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車禍后失憶了。朋友笑著說這回你終于不會再當舔狗了吧?!拔視@么卑微?
”聽著朋友復述光榮事跡,我皺起眉頭反駁。直到現在我想不起關于她的任何事,
但心里還在本能地為她辯解著。第一章 破碎的記憶拼圖白熾燈在視網膜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我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輸液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邊緣。
消毒水的氣味里混著室友帶來的蘋果香,甜得發苦。"林硯,你真的不記得余薇了?
"周航的聲音帶著試探,像在觸碰一枚隨時會爆的地雷。他是我從高中起的死黨,
此刻正趴在床頭,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滾圓。我搖搖頭,后槽牙咬得發酸。
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在記憶的鐵門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卻始終擰不動鎖芯。
"謝天謝地!"他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震得輸液管晃了晃,"你終于擺脫那個女魔頭了!
你知道嗎,你以前每天六點起床給她買雜糧煎餅,加雙蛋不加辣,
結果人家咬一口就說蔥花香菜沒分開——""還有更絕的呢。"睡我對床的阿凱插話,
他正啃著蘋果,汁水順著下巴往下淌,"去年她生日,老林花三個月工資買了蒂芙尼的項鏈,
結果她當著全系的面說'銀色顯黑,我只戴鉑金',轉手就丟進了垃圾桶——""夠了。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喉間泛起腥甜,那些畫面在腦海里碎成齏粉,
卻有個模糊的影子揮之不去:雨夜里,某個女人的背影被路燈拉得老長,
她攥著傘柄的指節泛白,而我渾身濕透地跟在后面,懷里抱著個用外套裹住的方盒子。
護士進來換吊瓶時,周航還在喋喋不休:"你說你圖她什么?論家世,
她媽是開奇牌室的;論脾氣,全校誰不知道她是刺兒頭——""周航。"我打斷他,
聲音比想象中沙啞,"有沒有可能......我做這些事,是因為她值得?
"病房突然靜得能聽見輸液管里氣泡上升的聲音。阿凱啃蘋果的動作停在半空,
周航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表情像見了鬼。"老林,你該不會撞壞腦子了吧?
"他伸手想摸我額頭,被我偏頭躲開,"那女人把你當舔狗,你還替她說話?"我沒再搭腔,
盯著床頭柜上的花瓶出神。那是束白色洋桔梗,包裝紙內側用鉛筆寫著"ICU4床",
顯然是送錯了病房。花瓣上凝著水珠,像誰憋了很久的眼淚。傍晚時分,
護士說我可以下地活動。我扶著墻慢慢走到走廊盡頭,聽見樓梯間傳來爭執聲。
"我說了不用你管!"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林硯已經忘了我,
你還來攪和什么?""忘了更好!"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不耐,"當年要不是你攔著,
我早把真相告訴他了——""沈明川,你敢!"女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有些事他還是不知道為好。"我踉蹌著扶住墻,冷汗順著脊椎往下爬。
沈明川是我研究生時期的導師,而那個被他稱作"你"的女人......余薇?
他們的對話像一串斷了線的珠子,在腦海里滾成亂糟糟的一團。我摸出手機,
翻到通訊錄里那個標著"余"的號碼,通話記錄停在三年前,最后一條是我發的:"下雨了,
給你帶了傘,在校門口等你。"發送時間是2022年9月12日,星期二,暴雨紅色預警。
第二章 重逢在舊時光里出院那天,周航非要來接我。他開著那輛改裝過的二手甲殼蟲,
放著震耳欲聾的搖滾,副駕上堆著各種零食:"慶祝你重生!從今天起,咱們要遠離渣女,
擁抱新生活——"他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醫院門口的銀杏樹下,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她的頭發被風吹起,
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手里攥著個白色紙袋,正隔著馬路看向我們。"靠,她怎么來了?
"周航迅速搖上車窗,像看見洪水猛獸,"老林,你別理她,咱們直接走——""停車。
"我按住他的手。心跳快得不正常,胸腔里像有面破鑼在亂敲。女人站在原地沒動,
直到我走到她面前。她身上有股若有似無的雪松香,混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竟讓我莫名心安。"給你的。"她把紙袋塞給我,指尖觸到我手腕時迅速縮了回去,
"草莓粥,溫過的。"我愣住了。紙袋里的餐盒還帶著體溫,掀開蓋子,
果然是熬得稠稠的粥,上面浮著幾顆鮮紅的草莓,切開的蒂部朝內擺成圓形,
像誰精心設計過的圖案。"謝謝。"我說,喉嚨發緊,"你......最近好嗎?
"她猛地抬頭,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那雙眼睛我好像在哪見過,深褐色的瞳孔里盛著碎光,
像暴雨前的湖面。"林硯,"她輕聲說,手指絞著風衣下擺,"忘了我吧。"不等我回答,
她轉身就走,黑色風衣在風里揚起一角,像只想要展翅卻折斷翅膀的鳥。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觸感輕得驚人,腕骨硌得掌心發疼。"為什么?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們說你在PUA我,說你把我當舔狗——但我覺得不是。
一定有什么原因,對不對?"她的身體猛地僵住。遠處傳來周航按喇叭的聲音,一聲接一聲,
像催命符。余薇慢慢轉頭,我這才發現她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嘴唇抿得發白。
"因為我不愛你。"她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冰錐扎進心口,"你只是我無聊時的消遣,
現在膩了。所以,別再纏著我了,行嗎?"說完,她用力甩開我的手,
幾乎是小跑著穿過馬路。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的草莓粥漸漸涼透。
紙袋底部滲出湯汁,在掌心洇出小片水漬,像朵正在枯萎的花。周航不知什么時候下了車,
拍著我的肩膀嘆氣:"早跟你說她不是好人,你偏要自取其辱......走啦,
我帶你去吃火鍋,辣鍋涮毛肚,保證讓你忘了這糟心事!"我沒說話,把紙袋扔進垃圾桶,
跟著他上了車。后視鏡里,醫院的招牌越來越小,"救死扶傷"四個紅字在夕陽下泛著金光,
像某種諷刺。第三章 藏在珠寶盒里的秘密回到租住的公寓,
我在書桌抽屜里發現了個黑色天鵝絨盒子。打開的瞬間,一枚碎鉆從夾層里掉出來,
在臺燈下閃了一下,就消失在地板縫隙里。盒子里是條鉑金項鏈,主鉆周圍嵌著六顆小鉆,
擺成北斗七星的形狀。吊墜背面刻著細小的英文:"To V,from L.Y."V,
余薇。L.Y,林硯。我盯著項鏈發愣,突然想起阿凱說的那條被扔進垃圾桶的項鏈。顯然,
這不是同一條。那么,當年被扔掉的那條,去哪了?手機在這時震動,
是導師沈明川發來的消息:"小林,明天來趟工作室,有個項目需要你跟進。
"工作室在市中心的創意園區,我趕到時,沈明川正在和客戶通電話。落地窗前站著個女人,
背影纖細,黑色高領毛衣搭配煙灰色西裝褲,手里轉動著一支鋼筆。"余薇?"我脫口而出。
她轉身,鋼筆尖在掌心劃出一道紅痕:"你怎么來了?
""我......"我舉起手里的文件夾,"沈教授讓我來跟進項目。""正好,
"沈明川掛了電話,推了推眼鏡,"余薇是這個珠寶設計項目的負責人,你們以前認識,
合作起來應該更順利。"空氣突然凝固。余薇的指尖緊緊攥著鋼筆,指節發白,
而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響。"沈教授,我覺得換個人——"她開口,
卻被沈明川打斷:"就這么定了,客戶要的是'時光的痕跡',你們年輕人更懂這種概念。
"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余薇一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沉默像塊厚重的海綿,吸走了所有聲音。余薇走到吧臺前,倒了兩杯黑咖啡,
推給我一杯:"先看看設計稿吧。"她的辦公桌上鋪滿了草圖,
每張紙上都畫著不同的項鏈設計,主石周圍環繞著細碎的小鉆,像星星圍繞著月亮。
其中一張紙上,小鉆排列成扭曲的螺旋狀,旁邊標注著:"莫比烏斯環,
代表無限循環的時間。""客戶想要的,是把回憶具象化。"她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專業的冷靜,"每顆副鉆都要鑲嵌客戶提供的舊物碎片,
比如初戀的情書、婚禮的頭紗、親人的銀發......""所以主石是核心記憶,
副鉆是碎片?"我指著那張莫比烏斯環的草圖,"這個設計很有意思,
但鑲嵌碎鉆的軌道太細了,實際制作時可能會有難度。"她抬頭看我,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很快又被掩飾住:"我試過用3D打印做微軌,但強度不夠。你是結構設計師,
有沒有辦法......"我們就這樣討論起設計細節,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小時。
夕陽透過百葉窗灑在她臉上,給睫毛鍍上一層金邊。她說話時習慣用鋼筆尾端戳下巴,
這個小動作讓我莫名心悸。"這里可能需要加個承重結構。"我指著圖紙上的連接處,
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像被燙到般縮回手,鋼筆"啪嗒"掉在地上。"抱歉。"我彎腰去撿,
卻在看見鋼筆帽內側時愣住了。那里刻著極小的字母:"L.Y. 2021.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