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爺爺在我奶的六十七歲喪宴上離奇死亡。分明是盛夏季節,老頭卻渾身僵硬,冒著霜氣,
耳鼻內滿是凝結的冰晶。后來二嫂家的堂弟、堂妹陸續離奇死亡。一個在鄉下皮膚過敏猝死,
一個在自己房間里被抽出腸子。我受二嫂邀請回鄉下探親,
同時順帶調查老宅連環死人案件的真相。嫌疑人二嫂被帶回警局詢問,
警察向她出示了一堆物證。她只看了一眼那些照片,便說道:「我婆婆,想要飛升成仙!」
1奶奶今年六十七歲,死于器官衰竭。印象中,她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
雖然年過六十但頭發都還黑著。老太太走路帶風,喂雞種菜,煮飯砍柴樣樣都沒有問題。
半年前她得了一種怪病。全身的毛發開始脫落,肌肉萎縮,僅過去半個月的時間,
身體就瘦了二十斤左右。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她悄然離開了人世。我從外地趕回鄉下時,
只看見正堂中央擺著一口通體鮮紅色的棺材,棺材前無聲無息地燃燒著幾根顏色鮮紅的蠟燭。
按照慣例,我沒有驚動任何人,拎著包進屋燒香。屋內漆黑一片,能見度很低,
我走過去時才看見棺蓋并沒有合攏,留下了一個狹長的縫隙,里面隱約傳來陣陣呼吸聲。
我順著聲音的來源向前查看,卻猛然發現棺材里躺著的是面部掛滿白霜的爺爺,
而傳聞中已經去世的奶奶卻好好地躺在里屋呼呼大睡。這是什么情況?半年前,
村里的中醫就已經斷定奶奶最多只能活半年。然而半年過后,奶奶竟然安然無恙地活著,
爺爺卻意外死亡了。我驚出一身冷汗,嚇得接連后退幾步,一不留神,差點撞在門框上。
二嫂淡定地從身后架住了我,冰涼的雙手掐住我的手腕,
昏暗的燭光下她的影子倒著爬上了墻:「大丫頭回來了,走了這么遠的路,你一定累了吧?」
從見到我的那一刻起,她表現的異常開心,大聲叫嚷著:「媽,大丫頭回來了!」
就連一向跟我不對付的堂妹曼文,也樂呵呵地朝我走了過來。她們很殷勤地幫我提包,
兩人很是默契地挽著我往屋里走。說是挽,更貼切的說法是架著我走。那幅模樣,
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見,還真會以為,她們與我的關系有多么親近。等到了正廳,
二嫂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主位處,按著我坐了下來。那地方,之前一直是奶奶的專屬位置。
我剛想起身,卻又被她給按了回來。二嫂殷切地替我揉了揉肩膀:「走了這么遠的路,
你一定累壞了吧!」2聽見這話,我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二嫂走進里屋,
再次朝里面喊了起來,那副樣子就好像見到了財神一樣,整張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媽,
大丫頭回來了!」我慌忙打斷她:「二嫂,奶奶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小孩子不懂不要亂說,老人家只是有些累了,找了個地方睡覺呢。」昏暗的光線下,
奶奶邁著步子從里屋緩步走出來。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低眸正對上奶奶渾濁的眼球。
幾年未見,奶奶的面孔已經蒼老的不像話。一張三角臉在月光下呈現出慘灰色,
兩個顴骨尖尖地突了出來,眼眶深陷,眼神中帶著狡黠與惡毒,兩鬢斑白如雪。
在她抬腿即將跨出門檻之際,身形猛然一個踉蹌,朝地上跪了下去。
我起身將她扶起來后才看見,奶奶的一頭黑發,發根全是白色。皮膚也皺巴巴的,
摸上去像是枯死的老樹一般。她雙手奉上了一個紅包,嘴里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丫頭,
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說著就用枯如朽木一般的手掌緊緊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手腕處突如其來的冰涼感嚇了我一個激靈。我這才發現,在室溫35度的環境下,
她居然全身包裹著棉衣棉褲,甚至還戴著一頂棉帽子。更重要的是,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半米,我卻根本感覺不到她的呼吸聲。我被她嚇得毛骨悚然。
3突然想起算命先生曾經告訴過我:家里的老人過了七十歲,剩下的命就得靠別人來續,
他們多活一天,兒孫的命就少一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奶奶至今還活著的原因。
就在我困惑之際,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堂弟,一把奪過了奶奶手里的紅包。
他嬉笑著朝我做了個鬼臉:「略略略,憑什么你有紅包,我沒有。奶奶說了,您們家的東西,
以后都會是我的,這錢,你不許碰!」他晃了晃手里的紅包,
有些不滿地說道:「這么厚的一沓,可真不少,奶奶對你還真是舍的。」說完,
他就準備拆開。突然回過神的二嫂,一臉驚恐地拍掉了他手里的東西:「不許碰!
這里面有臟東西。」紅包掉落在地上,里面露出少許的黑色頭發。還未來得及仔細查看。
宸宸飛快地將紅包撿起,攥在手心,惡狠狠地說道:「你們都是群騙子,
說好的她在外面賺的錢也都是我的,現在憑什么連一個紅包都不讓我碰。」「你們不讓我拆,
我偏要拆!」二嫂絕望地喊道:「不要,紅包千萬不能拆!」一直裝作和藹的奶奶,
也突然變了臉色,大聲呵斥道:「胡鬧!這東西你不能碰,趕快還給你姐姐。」
「這紅包奶奶是專門為你姐姐準備的,你們誰都不許碰,誰要是敢壞了奶奶的好事,
我就跟他沒完。」她的最后一句話,透著一絲陰狠味兒,不知為何,一向潑辣的二嫂聽完后,
額頭上也不禁流出了汗滴。原本還在鬧騰的熊孩子,立馬慫了。他乖乖躲到二嫂身后,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堂妹曼文又若無其事地把紅包塞給了我。臉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表情,
很有耐心地問起了剛剛的問題:「大姐,你今年二十五歲了吧?」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刻意避開了她的問題,故作而言他起來:「你忘了,我只比堂弟大幾個月而已。」
被點到名字的宸宸,此刻表現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他立馬炸了:「你只需要告訴她自己多少歲就好,干嘛扯到我身上?你活不了多久,
也不要連累別人,干嘛非要拉著我一起去死,我又沒得罪過你……」
宸宸張著嘴還想繼續說些什么,卻被二嫂死死捂住了嘴。「你給我住口,別在這里胡說八道,
影響了你姐姐的休息。」二嫂歉意地朝我們笑了笑,眼神中全是說不出的惶恐:「大丫頭,
我先帶著宸宸去休息,可能是因為孩子起得太早,沒休息好,這會兒凈說胡話。」
見有機可乘,我也裝作一幅疲憊不堪的模樣,打了個哈切,趁機和他們一起溜走。
打開自己居住的房間后,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溜進房門,關門,上鎖,動作一氣呵成。
靠在門板上,終于長吁了口氣。4此時我后背的衣服早就完全濕透了。
眼前的房間是我兒時曾經住過的地方,里面布滿了灰塵,霉味兒沖天。老宅一如從前,
陰森森的,讓人看著就不舒服。原本正房的那幾間,早在幾年前,
就已經被二叔一家被霸占了。我站在原地仔細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打開了那個紅包,
映入眼簾的是幾根黑色的頭發,末端還沾著一些暗紅色的液體。我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些頭發……分明就是我梳頭發時掉落的,我記得自己早就處理掉了,
怎么會出現在奶奶的紅包里面?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我不禁有些懷疑,
這次自己貿然決定回鄉下老家,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其實我原本是沒打算回來的。
但就在鄉下傳出奶奶死訊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二嫂親自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
她對我說道:「丫頭,你爸說你奶奶快不行了,已經沒有幾天好活的了,臨死之前,
她想再見你一面。」如果有一天,曾經恨不得你死的人,突然向你示好,你會有什么反應?
起初我并沒有動身回家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未免太過牽強,奶奶的身體一向不錯,
怎么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意外就一病不起呢?這肯定又是他們想出的詭計,
目的無非就是想從我這里圈錢,二嫂的女兒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她家里很窮,
拿不出多少嫁妝。就在我準備掛掉電話時,她焦急地補充道:「你不是一直想見你爺爺嗎?
這次回家正好順帶見見。」那一刻,我猶豫了。家里人從小都不待見我,
只有爺爺真心對我好,這么多年一直供養我讀書。在外工作后,我和他也有好幾年沒見了。
所以這一次奶奶主動提這件事情時,我立即就同意回家了。只是沒想到,
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要是按照尸體的腐壞程度來看,
爺爺早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死了。當天晚上,我在老宅里簡單洗漱了一下后,就上床睡覺了。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跪在祠堂的青磚上,膝蓋被胳得生疼,供桌上擺著三根白蠟燭。
奶奶站在我身側,她顫顫巍巍地從供桌下面取出三根一個紅布包,
然后又從布包里取出一根根針。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祠堂里陰風陣陣,燭火忽明忽暗,
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這里。「別怕,就疼一下。」
奶奶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一樣的光芒,「奶奶這都是為了你好。」我顫抖著蹲在原地,
不敢動作。奶奶枯瘦的手指卻像鐵鉗一樣鉗住我的手腕,就在銀針即將刺入的剎那,
祠堂的門突然“嘭”的一聲被風給吹開了。緊接著奶奶消失不見了,
供桌上的蠟燭也變成了綠色,一個白色衣服的女人背對著我梳頭,她的頭發長得拖到了地上,
每梳一下,就有一縷頭發掉下來。我轉過身想逃走,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白衣女人緩慢轉過身來,我驚恐地發現,她竟然長著一張和奶奶一模一樣的臉。「啊!」
我尖叫著從睡夢中醒來,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就在此時,
鼻間猛然竄出來一股很濃郁的熱油香。那味道不像是豬油,一點都不香,很腥臭,入骨的腥。
我好奇地尋著味道四處尋找,終于發現香味兒的來源是家中的一間小屋子。
老宅后面的房間很多,多數都已經破舊不堪,唯獨這間還亮著燈,
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極為詭異。我想前去仔細查看一下,
不料卻被突然出現的堂弟嚇了一跳「大晚上不睡覺,你到處亂找些什么?」
5他的眼神還一直停留在之前奶奶給的那個紅包上。我知道,他又想來搶東西了。
我笑著看向他:「怎么,想要紅包?奶奶這次可真大方,里面裝的錢,
應該夠你買好幾個玩具了。」一聽說可以買玩具,
宸宸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快把紅包給我,我要拿去買新玩具和好吃的,你不許拿。」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想要紅包,也不是不可以,
姐姐這次從城里帶回來不少好東西,不過,你得幫姐姐一個忙。」他猶豫了片刻后,
還是點頭同意了。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他,又在他耳邊輕聲交待了幾句。
他樂呵呵地拿著東西離開了。我悄悄跟在他身后,看著他一路小跑著回了屋。很快,
里面就傳來一聲驚呼:「宸宸,你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這么燙?臉上還起了這么多的水泡?
」「紅包!你怎么又把這東西給拿了回來?你這分明是中招了,不行,我得去找你奶奶,
她這么疼你,一定不會害你的……」其實他們只要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
紅包不是之前的那個,而宸宸身上的水泡,也不過是過敏引起的。躲在窗戶下面的我,
看著曼文面帶慌亂地將宸宸抱到了二嫂的房間。曼文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哭著給二嫂磕頭:「媽,求你救救宸宸。現在也只有你有辦法救他了,
他可是我們陸家唯一的陸子啊!」宸宸也被這一幕嚇到了,眼圈一紅,
小手瘋狂地抓著身上的疙瘩,一個勁兒地叫嚷著:「媽媽,我好難受,渾身發癢。」
坐在床榻上的二嫂,起身走到他的跟前,認真看了又看,
然后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不應該啊,怎么會影響到他身上來。」曼文根本顧不上什么了,
抱著二嫂的腿就開始嚎啕大哭:「媽,我求你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宸宸是我們陸家的希望啊。」「奶奶要找替死鬼,可千萬不能找到他身上啊,
宸宸可是無辜的,我有辦法讓你如愿,就和當年一樣,只要您能答應放過宸宸……」
二嫂在此時陡然變了臉色,眼神兇狠地盯著曼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什么替死鬼,
話可是不能瞎說的,你八成是得了瘋病吧?」曼文十分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但是為了宸宸,
她還是鼓足了勇氣,走到了二嫂跟前,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我看見二嫂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我又悄悄溜回了房間,
新換的衣服上又被汗水打濕了一大片。當年那件事?替死鬼?
難道二嫂早就做了奶奶的替死鬼?我腦海中始終回想著她們剛才的話語,
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趕快遠離這里!不管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
這個地方都不應該在待下去。回去后,我立即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打算趁著天黑連夜逃出去。我拎著兩個大箱子,將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條縫,
仔細觀望了許久才放心邁開腳步。外面漆黑一片,果然沒有人守著。怎料剛走到門口,
一道略顯年輕的聲音攔住了我的去路。5「站住,你害了我弟,就想這么一走了之?
我告訴你,門也沒有!媽,大姐她做了虧心事,現在要逃跑……」
得虧堂妹曼文的聲音不是很大,二嫂這會兒在為宸宸的事情忙碌,無暇顧及這邊。
趁她話還沒有說完,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強行將她拖回房間。我隨手撿起門縫里放置的斧頭,
輕聲警告著:「別出聲,先聽我說,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我問你,奶奶的事,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次是故意做局騙我回來的,我爸媽他們是不是都不知情?」
曼文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點點頭表示確定。我繼續說道:「別想著大喊大叫,
這樣對你和我都沒有什么好處,你要知道,現在的我就是將來的你,
到時候可沒有人能夠保護你。」我的話果然起了作用。曼文害怕地哭了起來:「姐,
你可千萬別想著逃走,要不然的話,奶奶一準會把我當成替死鬼,我害怕,還不想死。」
我和她認識了二十一年,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叫我姐。換做是其他的場合,
我可能還會有一絲動容。但現在是他們一群人合起伙來算計我。這一刻,我很憤怒。
既然他們都如此不念舊情,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考慮的了。就在我思索著如何處理曼文時,
她突然討好似地對我露出了一個微笑:「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知道奶奶的事情,
我可以幫你找到答案。」她頓了頓,刻意觀察了下我的神情,見我沒有什么反應,
這才繼續說道:「我知道后院有一間屋子,那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只要你答應走的時候拉著我一起,我就帶你去。」「不過,在那之前,
我必須先向你討要一件東西。」說完,她就起身朝我猛撲了過來,
一雙手緊緊抓著我的頭發不放,同時嘴里大聲呼叫,試圖引起二嫂的注意。在這緊要關頭,
我一掌將她劈暈了。看著她手里的一撮斷發,瞬間,我好想明白了些什么。頭發,
問題的關鍵是頭發。那個紅包果然有問題。我快速地把曼文搬到床上,給她換上了我的衣服,
偽裝成一幅已經熟睡的模樣。趁著她還沒有發現的時候,我關上了燈,
借著月色悄悄出了房門。越想越不對勁的我還是決定親自去后院里一探究竟。
剛打開那間屋子的門,一股濃郁的尸臭氣息撲面而來。我心道不妙。
等我壯著膽子打開電燈后,昏暗的燈光下,出現了一個潔白的浴缸。一個男孩身著血衣,
尸體以俯臥的姿勢埋在浴缸里,身體上面遍布黑色的斑點。我看得十分清楚。
那個人是剛才還在屋里面叫喊的堂弟宸宸,沒想到他竟已經死了。只見他手腳僵硬地蜷縮著,
姿勢與孩童在母體時如出一轍。而奶奶蜷縮在黑夜中,兩眼猩紅,她一針一線,
宛如慈母手中線,將堂弟的手腳密密縫上。她先用半凝固的油,挖一勺在鍋里熱開,
再用帕子粘上油,仔細給堂弟擦拭身體,動作很是細心,腳趾縫,耳窟窿,
肚臍眼這些很私密的部位,都會認真擦上一遍。這一幕讓我腦子都蒙了。浴缸里滿是鮮血,
腥臭無比,上面布滿了黑點,全是淹死的黑蒼蠅。奶奶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親孫子?
我渾身發抖地質問。「宸宸……是不是他害死了爺爺,不想去坐牢?」我能想到的,
也只有這個原因。宸宸是二嫂老來得子。從小就是家里的土皇帝,被二嫂溺愛壞了,
沒有一天認真讀過書,天天跟豬朋狗友四處廝混,初中會賭,高中會嫖,
是個無師自通的小惡棍。二嫂曾篤定地認為:「算命的說過,你弟是個當官的料子,
將來注定會飛黃騰達,他今年才十二,離蛟化金龍還有六、七年呢。」我回過神來,
昏暗渾濁的燈光下,奶奶臉上的表情顯得模糊而扭曲。「無論如何,一定要趕快下葬,
否則明天我會報警。」離開這間屋子時,我又情不自禁地回望了一眼浴缸。
蒼蠅嗡嗡地落在堂弟的身體上,或許是燈光太過昏暗的原因。我竟然看見,他的眼皮,
輕輕地動了動。6第二天,我被反鎖在房間里。行李手機全被扣住,
二嫂隔著門板對我說:「我專門算過了,你回來的正好。七天以后你弟就能回魂,這段日子,
你先在這里等著吧,別想著去報警!」之后的幾天里,我每晚都能聞見奇怪的熱油味。夜里,
四處一片漆黑,透過窗戶,能看見只有我奶那屋還亮著燈。家里的墻板薄,我躺在床上,
時不時還能聽見隔壁細細碎碎的念叨和低吟聲。我閉著眼想要趕緊睡下,
可腦子里卻記起那天二嫂說過的話。我奶之前都快七十歲了,手腳比年輕人都要利索。
在田里干活時,扛著重重的扁擔,跑起來壁鄰居家的狗都要快,難不成真是借壽續命的怪物?
想到這兒,我后腦一涼,趕緊撤過被子,緊緊地蓋住了腦袋。過了一會兒,
隔壁終于沒有了動靜。可一側的柴房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聲音時大時小,時近時遠。
這聲響撓得我膽顫心慌,直冒冷汗。
突然一陣刺耳尖銳的嘶叫聲隔著被子猛然鉆進我的耳朵中,那聲音像是大耗子臨死之前,
劇烈掙扎時所發出的哀嚎。凄厲又瘆人。接著,走廊外頭的黃木地板「吱呀吱呀」
地響了起來。一股冷風灌入。有人輕墊著腳,推開了我這屋的房門。我屏住呼吸,
忍住一股想尿尿的沖動。蓋在頭上的被子被人扯開,我只好死死地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