"傻瓜,"他輕聲責備,
手卻溫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海水,"如果遇到風暴怎么辦?""我知道你會找到我,
"林汐的眼神篤定得令人心驚,
"就像在夢里...你總是從海里救我..."鄭海陽愣住了。這些年,
他確實經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從洶涌的海浪中救起一個白衣女子。每次夢醒,
胸口都疼得厲害。"船長!暴風雨要來了!"大副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鄭海陽抬頭,
只見天邊烏云如墨,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壓來。他立刻下令:"所有人各就各位!
準備抗風暴!林小姐送到我艙室休息!"然而風暴來得比預想的還要猛烈。
當第一個巨浪拍上甲板時,鄭海陽知道"遠航號"遇到了大麻煩。他沖回艙室,
發現林汐已經坐了起來,正試圖穿鞋。"我們必須棄船,"他簡短地說,
"船底被礁石劃破了,撐不了多久。"林汐出奇地冷靜:"救生艇夠所有人用嗎?
"鄭海陽沒有回答。答案很明顯——不夠。作為船長,他早已決定自己會最后一個離船,
如果必要,與船同沉。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林汐突然抓住他的手:"帶我上甲板。
""不行!太危險了!""鄭海陽,"林汐直視他的眼睛,"如果這是最后時刻,
我不想在黑暗的船艙里度過。"甲板上一片混亂。水手們正忙著放下救生艇,
婦女和兒童被優先送上船。一個巨浪打來,鄭海陽猛地將林汐拉到懷中,
用身體為她擋住沖擊。"還有多少人沒上船?"他在風雨中大喊。"還有八個!
但救生艇已經滿了!"大副回答。鄭海陽迅速做出決定:"再放一條小船!能救幾個是幾個!
"當最后一條小船放下時,船上只剩下鄭海陽、林汐和兩名年輕水手。小船只能再載三人。
"你們三個下去!"鄭海陽命令道。"船長!"水手們猶豫著。"這是命令!"鄭海陽怒吼。
林汐卻站在原地不動:"我留下。""不行!"鄭海陽抓住她的肩膀,"你必須走!
"林汐搖搖頭,眼中是一種鄭海陽無法理解的堅決:"記得我說過的夢嗎?這一次,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沉入海底。"船體發出可怕的斷裂聲,開始傾斜。兩名水手見勢不妙,
跳上了小船。鄭海陽知道沒時間爭辯了,他緊緊抱住林汐:"為什么這么傻?
"林汐在他懷中仰起臉:"因為我知道,下一世我們還會相見。
"這句話像閃電般擊中鄭海陽。
些夢境中的片段——大火中的誓言、宮墻下的血誓、戰亂中的約定...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是你..."他顫抖著撫摸林汐的臉,"一直都是你..."林汐眼中含淚,
卻微笑著點頭:"你終于想起來了。""遠航號"發出最后的呻吟,開始迅速下沉。
鄭海陽拉著林汐跑到最高的桅桿處,爭取最后的時間。"這次,我們一起走。"他說著,
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本來打算回港后去找你的。"林汐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銀戒指,上面雕刻著海浪和星辰的圖案。"三年前就準備好了,
"鄭海陽輕聲說,"一直帶在身上。"林汐的眼淚落在戒指上。她取出戒指戴在無名指上,
然后從自己頸間取下一枚吊墜——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裝著一粒種子。
"父親的船第一次遠航帶回來的神秘種子,"她將吊墜掛在鄭海陽脖子上,
"據說能跨越生死界限生長。"海水已經漫到腰部,船體幾乎垂直。
鄭海陽將林汐緊緊摟在胸前:"怕嗎?"林汐搖頭,靠在他心跳的位置:"只要和你在一起,
去哪里都不怕。"當海水最終吞沒他們時,鄭海陽看到林汐將戴著戒指的手伸出水面,
在最后一刻將戒指拋向遠處的小船。銀戒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落入驚濤駭浪中。
"找到它..."林汐的聲音隨著海水一起涌入鄭海陽的耳中,
"下一世...憑它認出我..."多年后,一個漁夫在沙灘上撿到一枚奇特的銀戒指,
內側刻著兩個模糊的字:"滄海"。第五世:黎明燼周燁躲在陰暗的印刷室里,
就著一盞油燈的微光校對最后的傳單。窗外不時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他屏住呼吸,
直到聲音遠去。"又熬通宵?"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周燁回頭,
看見白露端著兩杯熱茶站在門口。她穿著簡單的藍色旗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后,
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卻依然美麗得讓他心跳加速。"你不也是?"周燁接過茶杯,
指尖不經意地碰到她的手,一絲暖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白露在他身邊坐下,
拿起一張剛印好的傳單:"《告全國同胞書》...明天真的要行動了?"周燁點點頭,
表情凝重:"不能再等了。軍閥已經逮捕了我們三十多位同志,再拖下去,
整個組織都會覆滅。"白露沉默地抿了一口茶。三年前,
她作為《晨報》記者采訪學生運動時認識了周燁。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
談起救國理想時眼中燃燒的火焰讓她一見傾心。后來她才知道,
他是地下革命組織的核心成員。"明天的游行...很危險。"白露輕聲說。
周燁苦笑:"哪次不危險?"他轉向白露,突然嚴肅起來,"這次你別去了。
上次你寫的報道已經引起當局注意,他們肯定盯上你了。"白露放下茶杯,
直視他的眼睛:"周燁,你知道我不會躲在安全的地方。作為記者,
記錄真相是我的責任;作為...你的朋友,我更不可能讓你獨自面對危險。
"周燁想說些什么,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他了解白露的倔強,
就像了解自己無法放棄革命一樣。"對了,"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舊懷表,"幫我修修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