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透過薄紗窗欞灑進藥房,花朝正聚精會神地將幾滴琥珀色液體滴入瓷碗中。
碗內原本澄清的液體頓時翻騰起細小的泡沫,漸漸轉為妖異的紫色。"又失敗了。
"她撅起櫻桃般的唇,將一縷散落的發絲別回耳后。
這張精致如瓷娃娃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不耐,隨手將毒液潑向墻角。
一株茂盛的綠植瞬間萎蔫下去。"小姐!小姐!"侍女青桃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頰泛紅,
"宮里來人了,老爺讓您立刻去前廳接旨!"花朝眉頭微蹙,迅速將桌上的毒物藏好,
拍了拍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知道了,這就去。"她對著銅鏡迅速整理儀容,
眨眼間便從玩毒的小惡魔變成了天真無邪的閨秀,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甜美弧度。前廳中,
一位身著絳紫色官服的太監手持黃絹,見花朝裊裊婷婷地走來,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花氏女朝接旨——"花朝盈盈下拜,姿態完美無缺。"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花氏女朝,
年已及笄,品貌端莊,特賜婚配......"太監尖細的聲音念出一連串名字,
花朝垂著頭,長睫遮掩下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五位夫君?朝廷這是要把她分了嗎?
"......限三月內完婚,欽此。""臣女領旨,謝主隆恩。"花朝雙手接過圣旨,
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乖巧可人的大家閨秀。待宮人離去,
花太醫憂心忡忡地看著女兒:"朝兒,這五人......""爹爹不必擔憂。
"花朝展開圣旨細細查看,"刑部侍郎裴晉、商賈沈晏、醫師白芷、邊關副將蕭戰,
還有......"她頓了頓,"'夜梟'莫梟?朝廷連殺手都給我分配了?
"花太醫面色更加難看:"這些人個個都不簡單。裴晉年紀輕輕就位居三品,
是出了名的鐵面判官;沈晏掌控半個江南的商業命脈,
芷雖醫術高明卻性情古怪;蕭戰是出了名的冷面將軍;至于莫梟......"他壓低聲音,
"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頂級殺手。"花朝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隨即又恢復成天真模樣:"爹爹放心,女兒會好好'伺候'這幾位夫君的。"三日后,
第一位未婚夫君登門拜訪。裴晉身著靛藍色官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卻不茍言笑。
他規規矩矩地向花太醫行禮,又向花朝微微頷首,一舉一動都符合禮制,挑不出半點毛病。
"裴大人請用茶。"花朝親自奉上一杯碧螺春,眼角眉梢都是甜美的笑意。裴晉接過,
目光在茶水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花朝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他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然后一飲而盡。花朝暗自計數,十、九、八......三、二、一——裴晉面色如常,
繼續與花太醫談論朝中局勢,絲毫沒有出現她預想中的腹痛反應。奇怪,
她明明在茶中下了足以讓人立刻跑茅房的藥粉。又過了半刻鐘,裴晉起身告辭。
花朝送他到府門口,正疑惑間,裴晉忽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下次用無味瀉藥,
記得控制劑量。半錢足夠,你放了一整勺。"花朝瞳孔微縮,
但很快又掛上天真笑容:"裴大人在說什么?朝兒聽不懂呢。"裴晉直起身,
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花小姐,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說完轉身離去,
官服下擺在風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花朝盯著他的背影,甜美的笑容漸漸變得狡黠。
看來這位刑部侍郎,比她想象的有趣得多。回到閨房,花朝從妝奩底層取出一本小冊子,
在"裴晉"的名字旁寫下:敏銳,擅隱忍,需小心應對。
她輕輕摩挲著名單上下一個名字——莫梟,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花朝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摩挲著一枚銀針。月光如水,
灑在她瓷白的臉頰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任誰看了,
都會覺得這是一幅閨閣淑女夜思圖。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枚銀針上淬了足以讓一頭牛瞬間麻痹的毒藥。"青桃,今晚不必守夜了。
"她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甜軟。侍女青桃福了福身:"小姐,老爺說近日京城不太平,
讓奴婢——""我說,不必了。"花朝轉過身,嘴角含笑,眼神卻不容置疑。青桃低下頭,
悄悄瞥了一眼窗外某個陰影處,隨即恭敬地退出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花朝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她緩步走到妝臺前,取出一盒香粉,輕輕吹散在空氣中。
然后褪去外衫,只穿著素白中衣,若無其事地躺到床上,放下紗帳。燭火被她一揮手熄滅。
黑暗中,花朝睜著眼睛,默默計數。當她數到三百七十四時,窗欞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來了。她的呼吸依然平穩綿長,仿佛真的熟睡一般。一陣微風拂過紗帳,帶著夜露的涼意。
花朝瞇起眼睛,透過薄紗看到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房內。黑影靜立片刻,
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真的睡著。然后,緩緩向床邊走來。
三步、兩步、一步——"咔嚓"一聲機括輕響,黑影腳下一沉。他反應極快,立即騰身而起,
卻還是慢了一步——一張銀絲網從天花板兜頭罩下,與此同時,
三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從不同方向射來。黑影在空中硬生生扭轉身形,避開了兩枚銀針,
第三枚卻擦過他的手臂。他悶哼一聲,落地時一個踉蹌,單膝跪地。花朝掀開紗帳,
慢條斯理地點燃床頭的蠟燭。暖黃的光暈漸漸擴散,照亮了闖入者的面容。男子一身夜行衣,
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那雙眼中滿是震驚和惱怒。"莫梟?
"花朝歪著頭,聲音甜得像蜜,"或者說,我該稱呼你為——未來的二夫君?
"莫梟瞳孔微縮,試圖站起來,卻發現半邊身體已經麻木。"你——"他聲音低沉沙啞,
帶著危險的意味,"在針上下了毒。"花朝赤足下床,雪白的腳丫踩在深色的地板上,
形成鮮明對比。她走到莫梟面前蹲下,伸手揭開了他的面巾。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暴露在燭光下。高挺的鼻梁,薄而緊抿的唇,下頜線條如刀削般鋒利。
左頰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非但不顯猙獰,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果然是你。
"花朝從袖中掏出一塊絲帕,輕輕按在莫梟手臂的傷口上,
"朝廷給我的畫像雖然只有七分像,但這道疤倒是畫得挺傳神。
"莫梟冷冷地盯著她:"解藥。""急什么?"花朝手上用力,滿意地看著他眉頭微蹙,
"先說說,夜闖未婚妻閨房,所為何事?""警告。"莫梟咬牙道,"別以為有朝廷指婚,
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不需要妻子,更不會被一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花朝眨了眨眼,
忽然笑了:"就為這個?"她站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瓷瓶,"莫公子,
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婚期還有兩個多月呢,就這么急著來見我?"她倒出一粒紅色藥丸,
捏在指尖:"解藥在這里。不過,在給你之前,我要聲明一點——"她俯身湊近莫梟,
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些機關不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我每天睡前都會布置不同的陷阱,以防萬一。"莫梟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花朝將藥丸塞進他嘴里,手指不經意地擦過他的唇:"甜嗎?我加了蜂蜜。"莫梟喉結滾動,
咽下藥丸。片刻后,他感覺麻痹感開始消退,嘗試活動手指。"別急著動。
"花朝按住他的肩膀,"毒性完全消退需要一炷香時間。"她開始為他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動作嫻熟得不像個閨閣小姐。莫梟沉默地看著她忙碌。燭光下,
少女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鼻尖微微翹起,唇色如初綻的櫻花。看起來如此無害,
誰能想到她剛才差點放倒了一個頂級殺手?"你經常給人包扎傷口?"他忽然問道。
花朝手上不停:"我爹是太醫,從小耳濡目染。"她打了個漂亮的結,"好了。
毒性再過一會兒就會完全消退,你可以走了。"莫梟活動了下手臂,站起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花朝:"今晚的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花朝仰頭微笑,
"畢竟,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不是嗎?"莫梟瞇起眼:"記住我的警告。婚約歸婚約,
別想干涉我的生活。""彼此彼此。"花朝笑容不變,"我也沒打算做個三從四德的好妻子。
不過——"她話鋒一轉,"既然朝廷硬要把我們綁在一起,不如約法三章?"莫梟挑眉,
示意她繼續。"第一,互不干涉私事;第二,在外人面前維持表面和睦;第三,
"花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若有人對我不利,你得保護我。"莫梟冷笑:"憑什么?
""憑我是你名義上的妻子啊。"花朝理直氣壯,"我若有個三長兩短,
朝廷第一個查的就是你。再說了,"她壓低聲音,"我知道你接私活的事。
雖然朝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有人舉報......"莫梟眼神陡然銳利:"你調查我?
""略知一二而已。"花朝無辜地眨眨眼,"怎么樣,成交嗎?"片刻沉默后,
莫梟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狡猾的小丫頭。"他轉身走向窗口,又停住腳步,
"下次別在香粉里加迷藥,味道太明顯。"花朝怔了怔,隨即笑出聲:"知道了,謝謝指點。
"莫梟縱身躍出窗口,消失在夜色中。花朝關上窗戶,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走到墻角,
查看那株被毒液灼傷的植物,若有所思。"小姐?"青桃的聲音從門外輕輕傳來。"進來吧。
"青桃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碗安神湯:"小姐,您沒事吧?
奴婢剛才好像聽到......""沒事。"花朝接過碗,放在一邊,"青桃,
你看到什么了嗎?"青桃低下頭:"奴婢什么也沒看到,小姐。"花朝滿意地點頭:"很好。
明天記得找人把機關復位,再補充些銀針。""是。"青桃猶豫了一下,"小姐,
那位......還會再來嗎?"花朝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會的。"她輕聲說,
"而且不止他一個。"次日清晨,花朝正在藥園里修剪一株曼陀羅,花太醫匆匆走來。
"朝兒,昨晚可有異常?"花太醫壓低聲音問道。
花朝剪下一朵白色花朵:"爹爹指的是什么?"花太醫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
才道:"為父聽聞,'夜梟'最近接了一單與你有關的生意。"花朝手指一頓:"哦?
誰要殺我?""不是殺人。"花太醫搖頭,"是調查。有人出重金,
讓他查探你......是否知曉你母親當年的事。"花朝眼神驟然變冷:"母親是病逝的,
有什么好查的?""這正是蹊蹺之處。"花太醫嘆息,"朝兒,這五位夫君來頭都不簡單,
為父擔心......""爹爹不必憂心。"花朝將曼陀羅花碾碎在掌心,"女兒自有分寸。
"她抬起臉,又恢復了那副天真模樣,"對了,白芷公子何時到訪?
女兒想請教他一些醫術問題。"花太醫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說道:"下午便到。朝兒,記住,
無論發生什么,保命要緊。"花朝甜甜一笑:"女兒明白。"待父親離去,花朝攤開手掌,
被碾碎的花瓣已經變成了詭異的藍色。她瞇起眼,看來這五位夫君,個個都別有用心呢。
不過沒關系,她花朝最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
--——————————花朝將最后一株七星海棠移植到陶盆中,
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這花艷麗非常,卻全株帶毒,稍有不慎就會中毒。
她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手帕包裹住手指,輕輕壓實根部周圍的泥土。
"用紫檀木灰中和土壤毒性,倒是聰明。"一個清潤的男聲突然從背后傳來。花朝手一抖,
差點碰斷花莖。她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兩步之遙的地方。
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素白長衫纖塵不染,面容清俊,眉目如畫,
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瞳色比常人淺淡許多,
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像極了上等的龍井茶湯。"白芷公子?
"花朝迅速調整表情,露出甜美笑容,"您來得比預期早呢。"白芷微微頷首,
目光卻一直盯著她手中的七星海棠:"花小姐膽子不小,連這等毒物也敢親手栽種。
""有備則無患。"花朝將花盆放到架子上,摘下手套,"家父常說,毒與藥本是一體兩面,
關鍵在用者之心。"白芷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花太醫高見。"他忽然伸手,
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匣,"初次見面,一點薄禮。"花朝接過,輕輕打開。
匣內整齊排列著六顆顏色各異的藥丸,從純白到漆黑,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
"這是......""六合丹。"白芷淺笑,"集六種奇毒煉制而成,每種毒性相生相克,
尋常人服之立斃,但對精通毒理之人而言,卻是難得的解毒圣品。"花朝心頭一跳。
六合丹她聽說過,是毒醫一脈的鎮門之寶,據說能解百毒。白芷將此物贈她,
是示好還是試探?"白公子厚賜,朝兒愧不敢當。"她合上蓋子,做出要退還的姿態。
白芷卻不接:"花小姐不必客氣。聽聞小姐精通藥理,白某不才,想與小姐切磋一二。
"果然來了。花朝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展顏一笑:"朝兒才疏學淺,
怕是入不了白公子的眼。不過......"她指了指藥園深處,
"家父近日得了幾株西域奇花,連他都辨不清品種。白公子若有興趣,不如一同去看看?
"白芷挑眉:"榮幸之至。"花朝引著白芷穿過藥園小徑,來到一處半隱蔽的角落。
這里擺放著十余盆形態各異的植物,有的葉片肥厚多汁,有的莖干纖細如絲,
還有的開著妖異的花朵。"就是這些。"花朝站定,"家父說,其中有些是良藥,
有些卻是劇毒,一直不敢輕易嘗試。"白芷走近那些植物,目光如掃描般一一掠過。忽然,
他在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前停下,伸手輕觸葉片。"紫河車,百年難遇的解毒圣品。
"他指向旁邊一株看似普通的綠草,"而這個,是斷腸草變異而來,
一片葉子足以毒死一頭大象。"花朝湊近觀察,發絲不經意間擦過白芷的手臂。
她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瞬間的僵硬,專注地看著那些植物:"白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那這株呢?
"她指向最邊上的一盆。那植物通體碧綠,葉片呈羽毛狀,頂端結著幾顆鮮紅的漿果,
看起來誘人至極。白芷眼神微動:"朱顏醉,傳說中能讓女子青春永駐的奇藥,
但若處理不當——"他忽然抓住花朝伸向漿果的手腕,"其毒性會讓人在美夢中死去。
"花朝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卻不動聲色:"多謝白公子提醒。"她輕輕抽回手,"不過,
我只是想轉動花盆,讓您看看背面——那里有家父做的標記。"白芷一怔,松開手。
花朝將花盆轉了個方向,果然在底部看到一個紅色墨點。"家父的習慣,毒草都會做標記。
"花朝微笑,"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白芷眼中閃過一絲尷尬,
隨即又恢復平靜:"是在下冒犯了。""無妨。"花朝擺擺手,"白公子醫術高明,
朝兒佩服。不如這樣,我們玩個小游戲如何?""愿聞其詳。
"花朝從架子上取下一塊黑布:"我用布蒙住您的眼睛,
然后隨機選取園中一株植物讓您辨認,考考您的嗅覺和觸覺。若您能認全,我便認輸,
并送您一本家父珍藏的《百毒譜》。"白芷眼中燃起興趣:"若我認不出呢?
""那您就得教我一種獨門解毒之法。"花朝歪頭,"公平嗎?""公平。"白芷接過黑布,
自己蒙上眼睛,在腦后打了個結,"開始吧。"花朝嘴角微勾,輕手輕腳地在藥園中穿行。
她沒有去取那些常見的草藥,而是徑直走向最角落的一個小柜子,從中取出三株曬干的草藥。
"第一株。"她將一束干枯的草莖放到白芷鼻下。白芷嗅了嗅:"龍須草,性寒,可解熱毒,
但根莖有毒,需......""正確。"花朝又拿出第二株,這次是一片干癟的葉片。
白芷輕輕摩挲葉片表面,又聞了聞:"鐵皮石斛,九蒸九曬后的成品,大補元氣,
但......"他忽然停頓,"不對,這是仿制的假貨,實為鉤吻葉,劇毒。
"花朝眼中閃過贊賞:"白公子果然厲害。"她拿出第三株,是一朵已經褪色的花。
白芷接過,仔細感受花瓣質地,又聞了聞,
眉頭漸漸皺起:"這味道......像是曼陀羅,
但又有細微差別......"就在他思索時,花朝忽然感覺腳踝處一癢。低頭一看,
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正順著她的繡花鞋往上爬!她倒吸一口冷氣,本能地要后退,
卻想起身后就是那盆朱顏醉。若撞翻了毒草,后果不堪設想。電光火石間,白芷扯下蒙眼布,
一把抓住那條小蛇的七寸,同時另一只手拉住花朝的手臂,將她拽離毒草。"翠青蛇,劇毒。
"白芷捏著小蛇,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花朝心跳如鼓,
勉強鎮定下來:"可能是跟著新運來的土壤混進來的。"她看著白芷手中的蛇,
"多謝白公子相救。"白芷卻盯著她的臉:"你臉色發青,被咬了?
"花朝這才注意到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她撩起裙擺,果然看到兩個細小的牙印,
周圍已經開始泛青。"坐下。"白芷聲音陡然嚴厲。他迅速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倒出兩粒藥丸,一粒塞進花朝嘴里,一粒碾碎敷在傷口上。花朝還沒反應過來,
藥丸已經在她口中化開,一股辛辣的味道直沖腦門。她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卻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到四肢,腳踝的刺痛感立刻減輕了許多。"咽下去。
"白芷命令道,同時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緊緊綁在花朝小腿上,阻止毒素上行。
花朝乖乖咽下藥丸,看著白芷熟練地處理傷口。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動作卻異常精準有力,
與她想象中的醫者形象截然不同。"這是......""蛇毒解藥,加了些強效成分。
"白芷頭也不抬,"你運氣好,我隨身帶著。"他處理好傷口,這才抬頭,
正對上花朝探究的目光。兩人距離極近,花朝能清晰地看到他琥珀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還有他眼角一顆幾乎不可見的小痣。不知是藥效還是其他原因,她突然覺得臉頰發燙。
白芷似乎也意識到了距離問題,迅速退開一步:"毒已控制,但還需觀察兩個時辰。
"他頓了頓,"游戲算我輸,改日教你解毒之法。"花朝正想回應,
一陣清脆的掌聲從藥園入口處傳來。"精彩,真是精彩!
"一個穿著華貴的年輕男子倚在門框上,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趕上了一場英雄救美。"花朝瞇起眼:"沈晏公子?"男子——沈晏大步走來,
一身錦緞華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腰間玉佩叮當作響。他容貌俊美,卻帶著幾分脂粉氣,
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流姿態。"正是在下。"沈晏行了個夸張的禮,
"聽聞花小姐喜得五位佳婿,沈某特來獻上聘禮,聊表心意。"他一揮手,
身后十幾個仆人魚貫而入,每人手中都捧著精致的禮盒。有綾羅綢緞,有珠寶首飾,
還有各色珍稀藥材,琳瑯滿目地擺滿了藥園中央的石桌。花朝挑眉:"沈公子客氣了。
不過按禮制,聘禮該送到家父處才是。
"沈晏搖搖手指:"那些俗物自然已經送到花太醫那里了。
這些嘛......"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花朝一眼,"是專門送給花小姐個人的。
比如這盒南海珍珠,磨粉敷面可保肌膚如玉;這匹冰蠶絲,
夏日穿著清涼無汗;還有這瓶西域玫瑰露,沐浴時滴上幾滴,
香氣三日不散......"他每說一樣,就打開一個盒子,眼中滿是炫耀之色。
花朝卻注意到,在這些奢華禮物中,夾雜著幾樣相當實用的藥材和醫書,
顯然送禮者是做過功課的。"沈公子有心了。"花朝微笑,"不過朝兒一介女流,
用不上這許多貴重物品。不如這樣,"她拿起那瓶玫瑰露,"我留下這個,
其余的請公子帶回,或者轉贈有需要的人,可好?
"沈晏笑容一僵:"花小姐看不上沈某的心意?""非也。"花朝不慌不忙,"只是覺得,
與其讓這些珍寶束之高閣,不如讓它們物盡其用。比如這匹冰蠶絲,
聽說北境將士夏日鎧甲內襯極缺此物;這些珍珠,
城南慈幼局的老嬤嬤們常用來給眼疾患兒磨藥......"沈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隨即笑容變得真誠了幾分:"花小姐不僅貌美,心腸也好。難怪朝廷如此看重,
一口氣配了五位夫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白芷,"只是不知,
小姐打算如何'分配'我們呢?"花朝正欲回答,青桃匆匆跑來:"小姐,
裴大人和莫公子到了,老爺請您和兩位公子去前廳。"花朝心頭一跳——五位夫君,
這下要聚齊了。前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裴晉一身官服端坐在左首,
面容肅穆;莫梟則抱臂站在窗邊,黑衣勁裝,面色冷峻。花太醫坐在主位,看起來如坐針氈。
花朝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身后跟著白芷和沈晏。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朝兒,
你的腳怎么了?"花太醫關切地問。"不小心被蛇咬了,多虧白芷公子相救。
"花朝輕描淡寫地說,在父親的攙扶下坐下。裴晉皺眉:"花小姐應當小心些。
京城近日蛇蟲出沒頻繁,可能與連日陰雨有關。"莫梟冷哼一聲:"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沈晏夸張地倒吸一口氣:"莫兄此言差矣!誰會做這等下作事?"他環顧四周,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我們五人難得齊聚,不如開誠布公地談談——這門婚事,
諸位都是心甘情愿的嗎?"廳內一片寂靜。花朝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裴晉面不改色,
但手指微微收緊;莫梟眼神陰鷙;白芷依舊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沈晏雖然笑著,
眼中卻毫無笑意;而蕭戰——她這才發現,第五位夫君并未到場。"蕭將軍呢?"她問。
"邊關軍情緊急,蕭副將臨時被召回了。"花太醫解釋,"他托人帶了話,
說婚約之事待他回京再議。"莫梟嗤笑:"好一個'再議'。"裴晉沉聲道:"朝廷指婚,
豈容兒戲。蕭戰身為將領,更應遵紀守法。""裴大人果然忠君愛國。"沈晏譏諷道,
"只是不知,若朝廷讓你去死,你是否也會欣然赴約?"裴晉眼神一冷:"沈公子慎言。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花朝輕咳一聲:"諸位,今日初次相聚,何必針鋒相對?
無論大家心中有何想法,眼下我們已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她甜甜一笑,"不如這樣,
我讓廚房準備了午膳,大家邊吃邊聊,如何?"五人面面相覷,最終無人反對。
花朝暗自松了口氣。這五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未來的日子,恐怕比她想的還要精彩。
———————————花朝站在箭靶三十步外,深吸一口氣,拉開手中雕花長弓。
弓弦緊繃,發出細微的嗡鳴。她瞇起一只眼,瞄準靶心,手指一松——"嗖!
"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紅心,與之前兩支箭整齊地排成一條直線。"好箭法。
"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花朝轉身,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校場邊緣。他一身戎裝,
肩寬腰窄,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濃眉下是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上那道傷疤,從耳垂一直延伸到脖頸,在陽光下泛著淡白色的光澤。
花朝放下弓,行了一禮:"蕭將軍。"蕭戰大步走來,步伐沉穩有力,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一般精準。他在離花朝五步遠的地方站定,
目光從箭靶移到她臉上:"花小姐的箭術,不像閨閣女子所學。
""家父曾請邊關退役的老兵教導。"花朝微笑,"他說女子也當有自保之力。
"蕭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冷峻:"花太醫高見。"他看了看花朝手中的弓,
"能否借弓一觀?"花朝遞過弓。蕭戰掂了掂分量,又試了試弓弦:"力道不錯,
但弓臂稍軟,不適合遠射。"他從自己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搭弓上弦,動作一氣呵成。
沒有多余的話,蕭戰轉身,拉滿弓,對準了七十步外的另一個靶子。
弓弦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嗖——"箭如流星,劃破長空,正中靶心,力道之大,
箭尾猶自顫動不已。花朝眼睛一亮:"好箭法!"蕭戰將弓還給她:"花小姐基礎不錯,
但還需練習臂力。"語氣平淡,不帶褒貶。花朝接過弓,忽然道:"蕭將軍,
不如我們比試一番?"蕭戰挑眉:"比試?""三箭定勝負。"花朝指向遠處的靶子,
"若我贏了,將軍需回答我一個問題;若將軍贏了,朝兒任憑處置。
"蕭戰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花小姐可知,邊關將士最重承諾?'任憑處置'四字,
分量不輕。"花朝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朝兒雖為女子,卻也一言九鼎。"兩人對視片刻,
蕭戰微微頷首:"好。"校場上其他人都自覺退開,給兩人留出空間。
花朝選了剛才用過的雕花長弓,蕭戰則用自己的鐵胎弓。"先射三十步靶。"蕭戰道。
花朝點頭,率先開弓。三箭連發,箭箭正中紅心,最后一箭甚至將前一支箭劈成兩半。
蕭戰眼中贊賞之色更濃。他同樣三箭連發,每一箭都精準地穿過花朝箭矢的尾羽,
將其釘在靶上更深一寸。"五十步。"蕭戰道。這一次,花朝明顯吃力了些。
第一箭偏了半寸,第二箭調整后中靶,第三箭才勉強擦著紅心邊緣。蕭戰則依舊穩健,
三箭形成一個完美的三角形,將紅心均勻分割。"七十步。"蕭戰看向花朝,"還比嗎?
"花朝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堅定:"比。"她深吸一口氣,
用盡全力拉開弓。第一箭勉強上靶,卻偏離紅心甚遠;第二箭更差,幾乎脫靶。
蕭戰看著她顫抖的手臂,忽然道:"花小姐,可以認輸。"花朝搖頭,咬牙拉開第三箭。
就在她即將松手的瞬間,一陣風吹來,她下意識調整了角度——"嗖!"箭矢破空而去,
正中紅心!校場邊傳來幾聲驚呼。花朝自己也愣住了,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蕭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平靜。他拉開弓,三箭連發,
每一箭都精準地命中同一個點,將靶心硬生生射出一個窟窿。"我輸了。"蕭戰收弓,
坦然道,"花小姐想問什么?"花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蕭將軍為何反對這門婚事?
"蕭戰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沉默片刻才道:"非是針對花小姐。蕭某半生戎馬,
不慣家室之累。況且,"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朝廷此舉,必有深意。
"花朝若有所思:"將軍認為,我們被人當棋子了?"蕭戰沒有正面回答:"花小姐聰慧。
"他頓了頓,"不過,今日一見,倒讓蕭某改觀不少。"花朝正想追問,
青桃匆匆跑來:"小姐,裴大人和白公子來了,說有要事相商。"書房內,
裴晉和白芷正在低聲交談,見花朝和蕭戰一同進來,兩人都略顯驚訝。"花小姐。
"裴晉起身行禮,目光在她和蕭戰之間轉了一圈,"看來二位相處甚歡。
"花朝微笑:"蕭將軍指點我箭術,受益匪淺。"她看向白芷,"白公子是來復查傷口的?
"白芷點頭,取出一個小瓷瓶:"新配的藥膏,對蛇毒后遺癥有奇效。
"裴晉輕咳一聲:"花小姐,其實今日前來,是有件事想私下告知。"花朝會意,
讓青桃退下,關上房門:"裴大人請講。
"裴晉從袖中取出一卷薄冊:"這是二十年前的太醫院記錄抄本。我查到,
令堂去世前三個月,曾有人從太醫院取走過一種名為'朱顏改'的毒藥。
"花朝心頭一跳:"誰取的?"裴晉猶豫了一下:"記錄上寫的是花太醫領取,
但我對比了筆跡,應是偽造。"白芷忽然開口:"朱顏改無色無味,中毒者癥狀與風寒無異,
但會在三個月內逐漸臟器衰竭而亡。"他看向花朝,"與令堂的癥狀吻合。
"花朝手指微微發抖:"誰有能力偽造太醫院記錄?"裴晉沉聲道:"當年掌管太醫院的,
是如今的宰相李甫。"房間內一片死寂。花朝感到一陣眩暈,扶住桌沿才穩住身形。
蕭戰不動聲色地靠近一步,似乎隨時準備扶住她。"為什么?"花朝聲音干澀,
"我母親不過是個太醫之妻,為何宰相要對她下毒手?"裴晉搖頭:"尚不清楚。但我查到,
令堂去世前曾去過一趟相府,回來后便閉門不出,直到病逝。
"白芷補充道:"還有一種可能。朱顏改本是一種美容圣品,過量才會成毒。
或許令堂并非目標,而是......誤傷。"花朝猛地抬頭:"你的意思是,
宰相想毒殺的是別人,卻誤傷了我母親?""只是猜測。"白芷淡淡道。
蕭戰突然開口:"需要我做什么?"花朝驚訝地看向他。蕭戰面容冷峻:"查清真相,
報仇雪恨,需要邊關將士做什么,花小姐盡管開口。"花朝心頭一暖,還未答話,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沈晏的聲音傳來:"哎呀,幾位背著我說什么悄悄話呢?
"門被推開,沈晏搖著折扇走進來,身后跟著一臉陰郁的莫梟。"沈公子,莫公子。
"花朝勉強維持鎮定,"我們只是在討論......""討論令堂的死因?
"沈晏合上折扇,笑容不減,"巧了,我這兒也有些消息。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這是二十年前相府的采購清單。令堂去世前一周,
相府購入大量甘草和綠豆——正是解朱顏改之毒的藥引。
"莫梟冷冷補充:"宰相府上月派人接觸過'毒手藥王',詢問朱顏改的改良方法。
"花朝環視屋內五人,忽然意識到什么:"你們......都在調查我母親的事?
"五人面面相覷,無人否認。花朝鼻子一酸,急忙低頭掩飾。這些表面各懷心思的男人,
竟不約而同地在幫她查探真相。裴晉輕咳一聲:"花小姐,此事牽連甚廣,需從長計議。
我建議......""等等。"花朝突然抬頭,"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
"她緩緩道,"朝廷突然指婚五位各有所長的夫君給我,
而你們又都對母親的死因感興趣......"蕭戰眼神一凜:"有人故意把我們聚在一起。
""為了查清真相?"白芷若有所思。"或者利用我們查出什么。"莫梟冷笑。
沈晏搖著扇子:"不管目的是什么,現在我們都在這條船上了。"他看向花朝,"花小姐,
看來我們注定要成為一家人了。"花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既然如此,
我們不妨約法三章。第一,信息共享;第二,互相配合;第三,"她目光堅定,
"無論幕后黑手是誰,都要讓他付出代價。"五人沉默片刻,隨后蕭戰第一個伸出手,
蓋在花朝手背上:"同意。"接著是裴晉、白芷、沈晏,最后是莫梟,
他不情不愿地將手放在最上面,嘟囔道:"麻煩。"花朝感受著手背上疊放的溫度,
心中涌起一股奇異的力量。或許,這樁看似荒唐的婚事,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就在這時,
窗外傳來一聲極輕的"咔嚓"聲,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莫梟和蕭戰同時轉頭,
眼神銳利如刀。"有人偷聽。"莫梟低聲道,身形一閃已經竄出窗外。片刻后他回來,
臉色陰沉:"跑了,但留下了這個。"他攤開手掌,掌心是一片繡著金線的黑色衣角。
裴晉臉色一變:"金線繡云紋,是宰相府侍衛的制服。"花朝心頭一緊——他們被盯上了。
——————————————花朝將最后一味藥材——三錢龍眼肉放入研缽,輕輕搗碎。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在藥房里灑下斑駁的光影。自從與五位夫君達成共識后,
她開始系統地整理母親留下的醫案和筆記,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龍眼肉安神,
適合失眠多夢。"白芷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花小姐近日睡得不好?"花朝手一抖,
研缽差點翻倒。她轉身,看到白芷一襲白衣站在藥架旁,正拿起一包曬干的草藥輕嗅。
"白公子,下次進門可否先通報一聲?"花朝撫著胸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白芷唇角微揚:"我敲了門,是花小姐太專注沒聽見。"他放下草藥,走到花朝身邊,
看了看研缽中的藥材,"龍眼、酸棗仁、柏子仁......安神湯的配方。不過,
"他拈起一片藥材,"若是加入少許合歡皮,效果會更好。"花朝挑眉:"合歡皮性溫,
與我體質不合。""那就換夜交藤,性涼,同樣安神。"白芷從藥柜中取出一個小布袋,
倒出幾片細長的褐色藥材加入研缽。花朝注視著白芷修長的手指在藥材間翻飛,
忽然問道:"白公子為何精通毒理?"白芷動作一頓:"家學淵源。""我查過,
江湖上'毒醫白家'二十年前滿門被滅,只逃出一個幼子。"花朝輕聲道,"是你嗎?
"白芷的眼神驟然變冷:"花小姐調查我?""彼此彼此。"花朝迎上他的目光,
"你們不也都在調查我嗎?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五位夫君究竟都是什么人。"白芷沉默片刻,
轉身整理藥柜:"白家因一種奇毒被滅門,那種毒名為'朱顏改'。
"花朝倒吸一口冷氣:"與我母親......""同一人所為。"白芷背對著她,
聲音平靜得可怕,"宰相李甫。"花朝正想追問,青桃匆匆跑來:"小姐,裴大人來了,
在前廳等您。"裴晉一身靛藍官服,正在前廳翻閱一卷案宗。見花朝進來,他合上案宗,
微微頷首:"花小姐。""裴大人今日前來,可是有發現?"花朝示意青桃上茶。
裴晉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我查到令堂去世前曾給城外凈慈庵捐過一筆香火錢,數額不小。
這是當時庵主的回答。"花朝接過信,仔細查看。信紙已經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
是標準的佛門謝施帖,落款處蓋著庵主的印鑒。"這能說明什么?
""凈慈庵表面是佛門清凈地,實則是情報交換場所。"裴晉壓低聲音,
"令堂很可能在那里留下了什么。"花朝眼睛一亮:"我這就去查。""不可。"裴晉搖頭,
"凈慈庵如今被宰相府的人監視著。我已經安排人手,三日后趁庵中法會人多時前去查探。
"花朝抿了抿嘴:"那裴大人今日來是......""提前告知,
以免花小姐自行行動打草驚蛇。"裴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花小姐上次夜探宰相府的教訓,應當還記得。
"花朝臉一熱——她以為那晚和莫梟的行動神不知鬼不覺,原來一直在裴晉的掌握中。
"多謝裴大人關心。"她甜甜一笑,"朝兒一定乖乖等消息。"裴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顯然不信她的保證:"另外,三日后是花小姐生辰,我已同其他幾位商議,準備了一場小宴,
還望花小姐賞光。"花朝一怔。她自己都忘了這茬,沒想到裴晉竟記得。
"這......怎好勞煩諸位。""應當的。"裴晉起身告辭,"花小姐保重,三日后見。
"送走裴晉,花朝剛回到后院,就聽到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循聲走去,
只見校場上兩道身影正激烈交鋒。莫梟一身黑衣,手持雙刃,
招式狠辣凌厲;蕭戰則赤手空拳,卻步步為營,以守為攻。兩人打得難分難解,
周圍塵土飛揚。"好!"花朝忍不住喝彩。兩人同時停手,看向她。莫梟收起雙刃,
冷著臉道:"你來做什么?""我的府邸,我不能來?"花朝笑瞇瞇地走近,
"蕭將軍今日怎么有空?"蕭戰抹了把汗:"邊關暫時安定,回來述職。"他看了看莫梟,
"順便向莫兄討教幾招。"莫梟哼了一聲:"軍中功夫,不過如此。
"蕭戰不惱反笑:"莫兄的殺招倒是凌厲,可惜太過陰狠,缺少正氣。"眼看兩人又要爭執,
花朝連忙岔開話題:"蕭將軍,邊關可有新鮮事?
"蕭戰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正要給花小姐。這是西域傳入的兵法,有些見解頗為獨到。
"花朝接過,展開一看,是手抄的《六韜》譯本,旁邊還有蕭戰親筆批注。她粗略一掃,
就被其中精妙的戰術分析吸引。"太珍貴了,這......""抄本而已。"蕭戰淡淡道,
"花小姐聰慧,或許能悟出更多應用之法。"莫梟在一旁冷眼旁觀,突然道:"學這些沒用。
真遇到危險,跑得快才是正道。"花朝眨眨眼:"那莫公子可愿教我輕功?"莫梟一愣,
顯然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你?""我怎么了?"花朝挺直腰板,
"我雖不如男子力大,但身形靈巧,最適合輕功。"蕭戰竟也點頭:"有理。戰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