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馬匹的嘶鳴,若曦下意識抬頭,正望見胤祥走來。
“若曦!賽馬去?這草原上的落日,不跑起來可就辜負了!”
若曦望著他被風吹亂的鬢發,想起前世兩人在草原上縱馬時的歡聲笑語,嘴角不自覺泛起笑意:“我騎得不好,怕是要拖累十三爺的興致。” 刻意放軟語調,目光卻瞥向不遠處胤禛的營帳,那個總讓她心悸的身影,此刻正立在帳前,背手望著天邊殘陽。
“進了宮還真是膽子越來越小!” 胤祥靴子重重踩進草地,驚起幾只螞蚱。“當年在木蘭圍場,可是敢跟我比誰先追到野兔的!” 湊近半步,身上混著青草與皮革的氣息撲面而來,陪我練練新得的馬去。”
回想上一世他們鮮衣怒馬,不知愁滋味,可如今…… 她悄悄看了眼胤禛的方向,見那道身影紋絲未動,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襲來。“現在還有差事打點。等我把手頭的事做完,晚點去尋你。”
胤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瞥見挺拔的背影,頓時了然。眨了眨眼,突然湊近若曦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四哥又不會吃了你,躲什么?””
“日落前要是不見人,我就去帳里抓你!” 若曦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藏青色融入漫天晚霞,才緩緩收回目光。
“十三弟還是這么胡鬧。” 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若曦渾身一僵。胤禛負手而立,玄色蟒袍在風中微微起伏,腰間的和田玉佩泛著溫潤光澤。他的目光掃過若曦,又落在她臉頰上,眉峰不易察覺地蹙了蹙,“既知有差事,還在此耽擱?”
若曦福身行禮,垂眸避開他探究的視線:“奴婢這就去。”
若曦掀開牛皮帳簾,玉檀正跪坐在矮幾旁整理綢緞,見她進來,忙起身接過披風:“姐姐回來了,這草原上早晚溫差真大,風跟刀子似的,快些烤烤火。”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小廝恭敬的聲音:“若曦姑娘。”
“何人?”
“回姑娘,我是八哥派來的。”
若曦握著銅爐的手微微一緊:“讓他進來吧。”
來人穿著八貝勒府的月白短打,懷中抱著個朱紅漆盒,躬身行禮時,帽檐下露出一道新鮮的疤痕。“姑娘安好,奴才奉八爺之命,給您送東西。” 將盒子輕輕放在案上,黃銅搭扣碰撞出清脆聲響。
若曦盯著盒子上纏枝蓮紋的燙金圖案,指尖懸在半空遲遲未動。玉檀好奇地湊過來:“這看著像裝首飾的,莫不是八爺又給姐姐送好東西了?” 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艷羨。
盒蓋開啟的瞬間,檀木香氣撲面而來。若曦望著里面靜靜躺著的馬鞭,喉嚨突然發緊。烏木手柄纏著銀絲,末端墜著顆圓潤的珍珠。
“替我謝過八爺。” 她合上盒子,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么,“就說姐姐的心意,我收到了。” 來人又行了一禮,退出了營帳。
帳內重新陷入寂靜,玉檀托著腮幫子,眼中滿是憧憬:“還是姐姐命好。出身顯貴,又是貝勒爺的小姨子,不僅得萬歲爺寵著姐姐,就是皇子們都個個另眼相看。日后指不定能嫁個親王,風光大嫁呢!” 輕嘆一聲,“哪像我們。。。”
若曦望著跳動的燭火,想起前世自己在深宮中的凄涼結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八阿哥的深情、四阿哥的猜忌、十四阿哥的守護,最終都化作了黃土中的枯骨。
“咱們好好當值,日后定會有個好歸宿。” 握住玉檀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絲帕傳來,“管他是侍衛還是官員,只要肯真心相待,便是良配。
蕓香從帳后轉出來,手中捧著剛熨好的宮裝,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說得對!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與一人白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將衣服疊好,語氣里帶著少女的憧憬,“就像話本里寫的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
若曦的目光落在玉檀身上,正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帕子,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神色難得地沉靜,若曦輕聲道:“蕓香說得是,這世上最難得的,便是一心人。”
玉檀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復如常:“姐姐這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便是真心,又能維持幾時?” 她的聲音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滄桑,“倒不如學姐姐,好好享受,何必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若曦聽出她話里的言不由衷,起身走到氈窗前。
“這世上情愛雖苦,可若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豈不可惜?” 想起前世與十四阿哥在雪中,想起那些與胤禛的溫暖的瞬間,“即便最后不能圓滿,至少真心愛過,會不會也不后悔。”
蕓香聽得入神,雙手捧心:“姐姐說得真好!等我出了宮,定要尋個這樣的郎君!” 她的話惹得玉檀噗嗤一笑,帳中的氣氛終于輕松起來。