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鄰居陳默第一次意識到不對勁,是在聞到那股味道之后。
那是一種混合了灰塵、潮濕和某種有機物腐敗的氣息,不算濃烈,卻像一根細針,
悄無聲息地刺入鼻腔,勾著人心里的不安。他住的這棟老式公寓樓隔音不好,
鄰里間的動靜向來清晰可聞——對門王阿姨每天清晨五點半雷打不動的剁菜聲,
樓上小夫妻偶爾爆發(fā)的爭吵,還有樓下租戶晚歸時沉重的腳步聲。
但住在他隔壁302的那個男人,周明,已經(jīng)有至少一周沒發(fā)出任何聲響了。
陳默和周明算不上熟絡(luò),只是偶爾在樓道里遇見,會點個頭,
說句“回來了”或者“出門啊”。周明看起來三十出頭,總是穿著干凈的襯衫,
袖口一絲不茍地卷到小臂,臉上帶著一種溫和卻疏離的微笑。
陳默只知道他在一家設(shè)計公司上班,因為有一次搬家,
看到他手里拿著印有“筑景設(shè)計”字樣的文件夾。最初幾天,陳默以為周明出差了。
直到第四天,他發(fā)現(xiàn)周明家門口堆積的快遞盒已經(jīng)快要擋住消防栓,
最上面的一個生鮮箱邊角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那股若有似無的怪味才真正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302的門。沒有回應(yīng)。又敲了幾下,里面靜得像一潭死水。
他把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試圖捕捉任何聲音,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里沉悶地回響。
“周明?在家嗎?”他提高了音量,聲音在空曠的樓道里顯得有些突兀。
隔壁301的門開了條縫,王阿姨探出頭,警惕地看著他:“小陳啊,找周明?
他好多天沒見了。”“您也覺得奇怪?”陳默直起身子,“他是不是出差了?
”王阿姨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種復雜的表情:“誰知道呢。這人啊,看著挺體面,
就是不愛跟人打交道。前陣子好像還跟人吵架來著,聲音挺大,我聽著像是……錢的事兒?
”“吵架?什么時候?”“就大概十天前吧,晚上十點多,我都準備睡了,聽見他屋里嚷嚷。
好像是跟個男的,說什么‘再給我點時間’、‘我不是故意的’之類的。”王阿姨壓低聲音,
“我當時想敲門問問,又覺得不好,就沒管。”陳默心里咯噔一下。十天前,
然后一周前開始徹底沒了動靜。他看了看那些快遞,又看了看王阿姨欲言又止的臉,
一種不祥的預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阿姨,您知道他有沒有家人或者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
”王阿姨搖搖頭:“不知道。他好像一直一個人住,沒見什么親戚來往。要不……你報警吧?
”報警?陳默有些猶豫。萬一只是誤會,周明只是出去旅游或者借住朋友家,
那豈不是小題大做?但那股越來越明顯的異味,還有王阿姨提到的爭吵,
像一塊石頭壓在他心頭。他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撥通了110。
警察來得比他想象中快。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察,聽了陳默的描述,又聞了聞那股味道,
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們嘗試聯(lián)系周明的手機,
聽筒里傳來冰冷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有沒有備用鑰匙?
”其中一個高個子警察問。陳默和王阿姨都搖頭。高個子警察皺了皺眉,
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幾分鐘后,一個 locksmith(鎖匠)拎著工具箱趕了過來。
開鎖的過程很快,“咔噠”一聲輕響,門鎖應(yīng)聲而開。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腐臭和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比在門外時強烈了數(shù)倍。
陳默下意識地捂住口鼻,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警察示意他們退后,打開手電筒走了進去。
公寓不大,一室一廳,光線昏暗。陳默站在門口,能看到客廳里散落著幾張圖紙和文件,
茶幾上放著一個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杯口結(jié)了一層褐色的污漬。
一切看起來都停留在主人匆忙離開的那一刻,只是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無聲地訴說著這里的不尋常。高個子警察走進臥室,幾秒鐘后,
里面?zhèn)鱽硭麎阂值捏@呼和同事急促的詢問聲。陳默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王阿姨在旁邊嚇得捂住了嘴,發(fā)出低低的啜泣。很快,警察出來了,臉色蒼白,
對著對講機沉聲說道:“指揮中心,這里是南華路派出所,錦繡公寓3棟302室,
發(fā)現(xiàn)一具男性尸體,請求法醫(yī)和技術(shù)隊支援。”第二章 破碎的線索周明死了。
法醫(yī)初步鑒定,死亡時間在一周左右,死因是窒息,頸部有明顯的扼痕。
現(xiàn)場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門窗完好,初步判斷為熟人作案。
陳默作為第一個發(fā)現(xiàn)異常的鄰居,被留在現(xiàn)場做筆錄。他坐在自己公寓的沙發(fā)上,
面前的茶幾上放著警察倒的半杯水,已經(jīng)涼透了。
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周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臉色青紫,眼睛半睜著,
凝固的眼神里充滿了驚恐。那副景象和他平時見到的那個溫和男人判若兩人,讓他陣陣發(fā)冷。
“陳先生,你說你最后一次見到周明是什么時候?”做筆錄的年輕警察語氣平和,
試圖讓他放松。陳默努力回憶:“應(yīng)該是……大概八天前?對,上周三晚上,我下班回來,
在樓道里碰到他。他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背包,看起來很匆忙,跟我打了個招呼就下樓了。
”“他當時有沒有什么異常?比如情緒不對,或者身上有傷?”“沒有,”陳默搖搖頭,
“就是走得很急,臉色好像有點蒼白,但我以為他是加班累的。
”“你知道他在‘筑景設(shè)計’工作嗎?”“知道,見過他拿公司的文件夾。”警察點點頭,
在本子上記錄著:“你剛才提到,對門的王阿姨說十天前聽到周明屋里有爭吵聲,
關(guān)于錢的事情。你有沒有聽到過類似的動靜?”陳默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們這棟樓的隔音確實不好,但他那段時間因為項目趕工,經(jīng)常加班到很晚,回家倒頭就睡,
可能沒注意到。“好像……沒有。不過周明平時確實挺安靜的,很少有大聲說話的時候。
”“他有沒有什么仇人或者跟人有過節(jié)?”這個問題讓陳默犯了難。
他對周明的了解實在太少了。“不清楚,我們就是普通鄰居,沒聊過這些。
”警察又問了一些關(guān)于周明生活習慣、訪客情況的問題,陳默都只能給出模糊的答案。
他看著警察合上筆記本,心里有種無力感。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隔壁消失了,
而他作為最近的鄰居,竟然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警察離開后,公寓樓里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鄰居們?nèi)齼蓛傻鼐墼跇堑览锏吐曌h論,
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恐懼。王阿姨見了陳默,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接下來的幾天,陳默過得有些心神不寧。
周明的死像一個陰影,籠罩在他心頭。他忍不住會想,兇手是不是就住在這棟樓里?
會不會是那個總是陰沉著臉的樓下租戶?或者是上次來收物業(yè)費時和周明爭執(zhí)過的管理員?
他開始下意識地觀察周圍的人,留意樓道里的每一個聲響。
這種過度的警覺讓他睡眠質(zhì)量極差,常常在半夜被一點風吹草動驚醒。周末那天,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筑景設(shè)計公司的人事部門打來的。對方說周明已經(jīng)一周沒去上班了,
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想問他知不知道情況。陳默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周明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對方。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聲驚訝的低呼,
然后匆匆道了謝,掛斷了電話。放下手機,陳默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周明的公司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沒來上班?按理說,一個員工連續(xù)一周缺勤,
公司應(yīng)該早就該聯(lián)系家屬或者報警了。這是不是說明,周明在公司里的人際關(guān)系也很淡漠?
他想起警察問他周明有沒有家人,他答不上來。那么警察有沒有找到周明的家人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他。他忍不住給負責案件的高個子警察打了個電話,對方姓劉,叫劉鵬。
劉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陳先生,有事嗎?”“劉警官,我想問一下,
周明的家人找到了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暫時還沒有。我們查了他的戶籍信息,
顯示他是外地來的,父母都已經(jīng)過世了,沒有兄弟姐妹。他的社交關(guān)系非常簡單,
手機通訊錄里除了同事,就是一些業(yè)務(wù)往來的號碼,沒有特別親密的聯(lián)系人。
”“那他……就沒有什么朋友嗎?”陳默有些難以置信。“我們正在查。
不過據(jù)他公司的人說,他性格比較內(nèi)向,不怎么參加同事聚會,平時除了工作,
幾乎不和人交流。”劉鵬頓了頓,“對了,陳先生,我們在他的電腦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可能需要再找你了解一下情況。”“我的情況?”陳默一愣,“我能知道是什么東西嗎?
”“暫時不方便透露。明天上午你有時間嗎?來派出所一趟吧。”劉鵬的語氣很嚴肅。
掛了電話,陳默心里七上八下。周明的電腦里有什么和他相關(guān)的東西?
難道周明一直在暗中觀察他?或者……他們之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聯(lián)系?
各種猜測在他腦子里翻騰,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夢里,他又回到了周明的公寓,
那股濃烈的腐臭味幾乎讓他窒息。他看到周明站在窗邊,背對著他,
低聲說:“你為什么不救我……”他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睡衣。第二天上午,
陳默準時來到派出所。劉鵬把他帶到一間詢問室,桌上放著一個密封的證物袋,
里面裝著一個U盤。“這個U盤,是我們在周明電腦的主機箱里找到的,藏得很隱蔽。
”劉鵬看著他,“里面有一個文件夾,命名是你的名字——陳默。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我的名字?”劉鵬點點頭,打開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插上U盤。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文件夾,點開之后,里面是一張張照片和幾段視頻。
照片的拍攝地點都是在陳默的公寓里。有他在客廳看書的樣子,有他在陽臺晾衣服的場景,
甚至還有他在臥室睡覺的特寫。拍攝角度很隱蔽,
顯然是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安裝了針孔攝像頭。視頻里記錄的是陳默日常生活的片段,
時間跨度從半年前一直到周明去世前幾天。陳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渾身冰涼,手腳都在微微顫抖。“這……這是怎么回事?周明他……他為什么要拍這些?
”他感到一陣惡心和恐懼。原來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隔壁的鄰居盡收眼底。那種被窺視的感覺,
比發(fā)現(xiàn)周明的死訊更讓他毛骨悚然。“我們也想知道。”劉鵬的表情凝重,“陳先生,
你確定你和周明只是普通鄰居,沒有任何過節(jié)或者沖突嗎?”“我確定!
”陳默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跟他真的沒什么交集,除了偶爾打招呼,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他努力回想,是否有什么事情得罪過周明。是不小心弄掉了他的快遞?
還是深夜回家時腳步聲太重?似乎都沒有。“那他為什么要監(jiān)視你?”劉鵬盯著他的眼睛,
試圖從他的表情里找到一絲破綻,“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么被你忽略的細節(jié)?
”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將這半年來和周明有關(guān)的所有片段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樓道里的偶遇,搬家時的幫忙,還有一次他加班晚歸,
看到周明在樓下和一個陌生男人爭執(zhí)……等等,陌生男人?陳默猛地睜開眼睛:“劉警官,
我想起來了!大概一個多月前,有一次我凌晨一點多回家,看到周明在樓下跟一個男人吵架。
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壯,穿著黑色夾克,當時周明好像很怕他,一直在往后退。
”“你聽到他們說什么了嗎?”“離得有點遠,沒太聽清。
好像聽到那個男人說‘別耍花樣’之類的話。我當時太累了,沒在意,就直接上樓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周明當時的表情確實非常驚慌,和他平時溫和的樣子截然不同。
劉鵬立刻在本子上記錄下來:“你還記得那個男人的長相嗎?”“不太清楚,光線太暗了,
只記得他個子挺高,有點胖,戴了頂帽子。”劉鵬點點頭,又指了指電腦屏幕:“除了這個,
U盤里還有一些奇怪的文件。”他點開另一個文件夾,
里面是一些加密的文檔和幾張設(shè)計圖紙。圖紙看起來像是某個建筑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圖,
標注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數(shù)字。加密文檔則需要密碼才能打開。“這些圖紙,
我們問過筑景設(shè)計公司,他們說不是公司的項目。”劉鵬說,“而這個U盤,
周明藏得這么隱蔽,里面既有監(jiān)視你的內(nèi)容,又有這些不明來源的圖紙和加密文件。陳先生,
你確定你對這些一無所知嗎?”陳默看著那些陌生的圖紙,
搖搖頭:“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周明是做設(shè)計的,也許是他私下接的私活?”“有可能。
”劉鵬關(guān)掉電腦,“不過現(xiàn)在看來,周明的死可能并不簡單。他的社會關(guān)系、他的秘密,
都需要進一步調(diào)查。”他看著陳默,“陳先生,這段時間你也要多加小心。
如果想起什么其他線索,隨時聯(lián)系我們。”從派出所出來,陽光有些刺眼,
但陳默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周明那張溫和的笑臉在他腦海里變得模糊而扭曲。
那個表面安靜的鄰居,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他為什么要監(jiān)視自己?
那些圖紙和加密文件又是什么?還有那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他和周明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
一個個問號盤旋在他心頭,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
他感覺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而周明的死,只是這個漩渦的開端。
第三章 重疊的軌跡回到家,陳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公寓。
他把每個角落都翻了個遍,尤其是周明可能窺視到的位置,窗戶、陽臺、甚至天花板的角落。
他用手機攝像頭掃描,試圖找到隱藏的針孔攝像頭,但最終一無所獲。
周明大概是在事發(fā)前就把攝像頭拆除了,或者,那些攝像頭根本不在他的公寓里,
而是通過某種方式遠程拍攝?這個想法讓他更加不安。他坐在沙發(fā)上,
拿起周明的照片——那是警察做筆錄時給他看的,一張周明在公司年會上的合影,
他站在角落,笑容靦腆。照片上的人和那個偷偷安裝攝像頭監(jiān)視他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人性的復雜,在此刻顯得如此詭異而真實。他想起劉鵬提到的加密文件和圖紙。
周明一個普通的設(shè)計師,為什么會有這些東西?難道他除了設(shè)計師之外,還有其他身份?
或者,他卷入了什么非法的事情?那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在他腦海。
“別耍花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威脅嗎?周明是不是因為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滅口的?
而他自己,又為什么會成為周明的監(jiān)視對象?難道僅僅因為是鄰居?
陳默覺得自己像一個在迷宮里打轉(zhuǎn)的人,四周都是高墻,找不到出口。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唯一的線索,似乎都指向周明的過去和他的社交圈。他決定從周明的公司入手。
雖然警察已經(jīng)去過,但他作為周明的鄰居,或許能從側(cè)面打聽到一些警察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
他給筑景設(shè)計公司打了個電話,謊稱自己是周明的遠房表哥,想了解一下他在公司的情況,
順便處理一些遺物。接電話的是人事部門的一個小姑娘,聲音很溫和,
聽說周明的死訊后表示了同情,也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第二天,陳默來到筑景設(shè)計公司。
公司位于一棟現(xiàn)代化的寫字樓里,環(huán)境整潔明亮。人事小姑娘把他帶到一個小會議室,
給他端來一杯水。“周明哥在公司一直挺低調(diào)的,”小姑娘嘆了口氣,“平時話不多,
就知道埋頭干活。我們都挺意外的。”“他在公司有沒有關(guān)系比較好的同事?”陳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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